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嫂嫂當自強
次日一早,魏文成到梧桐院找杜蓉萱。
兩人走到半路,文修身邊的下人在半道上出現了,遠遠看見他們就趕緊跑過來。
杜蓉萱和魏文成兩個人停下來。
書行向兩個人行禮後說明來意:“世子爺,我們家公子想問問您今日可不可以去您的書樓學習一日。”
“二弟又看上我什麽書了?”
書行低垂着頭:“《晉地風光志》。”是一本講述晉地地理環境的書。
“怎麽又喜歡晉地了?真是一天一變,前些日子還抱着楚地的書呢。”魏文成搖搖頭,失笑。
“公子說,晉地質樸,楚地婉約,各有各的好,不過晉地的地理環境一目了然沒有那麽複雜的險峻地勢,小人私以為公子是看倦了楚地的險象環生的地理,所以想換換口味。”
“那就去拿吧,老規矩不要弄亂了我的書樓。”
“是。”書行退下。
走在路上,兩人一直無話,魏文成已經看杜蓉萱好幾眼了,不得已,杜蓉萱只好想話題:“二弟還喜歡地方志啊,我原以為他只喜歡佛經呢。”
魏文成搖頭,否定了。
“只要是書,二弟都喜歡,只是比較偏愛這兩類罷了。”
杜蓉萱:“喜讀佛經是因為常年在寺廟耳濡目染,那…地方志,也是因為他對大業各地方感興趣罷。”
魏文成沒有反駁她,只是猜測的比她深:“二弟因為身體原因,那腿也是時好時壞,他自小就有一個無法喧諸于口的想法。”
杜蓉萱擡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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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成也沒吊着她:“他想要踏遍千山萬水,覽遍五湖山川,這些話是他幼時偷偷告訴我的,沒想到即便是長大了,他也沒忘記。”
還記得,當年那個軟軟糯糯,雌雄莫辨的小男娃,蒼白着一張小臉,靠在他懷裏,指着堪輿圖,大放厥詞,說要走過大業每寸土地,行過五洲萬裏河山。
語氣驕傲,面帶自豪的樣子好像已經把大業都走了一遍。
讓人好笑。
只是後來,小文修身體越來越差,魏柳氏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他那時也很少能看到他們了。
時至今日,沒想到還能想起來過去,也是不知道該以何種面目面對。
可能小文修沒有忘記看山河的夢想,他卻忘了被人依靠在懷裏的溫度。
到底是時過境遷。
魏文成垂下眸子,神色越發淡然,也沒了和杜蓉萱說話的興致。
正好讓杜蓉萱松了口氣。
兩人登上馬車後,一人閉目養神,一個人想着怎麽把這兩天的事情告訴父母。
各懷心思的人,也算是和諧共處。
出了全是世家的那條街,還要拐到滿是朝廷官員的路,不算近,但是一個時辰後,他們還是到了。
杜家的下人早早的等在門口,一看到永安侯府的馬車,立刻迎上來扶自家小姐姑爺下車。
杜蓉萱看着碩大的杜府嶄新的挂在大門上,心裏說不出的感慨。
明明才剛出嫁一年,卻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她眼眶一熱,鼻子有些發酸。
到了家門口才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
杜父杜母早就等在主院大廳,等看到女兒女婿,兩老再也繃不住,直接上前來噓寒問暖。
杜母更是拉着女兒的手不放。
“瘦了,我們萱萱瘦了,可是沒有吃好?”杜母含淚道。
“娘,您胡說什麽呢,我這都胖了。”杜蓉萱越說越小聲。
後面的松香松雨聽着直憋笑。
春節的時候,那麽多宴會酒席,不說自己家的,就是其他世家舉辦的,也夠她一直吃了,杜母說她瘦了,實在是違心。
一邊的魏文成含笑看着母女倆,杜父卻看着他。
察覺到他的視線後,魏文成疑惑的看去。
杜父:“言之一會來我書房吧,讓她們娘倆多說說話。”
魏文成無有不可。
杜蓉萱和母親則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進門,杜母就把所有下人都打發出去,問道:“萱萱,你在魏家如何?可有人在管家權上為難你。”
她在一些官夫人的聚會上聽說自家女兒在管家上出了岔子,之前是沒機會問,現在總要問個清楚。
杜蓉萱如實道:“起先是被刁奴擺了一道,管家權被收走幾個月,後來回來了。”
在杜母擔心的神情下,她說:“現在已經解決了,魏氏嫡支人丁單薄,我小叔子還沒成婚呢,沒有那些妯娌問題,而且為人良善。魏柳氏成日吃齋念佛,也不為難兒媳,很好好相處。”
“那就好那就好,”杜母慶幸,又等了一會沒聽到女兒對姑爺的評價,心裏忍不住咯噔一聲,試探道,“那…言之呢?”
