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昃告訴她,他早年在一本書讀到過桓翕所說的這個地方,并不是因為那裏地形奇特道路險阻,而是那地方自來是窩藏匪首流民的地方,山中常年窩藏着各種各類的山匪。
桓翕追問:“難道朝廷不派人去清理?就由得他們作惡?”
李昃搖搖頭,說:“怎麽會沒派兵去剿,只是夫人有所不知,那地方據說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般簡單,且因早年起就成了氣候,俨然已經成了一個易守難攻的盤踞地點,就算今日剿滅了一窩,很快就會起來一幫新匪,再加上那地方形偏僻,又窮困非常,恐府州那邊都不很願意在其上花費精力時間。”
慘了。
桓翕心說。
原來該是個歷史遺留下的土匪窩,難怪會叫賀致栽了跟頭。
但是讓她眼睜睜等着賀致出事桓翕又實在做不出來,不然也不會一早就忙上忙下準備這準備那。
不過,其實還是有個機會的,桓翕捏了捏手指。
不過她不保證一定行,但總之它是個機會就是了。
原著裏賀致被綁匪抓了去,這其中還有一個緣由,就是賀致是被人連累。
原本那些山匪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坤州府知府大人的內眷,知府家老太太和二房太太以及幾個姑娘不久剛外出探親回來,途經那地方,被早已經收到消息的一群山匪給盯上,因為當時賀致馬車走在那些人的後頭而被連累。
後府城派兵過去營救,但還是晚了一步,賀致被傷。
知府內眷反而幸運地沒出什麽事。
桓翕想按照原著府城之後一定會出兵,只是時間上有些晚了,但現在她身處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世界而不是冷冰冰的幾頁紙,所以一切沒發生的事還是操控餘地的。
桓翕就是想讓人出兵的時間提前一些。
桓翕決定出門親自去府城一趟,這事他吩咐下人怕不好辦,還是得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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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丫鬟沒帶,她從鄉下祖宅桓老爺身邊讨了兩個人,身強體壯能打架的那種,又帶了幾個厲害的仆婦嬷嬷。
不是桓翕矯情怕死,實在是她一女子出門,謹慎點為好。
隔日就上了坤州府。
因桓翕不知道準确的時間,只能略略估算一下,這事是宜早不宜遲,遲了賀致就要倒黴。
桓翕做的也不是什麽神秘事,這是她從原著知道的,在賀致和知州夫人出事被抓的前不久,那些匪徒其實還抓了一人,是一戶陳姓富商家的小姐,不過那陳那富商怕壞了女兒名節,故而把這事隐瞞下,只自己派了幾個家丁小厮去附近山頭尋了一尋,結果自然是沒到,直到後面官兵剿山匪去救知州府內女眷,大家才發現還有其他人,然就在救出人的當天晚上,那富商女兒就上吊尋了短見。
桓翕一來坤州府,就先讓人去打聽富商陳家,得知他家小姐已于兩日帶着幾個下人出了門。桓翕即刻吩咐人做了一件事,她讓人扮成從那匪道上路過的被陳家随從求救的人,得了些銀子才來陳家告知一聲。
這人演得極像,來到陳家嚷嚷着說見陳家老爺,守門的人自然不讓,那人裝作無法,一臉害怕着急,然後丢下一句:“你陳家的車在匪道被搶了去!人都被抓走哩,你快讓你家主子去救一救吧!”說完就飛快跑了。
守門一聽吓了一跳,心中忐忑,回頭想去追那說話的人發現人已然沒了影兒,只得咬牙自己去禀報自己老爺了。
如桓翕所預料的一樣,得知自己女兒被人抓了後,陳家人依舊并沒有報官,而是派了十來個人去尋。
第二天,桓翕見陳家夫人去了寺廟求神保佑,她悄悄遣派了一個嬷嬷去偶遇,嬷嬷見了陳夫人自言自己是昨日報信那人的婆娘,她說自己丈夫吓得狠了,所以話沒說全乎,她心中不安便是打算見今日來見陳夫人,
“知府內眷也被抓了,如今知府那裏還都不知道哩,夫人想找回自己女兒,不妨就悄不聲息去一趟府衙,知府大人若是知道這事必定立馬派兵去救人,且還不會聲張,那樣就壞不了姑娘的名聲。”
那陳夫人自從昨日聽了消息,急成什麽樣子,纏着讓丈夫去報官,丈夫卻不肯還勸她說報官就是讓人知道他家小姐被匪徒截走,到時名聲全壞了還連累陳家其它的姑娘!
