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海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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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的時候,雪已經把整個庭院都覆蓋得嚴嚴實實的,泥土和枯葉被掩蓋在厚厚的雪下,櫻花樹的葉子已經掉的一片都不剩了,漆黑的枝桠上沾着霧凇,挂着冰棱。
屋頂上的溝壑被塞滿了雪,屋頂底下挂着細碎的冰棱,淺淡柔和的陽光在冰棱上流淌。
昨晚上下了好大的一場雪。
大雪過去之後,是讓人心情都為之愉悅的晴天。
早上起床的時候,彌生月從抽屜裏的專門收納發繩裏的小紙盒子裏抽出了一根淡藍色的綢帶發繩,用這根發繩把自己的紅色頭發綁成馬尾,用發卡把額頭前多餘的碎發夾起來,露出潔白的額頭。
今天的天氣很好,在天空積壓了幾天的烏雲散了個幹淨,底下的太陽柔軟,如同晨起之初,山間彌漫的霧氣,烏木的枝桠梢頭拖着白色的雪,雪上灑落一層金色的晖光。
彌生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紅頭發的自己,額發被斜斜地夾在腦側,額頭白皙光潔,看起來都精神了不少。
彌生月眨眨眼睛,跑到書桌邊的牆邊,牆上有幾道粗粗的黑線,從彌生月搬到這裏開始,彌生月就拿着黑色的馬克筆,一邊對比自己的身高,一邊在牆上畫上相應的橫線。
距離現在最近的橫線是在幾個月前。
彌生月比了比自己的身高,發現自己好像長高了一點。
早起的一天,發現自己長高了的彌生月心情超級好,噔噔地跑下樓去跟她的媽媽分享這個好消息。
庭院裏堆滿了雪,潔白柔軟的雪上是幾個貓爪子,彌生月看到了優哉游哉晃着胖胖的身體的大橘貓,晃悠着尾巴從庭院慢慢地走上游廊,甩幹淨身上的雪之後窩進了和室的墊子裏。
牆頭上積着雪,烏黑的枝桠上托着一捧白色的雪,朝牆外延伸。
彌生月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五條悟了,十二月之初的白貓貓醉酒事件之後,彌生月好多天都沒用見到五條悟和夏油傑。
咒術師的生活看起來很忙碌,咒術師的數量普遍稀少,否則也不會把還是未成年的高專學生都抓去當壯丁,況且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人很強,實力越強更加不能免除被抓壯丁的悲劇,高專的學生就像是磚頭,哪裏有需要就往哪裏搬,估計這會兒他倆已經被人搬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去祓除咒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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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生月掃幹淨庭院裏的雪之後,彌生月放下掃帚,跑到和室裏,坐到大橘貓的趴着的軟墊旁邊,摸摸大橘貓的下巴,大橘貓神色惬意,發出舒舒服服福的呼嚕呼嚕聲,毛茸茸的尾巴晃啊晃。
彌生月摸摸大橘貓柔軟的脊背,大橘貓的背很柔軟,橘色的貓毛柔軟又有光澤,大橘貓趴在彌生月懷裏,時不時發出一聲‘咪’,小表情舒服得不行。
彌生月把大橘貓抱了起來,懷裏的橘貓還是沉甸甸的,彌生月的雙手穿過大橘貓的前爪的咯吱窩,舉了舉大橘貓。
“咪——”
大橘貓眯起眼睛,綠色的眼睛眯起,圓圓的臉神色慵懶。
彌生月眨眨眼睛,“你是不是你又胖了?”
