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虎早已備好馬車候在酒樓外一處偏僻不打眼的陰涼地方,嚴子墨才踏着一身怒氣走出來,黑虎便不再叼着根狗尾巴草和一旁支了個小攤的大爺閑聊,他一口吐出嘴裏的狗尾巴草打起精神,牽好了馬迎上前去。
嚴子墨目不斜視地直奔馬車而去:“走,起轎,回府!”
仔細聽來,他家爺的聲音竟比來時沉了幾分,好似上次他家夫人窩在房中裝病時他家爺就是如此的聲音黑虎的心也跟着顫了一顫。
自嚴子墨在朝堂站穩腳跟後,嚴子墨就鮮少流露出暴怒的情緒,若不是黑虎常年伴他左右也不太好辨認出嚴子墨此刻的心情。
得,八九不離十了,怕是又和裏面那位活祖宗脫不了關系。
黑虎探頭探腦地看向荟萃樓典雅精美的門堂,吞吞吐吐道:“爺,您不知道,剛您進去不久後,夫人也帶着幾個府裏的家仆進去了,小的瞧着好似夫人還未出來。”
嚴子墨譏笑一聲,他不知道?他再晚去一步,那桌上他連個可以入坐的位置都沒有了。
黑虎嗫嚅許久,半擡着眼觀察着嚴子墨的側臉,嚴子墨一張薄唇抿得緊緊的,顯然是在盡力壓抑着怒氣。
黑虎還是鼓足勇氣繼續道:“爺,我們用不用......再等等夫人?”
“想候着那你便候着吧,”嚴子墨不置可否,大手向上一伸,“将馬牽與我便是,通知下去今晚徹夜操練,消息送遲了你就自去領罰,不過二十鞭而已。”
見黑虎還摸不着頭腦地呆愣着,嚴子墨怒其不争地一把抽過黑虎手中的缰繩,幾下便緊緊纏在手上,随後一個利落的翻身牢牢坐在馬上,整套動作一氣呵成,非成千上百遍不能這般熟練。
黑虎是個大老粗,腦子也就一根筋,他嘴裏反反複複品着他家爺話裏話外之意,待到他快要參透這其中的深意之時,嚴子墨已經兩條有力的長腿輕夾馬肚就快離開。
黑虎當下就懊惱着一張臉,哪裏還敢再等仍在荟萃樓裏“醉生夢死”的夫人出來,這都算什麽事啊,他家爺自己房裏起火他也得跟着一道遭殃。
“是小的逾矩了。”黑虎徹底蔫了。
嚴子墨沒再說話。
倆人各自騎了一匹駿馬正要直奔西邊的練兵營而去時,身後一陣亂了氣息還如奔雷般的喘息聲讓常年習武的二人都下意識警惕地回過頭去。
嚴子墨已然下意識眯緊了一雙犀利的眼,眼中殺氣乍現,片刻後又恢複常态,這步伐聲,一聽便是毫無武功之人,身體也虛得很。
幾米之外,本該紙扇一搖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已然耗盡力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正以手撐腿,大口喘着粗氣,面色也是一片紅潤。
嚴子墨驀地眼色一暗,只覺眼前這幕正和那日從宮裏回來後,唐詩與他一道探望他娘時體力不支的模樣別無二致。
再一拉缰繩,剛剛還紅唇微張皺着眉,嘟囔着腿都快斷了的唐詩就從他的腦海裏漸行漸遠。
就是錯覺。
“嚴兄......嚴兄,怎的走得這般快,小弟我可險些.......就追不上你了。”緩了小一會兒,裴旭才開口控訴道,只是因着身份的高低不那般理直氣壯而已。
想他一介書生,自小端的是文人筆,讀的是聖賢書,做官前雖也曾常年所游歷的山川名地,可也都是些耳熟能詳之地,乘車馬不多時也就到了,不費什麽腳力,又哪裏似嚴子墨一般整日光着膀子頂着烈日練得一身好武功。
是以才在追到望仙閣的樓梯處之時,裴旭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嚴子墨将他落得更遠,那大步流星之态,真真是宛如趕着上場殺敵一般的氣勢。
“今日該說的都已說完,該叮囑的裴兄也已知曉我的用意,此時特意追過來,不知裴兄可是還有旁事要與嚴某人商要?”
一席客套的話硬是被嚴子墨說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他又以腿肚夾了下身下駿馬的肚子低低地喝了一聲,以示安撫。
嚴子墨也似不耐,加之本就煩躁不堪的心情,只願裴旭他最好是有重要之事要秉。
此地雖略顯偏僻倒也不是完全無人經過,偶爾還有結了伴的富家小姐清脆如百靈的笑聲順風飄來,裴旭此時已經整理好了衣袍,還不忘正了正頭頂的發髻,之前的狼狽都一消而散。
裴旭甩了甩衣袖,問道:“一桌子上好的菜嚴兄還未享用就走了,可是在嫂夫人那裏碰了壁?”
