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歲未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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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上那東西的詛咒師不止一波人。
那東西的意義非比尋常,即使單單指的是它歷經的時間,那麽從平安時代到現在的二十一世紀,也有一千多年來,它算得上是件歷史悠久的古董,在地下拍賣行拍出的價格絕對不小,許多有特殊收藏癖好的富豪們不會吝啬錢。
但是那東西真正的意義并不是這個,那根被層疊的封印條裹着的手指,是一千年前那位詛咒之王遺留下來的身體的一部分,即使它僅僅只是身體的一部分,也足以讓人恐懼不已。
詛咒之王死去之後,遺留下來的二十根手指成了咒物,并且根本無法被銷毀,無奈之下,當時的咒術師只能将其封印下來,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詛咒越來越強大,已有的封印術根本跟不上詛咒強大的速度。
為了防範詛咒之王再度踏入這個人世間,二十根手指被當時的咒術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封印手指的咒術師對外保密,畢竟在內行人看來,這東西的咒術意義可比在地下拍賣行拍出來的價值要龐大得多,心懷不軌的人會拿着這東西來謀取各種各樣的利益,一個搞不好,詛咒之王就真的就重新面世,屆時整個咒術界都要遭殃。
四季流轉,歲月變遷,也是因為如此,存放手指的地方幾乎被人遺忘,相關的記載寥寥無幾,那些手指逐漸流入不同人手裏,或者被某只咒靈吞了。
這間醫院莫名其妙就成了詛咒之王手指存放的地方。
六眼篡取周圍的信息流之中,每時每刻都在告訴五條悟,這間醫院有貓膩,藏了一個詛咒之王的手指就算了,底下還有一個未孵化的特級咒靈的咒胎。
算算時間它也差不多就要孵化了。
撕開那幾層薄薄的封印,手指散發的詛咒味道對咒靈的誘惑就跟高級食材一樣大,如果那個咒靈孵化,手指的封印被人撕開,屆時整座醫院都會群魔亂舞,咒靈滿地爬。
如果這座建築物只是空無一人的廢棄大樓,那麽無論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不會吝啬自己的咒力,該放光炮的放光炮,該召喚寶可夢的召喚寶可夢,詛咒師還是咒靈,一頓操作給他轟成渣。
但事實是這裏都是普通人和寵物。
大型術式肯定會對普通人造成一定的傷害,最好的方法就是趁咒胎還沒有孵化,手指的封印還沒有被揭開,就把事情在暗地裏解決了,那麽一切皆大歡喜。
可是老天永遠不肯讓事情那麽如人意。
進入手術室之後,五條悟沒有現在手術室裏有任何那東西的殘穢,反倒是藏了幾個低級的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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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貓貓眼睜睜地看着醫生和護士殘忍地給貓咪打了麻藥之後,手腳麻利地給貓咪摘掉了某個器官,打麻藥、消毒、摘除器官、止血,一些列操作行雲流水麻溜至極一氣呵成,看得他從來沒像現在一樣覺得人類給動物絕育是一件如此罪大惡極的事情。
變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除了打過麻藥的貓咪,其餘的貓咪一瞬間躁動起來,拼命地拿頭部撞擊籠子的鐵門,喵喵喵的聲音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醫生們被迫終止了貓咪們的絕育手術,跑來查看籠子裏的貓咪們的情況。
“哎呀,你怎麽從籠子裏出來的呀!”護士看到了趴在儲物櫃上的五條貓貓,蓬松的尾巴繞着身體卷起。
這只貓太過漂亮和人性化,在成群的貓咪之中,他也是特立獨行的存在,以至于醫生和護士們在貓貓群之中,第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護士伸手想要把五條貓貓抱下來,可是五條貓貓根本不理她。
空氣裏的咒力突然變得狂暴起來,藏在角落裏的幾個低級咒力發出難聽的拐角,身體如蛇一般扭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無聲地鼓動它們一樣,一蜂窩地朝門縫擠出去。
護士覺得這間手術室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封閉的空間裏居然刮起了風,把護士們的裙擺吹得上下翻飛。
五條貓貓一巴掌拍死了一只咒靈,一聲不吭地跳下儲物櫃,動作靈巧得完全不符合身形,直接竄到了窗臺,跳出窗戶跑了出去,護士像要逮他回來連根貓毛也沒撈到。
既然這裏已經沒有他要找的東西了,他也不用留在這裏浪費時間,留在這裏幹嘛?看護士和醫生給貓絕育啊?這是在殘害他的身心健康!