陳夫人就這一個女兒,其它妾室生的她才不在意,她知道自己丈夫這樣做不過是為了陳家的名聲而已!
她可憐的女兒啊!陳女人哭了一整夜又沒有辦法,只能一大早來上香,唯求菩薩保佑女兒無事。
現而今眼下被這嬷嬷一說,她立刻就信了,随後緊跟着就去知府,遞了請帖去內院,又使了許多銀子讓人給她帶句話,才終于見到知府夫人。
富商夫人按照嬷嬷教的,神色焦急把事情說了一遍,知府夫人大驚失色,半晌後稍微鎮定,先讓人将富商夫人送走,很快就去見了丈夫。
……
處理好一切之後,桓翕靜觀其變,跟她預料的一樣,知府不像富商無權無勢,他有權利派兵去救人。
至于會不會是陳夫人說話,知府夫人認為不可能,量那富商夫人不敢無故說謊,不然陳家可承受不起後果。
翌日,一對人馬就一齊出發。
桓翕看事情成了,原本打算回家,然又有些擔心後面會出變數,所以還是悄悄跟了去,只留下一個人讓回鄉下去告訴桓老爺一聲,就說自己去接賀致。
一直走了兩天的路,到的時候正好是晚上,桓翕的車跟在那些官兵後面,她正在車上眯覺,突然聽見外頭有吵嚷聲,仆婦立馬掀開門簾湊過來小聲說:“前頭正準備派人進山,姑太太要不要下來看看?”
桓翕的車一直跟在後面,前面的人當然知道,桓翕讓人過去說自己是去找兒子的,她一介婦人,手無縛雞之力,怕生出意外才借着一道走,希望大人不要介意。
那些人便沒有再管她。
桓翕下來馬車,過去看了看,那邊果然在點兵上山,且看着情形一時半刻走不了的,少不得等到明天再看情況。
桓翕這裏的仆婦一早就在附近的農家裏賃了個屋子,讓桓翕休息。
桓翕沒熬着,點頭去休息了,大半夜的時候,桓翕突然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然後馬上穿好衣裳,跑出去看情況。
一旁的仆婦跟上,張嘴告訴桓翕情況,道:“姑太太,這兵去的可是太及時了!您可是不知道入了山匪的老巢,發現那裏的人并不多,很快全部就捉了起來,拿了個人拷問,得知原來是他們的頭領帶着人出去了!官兵都不傻,一下子明白這山匪頭子大概是又出去幹票,于是就沒打草驚蛇,而是埋伏起來,守株待兔。”
“哦?真的?”桓翕聽得詫異。
“老奴也是聽人說的。”那嬷嬷回答說。
那之後将近一個時辰,外出打劫的頭子回來了。
果然抓了許多人,運了許多東西!
然後,就被整埋伏起來的兵官打個正着!
桓翕:“人都救出來了?那些匪人又抓了些誰?”
仆婦搖頭剛想說她也不清楚,就突然聽得嘭一聲響,院子門被打開了!
她正要張嘴呵斥,擡眼卻見後頭跟進來一個人,定睛一看——
喝!那個不是表少爺是哪個!
