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劇本試讀會結束又是一場聚餐,這次劉垭仁是真的躲着韓京墨走,這姐姐段位太高,他離遠點才能保平安。
可就算他挑了個離韓京墨最遠的位置,他們還是在一張桌子上,作為主創之一,他不可能跑到小配角的桌子上去。
身處同一張酒桌,不可避免的,至少劉垭仁認為是不可避免的,他的視線就是不自覺的會被韓京墨吸引。
其實今天她已經不是場子裏的焦點了,這位貌似心情不太好,也可能是跟河證宇鬧矛盾了?劉垭仁總覺得那兩人氣氛不太對,有點..男人哄女人的感覺?
韓京墨确實心情不太好,她吃醋了,一缸那麽多的醋,吃河證宇的醋。
話說韓京延被丢進了社團哪哪都不開心,成天想往外跑。恰好他小學畢業,學校組織畢業旅行,私立學校就有很多活動。
既然是學校組織的旅行,全班都會去,還是老師帶隊,親媽就讓兒子去了。
去了一回之後,韓豆丁貌似是找到了從劇團逃跑的方法,三天兩頭跟媽媽說他要去畢業旅行。
這次沒有老師帶隊了,都是小朋友們自己約,韓京墨一聽就知道他跟想逃學一樣逃避去劇團,才不搭理他呢。
媽媽明明同意過自己去畢業旅行,一下又不同意了,韓京延就想找到不同意的理由。
他的小腦袋裏找到的理由是,跟學校去畢業旅行跑去了夏威夷,一去就是一個禮拜。
那麽遠,時間又那麽長,肯定是沒辦法回劇團的,但他們幾個親故約的“旅行”就是在首爾,也就一天,親媽肯定不信。
就這,韓京延想了個能讓親媽答應的方法,叫上朋友們說是要去濟州島,各自帶上家長,也去一個禮拜,這樣媽媽不就會答應了嗎!
親媽再次拒絕,這次的理由是我沒空。豆丁早就計劃好了,媽媽沒空叔叔有啊!河證宇有空,他都問過了,絕對沒問題。
韓京墨聽他搞了一圈就是想出去浪一把,也打了電話給河證宇确定他真的有空,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得知自己能“逃學”的韓京延可興奮了,轉而就學會了新成語,樂極生悲。
河證宇本來是真的有空的,哪知劇組的拍攝計劃改了,他就沒空了。
《野望》的劇本裏女明星在毀了小花的容貌後,讓制作組改了劇本女配變女主,同時也憑借這部戲再登巅峰。
這場戲是劇本的重頭戲,如果是金惠繡出演,導演的拍攝計劃是現場搭景再找其他藝人和群演來打造一個劇裏的頒獎禮。
角色換人了,韓京墨恰好要去威尼斯,那還有什麽比威尼斯更适合給女明星加冕的場景呢。
導演改了拍攝計劃,不止想要帶着劇組去威尼斯現場實拍女明星的加冕,還準備給女明星加一場戲,作為女明星初登場的一場戲。
這場戲另談,單說劇組要去威尼斯拍攝,那作為女明星經紀人兼丈夫的扮演者,河證宇就必須跟組去威尼斯。
也就是說,本來不去威尼斯有時間給豆丁當家長陪他去濟州島“逃學”的河叔叔,現在沒時間了。
韓京墨從導演那聽到說要改拍攝計劃時就差點憋不住笑,等出了會議室,笑得那叫一個誇張,整個幸災樂禍四個大字就寫在臉上。
她看河證宇不爽很久了,這家夥成天搞得他是親爹一樣,把她變成後媽,怎麽看怎麽讨厭。
韓豆丁也不知道哪有問題,對待真正的趙爸爸只當叔叔,對河叔叔跟爹一樣,也是病得不輕。
河證宇眼看着韓京墨從進電梯就瘋狂的笑,出電梯時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更無語,“別人家都是自己的孩子越多人喜歡越好,你這什麽媽啊,小肚雞腸成這樣,我的醋都吃?”