“咪——”
大橘貓打了個哈欠,露出潔白的牙齒,粉紅色的舌頭卷起,幾只胡須随着面部表情的變化,一抖一抖的。
“再胖下去你就要走不動路了。”彌生月認認真真地跟大橘貓說,還摸了摸大橘貓多了不少肉的爪子。
五條悟好幾天沒來翻彌生月家的牆,沒有了跟大橘貓互相看不對頭的白貓貓,大橘貓沒有了架可以打,運動量就少了很多,這幾天的大橘貓的生活很滋潤,安安心心地窩在貓窩裏,開飯的時候慢悠悠地循着彌生月的聲音,走到飯廳裏恰飯,天氣好的時候在牆頭上晃着尾巴走幾圈。
彌生月舉了舉手裏的大橘貓,覺得大橘貓變得更重了。
彌生月又捏捏大橘貓的肚子,手感肉乎乎的,小肚腩胖了不少。
大橘貓舒舒服服地呼嚕了兩聲,
大橘貓很能吃,大橘貓的消化系統好,吃得多,身上的肥肉也随着大橘貓吃的多增多,有人說能吃就是福,可是貓咪吃得太多身上的肥肉過多不會是好事,身上的肉多了不僅會走不動路把自己的貓窩壓塌,過分肥胖還會引起一些肥胖并發症。
“大橘貓,你要減肥了。”彌生月嚴肅地告訴大橘貓。
你吃得太多了,雖然咱們家不缺你這口吃的,但是你吃的太多了。
“再胖下去我就抱不動你了。”彌生月說。
彌生月喜歡胖胖的大橘貓,但是寵物醫院裏的護士小姐告訴彌生月,要控制貓咪好貓咪的飲食,過分肥胖的貓咪身上的肥肉保不齊會把自己壓得走不動路。
彌生月想象了一下肥成一坨不能自己走路的大橘貓,覺得不行。
于是彌生月決定帶着大橘貓出去散個步。
給大橘貓的脖子上戴上項圈,連接上牽引繩,在大橘貓不樂意的咪咪咪的叫聲裏,彌生月牽着大橘貓出了門。
貓咪不是狗,狗狗喜歡散步,戴上項圈,連接上牽引繩,出門之後的狗狗樂颠樂颠地往外跑,一個不注意主人還會拉不住歡脫的狗。
可是大橘貓是只喵,即使他已經快要胖成狗狗的體型了,他還是只正兒八經的橘貓,大橘貓不喜歡被人溜,趁着彌生月不注意,以不符合肥胖的身體的高度靈活敏捷,借着一戶人家的牆頭之後又爬到路邊的一棵樹的樹杈上,死活不肯下來。
得虧大橘貓這麽胖一只貓還能做出這麽高難度的動作。
光禿禿的樹杈上趴着一只橘色的毛茸茸,而且那只毛茸茸還挺大個,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彌生月仰頭看着樹杈上的大橘貓,大橘貓的兩只胖爪子扒拉着樹幹,死活不肯下去。
今天的天氣很好,冬日裏的陽光是淡淡的金色,落在大橘貓橘色的貓毛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晖。
彌生月看着大橘貓,樹杈上的大橘貓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下去,就是不散步。
彌生月覺得自己不應該逼大橘貓散步,可是不散步不加大運動量的大橘貓就減不了肥了,大橘貓會越來越胖,胖的走不動路。
“你下來。”彌生月試圖跟大橘貓講道理。
大橘貓:“咪——”
彌生月仰着頭看着大橘貓:“我不逼你散步了,你下來好不好?”
大橘貓晃了晃尾巴,晃着腦袋用綠色的眼睛看看底下的小紅毛,滿眼的‘老子信你個大西瓜’,晃着尾巴:“咪咪——”
彌生月一向很耿直,既然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了。
彌生月放下手裏的牽引繩,活動了一下關節,準備自己爬上去把肥橘貓逮下來。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可是馬路邊仍舊堆積着白色的殘雪,下過雪之後的世界好像變得樸素起來了,屋頂上頂着雪花,烏木的枝桠上托着雪,貓咪翠綠色的眼睛在一片白色的冬日裏是那樣的活潑。
不可避免的,彌生月注意到了一抹亮眼的翠綠色,不過那抹翠綠色不是大橘貓的,也不是別的小貓,它在人的眼睛裏。
彌生月看到了一個……小海膽?
彌生月:呼哦,海膽進城了。
啊,不是海膽,是個小小的孩子,頭發到處亂翹,乍一看上去像顆小海膽。
小海膽身上的衣服很單薄,似乎不太合身,脖子上露出一大片白皮膚,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鼻子被凍得通紅,哈秋哈秋打了兩個噴嚏。
彌生月頓了頓,回頭看看樹杈上的大橘貓,“我去看個小海膽,你在樹杈上,不要亂跑。”
大橘貓:???