“姑太太,表少爺來了……”
桓翕回頭,已然看見了,正對上賀致的臉。
賀致形容有些狼狽,他看着桓翕半晌,才開口,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讨喜,“母親,你為什麽在這裏……”
桓翕用帕子揉揉眼睛,說:“你從哪裏來,我派人去尋你了。”
仆婦瞧着兩人有些冷淡不對勁,勸:“姑太太,表少爺瞧着累得很,不如回屋裏說?”
桓翕掀了掀眼皮,擡步轉身進去了。
後面,桓翕才知道,賀致就是方才仆從嘴裏今晚被抓回來的,還有知府家的老太太及其它女眷,守株待兔的官兵将人都救下來,把匪徒打殺抓盡。
這可真是及時,桓翕心想,再晚一點男主可就要遭罪了。
“幸而是你沒事,不然豈不是讓一家人傷心?”桓翕開口,她沒說的是,早叫你不聽我的話。
賀致已經梳洗過,眉間盡有的那點疲懼之意也沒了。
少年人動了動嘴角,半天,才說出一句:“是兒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桓翕看他的神情,心裏哼哼,說随你怎麽虛情假意,反正我不是你娘。
既然找到了賀致,桓翕就不再耽擱,讓賀致再去拜謝知府大人,然後他們就離開回去。
将賀致帶回來之後,桓翕才有空問他出去這些日子的事。
“可有沒有找到你父親?”桓翕覺得自己說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她根本沒有別的意思,然而聽在賀致耳裏就成了事不關己的譏諷和嘲笑。
桓翕一見賀致又變成了陰沉沉的樣子,特別的無語。
心說我又哪裏得罪你了,你真的很煩知道麽。
她不想看見賀致這張冷臉,正要揮手打發他離開,就聽對方面無表情開口:
“父親……已逝。”說完,就轉身走了。
桓翕啞然,賀致的爹一早死了這事所有人都信了,不相信的只有賀致。
桓翕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她情緒太淡然,去勸說賀致讓他別傷心難受,怕只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索性還是閉嘴什麽都不說算了免得适得其反,還是讓賀致自己慢慢平複想通吧。
這事了了後,桓翕再沒心情跟賀致糾結,收拾收拾就又去鄉下了。
誰知沒過幾天,賀致那邊給桓翕送了一份信過來,桓翕拆開從頭看過,很快看完。
原來,是賀致準備要給賀衍辦喪禮立衣冠冢了。
周氏和桓老爺知道後,周氏嘆了一句,緩緩道:“致兒終于想通了,這事我們之前不敢開口,畢竟是賀家的事,而今他自己明白過來再好不過,體體面面把他爹的喪事辦好,雖是人過聲了,但始終得有個歸依,不然真成了那孤魂野鬼了。”
桓老爺敲着桌子,打斷:“你少說兩句罷,致兒他至孝,讓他承認自己爹沒了是往孩子胸口紮刀子。翕兒,你過兩日回去,讓致兒過來住些日子,多寬慰寬慰他。這些年也是你做母親不公平,害得那孩子對你有心結,以後萬不可再如此了。”
桓翕默然:“……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周氏又說,“日子定的是哪天?他一個孩子也沒辦過這種事,肯有許多顧不着的地方,我明天打發兩個能幹的嬷嬷過去。不對!我真是昏了頭了!”周氏一拍腦袋,”翕兒,你得親自回去一趟,這事讓致兒出面一人辦成了什麽樣子了!趕緊了,我這就讓人套車送你回去!”女兒在家裏住得久了周氏都忘了她出過家早是別人家的人了,現要辦的喪事是自家女婿的,女兒卻還躲在娘裏不露面這不得讓外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周氏越想越急,趕緊起了身去替暮色準備去了。
桓翕又覺得頭疼了,她沒辦過喪事,不會啊!
周氏卻是動作利索,根本沒空管桓翕的意見。很快打包一車東西,另外領了兩個嬷嬷一同塞進了桓翕的車裏,一同送回了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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