“我樂意,你管我——”韓京墨昂着腦袋非常小肚雞腸的說,“你完了!韓京延絕對會把你拉黑,讓你再裝白雪公主啊!”
即不白也不是公主的河證宇沖她假笑,“我為什麽不能是國王?”
“我都是拿毒蘋果的惡毒後媽了,你有什麽資格當白雪公主。”後媽讓親爹別扯了,等着死吧!
滿心雀躍等着看河證宇倒黴的韓京墨,憑借生物學上親媽的身份,占據VIP觀衆席位,前排吃瓜。
在她家的客廳裏,看戲的姿勢都擺好了,就指着觀看父子決裂的大戲。
誰知道河證宇這個王八蛋當場甩鍋,她人還坐在那呢,這王八蛋就敢甩鍋,你怎麽不去死!
甩鍋的具體操作方式是這樣的,河證宇先跟韓京延講,劇本原先的拍攝計劃是怎麽樣的,原定的演員又是誰。
再誇一波韓京墨是如何如何厲害,你媽從堪稱神級的金大佬手上搶下了這個本子,能把大佬壓下去是不是厲害壞了?
在韓豆丁的世界裏親媽哪是厲害壞了,那簡直就是神!
被捧上神壇的韓京墨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可她當時正在被誇,河證宇給她形容的天上有地下無,內心默默在爽,就無視了直覺的預警。
揮舞着鐵鍬挖坑的河證宇就在滿面笑容的韓京墨的注視下繼續了。既然這個本子是媽媽極力争取來的,還打敗了“怪獸”,如今正要享受勝利果實之時,我們不能讓媽媽的努力白費對不對?
也是此時韓京墨迅速反應過來他要說什麽,一秒變臉,這王八蛋當着她面套路她兒子?當她是死的,“呀..”
“難道你不想好好拍攝?”河證宇詳裝疑惑的搶過話頭,“我以為你一直堅持讓京延在劇團待着,就是想教會他什麽叫敬業啊。”
髒話都頂到喉嚨口了,硬生生被憋回去的韓京墨整個內傷,她難道能跟兒子說別那麽敬業嗎?必須不行啊!河證宇你個王八蛋!你死定了!
河叔叔活得可好了,小話一套一套的,跟韓京延小朋友講。因為演員換人,媽媽又超級厲害能去威尼斯。
導演就想要拍攝媽媽加冕的過程,拍攝計劃改變,他也要去威尼斯了。
韓京墨眼睜睜看着河王八很是失望的嘆了口氣,對失望地肩膀都耷拉下去的兒子裝好人。
“我特別想陪你去濟州島,行禮都收拾好了,還租了船帶你去玩水上的滑翔翼。只不過..”河叔叔也很失望,問豆丁,“不然我跟導演說,我不去了,去陪你?”
豆丁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就算再失望也沒有說讓叔叔陪自己玩不工作的話,何況這還是媽媽的電影呢,“我們還是下次吧。”
“這次其實也行。”河證宇勸他,“不拍就不拍,我請個假沒問題的。”
韓京延立刻說不行,“不能請假!”
話說道這,兩邊立場就反了,不敬業的男演員不想工作想去玩,一心讓他敬業的童星力勸他還是專心工作。
韓豆丁還哄他呢,叨叨着我們下次也可以玩,什麽海釣啊,滑翔翼啊,我們下次都可以完,我保證我一定會帶你去玩的。
這畫面差點讓韓京墨吐血,河證宇你個王八蛋!你都不是個人,我兒子才十二歲你就來這套,你個狗逼!死吧!
