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畫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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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婆婆說今天會下雪。
彌生月住在族地的最深處,知道彌生月的存在的人不多,有資格來到彌生月居所的人也不多,大多數時候彌生月只能在自己的居所裏看見栗子婆婆
栗子婆婆的頭發和彌生月的頭發一樣,都是紅色。
可是栗子婆婆又和彌生月不一樣。
具體是哪裏不一樣,彌生月也說不上來,彌生月的詞彙量十分有限,她是識字的,可是具體怎麽形容她也說不上來。
栗子婆婆不愛說話,也不親近彌生月,只有彌生月需要她的時候,她才會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裏出來,可是彌生月從來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所以栗子婆婆只是簡單地給彌生月準備生活的基本需要,照顧彌生月的生活起居。
早上起床的時候,彌生月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其實并沒有什麽好稀奇的,在冬天。大部分情況下,除了自己頭發上的紅色,彌生月只能看到黑白兩色。
庭院裏的櫻花樹掉光了葉子,地上的草葉枯萎,栗子婆婆會把那些枯萎的葉子掃走,冬雪落下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被白色的雪花埋葬。
今天栗子婆婆跟彌生月多說了一句話。
——今天要下雪了。
“姐姐今天會來嗎?”彌生月把自己裹成一個球,紅色的腦袋往被子裏縮了縮。
栗子婆婆搖了搖頭,她的臉上都是歲月留下的溝壑,雖然容顏衰老,但是眼睛卻依舊清亮。
“水戶大人今天出去了。”栗子婆婆告訴彌生月。
彌生月從被褥間起身,木質的窗框被風鈴在瑟瑟的冷風裏搖晃,從窗邊往遠處看,可以看到灰色的天空,被白雪覆蓋的山峰,還有淺淺的輪廓。
姐姐告訴彌生月,她們的國家四面臨海,能看到山的地方很少很少,恰巧彌生月的住處恰好可以看到一座山,山上修築着一間神社,如果天氣好,彌生月可以看到紅色的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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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會給我帶伴手禮嗎?”彌生月趴在窗臺上,問。
‘伴手禮’這個詞彙是姐夫教的,外出回來的人會給家人帶禮物,這就是伴手禮。
姐夫是姐姐喜歡的人,什麽是‘喜歡的人’,彌生月不大懂這層意思,彌生月聽栗子婆婆說那是姐姐未來的夫婿,有朝一日會成為彌生月的姐夫。
栗子婆婆說會。
事實上姐姐每次從族地外回來都會給彌生月帶伴手禮。
栗子婆婆把準備好了的衣物放在了榻榻米上,上了年紀的老婦人低着頭,跪坐在榻榻米上,紅色的頭發整整齊齊地被束在腦後,她安靜得像是一尊雕塑。
——彌生月小姐,請您長大吧。
聲音若有如無,宛若回蕩在黃昏時分的古老寺廟的鐘鳴。
彌生月愣了愣。
“栗子婆婆。”彌生月沒有急着穿上栗子婆婆給她準備的衣物,而是穿着白色的寝衣,“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沒有,彌生月小姐。”栗子婆婆淡淡地回應彌生月,語氣還是如平常一樣不鹹不淡,但彌生月覺得有哪兒不一樣了。
彌生月換上了栗子婆婆給她準備的衣服,打開了和室的門,入眼就是灰蒙蒙的天空,還有遺世獨立在一片白色裏的老樹,冬季來臨之前,它的葉子已經掉光了,只剩下了朝天生長的黑色枝桠。
夏油傑人沒了。
五條悟暴躁得想要罵人。
起先的星光灰暗,頭頂茂密的枝桠把天空遮擋得嚴嚴實實,透過微小的間隙,清冷的月光彙聚成束,墜落下來。
沒有夏夜的蟬鳴,只有窸窸窣窣的樹葉摩挲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五條悟發現自己旁邊的夏油傑不見了。
在這之後,五條悟站在了一座朱紅色的鳥居前,然後是振翅飛過天空的海鳥和在海風裏呼啦的海浪,蔚藍色的大海朝遠方延展,隐隐約約可以看到彼端的陸地。
天空有點灰,天氣很冷。
五條悟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心說這是什麽鬼地方?