樓道裏的貓貓狗狗滿地爬,受驚的貓狗像是潮水一樣往外湧,汪汪喵喵的叫聲吵得他耳朵疼,五條貓貓下意識地想要在貓狗大隊裏找到那一抹紅色。
可是他找不到。
小紅毛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空氣裏的咒力開始碰撞、狂暴,咒靈瘋狂湧向一個方向,六眼也在告訴他,那個咒胎要孵化了,單純的咒胎孵化,周圍的咒靈還沒有要到如此瘋狂的地步,但是手指的封印被揭開就另當別論了。
特級咒靈,再吃了那件特級咒物那麽它的咒力水平就會上升到另外一個層次,那麽棘手程度也會上升到另外一個層次。
彌生月不懂咒術,要命的是她還沒有咒力。
詛咒只能用詛咒祓除,完全零咒力,在沒有咒具輔佐的情況下,赤手空拳是祓除不了咒靈的。
更何況這紅毛迷迷糊糊的,搞不好就一頭栽到咒靈那邊去了。
身體在發熱,五條悟隐隐約約知道這是詛咒消散,要變回人的節奏。
五條貓貓果斷紮進了更衣室裏。
彌生月知道二樓出事了,樓道裏彌漫開來的血腥味濃郁,耳朵裏擠滿了咒靈扭曲的呼喊聲,它們在人的惡意之中掙紮着,卻死活脫不開枷鎖。
聲音扭曲,身體扭曲,惡意濃稠到扭曲,一切都是扭曲的。
被扭曲的聲音和惡意混雜在一起,周圍還有數不清的人在驚叫聲,貓貓狗狗的汪汪喵喵聲,一股腦地往彌生月的耳朵裏擠進去。
彌生月覺得自己的大腦要被擠炸了,蜂鳴一般的嗡嗡聲充斥了耳朵,頭疼欲裂。
快點,快點。
彌生月踩着一節一節階梯往上爬,樓梯口不遠,幾步路就可以到的距離,但她卻覺得很遠很遠,就像是以前她一下子就能跑出去的族地,最後一次奔跑的時候,卻沒能跑出去。
急急忙忙下樓的護士腳底下的厚底鞋子把臺階踩着噠噠直響,一時間她沒看到這個慌慌張張往上跑的小紅毛,肩膀撞上了彌生月的肩膀,手裏的東西嘩啦啦地掉了一地,玻璃的碎片撒了滿地,裏面的試劑在地上暈染開來。
護士慌慌張張地向彌生月道歉,放下手裏的東西,扶着她的肩膀問她有沒有事,彌生月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
有人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用盡全力在呼喊,來自靈魂深處的絕望像沸騰的海潮一樣,幾乎要把她淹沒。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快了快了,就快要出去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裏,前方的出口光芒閃爍。
快了快了,再快一點。
咚——
募地頭顱上一陣劇痛,視線一陣颠倒,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普通一聲,摔倒的時候疼極了。
柔軟的指尖死死地扣住地板,在路面上留下一道道染上鮮血的溝壑,有人抓着她的腳踝往後托,像是拖着一條死狗一樣。
手指好疼,頭好疼,哪裏都好疼。
呼吸聲越來越小,呼喊聲越來越小,啜泣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回歸于無邊的寂靜,世界安靜下來了,絕望卻未散去,那間小小的一居室裏,留下來一具幹枯的身體。
彌生月看到被掉在半空中的女孩子,她還穿着高中生的制服,皮膚又白又嫩,臉蛋是男孩們都喜歡的青春甜美的類型,但是她卻不笑了,生命從那具漂亮的皮囊裏流逝,笑容從漂亮的臉蛋上消失,蒼白得宛若一張紙,四肢無力地垂下來。
她背對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身體在地上投落出猙獰的影子。
——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彌生月推開了護士的手,腳下卻一軟,整個人朝右邊傾倒,往旁邊的牆上栽了過去,下意識地伸出一只手扶住了牆才堪堪穩住身體重心。
牆是雪白的牆,手貼在上面的時候底下還是粗粝的手感,視線再度恍惚,這片牆不再是幹淨的白色,而是被潑上了一層血,幹涸之後在上面留下暗紅色的痕跡。
——我不想死。
火,有火,噼裏啪啦地在天空燒起來,天空被染成刺眼的血紅色,支撐屋頂的柱子被燒焦之後無力地倒塌下來,燒着火滾落在地,尖叫聲和哀嚎聲回蕩在天空上,久久不願意散開。
火花在視線裏炸開,迸射出來的火星滾燙刺眼,牆壁被滾滾的濃煙黑色。
“咪嗚——”
小小的貓兒,叫喚聲宛若一聲清唱,鋪天蓋地的焚燒聲和哭喊聲戛然而止,畫面倒轉,小家夥睜着琥珀色的眼睛仰頭看着她,淡金色的光輝流轉在黑色的毛毛上。
貓。
她的貓。
那是她的貓。
彌生月想起來了,從某天開始,這只貓不知道從哪兒跑到她的庭院裏,這只貓會豎着尾巴,咪嗚咪嗚地在她身邊打轉,他很小只很小只,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好像長不大,始終是那麽小,這麽多年過去了,保持原樣一直在她身邊的也只有他一只貓。
那他去哪兒了?
