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嫂嫂當自強
于含芷左一個好姐姐右一個好姐姐,向杜蓉萱打聽原作者的消息。
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作者,真的非常想見他一面。
“妹妹為何會問我?我也不知道。”杜蓉萱疑惑。
“這書最早是出現在你們永安侯府的書局裏啊,”于含芷奇道,又提醒她,“宏遠書局不是侯府的産業嗎?”
杜蓉萱仔細回憶着,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說道:“那好像是二弟的書局。”
杜蓉萱雙手一拍:“這就對了嘛,好姐姐你就告訴阿芷佛昙大人是誰吧~”
她把頭湊到杜蓉萱身邊撒嬌。
十幾歲的小女孩撒嬌最致命,更何況于含芷長得圓嘟嘟,模樣讨喜,杜蓉萱要是知道肯定一早就告訴她了。
但是她不知道啊,“阿芷,姐姐也不知道佛昙大人是何人,也許只是湊巧呢,不過我也想知道佛昙大人的真實身份,我會去找二弟詢問的。”
“那宜早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找二公子吧!”于含芷猴急道。
杜蓉萱趕緊制止她,“不成,二弟素來身體不好,這幾日更甚,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了,”怕她不依不饒,“等他好些,我會找個機會問的,如果書局有佛昙大人的消息,我一定跟阿芷說。”
“好吧。”于含芷不再強人所難。
杜蓉萱摸摸她的頭,轉移話題,“阿芷看過佛昙大人的第一本書了嗎?”
“自然!”于含芷挺起小胸脯,“佛昙大人的書我已經全看完啦!”
“雖然不如話本子有趣生動,但大人的書很是有理,又淺顯直白,連我這種上課打瞌睡讀不進書的學生都看得下去。佛昙大人真厲害。”她撐着腮捂着臉,滿眼的向往。
杜蓉萱失笑,得了,又要開始誇了,還沒等她打斷,于含芷突然想起來,趕緊坐直身子:“聽掌櫃的說,七天後二卷就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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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杜蓉萱開心道。
不多時,一個下人領着一名大夫急匆匆的路過小花園,看那方向是…青竹軒。
杜蓉萱皺緊眉頭,又暗自鎮定的和旁邊的人說笑。
但是心思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了。
等宴會結束卻是一個時辰以後了,這時天色将暗,風雪更大。
在回院子的半道上,先去青竹軒打聽消息的松香趕緊走上前對杜蓉萱道:“二公子在書房暈倒後就高燒不退,現在老夫人和大夫一直守着,聽大夫的話好像不容樂觀。”
杜蓉萱腳步一頓,改變線路:“我們去青竹軒。”
她加快腳步,面上難得帶着點凝重。
雪天路滑,等她到青竹軒時,天都黑了,只見院裏燈火通明。
杜蓉萱趕緊将鬥篷交給下人,在炭爐前去寒後,才走到床前。
魏柳氏注意到她,“夜深天涼,何必來這一趟,忙了一天,你也累了。”
杜蓉萱注意到她眉頭深鎖的樣子,聲音柔了柔:“知道娘關心我,但是恒遠也是我弟弟,他生病了,我這個做嫂嫂的怎麽能不來看一眼。”
“二弟…”他如何,話還沒問完,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動靜。
文修掙紮着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兩個人影坐在旁邊,艱難的認出來人後,虛弱的叫人:“娘親,嫂嫂…”
躺在床上的人看起來虛弱不堪,雲錦被蓋得很上面,只留一張小臉在外,不見氣色,只留蒼白虛弱,讓人感覺像易碎的瓷器。
魏柳氏心裏忍不住一酸,借着轉頭的間隙拭了拭眼角,可是這眼淚一旦形成就好像決堤的水一樣,怎麽也擦不完,魏柳氏留下一句:“恒遠醒了,該吃藥了,娘去看看,”然後快步離開房間。
“…娘,”文修輕聲道,眼睛一直看着魏柳氏的背影。
想起屋裏還有一個人,他費力的撐起身子,氣喘籲籲的靠在床頭,胸腔裏的熱氣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點燃了,這一動作下鬓發微亂,胸膛起起伏伏。