腳底下是青石板鋪成的路面,青石板鋪成的路面穿過鳥居,一路延伸到了階梯下,然後就是一節又一節的階梯。
五條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鏡。
能把生得領域具現化到如此程度,那只咒靈百分之百是特級咒靈。
五條悟兩手抄進了口袋裏,悠悠閑閑地踩上了第一節階梯,踩着一節又一節的階梯往上走,仿佛是來觀光一樣的悠閑。
掉進了敵人的老窩,五條悟并沒有多少慌張,更多是興致勃勃和躍躍欲試,他越來越好奇那個咒靈的術式了。
穿過手水舍之後,五條悟看到了巨大的本坪鈴,三步兩步走到本坪鈴前,伸手拉了拉系在本坪鈴上的鈴紐,玲玲當當的聲音回蕩在海風裏。
神社的屋檐上趴着幾只白色的海鳥,時不時轉動着腦袋,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的五條悟。
五條悟朝海鳥們做了個鬼臉,眼角餘光卻募地注意到,屋檐底下的簾子上的漩渦圖騰。
五條悟想起了自己制服上的漩渦紐扣,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高專裏有這麽個地方,何況他所在的東京咒術高專并不能看到海,四周都是山和林子。
神社裏一個人也沒有,晃蕩了半天也沒能晃蕩出來什麽。
五條悟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進來的時候,外面是炎熱的夏天,裏面卻是寒冷的冬天,看着天氣好像是要下雪。
五條悟把白皙的脖子往衣領子裏縮進去了一點,拉了拉身上黑色指腹的衣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肩膀募地給人拍了一下,五條悟條件反射一拳頭掄了過去,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夏油傑抓着五條悟的手腕,晚一點五條悟的拳頭就要招呼在他的臉上了。
“別緊張,是我。”夏油傑笑了笑。
五條悟撇了撇嘴,放下了拳頭,“老子知道是你。”
“知道是我還一拳打過來?”夏油傑深深地覺得這個人超級狗。
“躲不過去的話只能說明你是個冒牌貨呗。”五條悟的表情欠打,“傑你不會連我這一拳都躲不過去吧?”
夏油傑:“……”
硬了,拳頭硬了。
“怎麽樣?”五條悟開口,“有發現那些小鬼和咒靈本體嗎?”
“沒有。”夏油傑皺了皺眉頭,指着身後的階梯,順着階梯一路延伸,五條悟看到了底下的房屋,這個地方看起來是有人居住過的。
“我是山下上來的。”夏油傑說,“這個地方看起來有人居住,但是我沒有看到人。”
“一個人也沒有。”夏油傑又補了一句,說完又看了看神社底下的禦簾,看到漩渦圖騰的時候,頓了頓,“山下的房子大多數都有這個漩渦圖騰。”
“有點像制服上的漩渦紐扣。”五條悟扯了扯自己衣襟上的紐扣,“但是不太一樣。”
“下去看看?”夏油傑說,“你是六眼,能看到的東西比我多。”
五條悟覺得有道理,于是跟着夏油傑一起離開了神社,臨走之前,五條悟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屋檐底下挂的簾子上的漩渦圖騰一眼,簾子在海風裏搖晃,連帶着上面的漩渦圖騰也一起翻滾起來。
那個圖騰是紅色的。
五條悟莫名想到了小紅毛的紅頭發,也是紅色的。
五條悟和夏油傑穿過了四周的民居,這個地方靠海,除了修築神社的那座山之外,沒再看到過一座山,似乎是因為四面臨海,經常會有巨大的海風從海面上吹過來的原因,房屋都不太高,質地都是輕便的木材,似乎是為了減少天災帶來的傷亡,于此同時,幾乎所有的人家裏都刻有漩渦圖騰,像是一個村子。
兩邊的房屋排列得不是很整齊,卻很有默契地讓出一條路來,五條悟和夏油傑沿着這條路一路走,看到了一處傳統的日式建築。
傳統的日式建築,頗有些禦三家的風範。
大門是敞開的,卻沒有守門人。
夏油傑的腳步頓了頓,平時良好的禮貌修養讓他下意識地認為走進別人家需要告知主人一聲,可是五條悟問都沒問,腳步不帶停地邁着他的大長腿跨進了門檻。
轉而突然想到這裏是咒靈的生得領域,那他遵守個西瓜的禮儀?