河叔叔垂頭喪氣的走出門,豆丁可擔心他了,還推着想揍人的親媽去安慰安慰他,至少也送到樓下啊。
開門關門的工夫,門內強顏歡笑的親媽瞬間變成噴火龍,門內很是失落的河證宇一秒支棱起來,搶先捂嘴,胳膊勾着她的腰,直接把人拖到緊急通道去了,在這邊吵架會被豆丁聽見的。
緊急通道裏的韓京墨一心想把河證宇撓死,就算弄不死他也得撓他個大花臉。
可惜戰鬥力不足,剛撲上去就被河證宇抓着手臂一個翻轉,從背後鎖死,只能進行言語輸出。
這給韓京墨氣的,中英韓,偶爾還夾雜着日語,把會的髒話全部罵出來,還在他懷裏蹦跶,試圖用後腦勺撞死他。
實力演繹什麽叫氣急敗壞,整個跟個跳豆一樣,河證宇差點抱不住她。
要是換了其他人,韓京墨氣成這樣,此時搞不好就跪地道歉了,比如鄰居趙先生。
但河證宇是真不怕死,笑的那叫一個開心,頭腔共鳴的笑,笑聲之洪亮都能把那些髒話蓋下去。
他把幸災樂禍這個詞又還給了韓京墨,前後不到一個小時,也就是從導演那出來再韓京墨家給韓京延講個故事的時間而已。
氣到就差原地爆炸的韓京墨最後也沒給河證宇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傷害,反倒把自己給折騰的汗都下來了,更憋屈了,可她也很累,累的不想蹦跶了。
“爪子松開!”
“不生氣了?”
“氣!松開!”
河證宇一點點松開她,手還沒完全從她被扣住的手腕上放開,就感覺到她肩膀扭了,大概率是想乘機揍他。
但他還是松開了,不止松開了還特地把腦袋偏過去,讓本來應該打在他脖子或者後腦的巴掌甩在了臉上。
韓京墨一下就愣住了,她是想揍他來着可不是扇巴掌啊,這也太..
倒吸一口涼氣的河證宇捂着臉,沒捂住的那半邊都皺在一起,“你下手也太狠了。”
火氣随着謾罵已經消了不少,這一巴掌下去,韓京墨哪還有氣,勉強撐住也只是嘟囔了一句,“你先招惹我的。”你的鍋!
“是啦是啦,我找死,對不起嘛——”河證宇苦着臉把右半邊臉湊過去,“不然再讓你打一下..”仰頭,“這次輕點啊,留印子就尴尬了。”
韓京墨白眼一翻,拉下他捂着左臉的手,捏着他的下巴仔細看。還好,這家夥臉皮夠厚,沒有留下印子。
夏日的午後,陽光從樓梯中間過渡層牆上的高窗灑下,緊急通道裏的光線很好,好到姑娘的睫毛都有一層金粉。
河證宇垂眼看着那層金粉,粉塵随着呼吸進入心肺,讓他差一點擡起胳膊擁抱近在遲尺的姑娘,但也就是差一點而已。
“放心吧,沒印子。”韓京墨松手後退,忍不住抱怨,“你要不要臉,小學生都騙。”
低頭借着摸煙的姿勢避開她視線的河證宇就笑,“那不是因為小學生他媽也不想讓兒子不開心麽。”
鬧也鬧了,打也打了,都冷靜了,沒火氣了,就能理性溝通了。
理性溝通的大人們坐在臺階上抽煙,河證宇就坐在水泥臺階上,韓京墨屁股底下墊着他的外套,兩人聊的是要不要給小學生一點補償。
河證宇聽韓京墨講過為什麽要讓韓京延在話劇團裏待着,他不反對這種教育方式,不過他覺得也不用只盯着劇團。
“我沒時間啊。”韓京墨想靠在欄杆上,又覺得髒,幹脆靠着河證宇,“我也知道多帶他見識更多的劇組同樣能鍛煉,這不是沒時間麽。”
換了下坐姿讓她靠的更舒服的河證宇表示,“趙寅城呢?”