黑虎聞言一副了然的神色,他就知曉他家爺和夫人若是湊在了一處,是準能因為點芝麻大的事計較起來。
沒有料想到裴旭氣喘籲籲地趕過來為了竟是這事,嚴子墨攥着缰繩的手勁暗暗加大幾分,突地咳嗽了一聲,可惜一向聰慧有佳的裴旭并沒有get到他的點。
他是親眼看見嚴子墨一臉吃癟的表情從隔壁廂房摔門而出的,是以裴旭一臉的愧疚,小聲道:“這事還是下官的不對,荟萃樓做的一向是正經生意,那十幾個裝束非常的男子想必也就是些傳菜或是獻藝的專人,又哪裏會有嫂夫人扯上半點幹系。”
不解釋還好,裴旭這麽一詳說就更有欲蓋彌彰之疑,如此嚴子墨的面上也就更挂不住了,心裏對唐詩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也越發地厭惡。
明明這裏無甚人經過,人精一樣的裴旭也特意壓低了嗓音,可嚴子墨偏偏有種全京城的老百姓都得了信趕過來看他笑話的錯覺,笑他靠着當今國公的權勢才得以有今日的地位,更笑他管不住自己的婆娘,綠帽子是一頂一頂地扣在頭上!
一旁的黑虎本還處于無聊吃瓜的狀态,正大光明地在八卦正主面前和正主一起聽八卦。乍一聽“裴軍師”所言,黑虎禁不住驚訝地張大嘴巴,随後又投給嚴子墨一個無情的眼神。
虧得籮兒上次還小心透漏說她家夫人近些日子性子大變,不複以往的放/蕩作風,今兒這麽一瞧,只怕是故态萌發,裝不下去了吧。
出了這種令他家爺蒙羞之事,他都替他家爺憋屈!想他家爺,當今聖上手上最得力的一員武将,血汗功勞不少立,可這關上門了過日子了,過的卻是這種羞恥的日子!
大概是黑虎為他家爺鳴不平的情緒過于外露,過于憤慨,連馬下故作潇灑風流凹造型的裴旭都隐隐向他投去目光,嚴子墨呢,他只當看不到。
從某些角度來看,嚴子墨還是和唐詩在某些方面是有共同性的,不想看不想聽的通通可以自動過濾掉。
“日頭還早,要不用了晚膳再去營裏通知徹夜晚訓?”嚴子墨睨視了黑虎一眼,後者還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中。
裴旭聞言不禁啧啧出聲:“嚴兄不愧是本朝第一大将軍,在操練一事上絲毫不掉以輕心,裴某真是慚愧。”
先吹個彩虹屁再說。
“裴軍師無需慚愧,”嚴子墨一聲輕笑,拉緊手下的缰繩,**的駿馬也喘着粗氣,“剛才出來得急,荟萃樓的帳還未結,有勞裴兄了。”
話音未落嚴子墨已經一抽鞭子揚長而去,身下駿馬一聲長鳴,箭一般地飛了出去,腳下馬蹄噠噠,卷起塵土一片,糊了個裴旭灰頭土臉,好不落魄!
黑虎見狀也不再發愣蹭地追了上去,連個同情的眼神都沒來得及給裴旭一個。轉眼的功夫,滿天灰塵裏倆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幾位妙齡的紫衣或青衣姑娘正打巷子口而過,眼尖的幾個紛紛投以滑稽的目光,捂着帕子嬉笑着離去。
裴旭卻失神地啞然定在原地,就連放榜當天他得知自己錯失狀元之時也未如此傷心失神過,他垂下的手立在身側,連扇子都蔫蔫地合在一處。
上個月的月錢就那麽一點,刨去日常的開銷和筆墨紙硯也所剩無幾,前幾日他夢游摔斷了胳膊,至今的藥材錢都還是頂着家中小厮的白眼賒的!
要不是嚴子墨修書與他邀他來皇城根底下頂富盛名的荟萃樓吃飯,他才不自費車馬一路颠簸地趕過來!
而且,以防萬一自己下一年的月錢都要賒出去,他還特意在回信中确認了嚴子墨這位東道主會盡心盡力招待他的,結果,他就是這麽招待他的?
點了一桌子好菜,好幾壺美酒,然後嚴子墨就這麽……跑了?
這享用的哪是飯菜啊,這一口一口咽的都是他的血,他的肉,他的命!
武夫就不講信用,和他們這種文人名士差了遠了!
裴旭左瞧瞧又看看,荟萃樓亮堂大氣的門堂處人流絡繹不絕,跑堂的又是招呼又是賠笑,忙到腳打後腦勺,難怪他和嚴子墨都能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來。
下月還要預訂買的典籍,家中管事的奴婢們的月錢,第二次換藥還得額外給郎中的診金……
見沒人注意到自己,裴旭咬着後槽牙,做了他這輩子最決定生死的一個決定——先跑為上!
作者有話要說:
和各位看到這裏的小可愛推一本基友的文!《(穿書)系統要我捅他》
符音本是二三線城市裏的普通女子,唯一不同尋常就是臉長得好一點。
直到有一天,她穿進了一本重生複仇流修真小說,還綁定一個系統,要求她本本分分走完劇情,從此走上不歸路。
哦,她是前世虐男主虐得死去活來的女炮灰。
符音:我現在知道男主為什麽那麽恨她了。
系統:捅他,捅他,攪碎元嬰,然後踏上幾十腳。
徐無铮:呵呵!
申明
1.古言
第一篇,新人新文,求輕拍。
2.1v1,修仙,重生,穿書,系統大雜燴。
3.不虐女主,女主重頭到尾牛逼哄哄!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大家看起來啊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邱米米 1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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