夏油傑果斷跟着五條悟進了門。
彎彎曲曲的長廊一路向前延伸,流水淌過竹管注入底下的池塘,蕩漾出水花,池塘的假山邊有一棵很高的樹,斑駁的樹影落在假山上,這裏看起來就是一座普通的府邸。
夏油傑看到五條悟跳下了游廊,一路走到了假山邊,從縫隙裏拎出了一個半大的男孩在了草地上,猝不及防被人扔在草地上的男孩吓得哇哇大哭。
五條悟煩了,輕飄飄的眼神掠過男孩,冷冷地開口,“閉嘴,不然宰了你。”
他果然對小鬼喜歡不起來,不是哪個小鬼都像小紅毛一樣不省人心,也不是哪個小鬼都像小紅毛一樣省心。
五條悟在心裏嘟囔着。
男孩馬上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哭聲和呼喊聲咽回了嘴裏。
五條悟蹲下來,架在鼻梁上的小墨鏡下滑了一點兒,露出那雙璀璨到魔魅的蒼藍色眼睛,“老子問你,有沒有看到小紅毛?”
“別告訴老子你不認識她。”五條悟冷冷地說。
咒術師與咒靈打交道,咒靈從人的負面情緒中孕育出來,從小到大幾乎天天跟咒靈打交道的五條悟對人在處于險境的時候,心裏強盛到幾乎扭曲的求生欲望,以及膽怯、恐懼等負面情緒心知肚明。
在這種負面情緒的驅使下,會做出什麽,五條悟也心知肚明。
“老子記得清清楚楚。”五條悟的聲音涼薄。
——快去扯她的紅頭發。
——快呀快去呀,快去呀誠也君。
夏油傑愣了一下,“彌生月醬不是……”
“咒靈擴大了領域的範圍。”五條悟打斷了夏油傑的話之後煩躁地抓了兩把自己的頭發,“老子和你闖入之後,它意識到了威脅,把領域擴大了。”
肉眼看上去,咒靈的生得領域的确沒有什麽變化,可是五條悟的六眼能随時随地偵查到咒力的變化,六眼從周圍瘋狂攝取的信息流告訴五條悟,咒靈的咒力突然沸騰,緊接着展開的領域被擴張,雖然偵測不到沒有咒力的彌生月,可是已經越過了那座橋,小紅毛還留在橋邊上。
“我、我沒看到她。”男孩結結巴巴地說,“但、但是我看到一個比她大一點的,也是紅頭發的女人。”
“嗯?”五條悟的眼睛轉過來了。
“在這座房子的最深處。”男孩的聲音顫抖,臉上發白,手腳都是發軟的,“這裏有怪物,不、不能驚動那些怪物,否則我們都會死。”
五條悟白了一眼男孩,心說不能驚動個鬼,打從你們不要命跑來這裏送命,就已經驚動它了。
這裏是咒靈的生得領域,說是咒靈的身體裏也可以,你在咒靈身體裏指望它不發現你,想桃子呢?
五條悟沒跟男孩說,說了他也不懂。
“那就麻煩你了。”旁邊的丸子頭DK笑眯眯地對男孩說。
男孩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
“帶我們去找那個紅頭發的女人。”夏油傑微笑微笑再微笑。
男孩:“……”
野澤誠也不肯去,在他看來這道假山縫隙裏就是他的安全區,如果出去了,他就會被怪物殺死,他已經看到了,他的同伴被一個長得跟□□一樣的怪物用長舌頭卷進了嘴裏,被咬斷了筋,咬碎了骨頭,嘎吱嘎吱吞進了肚子裏,滿地都是血。
野澤誠也連滾帶爬地逃離現場,怪物在他身後咯咯地笑個沒停,同伴們的歇斯底裏的哭聲和呼喊聲被他甩在身後。
他一直跑一直跑,跑過了彎彎曲曲的游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安全區。
五條悟挑了挑眉,“你不走,老子現在就幹掉你。”
誠也:“……”
夏油傑和五條悟擊了個掌,事實證明,特殊情況下,棍棒底下出效率。
那麽現在得趕緊找到小紅毛。
五條悟認為紅毛跟這些只會抱團欺負別人的小屁孩不一樣,紅毛雖然是個零咒力的天與咒縛,在咒術界妥妥會是公認的廢物,可是五條悟就是覺得紅毛很強,能跟他五條悟對打的紅毛,怎麽也不會弱到哪裏去。
夏油傑放了幾個咒靈出去,從野澤誠也口中知道了還有別的幸存者在這個領域裏,那麽就沒有不救的道理,這些咒靈和夏油傑連接在一起,有什麽情況也可以及時告知夏油傑。
天空在不知不覺間開始飄起了細細的雪花,白色的雪花落在庭院的枝桠上,顯得朦胧虛幻。
周圍寂靜到讓人發慌。
野澤誠也忍不住伸出扯住了夏油傑的衣角。
夏油傑愣了一下,轉頭看到男孩低垂着腦袋,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在寂靜的雪天裏響起。
