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嫂嫂當自強
文修一只手笨拙的托着抵在腰間的頭的後腦,一遍遍安撫,另一只手輕拍她的後背。
懷裏的人情緒很激動,哭的一顫一顫的,聲音卻不是大聲嚎啕,而且隐忍着的哭腔。
裏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好像把過去的委屈和顧慮都哭出來了一樣,但只有杜蓉萱知道其實內裏是身有依托的欣喜。
喜歡的人,他對他們的未來有了打算。
情緒來的快,去的卻有些慢,哭了好一會,杜蓉萱才停下。
文修松了口氣,彎下腰去看她。
入眼的就是個涕淚橫流的醜姑娘,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狼狽的杜蓉萱,他噗嗤一聲,又覺得不妥,趕緊把嘴閉上。
但是這一聲正好被杜蓉萱聽到了,她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瞪他,眼裏作勢又要蓄上眼淚。
文修心裏一緊,趕緊用袖子替她拭淚,“不哭了,哭久了嗓子疼,心也累…”我也會心疼的。
“不是有意笑話你,第一次見你如此,有些新奇,”文修回憶,“這一幕倒是讓我想起了當日在春望庭裏的情景,你也是這般自顧自的看着我的花臉半天。”
杜蓉萱經他一提醒,想起來了,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到那去。
正想着,文修看着她的眼睛,又認真的說一遍:“不哭了,哭多了傷身,有什麽事情與我說,那些腌臜事不要去想,我會去辦。”
頓了頓,杜蓉萱輕啓薄唇,“好,”然後又環上他的腰,這一次卻沒有哭,只覺得心裏有滿滿的安全感。
這日過後,卻是杜蓉萱常常來白馬寺探望文修,因着他要備考,她不忍心讓他來回奔波,早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卻不想他辛苦。
兩人都待在書房,一人看雜書,一人做政論,也不覺得悶,總能找到可以做的事。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聽敲擊的頻率,應該是書行,文修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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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上京來信。”
他把書信遞給文修。
接過後,封口處被封得嚴嚴實實的,中間是一枚火漆印,上面寫着大大的“于”字。
在杜蓉萱看過來時,他有些疑惑的指着上面的字:“是于府的信,送錯人了?”
他和于府交情不深,交情深的是杜蓉萱。
書行卻說:“公子,這信就是給您的,是于府小厮專門送來的。”
“我與他們,好像沒有幹系。”
杜蓉萱走到他身邊:“打開看一下就知道了。”
文修小心的撕開端口,一看,裏面還有一封,倒出來後赫然寫着:恒遠親啓。
他挑了挑眉,自己的字其實知道的人很少。
不再猶豫,他把這一封也打開,就見真正的信紙上的落款寫着李禹。
原來是禹王。
連寄信都要借着于府,也是過分謹慎了,估計是擔心傳出與世家結交的話頭。
再一打開,其中一張寫着的是:
“…金秋十月,餘屬意恒遠參加金桂宴,屆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端看恒遠。”
“…但,弟弟文采斐然,政見獨到,初見時你我二人論蠻族一事可窺一角,後與我深交三日,言及深處,更是聊大業,聊天下,餘以為朝堂當有卿…”
文修認真看完,有一絲出神,他正要科考,這是瞌睡了送枕頭嗎?
他把信遞給杜蓉萱。
金桂宴,是世家望族入朝為官的捷徑,但那必須是高等的世家望族,那些子弟一出現在那,一定會成為最矚目的存在,因為他們不僅代表自己,更是身後門庭的代表。
所以甫一入朝都會被權臣皇親拉攏,而他們許諾的官位也一定不低,所以這是一群身後有家世,面上有榮光的天之驕子。
而他永安侯府自然還夠不到門檻,頂多只能說是摸到邊,他沒想過要去金桂宴,所以一時有些猶豫。
漫不經心的展開第二張紙後,上面卻解釋今年的金桂宴邀請的人是二段勳貴以上的世家子。
而且為了不讓一些胸無點墨或才氣不足的頂級世家混入朝堂,這一次的宴會着重考察各家世不差又才華橫溢的人。
文修了然。
雖然頂級世家代表頂級的資源,世家子的學識更是被家中長輩悉心教導,但是天資真的是天賜的。
朽木再怎麽用資源堆砌也還是朽木。
大業立朝以來碰見過不少這樣的存在,無一不是在朝堂興風作浪的主兒。
那這麽說來,這一次也算是他的機會了。
只是不知道,這次宴會的規矩的設定,禹王…出了多少力呢?
那些王爺又想怎麽安插自己的人手…
他真是好奇,手指下意識的按在大拇指上,什麽也沒摸到,文修這才回神,又把手裏剩下的信給杜蓉萱。
看完後,杜蓉萱:“你要去嗎?”
