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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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澤太太和她的兒子野澤誠也吵架了。
小時候的誠和媽媽的感情很好,比和爸爸的還要好,誠也也總是粘着媽媽,吃飯的時候一定要有媽媽在身邊的時候才吃,沒有媽媽飯吃起來都不香了,每年的夏日祭誠也會穿上媽媽準備的和服,全家人一起去參加溫泉鄉的夏日祭。
爸爸會把誠也放在脖子上,媽媽會在他們身側笑斑斓炫麗的煙花在夜空裏盛開,底下是璀璨的燈火,一切都是那樣的快樂和美好。
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化的呢?
哦,是他上了國中開始。
總是粘着媽媽的誠也被人看不起來,被人說成是‘愛哭鬼’,‘沒有斷奶的小屁孩’,各種各樣難聽的話層出不窮。
“吶吶,你這樣喜歡跟媽媽撒嬌的家夥是不會有女孩子喜歡的吧?”
“誠也你是還沒有斷奶嗎哈哈哈哈——”
幾個幾個小孩子圍城一圈,把瘦小的誠也圍在圈子裏,夏日的氣溫燥熱得讓人發慌發昏,孩子們圍城的圈子似乎把誠也硬生生從以前的夏日祭留下的美好和快樂裏拉扯出來。
野澤誠也覺得口幹舌燥,雙眼發昏。
仿佛空氣都給他們隔絕了去。
別說了別說了,我才不是……我才不是……我才不是沒有斷奶的……
“誠也,你的臉色看看起來很不好。”媽媽的表情看起來很擔憂,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誠也的額頭,“是中暑了嗎?”
誠也卻像炸了毛一樣的貓一樣,猛地把媽媽的手揮開了,‘啪’地一聲在蟬聲起伏的夏日裏格外的清晰。
風裏微熱,蟬聲綿延,空氣燥熱到膨脹、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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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嗦!你不要再管我啦!”
誠也沖他的媽媽大喊,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什麽都不管不顧地跑了出去,和站在門口的紅發小女孩擦肩而過。
誠也的媽媽被揮開的手背誠也那一下打紅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旁邊的好友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吶,誠也君,你不是要證明自己不是個沒斷奶的小鬼嗎?”其中一個孩子指着誠也家的屋檐底下的紅頭發女孩子,“只要你幫我們扯到她的紅頭發我們就承認你。”
誠也看了一下屋檐下的紅頭發女孩子,有點猶豫,“這……不好吧,她也沒有……沒有……”
她沒有做錯什麽。
“你到底去不去?”男孩說,“難道你還是個不知道男人氣概為何物的小鬼嗎?再說了,只是扯一下她的頭發而已,又不是拿她怎麽樣。”
“好……好,我去。”誠也的心狠了下來。
只是扯一下她的紅頭發而已,沒有什麽的。
沒有什麽的。
野澤太太最近看起來情緒不太好,野澤先生要外出接近一個月,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回到家裏來的了,于是媽媽決定在溫泉鄉裏多待幾天。
原本擔心彌生月會沒有一起玩的人寂寞,但是自從看到在庭院裏和彌生月勾肩搭背一副‘我們是好朋友鐵哥們兒’樣子的五條悟,還有旁邊可靠的夏油傑,晴和媽媽瞬間放心了。
“五條同學和夏油同學也在啊,真好。”媽媽笑彎了眼睛,“真的是太好啦。”
可是她不知道,轉身彌生月就和白毛鐵哥們兒打起來了,留下夏油傑獨自糟心。
早上媽媽和野澤太太外出采買物資,溫泉旅館裏的生活日用品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進行補給,留下彌生月看家。
五條悟和夏油傑則去調查最近一段時間的‘泡了溫泉馬上嗝屁’事件。
咒術師的工作朝九晚五,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牲口使,作為未成年童工的五條悟被夏油傑拖走的時候還在痛罵高層爛橘子不做人。
彌生月覺得有點無聊。
又是只有她一個人了啊。
沒有人跟她玩兒了。
屋檐底下的風鈴在風裏打了個旋兒,鈴舌把玻璃材質的風鈴撞得玲玲響。
彌生月扯下自己的發帶,紅頭發潑墨一樣從傾灑下來,彌生月有點發愣地看着野澤太太家溫泉旅館的老樹,很高、很粗、很大,從枝頭脫落的葉子無聲無息的下落。
好無聊。
彌生月幹脆直接躺在游廊上,像只貓兒一樣,半磕着眼睛,翻了個身。
好無聊。
翻身翻身。
好無聊。
繼續翻身。
最後屋檐底下癱着一團紅毛。
風鈴、瓦片、老樹……