“他還得再等等。”韓京墨說得等到“現在去見你”項目上了,趙寅城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
河證宇随口就是一句,“讓我弟弟帶他?他也是各個劇組跑,時不時也會去演場話劇。”
“不好吧。”韓京墨有點猶豫,她跟河證宇是朋友,又不是跟他一家是朋友,把孩子丢給人家弟弟算怎麽回事。
這也是河證宇當初沒說的原因,不過現在麽,“給錢當請家教不就好了,那家夥窮着呢。”
親哥毫不留情的吐槽弟弟的貧窮,順便賣個慘說早年自己沒有出頭時也窮得要死。
不過為了表示弟弟并非一無是處,說弟弟還是很獨立的,窮得要死也沒跟他和父親伸手要錢,很不錯了。
能用錢解決的事在韓京墨看來都不是事,用錢給孩子找個靠譜的保姆就更不是事了。
最終,憑借成年人的理性探讨,韓京延小朋友的濟州島畢業旅行還是可以去的,只是擔當家長角色的人從河叔叔變成了河叔叔的弟弟,同時被告知,他以後多了個“家教”,不用成天在劇團裏待着了。
豆丁又學會了一個新詞,否極泰來。
在聊對兒子的安排時,親媽是很理智的。但聊完了,尤其是在豆丁聽到自己又可以去濟州島後,撲在河證宇懷裏興奮直親他,親媽的感性就完全壓制了理性。
果然,河證宇還是個王八蛋!
叔叔再度變成親爹,後媽看他哪哪都不順眼。河證宇倒是覺得小肚雞腸的韓京墨很可愛,讓他每次看到都想笑。
至于被丢出去照顧孩子的弟弟怎麽想,不重要,他又不能反抗親哥。
劇本試讀會後的聚餐,最近惹到韓京墨的河證宇伏小做低,如同劉垭仁所見到的,确實是男人在哄女人。
不過很快,男人和女人都進入了拍攝階段,大家都是專業的演員,性別之分就不重要了。
導演改了拍攝計劃,一個是要帶攝制組一起去參加威尼斯電影節,到時候紅毯上的女明星會成為電影的最終畫面。
要是韓京墨有幸拿到了影後,那女明星的最終畫面就是她加冕的時刻。
另一個被更改的拍攝計劃是整部電影的開頭,原定的開頭就是女明星獲得了影後候選的提名,在為紅毯做準備。
在那個計劃裏,一切都是群演上。改動後變更為,直接拍韓京墨為去威尼斯的籌備。
由于韓京墨确實要為威尼斯做籌備,拍攝的風格有點半紀錄片的意思。
算是提前開機的劇組在女演員公司的會議室裏架滿了鏡頭,導演讓女演員游離一些,就是不要純粹的演,要做到讓觀衆有韓京墨還是韓京墨,但韓京墨也是金宇娴(女主)的錯亂感。
金宇娴的人設很妙,她大半輩子都在裝,對誰都帶着面具。對自己的丈夫帶着愛慕的面具,對她的粉絲帶着親切的面具,對工作人員也是友好的。
她幾乎沒有摘下面具的時候,除了她認為完全沒威脅的人,比如鮮肉,比如小花。
鮮肉和小花都上妝準備拍攝,他們在這一幕戲裏偏路人。
女明星的初登場是氣場非常足的藝人,藝人在被改造過的會議室裏挑紅毯禮服。
現實中幾乎不可能出現,所有大牌禮服都被挂在藝人面前,藝人像是逛商場那樣挑禮服,都是上圖冊,設計師講解效果,大牌禮服很貴的。
但拍攝麽,就要搞得華麗點啊。
會議室被分隔成左右兩邊,右邊是一排排能讓大部分女孩子豔羨的高定,左邊是一盒盒璀璨的珠寶。
整間屋子光看左右兩邊就是名利場,而中間坐在高腳椅上夾着煙的女人,是這個名利場裏的話事人。
一件一件禮服被造型師拿出來展現給女人看,裙擺大的禮服還有兩個小助理負責把裙擺攤開,好展示的更全面。站在女人身邊的經紀人,時不時問問她的意見。
金宇娴的意見是,“找個人來穿穿看,這樣看沒什麽感覺。”
造型師有些遲疑,“都要還回去的,讓人上身是不是..”話沒講完被女藝人掃了一眼,立刻閉嘴,扭頭去吩咐助理,“找個人來。”
被找來的那個人就是新簽進公司的小花,小花不是無名之人,也拍過大熱的電視劇,去外面也有粉絲為她尖叫。但在前輩面前,小花就只是個衣服架子,好聽點叫模特。
小花剛被領進來時還是很興奮的,女明星是登頂的大前輩,她能給大前輩幫忙留下點香火情,做什麽都行啊。
可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是來當衣架子,連個人都不算,這如何能開心的..