這回杜蓉萱就沒有了好臉色,她沉着臉把那天在東街看到的聽到的一一告訴母親。
末了,寒着一張臉問:“魏文成為何要這樣?男人三妻四妾并不少見,我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悍婦,為何不直接說納妾,還要在外面養個外室,難不成真的是外面的野花更香嗎?”
“我在他身邊安插人後,才發現他竟然找了個人假扮他待在家裏,而他竟然日日都去找那個女人。”
“他何至于把侯府當客棧,把那外面當家!”
“娘,他為何這樣?”一口氣把魏文成做的事說出口後,杜蓉萱終于洩了口氣,最後甚至帶着濃濃的不解。
而聽完這些,還在消化的杜母忍不住看向女兒,看她只有氣憤和不解,這才松了口氣,沒有對魏文成付出感情就好,最怕的就是出現這種情況了。
“真是看不出來這姓魏的竟然還有兩副面孔呢?”
杜蓉萱說他在家裏行止有禮,不越線,在外面和那個女人就親親我我,無下限。
“這是為什麽啊。”杜蓉萱還是不解。
杜母拉着她的手,“娘猜測,恐怕那女人的身份有點東西,你有去查嗎?”
經她一提醒,杜蓉萱突然想起來,“我派去的人都沒查出來,難不成這裏面真的有文章?”
“十有八九是了,”杜母微眯着眼,眼裏閃過深思,“那女人不是太過低賤會讓侯府蒙羞,就是魏文成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得來的。”
“要不然不能解釋堂堂永安侯世子不敢把人安置在自己府裏,非讓人去做個外室。”
“那我再讓人查查,”杜蓉萱,“他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娘別露出馬腳,我想暗地裏查。”
“放心。”杜母拍拍她的手。
“對了,我的人查不到,我想借爹的人手去查,可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是這件事要提前跟你爹說,”杜母,“你爹他之前很是欣賞這人,要是知道他是這麽個貨色,還不知道氣成什麽樣。”
魏文成文韬武略不說樣樣精通,但是也小有名氣,除了沒有下場考科舉,還是一介白身外,真的沒什麽可說的。
當初和杜明禮結識,也是用才華吸引他的,所以他們才會把女兒嫁給他,誰知道…
這要是被杜明禮知道魏文成是這麽一個兩頭做人的人,還不得氣死。
杜母頭疼了。
“我一會找爹去,娘幫我把人拖着。”杜蓉萱決定。
“你別一骨碌全說完了,先給你爹做個心理準備。”杜母。
“知道啦。”
書房裏,杜明禮和魏文成面對面坐着,中間擺放着棋盤,正在下棋。
魏文成手執黑棋,“啪嗒”一聲放在下路的白旗身邊,語氣淡淡:“岳父大人對朝中推舉談子嵩先生入翰林有什麽想法?”
杜明禮抿了抿嘴,“談子嵩是當世有名的論述家,他被舉薦入翰林院不足為奇。”
“啪——”白子在空白處再落一子,有些許退讓的意思。
“這樣啊,那岳父大人可是支持的那一波人?”魏文成眼裏閃過精光,“言之聽說禮部尚書和秦王是最先提出舉薦談子嵩先生的人,那…您呢?”
深深嘆了口氣,杜明禮放下棋子,拿起一邊的茶杯呷了一口,“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我不過是個侍郎,如何能管他們。”
魏文成了然。
“談子嵩先前那些關于女子的言論,早就把他置于風口浪尖了,偏偏他還說不過那佛昙,你看那佛昙出書後,他可有再出言反駁?”
“明明都風雨不斷了,還想着搭上秦王的路子登上天子堂,真不知道他哪來的本事。”
杜明禮嘲諷。
他和佛昙的對論,不說天下都參與,但是大半個朝堂都知道了,說不過人家,還有臉借着舉朝皆知的名聲搭上秦王,可笑。
“可是他的言論也有一批人支持,想必也不是全無道理可言,更何況他之前的言論還被一衆學子奉為金科玉律呢,岳父何不小小支持一下,試着借他向秦王示好?”魏文成建議。
這個示好自然是向秦王投誠了,但是他知道杜明禮對秦王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看吧,話音剛落就聽到杜明禮一道冷哼。
魏文成是知道他和秦王的一些糾葛的。
當初杜明禮還是禮部尚書的時候,秦王就想拉攏,結果杜明禮軟硬不吃,硬是沒接秦王的橄榄枝,還攪黃了他在科舉上動的心思。
要知道秦王母妃俪妃深受帝寵,從來都是別人扒着他的,難得這次想拉攏一個人,竟然被拒絕的這麽徹底,可不就惱羞成怒了。
但是他慣會做人,口蜜腹劍說的就是他,只會在背地裏給杜明禮下黑手,杜明禮這幾次在朝堂上的谏言都被他的人擋回去不說,還被人曲解,讓靖文帝都認為他才不配位。
這口氣,杜明禮怎麽可能放下。
更不要說支持這些人推舉談子嵩了。
魏文成勾起一抹笑,又轉瞬即逝。
作者有話說:
魏文成:憋壞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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