來不及阻止文修坐起來的杜蓉萱,見他擡起枯瘦的手對着她一揖,輕輕地:“嫂嫂。”
杜蓉萱一怔,細弱的聲音再次撓着她的心窩子,但是這次又有所不同,有些酸澀。
“有勞嫂嫂來這一趟,這是老毛病了,文修不日便可痊愈。”說話的功夫他的眼前都有些發黑。
“…二弟,客氣了,”杜蓉萱喉嚨微啞,帶着些艱澀。
以往侯府二公子體弱多病、恐将早夭只是一個傳言,誰也沒有真正見過,連她…也聽聽就罷。
她見過文修冥頑不靈和她據理力争的樣子,見過他聰敏機靈的一面,也見過他惹人憐愛的小吃貨模樣…唯獨只有這一次,這麽虛弱這麽讓人心碎。
但是這樣勉強喘氣的魏文修,還是那個板正端肅的樣子,會一本正經的給她行禮,會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樣子說着安慰人的話。
她的喉嚨像堵着什麽,想說話又發不出聲。
直到魏柳氏回來,見到這一幕又忍不住說他不好好躺着,喜歡瞎折騰。
文修沒有反駁她,一臉的乖順。
面對魏柳氏端來的苦藥,更是面不改色的喝掉。
但是一個那麽喜歡吃甜甜的牛乳糕的人,又怎麽會喜歡喝苦苦的藥,杜蓉萱想。
等文修重新躺下去後,魏柳氏才勸着杜蓉萱回自己院子,而她則看了文修大半夜才回去休息。
結果,天将将亮的時候,青竹軒的人又傳來二公子氣若游絲快要不行的消息。
魏柳氏強忍着心痛,立刻讓人去把全上京的大夫都請來。
杜蓉萱則吩咐松香:“快!去把娘給的藥丸拿出來。”
那是她壓箱底的陪嫁——南疆巫醫研制的可以延年益壽的藥。
松香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想說什麽,但是到底還是沒說。
那藥就只有一粒,給了二公子就真的沒有了。
但是現在人命關天,管不了那麽多了。
在去青竹軒的路上,杜蓉萱正好和魏文成遇到。
這兩天魏文成早出晚歸,回來也不會到她的梧桐院,她都不知道他是什麽回府的。
魏文成和她并肩走着,中間隔着兩個拳頭,不遠不近,旁邊的下人給兩個人分別撐着傘。
魏文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二弟的身子如何?”
杜蓉萱差點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麽不早早去看?
理智回籠時,她淡淡道:“不太好。”
魏文成嘆了口氣,無奈道:“他的老毛病估計又犯了,到時候請兩個大夫就是,可不能年年冬日都如此,折騰他自己…”也折騰其他人。
又補充了一句,“…娘會心疼的。”
杜蓉萱生硬道:“夫君說的是。”
說不上來什麽,魏文成的話好像沒什麽問題,但她只覺得替文修悲哀。
她加快了腳步,和魏文成一路無話。
到了青竹軒,十多個大夫圍在一起讨論。
在這大冬日的,竟然有幾名大夫額頭冒汗,時不時還要擦一擦。
看起來情況真的很糟糕了。
等見了魏柳氏,文修的糟糕情況更是被證實。
老夫人一夜之間好像又老了不少,從前沒有的白發竟然冒了出來,眼角的皺紋更加深刻。
杜蓉萱心裏一咯噔,連忙上前。
還沒說話,魏柳氏沙啞的聲音傳來,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落在何處,嘴裏只會喊文修的名字。
杜蓉萱連忙安撫她,又讓松香松雨把藥交給大夫,看看能不能用。
每個大夫對這藥聞了又聞,每個人都能猜出裏面的幾味藥,合計一下,發現于人體無害,幾個人連忙道:“可以一試。”
侯府二公子進氣多出氣少,身體的溫度高得吓人,眼看着是要不行了,他們這些大夫也不是華佗在世,已經束手無策,只能随便一試了。
反正這是世子夫人的藥,要是吃出什麽問題來,也和他們無關。
這般一思量,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
藥丸哪怕只有指甲蓋大,也不是現在的魏文修能吃進去的,他們只能把藥磨碎一點一點喂進去。
杜蓉萱和魏柳氏在一邊懸着心看着,眼都不眨。
只有魏文成站的稍遠,在和其他大夫談話,“二弟這次又怎麽了?可是有什麽東西引他犯病了?”
“這,小人也不知道,許是二公子胎裏不足,五髒六腑又沒長全,這經年累月下來,身體變得越來越差也情有可原。”
“那這不足可能治?”
大夫搖搖頭。
魏文成垂着眉眼面上不辨喜怒,良久以後才嘆了口氣,心裏盤算着上京的金絲楠木棺材還能不能定到。
二弟要走,也要走得體體面面。
作者有話說:
文修:體面個鬼,你自己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