彌生月想到了很久以前她待着的那間和室,和室裏被封印符咒塞得滿滿當當,和室外卻有一個小小的庭院,屋檐底下挂着風鈴,屋檐上排着瓦片,正對着和室門口還有一顆會在春天準時開花的老櫻花樹。
彌生月閉上了眼睛,往事伴随着光影在眼前掠過。
庭院裏有姐姐,還有時不時來串門的大姐夫,大姐夫會帶着和五條悟一樣是白頭發的弟弟過來,弟弟和五條悟不一樣,很正經,像夏油傑一樣,老是在操心,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給彌生月帶了點心,是很好吃的櫻花餅。
白頭發是姐夫的弟弟,但是按年級彌生月要叫他哥哥,白頭發說不用叫哥哥,叫‘扉間’就好了,于是他就是‘扉間’了,扉間會教彌生月揮刀,他的刀術很好。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都不再來了,姐姐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叫‘木葉’,去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姐夫回來過一次,帶着一個兇巴巴的海膽頭。
姐夫特地帶了點心來看他,拉着海膽頭一起來,興沖沖地告訴海膽頭這是他的妹妹,然後又興沖沖的告訴彌生月這是他的好朋友,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姐夫晃了晃手裏的點心,把點心放進彌生月的手裏,“你看呀彌生月,這是斑給你的禮物哦。”
彌生月接過點心,琥珀色的眼瞳直視黑色的眼瞳,彌生月懵懵懂懂地跟海膽頭說了謝謝。
海膽頭看彌生月的眼神有點疑惑。
姐夫喜極而涕,抱着小小的彌生月轉圈圈,說除了他之外,居然有人敢跟斑對視,居然有人不怕斑,他超級高興。
海膽頭的眼角抽了抽。
後來……後來……
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之中的一個人。
血和海鹽的味道仿佛從彼端蔓延上來。
咚咚咚——
有人在往這兒走,不止一個人,腳步很輕,雖然已經盡力放輕了,但在彌生月的耳朵裏也沒有多輕。
彌生月睜開眼睛,從游廊上坐了起來,轉頭就看到了游廊另一端的野澤太太家的兒子。
被彌生月看到的那一刻,男孩顯得很慌亂,顯得有點同手同腳。
“有事嗎?”彌生月問。
男孩很慌,“沒、沒……不,有,我……”
男孩看到眼前的紅頭發女孩子歪了歪腦袋,紅紅的頭發從肩頭滑落。
野澤誠也愣了一下,微微轉過頭去,想要跟同伴說‘算了吧’,可是卻有人推了他一把,另一個男孩從他身後鑽出來,抱着胳膊神氣看着他。
“你在幹什麽呀,誠也君?”男孩神氣十足地看着誠也,指着紅頭發的彌生月,“她就在那裏!快去扯她的頭發!”
彌生月皺了皺眉頭。
——你看看,她的頭發是紅色的,好奇怪!
——漩渦一族嗎?
——原來你就是那個紅頭發的容器。
——彌生月,你的頭發很寶貴,不要讓別人扯你的頭發,如果有人要扯你的頭發,就用拳頭讓他忏悔。
——彌生月的紅頭發是珍貴的寶物。
“你要來扯我的頭發。”彌生月說。
野澤誠也募地對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瞳,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許是看着他們所有人。
明明是個還沒有他高的小女孩,可是野澤誠也莫名感覺到了一股惡寒,冷意順着脊背一節一節地往上攀,琥珀色的眼瞳冷了下來。
野澤誠也想要跑,但是背後的孩子們卻鼓動着他,一邊推着他,口中一邊大喊‘上呀上呀,上呀誠也君’,‘上呀誠也君,去扯那個紅頭發的女生的頭發,她的紅頭發好奇怪欸’。
紅發的小女孩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一動不動,那雙眼睛的溫度卻不再。
——彌生月,我們是「容器」,注定不會被人輕易地接受。
好疼。
恍恍惚惚之間又聞到了血的味道,遙遠的海平面上飄過來濃郁的海鹽的味道,被風卷着,混着血的味道一起被送進彌生月的鼻翼間。
—疼。
——好疼好疼。
視線裏都是紅色,如火似血,仿佛有人在她的鞏膜上刷了一層血色一樣,額頭上也有血,血順着輪廓淌進了眼睛裏,眼睛又疼又難受。
“啪——”
院子裏的驚鹿蓄滿了水,狠狠地敲擊在石板上,流水潺潺而過,驚醒陷入夢魇的人。
彌生月擡頭,看到其中一個男孩子的頭像是被拍開的不倒翁一樣,歪到了一邊去,下手的那個人又快又狠,男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拍了一個踉跄,腦袋上火辣辣地疼。
動手的人态度極其散漫,下手又快又狠,仿佛這打得不是個人,而是什麽一頭豬。
“喂喂,臭小鬼們,在這嚷嚷啥?”那個人一手抄在口袋裏,一手掏耳朵,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墨鏡,“你們是鴨子嗎?吵得老子耳朵疼。”
被打疼了腦袋的男孩想要反擊回去,卻擡頭看到了比他高了很多的五條悟,對方連看他都需要低下自己的頭地看着。
“啰、啰嗦!”男孩咬了咬牙齒,“你又是誰啊?多管閑事什麽啦?”