她的貓再哪裏?她的貓在哪裏?
輝煌的火焰灼燒着整個世界,遮住天空的屋頂倒塌,瓦片在地上碎成一塊兒一塊兒的,灼熱的高溫把光線扭曲,視線裏的人、花、草,都是扭曲的。
在哪裏在哪裏?
她的貓。
她僅有的一只貓。
她是個錯誤,她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有人卻讓她成為容器活下來,玩弄生命,背叛自然規律,這樣的存在是不應該繼續存在的,于是她被塞到了故鄉的某個角落裏,不被人知曉,不被人接受。
有人希望彌生月像是牆角下的野花一樣,度過這個季節之後就會慢慢枯萎,活着的時候是無人知曉的,死了之後是寂靜無聲的。
這樣對誰都好。
可是有一天,有一個跟她一樣的紅頭發姑娘不小心跑到了這座庭院裏,紅頭發姑娘趴在牆頭,她坐在庭院裏,她們靜靜地看着彼此。
“你是誰呀?”她問。
彌生月沒有回答她。
紅頭發的姑娘笑了,眼睛燦若繁星,“你又忘記自己的名字啦?”
“彌生月。”她笑,“你叫彌生月啊,漩渦彌生月。”
彌生月眨眨眼,募的想起來,自己叫彌生月,漩渦彌生月。
彌生月突然明白了,她還是怕死的。
因為死了什麽都沒有了,她僅有的那一點點東西也會被死亡卷走,火會把它燒成灰,海風會卷着他灑進茫茫的海面上,海水會卷着他奔向四面八方的大海。
她的姐姐會喜愛她,給她故事,牽着她的手去散步,可是姐姐回不來了,姐夫會帶她翹家去賭場,會給他帶點心,但是有人說他已經死了,扉間會教她刀術,會幹巴巴地給她講一點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好像也死了。
愛她的人只留在了她的記憶裏,時間把那些人毀得面目全非,她甚至沒有看到他們最後的結局。
一段回憶,一只貓。
這是「漩渦彌生月」最後僅有的東西,可她還是把那只貓弄丢了。
要快點找到她的貓。
她不能,不能再把自己的貓弄丢了!
“你怎麽樣?你有沒有事情?”護士見彌生月的狀态不好,也顧不上掉在地上的東西,“我、我扶你去坐會兒吧。”
彌生月搖搖頭,“我很好。”
視線重歸清明,白色的牆,整潔的樓道,還有一身白色衣裙的護士。
她看了一眼地上摔得爛七八糟的東西,“對不起。”
護士擺擺手,“沒有關系啦,是我不小心的,這些東西庫房裏還有,但是你真沒問題嗎?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彌生月眨眨眼睛,努力讓自己有些混沌的視線清明起來,“我要走了。”
護士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彌生月已經跑出去了,紅色的頭發在一片白色的樓道裏搖曳,鮮豔無比,如火如血,絢爛的好像夏日祭突然在天空炸開的煙花。
彌生月只想找到那只白色的大貓貓,那只漂亮的大貓貓,即使他真正的飼主并不是她也好,她喜歡那只貓,貓咪是她帶着的,她就沒有理由把他弄丢,她已經弄丢過一只貓了,她再也不想弄丢第二只貓了。
在她的想法裏,也許今天,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五條悟總有一天回來把他的貓帶回去,她總有一天要跟毛茸茸告別,但是他們告別的方式絕不會是這樣,毛茸茸應該被五條悟帶走,然後她和大橘貓會跟他告別,而不是在這場騷亂裏無聲無息地消失,想她曾經的貓一樣。
你在哪裏?
你在哪裏?