彌生月想了想,跑去看小海膽之前又補了一句,“乖乖聽話,晚上有小魚幹。”
大橘貓:“咪——”
熟悉的名詞,是食物的發音。
“你是誰家的小海膽呀?”彌生月噔噔噔地跑到小海膽面前,蹲下來。
小海膽被這個突然跑上來的紅毛吓了一跳,翠綠色的眼眸有點懵,反應過來之後用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彌生月,“我不是海膽。”
彌生月:可愛。
回想了一下,彌生月以前見過一顆大海膽,海膽們的表情好像都是天生的苦大仇深,不愛笑,總是板着一張臉,心情好的時候,冰冷的五官似乎會比較柔和一點。
小海膽的五官還沒有長開,還是小孩子的稚嫩柔和。
彌生月伸出手,溫暖的手心貼上了小海膽的臉頰,即使小海膽的頭發到處亂翹,看起來就是很紮人的樣子,可是他的皮膚很柔軟很細膩,彌生月輕輕揉了揉。
小海膽愣了一下,想要撒開彌生月的手,可是那雙手太過溫暖,一時間他沒有反應過來。
“你冷不冷呀?”彌生月問。
小海膽紅紅的鼻尖動了動,‘哈秋’地打了兩個噴嚏。
不用問了,看來是冷了。
彌生月伸手把小海膽的衣服整理好,拉上了外套上的拉鏈,把衣服上的雪拍幹淨,小海膽似乎是摔了一跤,身上沾着細碎的雪花,海膽的衣服偏深色,白色的雪在上面格外顯眼。
小海膽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乖乖地由着彌生月在他身上搗鼓。
整理完小海膽的衣服的彌生月,又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紅色圍巾,把圍巾圍到了小海膽的脖子上,圍巾很長,小海膽的脖子很纖細,于是彌生月又多圍了幾圈。
“這樣就不冷啦。”彌生月彎了彎眼睛。
小海膽發現彌生月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有點像太陽的顏色,像是盛滿了陽光。
手心很溫暖,圍巾也很溫暖。
小海膽白皙的皮膚泛起淺淺的粉紅色,把臉往紅圍巾裏埋了埋。
樹杈上大橘貓咪咪的叫聲把樹底下的紅毛和海膽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彌生月看到抱着樹杈的大橘貓,“我差點把你忘記啦。”
大橘貓:“咪咪——”
彌生月覺得大橘貓有點不開心。
小海膽看了看樹杈上的大橘貓,“他爬的好高。”
彌生月:“嗯嗯。”
小海膽歪了歪腦袋:“但是他好胖,不像能爬那麽高的樣子。”
大橘貓在樹杈上張牙舞爪:“咪咪咪——!”
彌生月:“我覺得他是下不來了。”
小海膽:海膽點頭jpg.
大橘貓:“咪咪咪咪——!!”
“不要叫啦,我抱你下來。”彌生月說。
這棵樹很高,彌生月的個子很矮,小紅毛本身看起來就沒兩斤肉的樣子。
小海膽剛想要問彌生月她要怎麽抱大橘貓下來,彌生月就一腳踩上了樹幹,接着腳下的力道向上跳躍跳躍,伸手抓住黑色的樹桠,身體蕩了一個圈後下落,蹲在了大橘貓旁邊的樹杈上,把大橘貓抱了起來。
動作流暢又靈活,像只身體輕盈的紅色貓兒。
等到彌生月從樹上跳下來的時候,小海膽的表情還是呆呆的,直到彌生月懷裏的大橘貓打了個哈欠。
“你可真是不省心呀。”彌生月摸摸大橘貓。
大橘貓打了個哈欠。
彌生月意識到小海膽一直看着自己懷裏的大橘貓,抱着大橘貓地跑到小海膽面前,“你要摸摸大橘貓嗎?”
