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姜聞晝黑着臉,一個大跨步拉住陳最的手,把人往外帶。
“何揚人呢,我要打死他。”姜聞晝聲音都在顫抖。
“姜聞晝。”陳最聲音低下去,他的呼吸變得沉重,“叫你助理過來。”
姜聞晝猛得剎車,手沒有松開。
陳最的手在抖,他被姜聞晝拉着,卻像失去了站立的力氣,他慢慢蹲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臉。
“陳最,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姜聞晝吓壞了,他也蹲下來。
陳最很重地喘氣,從牙縫裏擠出話來:“拜托,離我遠點,收收你的信息素。”
姜聞晝這才發現陳最的狀态很不自然,他雖然捂住了自己的臉,但露出來的後頸皮膚卻泛起不自然的紅,上面還有一層薄薄的汗。最奇怪的是,陳最的信息素聞起來粘稠濃重,簡直像是個發情的Omega。
“何揚做了什麽?”
陳最沒有回答,他咬着唇,像是在極力忍耐。
姜聞晝沒見過這樣的陳最,陳最明明應該是強大的,高不可攀的,是應該像剛剛那樣,不管來幾個人都能揍趴下的那種傲慢迷人的姿态。
姜聞晝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用一個擁抱的姿勢裹住了他。
姜聞晝感受到陳最的抗拒,他收緊胳膊,有些強硬地說:“我不會離你遠點的。”
姜聞晝湊上來,像一只安慰犬那樣,蹭了蹭陳最的側頸。
“相信我,好嗎?”
陳最抓住了姜聞晝的衣襟,同時放棄了抵抗,他的聲音輕得快要聽不見:“我不要待在這裏......”
姜聞晝抄起陳最的膝彎,另一只手環住他的背,幹淨利落地把人抱起來:“我會帶你離開這裏的,哥哥。”
梅麗酒店就在附近,助理開車,姜聞晝和陳最一起坐在後排。
陳最靠在姜聞晝身上,他的頭發亂着,蓋住他一半的臉,姜聞晝這才發現陳最的臉真的很小,精致漂亮的,讓人想要不斷靠近。
陳最在很輕地喘|息,汗珠沁出來,混着奇怪的帶着苦味的信息素。
姜聞晝摟着他,側過臉,不敢再看他。
原來欲|望是旋渦,姜聞晝喉嚨發幹,他很後悔,沒有多吃一點抑制劑。
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有朋友拉他看片,也邀請他參加一些玩得很開的派對,姜聞晝都不是很感興趣。他成長中的那些生理欲望,好像都被音樂和創作消弭了。
姜聞晝很早就找到了自己願意傾盡一生的事業,這種滿足感讓他覺得很充實,以至于他的易感期都比較平和。
一直以來,他對信息素的感受就比較遲鈍。
這一點,他很像他的父親,姜亦賢是不會被誘惑的人。
他告訴姜聞晝,被欲|望裹挾的人,是心理不夠強大的人,犯錯之後也會以此為借口。
姜聞晝側着臉看窗外,燈光和景色飛快地往後退,大概是因為他們挨得太近,陳最的呼吸和心跳無比清晰地傳遞到了姜聞晝身上。
姜聞晝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對一個特定的人産生了欲|望。
這跟自己纾解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想要占有,也想要破壞,最好把陳最弄得不像他自己。
狹小的車廂裏,有什麽東西在膨脹,姜聞晝閉上眼睛,突然覺得很難過。
他想,哪怕陳最喜歡他,像陳最這樣驕傲的人,也會覺得擁有這樣想法的他很惡心吧。
畢竟他現在心裏所想,和趙康也沒什麽區別。
下車之前,助理給兩個人噴了大劑量的信息素抑制劑,酒店也已經幫他們清了場,保證他們從停車場到房間,不會碰到任何一個人。
醫生在房間裏等他們,姜聞晝把陳最放在床上,直接轉身出去了。
姜聞晝先給自己注射了一支抑制劑,然後掰了兩片藥吞了。他讨厭注射器也讨厭苦味,但一想到陳最蹲在那裏,把自己縮成一團,用他從未聽過的,那麽絕望的聲音說讓他離開,姜聞晝就覺得心裏很痛,他想要苦味和疼痛蓋住這點心痛。
姜聞晝回複了魏淮依的消息,他沒有多說什麽,圈子裏,這種事不算新鮮。
魏淮依跟他約好了下次家庭聚餐的時候,讓他帶上陳最,畢竟是她生日宴上出的事,她要好好道歉。
姜聞晝反過來安慰了魏淮依幾句,然後撥通了徐真的電話。
姜聞晝有些煩躁,他走到露臺上,想要透口氣。
“姜老師,最哥和你在一起嗎?我打他電話他沒有接。”徐真接得很快,表現有一點着急。
姜聞晝想,陳最今天的西服口袋裏會有煙嗎?