“CUT!”導演從角落起身,“韓素希,狀态不對,你過來一下看看畫面。”
現在脫離了拍攝狀态,最先松口氣的是造型師,她屬于趕鴨子上架,說是說只要做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不用在乎鏡頭,可到處都是鏡頭,攝像還跟着她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拍特寫,她怎麽可能不緊張。
緊張歸緊張,工作還得做,進入本職工作,造型師就忽視了鏡頭。那句‘還要還回去’就不是設定的臺詞,而是她自己說得話。
一聲‘CUT’讓造型師回神她們是在拍攝,就很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她剛想去找女演員問一下,就看見河證宇不知道從哪摸了個煙灰缸出來,捧在手心裏給韓京墨滅煙。
這場戲不知道要拍多久,預計是三天,剪出來可能三分鐘都沒有。這場戲裏韓京墨是叼着煙的,準确的說女明星在私下的所有鏡頭都夾着煙,導演在給觀衆傳達,女明星抽煙抽的很兇,煙有某種象征意義,代表她的面具。
韓京墨抽煙沒有那麽兇,也不可能那麽兇。她得保證鏡頭裏,在她說臺詞的時候有抽煙的動作,就一根接一根的點,卡一次滅一根。要真的按照沒根煙都抽完的來,那她妥妥成肺癌患者。
劇本裏的金宇娴還有個小特質,她不管是在哪,周圍有沒有煙灰缸都會點燃煙,煙灰直接往下彈。地面是一塵不染的地板也好,奢侈華麗的地毯也罷,她都不在意。
韓京墨滅煙需要個煙灰缸,她還需要個支架呢。
女明星的坐姿很有講究,背要直,肩頸要挺,肩膀完全打開是一種很有侵略性的坐姿,只有腿是往回收的。
高腳椅,兩腿交疊,翹起的那只腿腳背永遠是下壓繃緊的,這會讓腿部的線條更好看,這也很累。
這是韓京墨為金宇娴設計的身體習慣,一個永遠帶着面具面對外人的女明星,對自身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得做到每根頭發絲都好看才行,站坐行走,都得好看。
好看的女演員凹了半天造型很累,正好河證宇把煙灰缸拿來了,就往他身上一靠,跟他吐槽,“還是男藝人比較爽,你們有點名氣就拽的不行,哪管什麽坐姿。”
河證宇把煙灰缸遞給過來的助理,從她側邊挪到她身後,讓她好靠着,剛想要回她,餘光瞄到造型師在往這邊看,疑惑的望回去。
造型師連忙過來,把擔憂說了,河證宇安慰她沒事,韓京墨則說做得很好。
“我看了你一眼,你不就改口了麽。”韓京墨誇她,“演技比我都好呢,臨場反應能力超絕。”
不自覺嘴角上揚的造型師半是謙虛半是認真的講,“是您的演技好,剛才一眼掃過來我都被吓到了,是您帶着我入戲的。”雙手沖她豎拇指,“您才是臨場反應能力超絕!”
韓京墨笑出聲來,還想回她,肩膀被河證宇按住了,“你小心掉下去,就說讓你用有靠背有扶手的椅子吧。”
“你懂毛,這種沒有支撐點的椅子才能讓形體更好看。”韓京墨讓直男閉嘴,指着斜後方被架高的鏡頭,“那個能拍到我的曲線美,有扶手的椅子會讓畫面被切割。”
身兼導演的男演員想怼她來着,造型師搶先點頭,“有扶手的那種高腳椅太像看秀了。”
閑聊幾句,拍攝再度繼續。
韓素希前後被卡了三次,第四次的時候,韓京墨沖河證宇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不要幫忙。河證宇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吧。
每個導演有自己的拍攝風格,李延香的風格就是全組控場,她喜歡自己調教演員,一張白板好畫畫,之所以海選新人就是為了這個。
凹造型凹累了的韓京墨嘆了口氣,腰好酸。不等她那口氣嘆完,腰上就多了雙手,河證宇在給她按摩。
“你還有這個技能?”韓京墨拍開他的爪子,“多謝,但我怕癢。”
河證宇笑罵她一句,“屁事真多。”
一天拍下來,能用的鏡頭很少,主要問題還是出在新人身上。劇組的其他人,上到導演下到場務都沒有太責怪她,前輩們更沒有,新人麽,大家都是從新人過來的,可以理解。
新人自己接受不了,為自己拖累大家進度很是不安。韓京墨在卸妝發的時候,聽助理講新人在隔壁哭,不少人去安慰了,問韓京墨,她們要不要也去。
“辣雞爪吃不吃?”河證宇插了句話,笑着同韓京墨講,“我新發現的一家店,味道絕了。”
韓京墨一下就笑了,擺手示意助理先出去,等就剩他們兩,才問河證宇,“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去安慰吧?”