五條悟覺得很好笑,“這不是看見有雜碎在叫喚嘛?又弱又小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跑到別人面前蹦跶。”
“喏,看到那個小紅毛了嗎?”五條悟眯了眯眼睛,指着游廊另一邊的彌生月,“跟她比起來你們超——弱的。”
“但是哦,她的紅頭發可是超級寶貴的哦。”五條悟又說。
彌生月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瞳迷惑不解地看着五條悟。
——明明這個人老愛捋她的紅頭發。
“所以你們想要扯小紅毛的紅頭發……當然只能想想呗。”五條悟兩手抄在口袋裏,撇了撇嘴,“因為小紅毛的頭發只有老子能捋。”
說大實話,五條悟這張嘴很能拉仇恨,男孩們被他氣得滿臉通紅,有幾個已經撸起袖子說要給他一點教訓了。
五條悟只是兩手抄在口袋裏,壓根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裏,轉身又往那個大放厥詞的家夥腦袋上招呼了一巴掌,把人拍了一個踉跄,歪到了一邊去,前面沒人擋路之後,仗着自己的腿長的優勢,三步兩步好似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樣一邊蹦一邊跳到彌生月的面前。
“噫——”五條悟滿臉嫌棄,轉身躲到了彌生月背後,彎着腰從彌生月背後探出毛茸茸的腦袋,給男孩們做了個鬼臉,“老子好怕怕哦。”
“來啊來啊,弱雞們。”五條悟吐了吐舌頭,“弱、小、的、弱、雞、們。”
男孩子們徹底炸了,炸了的後果就是他們決定把彌生月和五條悟一起教訓一頓,七手八腳沖了上去,腳底的游廊被踩得咚咚直響。
彌生月面無表情地扣住一個男孩的手腕,一把把人扔了出去,連帶地砸翻好幾個男孩,上前一步抓住一個男孩子的衣領,把人掀翻到了庭院,紅色的頭發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任憑男孩們想要趁着打架去扯她的紅頭發,最終一個人都沒用成功。
五條悟表情誇張地‘嘶——’了一聲,末了拍拍手,“好疼哦~”
被摔疼了的家夥們們躺在地上哀嚎個不停,彌生月眼神淡淡地看着唯一一個還站在的誠也,告訴他,“我不會告訴野澤太太的。”
彌生月轉身就走,五條悟三步兩步跟了上去,留下男孩獨自一人,還有滿地的哀嚎,明顯的,被彌生月揍得不輕。
走了沒幾步,彌生月就被五條悟從地上拎了起來,白發DK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手裏的小紅毛,面露不解。
“你幹嘛?”彌生月問。
五條悟突然伸手捏了捏彌生月的鼻子,被捏住鼻子的彌生月愣了一下,呼吸的通道被堵住,臉頰憋得通紅,彌生月拍開了五條悟的手。
白發的少年又上上下下地把眼前的小紅毛打量了一次,對方還是呆愣愣着一張臉,仿佛剛才男孩們的惡作劇并沒有讓她産生什麽負面情緒,六眼仍然沒有偵測到任何的咒力痕跡,彌生月身上幹幹淨淨。
咒術師眼中的世界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何況是天生六眼的五條悟,咒術師眼中的世界到處都是污穢,從普通人身體裏蔓延出來的負面情緒,憤怒的、羞愧的、恐懼的,滋生出咒靈,有人的地方便會有這些東西。
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超大型的垃圾場,到處倒是人類制造的垃圾,而人類太過喧嚣,永遠無法安靜下來。
人間喧嚣,到處都是污穢。
唯獨這個小紅毛身上,幹幹淨淨,看不到因為負面情緒而溢出來的咒力,如果說是天與咒縛帶來的特殊體質也就罷了,但是紅毛身上連基本的欲望都很少有。
就像是世界唯一的清淨地方。
“生氣嗎?”五條悟問。
彌生月擡頭就撞進了蒼藍色的銀河裏,眼睛仿佛星星碎裂墜落到那雙眼睛裏,滿滿都是天空的璀璨。
——生氣嗎?