安置在牆角的廣播器的廣播聲響起,提醒人們火勢突發,安全撤離。
彌生月從樓道的拐角處的消防設施存放點,撈過一個滅火器,拎着滅火器跑過長長的樓道,濃郁的血腥味卻猝不及防地鑽進鼻腔裏,無聲無息地在樓道裏彌漫開來。
推開手術室的門那一刻,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愣了,呼吸好像在這一刻停止。
男人站在緊緊閉合的窗戶面前,手裏是一把染血的刀,刀鋒上的血液往下流,滴答滴答彙成了一個紅色的小水窪,手術室裏的護士姐姐安安靜靜地躺在角落裏,醫生的白褂子也被染成紅色。
彌生月還看到一只被割了喉嚨的金毛犬,他再也叫不起來了,金毛犬的周圍還有幾只貓,橘色的,黑色的,還有……白色的貓,漂亮的皮毛染上血的顏色,幾乎要把彌生月的眼睛刺傷。
“這是麻煩。”奇怪打扮的男人一臉嫌惡地督了地上的貓貓狗狗一眼,“人就算了,貓和狗來湊什麽熱鬧。”
他注意到站在門口的紅頭發女孩子,在黑暗裏大門洞開,光線落在那頭漂亮的紅頭發上的時候還流轉着熒光。
“你知道‘宿傩手指’在哪裏嗎?”男人敲了幾下刀柄,“他們都不知道,所以他們死了,所以你最好知道。”
“貓。”
女孩似乎是被吓傻了,愣愣地看着一地的屍體。
“快說快說,再不說殺了你!”男人的聲音沉了下來。
“我的貓在哪裏?”
彌生月沒有回答他,提着手裏被漆成紅色的罐子,路過一地的躺在地上的人、貓和狗,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偶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過來。
“我的貓在哪裏?”
她又問。
血腥味彌漫的空間裏,一股寒涼順着男人的脊骨,一節一節往上爬。
眼睛對上彌生月的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雙恍若流動着熔岩的眼睛,底下怒火翻滾,極力壓抑自己的怒吼聲,宛若準備狩獵的母獅子。
“誰、誰知道那種東西?”
他覺得自己需要給自己打氣,然而他并不知道,這徹底讓彌生月扯斷了某個牽制住自己的鎖鏈。
家入硝子覺得小紅毛這個狀态很奇怪,那副軟軟的皮囊底下仿佛不再是一個人了,溢出來的悲傷和絕望,混雜着的憤怒幾乎充斥了整個樓道,這麽小一副皮囊,裝下的負面情緒多到讓家入硝子都覺得心驚膽戰,仿佛藏了一匹野獸。
以前見過的小紅毛生氣時刻,充其量就像是一只松鼠被搶了松子,把松子還給她,或者摸摸她的頭,她又會高高興興地抱着松子用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你。
可是這會兒她真的生氣了,這次就算把松子還給她,她也會打爆對方的頭。
因為對方搶走的不是她的松子,而是更重要的東西,松子根本沒法跟他比。
上衣口袋裏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家入硝子心裏怒罵對方沒眼力勁兒,還是掏出手機接了電話。
“莫西莫西。”家入硝子一邊看着拿滅火器抵着男人腦門的紅毛,一邊說話。
“莫西莫西,硝子你那邊情況如何?”
裏面傳來五條悟的聲音。
家入硝子:“……”
好家夥,正主兒來了。
“還行,詛咒師已經嗝屁了。”家入硝子看着被紅毛打得半死不活的詛咒師,眼睛逐漸失去高光,“你那邊怎麽樣?”
“還好,手指被咒靈吃了而已,咒靈的巢穴在底下停車場。”五條悟說。
家入硝子一陣我屮艸芔茻,心說你管這叫還好。
“不是有老子和傑在嗎?”五條悟覺得沒毛病。
家入硝子表示不想理他,“你最好趕緊把那只咒靈處理掉,趕緊來找小紅毛,她狀态不好。”
咒靈孵化釋放出來的負面情緒好像影響到了彌生月,而且被影響的程度好像過高了。
對面的五條悟語氣嚴肅起來,“她碰到詛咒師了?硝子你在她身邊嗎?”
該死的,詛咒師居然分了那麽多批人!
“嗯。”家入硝子給了他肯定的回答,“看情況她在找貓,一路跑到手術室沒找到貓卻碰到了詛咒師,她一直在問詛咒師她的貓在哪裏,順便一提,那個詛咒師的腦袋已經開花了。”
五條悟:“……”
家入硝子:“你最好給她解釋解釋‘貓’的事情,不然下一個腦袋開花的,很可能是你。”
這紅毛老兇了,而且我聽說你倆平時打架不用術式。
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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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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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08-23 22:28:13~2021-08-26 17:49: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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