“不會嗎?”河證宇也跟着笑,“你不是很保護小姑娘麽,號稱歧視男性來着。”
之前她就做過啊,為了一個演路人甲的小姑娘差點把主要配角踢出局。
揉搓着雙手塗着霜的韓京墨告訴他,想多了,“韓素希已經有點入戲困難了,我這個本來應該要打壓她的惡毒女主,怎麽可能給她當知心姐姐,真做了,她拍攝更困難。”
只塗了霜沒有再化妝的韓京墨戴上墨鏡招呼“經紀人”,“走了,去吃好吃的——”
“辣雞爪?”
“清炖排骨。”
“怕拉肚子啊?”
“閉嘴,惡不惡心!”
從開機,韓京墨同河證宇基本就是十二小時綁定,這個時間會随着拍攝的時間延長,基本不可能縮短。初期他們兩對手戲是最多的,其次就是鮮肉。
鮮肉一直到開機後的第四天才登場,還是那個珠光寶氣的會議室裏,他們三天才拍了兩個鏡頭。
進度可以說很慢,但按照李延香的工作方式也不算慢,這位有部電影拍了快兩年呢。
作為小花的經紀人登場的鮮肉,是來找當衣架子的小花的,小花只是被叫去幫個忙就一去不回了,經紀人自然要來找人。
劇本裏的兩位經紀人都愛上了自己的藝人,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一種輪回。
四個人的初見就是在這間會議室裏,當衣服架子的小花有了野心,女明星卻沒把她放在眼裏。
過來找小花的鮮肉,對公司社長和社長夫人都是帶着讨好的,尤其是社長夫人,言之鑿鑿的說對方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女神。
女神凹造型凹的腰都快斷了,碰上鮮肉只想速戰速決。她知道劉垭仁接得住她的戲,劇本試讀會上就知道了,雖然“小朋友”還有點稚嫩,但确實是有天賦的。
因此,在小花臺詞卡殼的瞬間,不等導演叫停,她先從椅子上起身,一個踉跄倒向鮮肉,在被對方扶住時,看準鏡頭的角度,直起身重新站好的同時撩起頭發,眼神勾向鏡頭也勾住鮮肉。
“抱歉——”女明星撩撥頭發的手自然的落下,擦過鮮肉的手背,一觸即分,眉眼含笑很是禮貌,“多謝。”
“OK!過!”
導演喊了‘過’,這場就算過了。導演喊了‘過’,韓素希咬緊了下唇,她被搶戲了。
導演喊了‘過’,劉垭仁雞皮疙瘩暴起,從被擦過的手背一路蔓延到後頸,頭皮都要炸,他被帶戲了。
導演喊了‘過’,河證宇一個白眼翻給韓京墨,“你當着我面撩人?”
“趕緊過來我腰要斷了。”韓京墨伸手就把他拽過來,扶着腰半趴在他肩頭,龇牙咧嘴的,哪還有什麽撩撥人的魅色。
河證宇一邊怼她水性楊花,一邊又招呼助理也過來,架着她往外走。後輩們就那麽看着前輩們相攜而去,內裏翻湧的思緒都很複雜。
前輩只是一個動作,兩句臺詞,輕飄飄的就讓導演“過”了。他們拍了一上午,都沒有這一分鐘來得快。
“我..”韓素希的話還沒說完,劉垭仁就直接扭頭,“要不要對戲?”