“和我在一起,他沒事。”姜聞晝說了一半真話和一半假話,“他讓你不要瞎操心。”
姜聞晝其實想問徐真趙康的事,徐真不是新宜傳媒的經紀人,他是跟陳最一起來的。
徐真在電話那頭跟姜聞晝道謝,姜聞晝握着手機,怎麽也問不出徘徊在心裏的那個問題。
陳最極少提起過去,一共只有兩次,一次是錄《親密愛人》的時候,陳最說自己最難過的一天是26歲的生日,另一次就是何揚拉他炒作上熱搜那天,陳最說他曾經的經紀人說他紅不了,還是去陪酒吧。
那兩次的陳最神态相仿,都是平鋪直敘的,毫不在乎的,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電話裏傳來忙音,姜聞晝才意識到自己發了太久的呆。
醫生從卧室裏出來,他是姜家的家庭醫生,對待姜聞晝很親切:“姜姜,我簡單檢查了一下,這應該是黑市上的藥。”
姜聞晝皺着眉。
“因為他的狀态不穩定,我暫時沒有用抑制劑,只是打了一針安神效果的。”醫生把随身的藥箱打開,“針對Omega的抑制劑我還是留給你,如果你們不打算做|愛解決發情的話。”
“什麽意思?”姜聞晝愣在那裏。
“這種藥,說白了就是春|藥的一種,助興程度比較誇張的那一類。”醫生直白地說,“最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就是做|愛。”
大概是姜聞晝的表情太過詫異,醫生停頓了一下,露出跟小時候哄姜聞晝吃藥一樣的笑容:“你跟我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今天睡在酒店,有什麽事随時聯系我。”
姜聞晝的臉開始發燙,他把醫生往外推:“你話太多了。”
等門關上了,姜聞晝背靠着門,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平緩不下來。
房間裏太安靜,姜聞晝聽到一聲很清脆的打火機開蓋聲,他趕緊走進去。
陳最點了一支煙,他靠在床頭,看起來有些憔悴。
他手上纏着紗布,醫生說他的手心被玻璃劃破了,好在傷口不深。
“怎麽抽煙了?”姜聞晝靠在門口沒有進去,室內昏昏,信息素像網一樣纏繞,撩撥着人心裏那些隐秘的情|欲。
“難受。”陳最低着頭,他的頭發已經徹底散下來,有些淩亂地搭在額上。
他的聲音很輕,好像疲憊至極。
姜聞晝的喉結滾了滾,他很慢地走進房間,小心地靠近陳最。
陳最一動不動,顯得無比溫順。因為出了太多汗,醫生剛剛幫忙給他換上了寬松舒适的睡衣。
姜聞晝跪在床邊,仰着臉,從下往上仰視陳最。
“對不起。”姜聞晝輕輕地講,原來看到陳最的狼狽和脆弱,會讓他覺得這樣心痛。
陳最的睫毛顫了顫,他轉過臉和姜聞晝對視,大概是信息素的影響,陳最的眼珠濕潤,像一顆黑寶石。
“跟你有什麽關系?”陳最勉強笑了一下,他伸手碰了一下姜聞晝的發頂。
姜聞晝眼眶很酸,他使勁眨了眨眼睛:“都是因為我,才會讓何揚找你麻煩的,如果當年我能處理得更好一點的話,就不會......”
姜聞晝很不争氣地哽咽了,他用手掌抹眼睛,像個頹唐的失敗者:“對不起,陳最,我真的......”
陳最的手滑下來,碰到姜聞晝濕潤的臉頰,他用了點力氣,擡起姜聞晝的臉,看到他通紅的眼角和鼻尖,還有那雙幹淨純真的眼睛。
陳最撫摸着他的臉,俯下身向他靠近,唇在姜聞晝的額頭上輕輕一碰。
“看你這樣為我哭,我居然覺得哪怕受傷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