“對不起。”男孩開口。
夏油傑不明白他為什麽道歉。
“我不該去扯她的頭發的。”男孩說,雖然沒扯到,還被人胖揍了一頓。
夏油傑轉頭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把手抄在口袋裏,仰着頭,透過小墨鏡看着從灰蒙蒙的天空落下來的雪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無喜無悲,眼瞳裏璀璨的星光和灰蒙蒙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話你自己跟小紅毛說去。”五條悟轉身離開。
“你不是栗子婆婆。”
風裏的鈴铛還在晃蕩,一邊晃一邊發出玲玲當當的聲音。
鈴聲回蕩在空寂的庭院裏,彌生月站在光禿禿的黑色老樹下,頂上的烏木漆黑如墨水,樹下的紅色如火如血。
白色的和服外衣寬大的袖被灌了風,鼓着起來的時候發出呼呼的聲音,紅色的頭發和紅色的緋绔一起在風裏翻飛。
“你不是栗子婆婆。”
彌生月發現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是秋天山澗裏流淌而過的溪水。
彌生月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栗子婆婆了。
栗子婆婆是族裏的老人,在彌生月很小的時候就被族老交托了很重要的任務,這個任務就是把作為容器的彌生月撫養長大。
栗子婆婆和彌生月有一樣的紅頭發,可是她和彌生月又不一樣,很長一段時間裏,彌生月記得自己比栗子婆婆矮,過了一段時間,彌生月和栗子婆婆一樣高了,又過了一段時間,栗子婆婆的腰彎了下去,彌生月就比栗子婆婆高了。
栗子婆婆不愛多說話,冬天的時候,彌生月坐在庭院裏看雪,一看就是一整天,栗子婆婆會給彌生月披上外衣,即使她知道彌生月其實并不會生病。
彌生月看着屋檐底下的老人,她真的很老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溝壑,在彌生月的記憶裏留下她的身影。
很長一段時間,栗子婆婆一直在對彌生月說,您不能出去。
為什麽呢?婆婆。
為什麽我不能出去?
——您和我們不一樣,世界對你這種人又殘忍又仁慈,你會很累很累。
栗子婆婆告訴彌生月。
——您會遍體鱗傷。
彌生月還記得那天的雲被火燒得通紅,遍地都是血色的殘陽,隐隐約約還能聽見歇斯底裏的哭喊聲,利器沒入血肉的聲音,火焰舔舐木材的噼啪聲,鼻腔裏還能聞到濃濃的鐵鏽味,混雜着海風裏鹹鹹的鹽味。
年老的、一直在跟她說不能出去的栗子婆婆拉着彌生月在游廊裏狂奔,她的背影有些佝偻,還有在火星裏飄揚的紅頭發。
——想做任何事都可以……不想做什麽事情也不要緊……就這樣活着也可以……怎樣都好,彌生月小姐,請……請自由地……
——您只是一個小女孩兒啊……自始至終都未曾長大的小女孩,請長大吧……請……請……
“可是栗子婆婆告訴我要長大。”彌生月說,“我還是個小女孩。”
——你什麽都沒有跟我說。
——所以你不是栗子婆婆。
——起碼不會是跟我說要我長大的栗子婆婆。
當謊言被揭穿的時候,隐藏在老人皮囊底下的怪物撕開了人皮,人皮被輕而易舉地撕開,像是撕爛一張紙一樣容易,人皮底下的怪物醜陋又猙獰,巨大的眼球要掉不掉地挂在身體表面,張開的咧嘴裏滿滿都是利齒。
它嘶吼一聲,邁動四條腿,像是爬行動物一樣,貼着地面,朝彌生月的方向高速移動過來。
彌生月一腳踩在樹幹上,跳上了樹枝頭,咒靈一頭撞在了樹幹上,疼得嗷嗷叫,長大嘴巴朝在樹頂上的彌生月嚎叫,密密麻麻的牙齒裸露在外頭。
底下的咒靈嚎叫個不止,彌生月皺了皺眉,從樹頂上跳下去一拳砸在咒靈腦袋上,咒靈的下颌直接在地上砸出一個坑來,地面朝四周龜裂成蛛網一樣的痕跡。
回過神來的咒靈繼續扭動着四肢朝着彌生月的方向快速移動。
沒有咒力是祓除不了咒靈的。
彌生月突然想到五條悟說的。
空氣的流速突然加快,耳邊響起轟鳴聲,咒靈的爪子近在咫尺,卻轟地一聲炸裂開來。
彌生月的頭發和和服寬大的袖子被狂風吹起,視線清明一起來的時候,咒靈已經在她面前轟然倒塌,她看到了咒靈背後的白發DK。
黑色的小墨鏡,黑色的制服,白色的頭發。