新人用力點頭,“要!”
拍攝收工,他們一共就只需要拍個初見。這不算正式開機,只是順着韓京墨的行程做的一些調整。剩下的就等威尼斯了,那邊才是重頭戲。
這場戲收工後,後輩們準備努力提高自己,前輩們則是在商量去吃什麽。
導演助理跑來說,提早收工導演想要一起喝一杯,導演請客,大家都去。
上車之前韓京墨就跟河證宇講,“你信不信,不是導演請客是資方請客。”
“李正宰?”河證宇半信半不信,“他公私分得很清,應該不是?”
“肯定是。”韓京墨敢擔保,“賭不賭?”
“不賭。”
“為啥?”
“輸的概率太大了。”
“你也太雞賊了!”
雞賊的河證宇除了必贏的賭局都不參與,可真正見到了資方出現還是想笑,苦笑。
這兩人得熟稔到什麽程度,才能有如此默契呢?不像你啊李正宰,公歸公私歸私都忘了。
公私分的很開的李正宰不認為自己混淆了,“你們不是暫時停工麽,這又不是在拍攝。”笑看河證宇,“真以為演了丈夫就是丈夫啦?”
河證宇一聲長嘆,“你再這麽折騰下去,我都要以為你是真愛了,有必要嗎?一年了吧,還是兩年了?差不多得了。”
李正宰微楞,扭頭看了眼不知道在跟劉垭仁說什麽的韓京墨,自嘲了一句,“是很久了對吧。”
“太-久-了——”
久遠的事先不談,聊聊當下吧。
當下劉垭仁首次主動去找韓京墨,端着酒杯,認真跟前輩讨教演技。
韓京墨就笑,這玩意兒是練出來的,光靠講就能聽得懂學得會,那我去當教授好了,當什麽演員。
“有具體的方法嗎?”後輩虛心求教,前輩仔細想了想,“多體驗體驗人生?”
劉垭仁愣住,韓京墨以為他沒聽懂,非常不靠譜的給與自認為很有經驗的建議,“表演最厲害的程度也就是徹底變成某個人啊,那你就想法讓自己往角色上靠不就行了。”
“比如劇本裏要求你對韓素希死心塌地,那你就從韓素希身上找你會喜歡的優點,真的愛上她就最真實啊。
本子裏你對我的觀感很複雜,你在我身上看到的是權勢,機遇,那你就想辦法從我身上找到能吸引你的點,把那個點展現給鏡頭。”
韓京墨以自己舉例,“類似于我雖然知道你是個同性戀,但不妨礙我想要嘗試睡一睡同性戀是什麽感覺,好奇心知道吧,就像我跟你說的那顆..”蛋。
“同性..戀?”劉垭仁挑眉,“前輩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不覺得自己誤會了的韓京墨疑惑道,“你不是嗎?”
“前輩想試試嗎?”劉垭仁沒回答,反問她,“試試看同性的感覺?”
韓京墨摸了摸下巴,有那麽一丢丢的心動,正好李正宰看過來,她擡眼望過去,立刻把心動收回來了。事情已經很麻煩了,還是別弄得更麻煩。
“小朋友——”韓京墨伸手勾住小朋友的脖子,笑眯眯的勸告他,“別招惹你玩不過的女人,會死的很慘的,來自前輩的忠告——”說完放下手,起身走人。
給與後輩忠告的前輩,在半小時後得到了來自自身前輩的忠告,河證宇首次嚴肅的勸告韓京墨,遠離李正宰。
“這麽突然?”韓京墨扶着車門本來要出去,停下動作轉向他,“李正宰跟你聊什麽了?”
河證宇砸吧着嘴,皺眉告訴她,“你不會想知道的。”
“說來聽聽?”
“打斷手腳捆在身邊也算一種得到。”
用一句話概述了所有長篇大論的河證宇,給與忠告,“他不是說說而已。”
韓京墨樂了,“繩戲啊,我還沒玩過呢,可以試試看。”
“呀!”
“安心,搞得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