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嚴子墨不善言, 加之剛剛唐詩又毫不留情面地戳破,嚴子墨更是沒什麽話好講。唐詩才坐了小一段路便覺無聊了,馬車裏除了她以外也就嚴子墨一個喘氣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和嚴子墨找什麽話題尬聊。
聊她那個惡婆婆?某人剛被自己親娘傷得不輕, 她這是和捅馬蜂窩無異;聊西邊局勢再幫嚴子墨策劃策劃謀反?嚴子墨若是知曉自己對他的心意了如指掌, 她還不如現在就從馬車上跳下去自裁;聊荟萃樓上新的菜?那她可真是嫌自己命長。
一點刺*激都沒有!
天色漸暗, 日頭早落西山,唐詩身心俱疲, 小腦袋随着馬車的節奏不住地點頭,眼見就要夢見周公去了。
嚴子墨忽覺肩膀多了些重量,鼻尖還陣陣萦着一縷若有似乎的香,像是小孩子偷吃了大人的蜜,他偏着頭輕聲喊道:“娘子?”
唐詩半夢半醒間勉強撐起腦袋, 尾音上挑地“嗯”了一聲,等着嚴子墨的下文。
“娘子今日所說的, 可都是肺腑之言,沒有半點假話?”嚴子墨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遂問道。
嗯……感覺是道送命題啊,不可輕視。
唐詩打起精神, 再睜開眼眼裏已滿是堅定:“妾身今日所言都是妾身的心裏話, 只是……”
嚴子墨挑眉:“只是什麽”
“只是妾身說話沒個輕重,怕是已經惹娘生氣了。”唐詩打量着嚴子墨的神色惴惴地道,兩只小手乖巧地放在兩膝上,上面似乎還殘留着某人留下的溫度。
嚴子墨眼色一暗, 雙唇緊閉, 似是不願再提起這一話題,沒再言語。如此唐詩便也聰明地不再提, 繼續充當背景牆,心裏想的卻是回到府裏想要把她惡婆婆的那塊玉拿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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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是額頭撞到塌上撞醒的,她才剛龇牙咧嘴地揉着眼嘟囔,嚴子墨已然拽住了她的衣領将她從地上拖起來,這時馬車外馬的第一聲嘶鳴響破天際,聽得唐詩膽戰心驚,睡意全無。
發生了什麽!外面怎會如此喧嚣!
“外面有人,我去外面引開他們,”嚴子墨重重地晃了晃唐詩,語氣竟是難得的慌亂,“這馬車萬萬不能久留,你尋個機會趕緊出去!”
只當這次的出行是玩樂,嚴子墨帶的人手不多。來者不善,他們這些人手怕是也挺不了太久,說話間馬車外又是幾聲刀劍刺入肉體的悶聲以及遇襲的人慘烈的叫聲。
唐詩臉吓得發白,頭疼欲裂,搞清楚狀況後唐詩更是吓得手腳發軟,話都說不利索。
“你……你別走啊!我我我……”
唐詩驚恐地睜大雙眼央求着嚴子墨別把她一個人扔在車裏,親眼看見嚴子墨眸子一緊,忽地一個轉身,手裏的長劍一揮,竟硬生生将将砍碎了簾布舉着重劍殺進來的黑衣人定在了馬車的架子上。
那一劍力度之大,嚴子墨自己拔*出來都廢了一些力氣 。
劍拔血噴,嚴子墨的半邊臉都被黑衣人猩紅的血染透了,說他浴血而來踏屍而過也不為過。
唐詩受了驚吓,緊閉着眼用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尖細刺耳的尖叫,卻在下一刻被嚴子墨的大掌堵了個嚴嚴實實。
“別叫了!”
嚴子墨手掌心裏的血味竄進了唐詩的鼻子裏,那股腥臭的怪味讓唐詩胃裏好一陣翻滾,嚴子墨警惕地看了眼窗外,自袖口裏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塞進唐詩發軟沒有力氣的手中。
“匕首拿着,防身用!記住,看準時機趕緊出去!”
只輕飄飄地扔下這麽一句,嚴子墨就手握長劍撩開簾子沖進了那一片混亂中。
唐詩吓出了一身冷汗,愣愣地看了手裏的匕首,直到馬車外又一聲慘叫傳來唐詩才收緊了手裏的匕首,不得不認清現下的情形。
唐詩将匕首緊緊貼在胸口處,似是這樣就能從中獲得一些慰藉。來不及多想,唐詩單腿跪在軟座上,秉着呼吸輕輕掀開了簾布的一角,神經已然緊繃到極致。
盡管心裏已有準備,但在看到不遠處那塊被鮮血染成了黑紅色的沙地,死相凄慘面容猙獰的黑衣人時唐詩猛地落了簾布,還是抑制不住地驚呼了一聲。
嚴子墨帶着黑虎等人在車前抵抗,倆人都是個中好手,又是從戰場上憑着本事活下來的,一般的殺手在他們眼裏基本構不成威脅。
但這次來的顯然十分棘手,黑虎和一個黑衣人已經打落了彼此的武器正赤手空拳搏着,黑虎拳頭功夫差些,現下身上已經挨了不少下,完全是在憑着一口氣撐着,嚴子墨則以一敵二,雖沒落了下風可也無分身乏術去幫襯黑虎,情形很不樂觀。
一時間,林子裏滿是打鬥聲,呻*吟聲,滿地觸目驚心的血讓人不忍再看。
這已經是人間煉獄了!
唐詩心裏已經急得像亂鍋上的螞蟻了,穿進書裏鬥惡婆婆擊退白蓮花也就算了,總不能自己還沒達成死于男主箭下成就就先一命嗚呼在這個破林子裏吧。長長地吐了兩口氣,唐詩将匕首握得死死的,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想到嚴子墨多次叮囑她的那句“萬不可在馬車上久留”,唐詩堅定了目光,打好了主意。嚴子墨那邊的情況并不明朗,留在車上十有八*九就是死路一條,如果她能趁亂逃出去那麽她還有一線生機!
眼下這形勢是肯定不能從前面正大光明出去了,窗子又早在嚴子墨和黑衣人打鬥時便報廢了,唐詩使了點蠻勁砸開,又趁着那幾處都亂成一團無人顧及她,唐詩輕手輕腳地自窗子那裏翻下來,還不忘握好手裏的匕首。
唐詩蹲伏在馬車後慌亂地巡視了圈,天色雖黑可也能分辨出可入目的還是來時的那片林子。既然還未出林子,那麽看來他們還是在京城之外,這場刺殺也定是預謀已久,就等着天色一黑就動手了。
這裏絕對不安全!嚴子墨那邊打得不可開交定是顧不上她了,唐詩現下也只能自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嚴子墨:這有把匕首,必要時……
唐詩:我懂,必要時可以把這把刀怼在自己脖子上威脅敵人對不對!
……好似有哪裏不對,可他又無言以對。
嚴子墨:嗯,你說什麽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