小海膽愣了一下,大橘貓眯起了自己綠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小海膽,兩雙綠色的眼睛就這樣對上了視線。
彌生月捏捏大橘貓的肉墊,“不要這麽小氣,你就給他摸摸。”
大橘貓打了個哈欠,頭窩了回去。
“摸吧摸吧。”彌生月說,“大橘貓說可以了。”
小海膽有些猶豫,胖橘貓的橘色貓毛看起來很柔軟,也很溫暖,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下的觸感告訴他,這只貓兒的确很柔軟,很溫暖。
小海膽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胖胖的橘貓在彌生月的懷裏打了好幾個哈欠。
“你可真懶。”彌生月看着胖胖的大橘貓說,“我都不知道怎麽幫你減肥了。”
大橘貓晃了晃尾巴,表示自己不需要減肥。
“你是哪裏來的小海膽呀?”彌生月擡起頭,又問了小海膽一句。
小海膽鼓起腮幫子,不高興地說:“我都說了我不是海膽了,我是和……”
和爸爸一起來的。
可是爸爸不見了。
話沒有說完,小海膽翠綠色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我送你回家吧。”彌生月說。
小海膽的臉色暗淡下去,低着頭告訴彌生月,“那種地方……不算是家。”
禪院甚爾不小心把他的海膽兒子弄丢了。
禪院甚爾沒想要在埼玉縣的這個小鎮上待多久,可是突然下了雪,密密麻麻的烏雲把天空擠得嚴嚴實實,一點縫隙都沒用留。
雪下得又大,撲簌簌地落下,天氣很冷。
考慮到年幼的兒子,他只好在這個地方多停留了一段時間。
這個小鎮并不是什麽富庶的地方,能賺錢的門道并不多,就連咒靈的數量不是很多,大多數只是低級的咒靈,實力都是雜魚級別的,不理會也行,比起東京,這裏算得上是‘幹淨’。
雪停了過後,天空是幹淨的藍色,仿佛被洗滌過了一樣,潔白的雲彩泛着金色的晖光,擡頭一看心情也能變得好上一點兒。
嘴角上陳年的傷疤無聲無息地開始泛起一陣陣的刺痛,募地想到自己曾經在某個‘垃圾場’好像也這樣仰望過天空。
禪院甚爾煩躁地抓了兩把頭發,兩手抄在口袋裏,邁開腳步,在街道上有意地浏覽,希望可以找到他的兒子惠。
啊啊,所以說小孩子就是麻煩啊。
禪院甚爾表情麻木地想着。
只是打了個柏青哥人就沒了。
啧。
心裏是這麽想着,黑發的男人卻忍不住加快了尋找兒子的腳步。
深冬的天氣很冷,也只是穿一件棉衣外套,拉鏈沒有拉好,大喇喇地露出底下單薄的長袖衫,高挑的個子,衣服下起伏的肌肉,男人與人群格格不入,就像是誤入村莊的孤狼,頻頻引來別人的打量。
對旁人的視線已經麻木的禪院甚爾沒有理會,都是些不相幹的人,跟他沒有關系,他也不想理會。
他只想快點找到他的兒子惠。
這個小鎮的人流量不多,咒靈的數量也少,人流量不多不代表沒有別有用心的人,咒靈少不代表不會對他年幼的兒子産生威脅,不懷好意的人到處都是,可以威脅到他兒子的咒靈滿世界都是。
這麽想着,禪院甚爾‘啧’了一聲。
一抹紅色突然進入了視線裏,在寂冷的冬天裏,這抹紅色像是火,如火如血,色澤溫暖,像是大雪天裏燭臺跳躍的燈火。
禪院甚爾腳步一頓,他看到了一個小紅毛。
色澤如此鮮豔明亮,又無比自然的紅頭發,禪院甚爾只看過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小紅毛。
曾經所見過的紅色,似乎都沒有這個小紅毛頭發上的紅色要明亮鮮豔。
看背影,那個小紅毛懷裏抱着一只超級肥大的橘貓,還有……一個海膽?
等等,那個海膽是不是有點眼熟?
禪院甚爾:“……”
淦,那不是他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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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柏青哥打着打着:
爹咪:突然發現兒子不見了。
#兒子找到了:
爹咪:老子就走了那麽一會兒,兒子就勾搭上了一個小紅毛。
感謝在2021-08-01 22:06:43~2021-08-04 19:42: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綿綿落 24瓶;五條治 16瓶;秋天的風 9瓶;和葉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