第24章 生病
秦顏指尖泛起陣陣酸麻，伸手想要打開電腦，但無論如何都摁不開開關，最後頹然地趴在桌上。
她眼睛又幹又澀，根本哭不出來，情緒也是類似于失神的一種狀态，有點像7年前，她剛剛離開蘇君博那陣。不過那時的她是無助，現在是心虛愧疚以及悔恨。
當初離開時，她可以理直氣壯，甚至接受蘇母的錢也不心虛，因為她要生存。秦顏一直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她不可能為了所謂的面子驕傲，一分不要，孤身離開。
面子無法養活她們母子。
當人們理直氣壯地做一些虧心事時，會給自己找各種理由，消除心虛和愧疚。可一但因為她的虧心事導致嚴重不可挽回的後果，之前心中所有的借口都會坍塌，只剩下悔恨。
秦顏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深處孤島，無處尋路，一方面她不敢拿蘇君博的身體賭，另一方面，她更是不敢面對他。
她無法想像要如何面對記起一切的蘇君博，因為愧疚太深，導致她無法原諒自己；也因為自身的懦弱自私，她無法承受蘇君博的怨恨和指責。
就這樣吧！
秦顏爬上床，也不想上網查找關于選擇性失憶的資料，一個人躺在床上失神，心裏空落落的，沒落腳點。
午飯沒吃，這樣躺了一下午，秦顏就生病了，嗓子疼，最後嚴重到連話都說不出來。躺在床上光張嘴沒有聲音，心疼得馮程程差點掉眼淚。秦安也杵着小身子貼床邊站着，一雙大眼睛通紅。
外人見了，還以為她得了什麽絕症呢。
秦顏受不了眼前這兩只比她還痛苦的家夥，掙紮着要坐起來，見狀，馮程程一個虎撲，沖過來充當人肉靠墊：“別亂動，我去買藥，晚上我煮飯。”
安頓好秦顏，馮程程往外走時，還回了下頭：“你是不是只能吃流食了。”
秦顏閉了閉眼，不想再跟這個二貨說話了。
馮程程下去買藥，走到藥店門口突然想起個事，她拿出手機給蘇君博發了個微信：“顏顏生病了，速來！”
對方很快回信息，卻看得馮程程差點殺人。
蘇君博回了四個字：病死才好！
馮程程氣勢洶洶，直接撥過來，想要好好罵蘇君博一頓，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如何做人家男朋友。
打了好幾遍，電話都不通。
在藥店門口吹了半天冷風，馮程程心裏有點回過味來了，他們倆這是吵架了吧。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馮程程阻止自己胡思亂想，邁步進了藥店。
——
蘇君博從秦顏那離開，直接回了公寓，換了衣服站在陽臺上吹了半天冷風，然後從酒櫃拿出一瓶伏特加。他從前很少喝酒，也很鄙視那些借酒澆愁的人，但是此時此刻，他唯有借酒精麻醉心髒的鈍痛。
辛辣的酒液直貫，燒得他胃部灼痛，這種火辣辣的疼痛壓蓋了心髒的鈍痛。他有點愛上酒精的味道，一杯接一杯。
蘇君博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再睜開眼已經是傍晚，他皺眉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就在這時他收到馮程程發送的微信。
呵，他不禁冷笑，順手回過去。
——
秦顏吃了藥，又喝了兩碗粥，就睡了。
等到客廳的燈關掉，馮程程的房間響起清微地敲門聲，秦顏才從被子裏面露出腦袋，輕輕舒了口氣。
晚上沒有月亮，關了燈之後很黑，秦顏藏在黑夜中，情緒開始發酵。
被車撞飛會有多疼？撞倒頭了麽，骨折了麽，流血了麽？秦顏的思緒控制不住地移到曾經看到過的車禍新聞，以及地上一攤暗紅血液。
他出來追她了麽？
秦顏猛地用被子蒙住頭，死死咬着下唇，但還是有抽咽瀉出。
他是不是從蘇母那得知她拿了錢離開？蘇母一定會添油加醋，把她說成愛慕虛榮無惡不赦的壞女人，不過……事實上，她也确實如此。
她這麽壞，這麽自私，他還追出來幹什麽？
這個笨蛋！
安靜的夜裏，響起女人小聲壓抑的哭聲。
秦顏一夜未合眼，真的合不上。後半夜，她停止哭泣心情平靜了許多，試圖轉移自己注意力，打開手機看了個搞笑電影。都說是搞笑電影了，偏偏在結尾煽情，弄得她又跟着哭了一場。
最後，連她自己都擔心眼睛腫脹的程度，趕緊開燈照鏡子。
對着鏡子裏的人影，秦顏張了張嘴，震驚了，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腫如桃子吧。
原來真的能腫成桃子，連合眼都費勁，小說裏說得是真的。秦顏用手機自拍了一張，紀念一下。
她呵呵樂，半夜睡不着，在地上繞圈，最後偷偷溜到廚房，把馮程程珍藏的一瓶紅酒給喝了。
喝完之後，還是不過瘾，又喝了一晚料酒。
真是難喝，秦顏吐舌頭。為了緩解口中的味道，她又吃了好幾根冰棍。
這樣一折騰，經過午夜探險覓食之後，秦顏如願以償地合上眼睛。不過可惜，只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她就醒了。
為什麽呢？
她壞肚子了！
跑了五趟廁所，把自己折騰得面色慘白如鬼，手腳發軟，她才消停，爛泥一般抛在床上。
好難受，好疼，她念了兩聲，然後不受控制地想起蘇君博，想他面如金紙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樣子。
他一定比她更疼。
秦顏又哭了一場。
所謂難受，就是能吃能笑，能跑能跳。但是吃完了吐，笑完了哭，跑跳完了一病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