“自然,有捷徑為什麽不走,”文修輕笑一聲,“我也不差啊。”
這一句說的盡顯少年意氣,他身上那股穩重的氣質都略遜一籌。
杜蓉萱也笑了:“那我便祝你馬到成功。”
兩人相視一眼。
離十月不足半月,回上京又要一天,這樣算下來,時間有些緊了。
好在這些年雖說在病中,但是也許是寺中無趣,他還真看了許多書,說一句學富五車應該也當的上。
這十幾天裏,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歷年答題的模板記住就好。
時間一到,很快他就登上了回京的車。
臨行前,杜蓉萱在山腳下送他,下人們被她支開遠遠的,她想和文修再單獨待會。
看着他,那些朝夕相對的日子又浮現在腦海裏,杜蓉萱越想越是不舍,臉上難免露出幾分。
文修也是一樣。
但他還是輕聲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摸了摸杜蓉萱的頭,帶着安撫。
見她還是垂着頭,文修上前幾步輕輕一攬,下巴微擡的放在她的頭上,語帶無奈:“若是不舍得,那就幫我打理一下小院,等我回來。”
“好。”杜蓉萱悶悶道。
文修向後退一步,将懷裏的書給她,“送給你的禮物。”
“臨別贈書?”杜蓉萱語氣裏難掩失落,不過她還是接過。
文修眼裏滑過一絲笑意,點了點頭。
“好吧。”
“若是,若是想…我了,可以打開它。”說完這句話,他害羞的眨了眨眼睛。
也不知道是覺得說的太露骨,還是覺得自己自作多情。
也許兩者皆有。
那邊,書言書行小聲的叫着公子,帶着催促,文修知道他該走了。
最後看杜蓉萱一眼,就朝鑽進車裏。
一上車,撩開車簾子,對還在外面的杜蓉萱道:“快回去吧,等日頭大了,又會被熱到。”
杜蓉萱只看着他,想把他的樣子刻在心裏。
人還沒走,思念的概念已經在心裏掠過。
最後也只能看着車越走越遠,等再也看不到那個對她揮手的人後,杜蓉萱才和松香她們回去。
車行一天,險險的在最後一縷餘晖下回到永安侯府。
要回來的消息并沒有提前通知侯府,所以當門房看到二公子時,心裏止不住訝異,然後趕緊跑回去通知松鶴院的老夫人。
魏柳氏一聽趕緊問下人兒子現在在哪,得知他回了院子後,又急匆匆的走去青竹軒。
等見到文修眼眶都紅了,忙不疊的問:“怎麽回來了,可是出事了?”
“身體可是有什麽…”
細細打量下還真的發現文修瘦了,正要心疼又覺得他的精神頭比過去還足,又有些猶豫。
文修無奈,“娘,恒遠無事,等我這收拾好了再說。”
“這院子,娘都有命人打掃,幹淨的很。”
文修環視一圈,還真是,“謝謝娘。”
他帶着魏柳氏走到軟榻上坐下,主動說“這次回來,是為了金桂宴的事情,兒子想去參加。”
金桂宴?魏柳氏知道,但是他們好像不在受邀名單上,她不想打擊兒子,但是還是說道:“這,實在是不好去啊。”
文修知道她的顧慮:“我已經收到邀請了,這次非去不可。”
魏柳氏詫異,轉念一想又開心起來。
“那你好好表現,說不定陛下會來。”
“這是自然。”
文修沒說的是,陛下一定會來的。
魏柳氏囑咐他幾句參加宴會該注意的點後因為心疼他舟車勞頓,又趕緊讓人沐浴更衣好好歇息。
而這正合文修的心意。
那邊文修在休息,杜蓉萱卻是一整天都提不起勁,夜裏還失眠。
她輾轉反側,發現怎麽也睡不着後,只能認命的起身。
随手拿過床邊的書,也不知道寫的什麽,書封上什麽也沒有。
但是翻開第一頁卻寫着《般若心經》——靜心篇。
杜蓉萱大失所望,又一陣氣悶,哪有送佛經的!
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有些生氣了。
但是因為無事可做,她又堵着氣翻開下一頁。
兩張樹葉映入眼簾。
借着燭光,可以看出魏文修和她的眉眼栩栩如生的刻在上面。
與魏文修之前的那片竹葉上不同的是,這片不大的葉子只刻了他的臉。
而她自己的也是。
兩片葉子被牢牢的粘貼在佛經上,掉不下來,飄不走。
杜蓉萱伸手沿着葉片邊緣摸,小心翼翼,心裏卻忍不住泛起浪潮,帶着甜。
但又口不對心的想:這傻子在佛經裏貼這些東西,就不怕亵渎佛祖嗎?
真是的…
看了好半天,杜蓉萱才收回目光,将書抱在懷裏,吹滅蠟燭後重新躺下。
本以為要等一會才能睡着,但是伴着書裏檀香的味道,她卻昏昏欲睡。
夜裏,脖頸出的指環滑過一絲流光,悄無聲息。
系統重新出現在文修的腦海裏,正要大喊一聲,吓他一跳,以報上次之仇,但是剛一開口,文修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來了。”
系統一噎,艹了。
“有事?”
你家系統炸了,算不算。
不用想也知道,文修的回答是什麽,它就不自取其辱了。
它清了清嗓子:“你挺騷啊,破樹葉都快成第二個定情信物了,人杜蓉萱看了一整晚。”
它誇大了,但它不介意。
“嗤,那是情頭,沒見識。”文修嘲笑它。
系統:本來是想找個話題緩和一下關系的,這踏馬…勞資拳頭都硬了。
見系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後,文修大發慈悲道:“回山上去,有什麽情況及時彙報。”
系統又覺得自己有用了,剛要嘚瑟幾句,他又說:“別影響我休息,要當官的人,你別惹。”
系統:絕了,這還沒起飛就飄了。
系統一氣之下徹底走了,遠離狗,活着好 :)
作者有話說:
魏文修:文修的個人行為請不要上升到我。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宋朝汪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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