五條悟也看到了彌生月,白貓貓仗着自己的腿長,三步兩步跑到彌生月面前,伸出手比了比身高。
嗯,比小紅毛高。
這個庭院裏都被裹上了一層白色的雪,庭院中間的老樹也是單調的黑色,枝桠上沾着細細的雪,庭院裏唯一的一點紅,想不注意到都難。
五條悟下意識地以為那是彌生月,走進了發現……不太像啊。
嗯,比小紅毛高,比小紅毛長得好看……
但是沒有老子好看。
……
身材也比小紅毛的要好。
白貓貓的目光掃過彌生月的胸口,摸着下巴左看看又看看。
怎麽看都覺得不對勁。
大紅毛歪了歪腦袋,紅色的頭發沒有被任何東西束縛,就這麽披散在肩頭,一縷紅發順着肩關滑落,琥珀色的眼瞳裏滿滿都是疑惑。
這個庭院裏都是黑色和白色,唯一有色彩的就是這個紅毛的頭發上的紅色,白皙的皮膚,精致柔和的五官,琥珀色的眼瞳像是蘊着細碎的晨曦,紅紅的嘴唇看起來很柔軟,觸感可能會像櫻花。
認真看,連五條悟都不得不承認,這紅毛是個美人。
這副傻乎乎的樣子讓五條悟心裏咯噔一聲,心說這紅毛怎麽這麽像小紅毛的?
難道全世界的紅毛都是傻的?
五條悟想。
“你在幹嘛?”彌生月推開了五條悟湊過來的臉。
五條悟一愣。
彌生月左看看右看看,沒有看到夏油傑的影子,“夏油呢?”
這倆狗男男不是一起的嗎?
五條悟愣住了,呼啦一聲從彌生月身旁跳開,像只受驚的白貓貓,嚷嚷道:“你是什麽玩意兒?!”
彌生月:???
彌生月老老實實告訴五條悟,“我是彌生月。”
五條悟:“……”
“別想忽悠老子。”五條悟嚷嚷道,“小紅毛是個平胸矮冬瓜!”
你看看你個胸圍再說話!老子目測都有C!小紅毛明明是個連A都不知道有沒有的平胸!
五條悟看到紅發美人鼓了鼓腮幫子,小紅毛雖然不太清楚自己的基本情緒,可是不高興地就會鼓腮幫子。
“我還小。”彌生月不高興地說,“我會長高,胸也會長的。”
熟悉的語言,熟悉的零咒力無法偵測,熟悉的傻樣。
種種跡象表面,眼前的美人就是小紅毛。
五條悟:“……”
白貓貓不死心地撲上去,伸出手開始捏小紅毛的臉兒,連捏帶搓的,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紅色的指印。
五條悟發現,這手感和小紅毛的臉一毛一樣啊!
“老子不相信!”五條悟氣急敗壞地捏着小紅毛的臉,“難道這咒靈還有整容的功效嗎?”
“唔唔唔唔——”小紅毛想說我沒整容。
咚咚——
木質的游廊被人踩出聲音,有人在往這裏走。
五條悟擡眼就看到了摯友夏油傑呆滞的表情。
“傑,你過來看這個紅毛!”五條悟超大聲地囔囔。
夏油傑愣了愣。
眼前的場面很難讓夏油傑不想歪,五條悟對着還小只的小紅毛上下其手也就算了,小紅毛年紀小,五條悟八成是看人家傻乎乎的就想要捉弄人家。可是眼前的這個紅毛怎麽看都是堪堪度過了青春期的大女孩,對方還是個美人,人比小紅毛高,身材也比小紅毛要好。
而五條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對方是個一米八+青春期DK。
紅毛眼尾泛着潮紅色,眼角啜着淚水,頭發有點亂,更何況五條悟的手還放在人的臉上,而且還是個紅毛。
夏油傑:瞳孔地震jpg.
五條悟你個禽獸!你已經堕落到這個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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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說:
傑哥:你果然對小紅毛圖謀不軌了吧!!居然還找了個大的!!!
5T5:老子不是!老子沒有!!
小紅毛:你們兩個果然有一腿!
5T5:老子沒有,你這個紅毛插什麽嘴!!(狂捏紅毛的臉jpg.)
#五條悟,憑實力單身。
(各種意義上的實力)
感謝在2021-07-10 22:56:46~2021-07-12 13:34: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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