——你會生氣嗎,彌生月?
“……生氣,是什麽感覺?”彌生月突然問。
——我也不知道。
琥珀色的眼瞳懵懂又迷茫,像是一只站在岔路口間滿滿都是茫然的貓,瘦小又孤單。
五條悟終于知道,彌生月一直以來給他的違和感是什麽了。
她像是一只被人從籠子裏拎出來沒多久的貓,除了基本維持正常生命活動的必要技能,對其餘那些人盡皆知的東西缺乏得很,牙牙學語,蹒跚學步,明顯的,小紅毛不太聰明,學了這些年只把自己學成了這副模樣。
這紅毛連自己的基本情緒都不清楚。
啧。
五條悟難得感到些許煩躁。
這小紅毛到底在什麽樣的環境長大?
“生氣哦——”五條悟想了想,捏了捏彌生月的臉頰,“大概就是要炸了的感覺吧。”
“不是吧不是吧?”五條悟惡從膽邊生,捏着彌生月的臉用了點力,“你這都不知道嗎?你可真——笨哦。”
彌生月扁了扁嘴,有點不高興。
五條悟捏着彌生月的臉頰,他的手比彌生月的手大很多,一個巴掌可以把小紅毛的臉捏住,彌生月的臉被他捏得皺巴巴的,紅紅的嘴唇嘟起來。
“不學聰明點的話,可是會吃大虧的。”五條悟捏着彌生月的臉把人的臉掰過來,正對着自己,表情難得正經。
這個夏天真是意外地燥熱,太陽也意外地炙熱,金色的太陽落進了星星的碎片裏,本就閃閃發光的星星,像是萬花筒一樣,似在旋轉,似在變化,神秘靜谧,光線扭曲變化,無聲無息地在吸引把視線集中在其身上的人。
彌生月覺得,五條悟的眼睛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
小紅毛覺得五條悟說的有道理,但是她覺得目前的她沒法快速變聰明。
“你的眼睛好好看,好漂亮。”小紅毛猝不及防打了一個直球過去。
五條悟:“……”
綴滿樹葉的枝頭,圓滾滾的小麻雀跳了一下腳,嘴巴一張就是一連串啾啾的叫喚聲,趴在細長的草葉上的蜻蜓震動了一下翅膀,呼啦一聲飛走了。
五條悟莫名覺得頭頂的麻雀有點吵,這個夏天的風……很熱。
夏油傑看到拎着小紅毛過來的五條悟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也許是這個夏天有點熱,五條悟的臉看起來有點紅,對方放下小紅毛的時候,果斷離她遠遠的,也不像往常一樣造次。
“悟?”夏油傑試着喊了一聲。
五條悟沒理他。
夏油傑眼尖地看到五條悟白色頭發底下紅透了的耳朵根。
夏油傑:嚯。
“悟!”夏油傑突然大喊一聲。
“啊、啊?”五條悟被吓了一跳,誇張地跳起來好似受驚的大貓貓。
“你怎麽把彌生月醬拎回來了?”夏油傑笑眯眯。
五條悟頓了頓,亂抓了一下自己的白毛,嘟嘟嚷嚷地說:“還不是這裏的臭小鬼,明明是群弱雞卻總是抱團欺負別人。”
夏油傑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屋檐底下的小紅毛。
就她還會被人欺負?小紅毛沒把別人打死都阿彌陀佛了。
五條悟一把勒過夏油傑的脖子,把他的腦袋拉過來,一黑一白兩個腦袋湊在一起。
“我發現這個紅毛真的很奇怪。”五條悟說。
夏油傑狹長的眼睛輕飄飄地瞟了一眼死鴨子嘴硬的摯友,嘴上卻說:“哪兒奇怪了?”
五條悟想了想,“不知道怎麽說。”
五條悟憋了半天只憋出來這麽一句損話,“總之,小紅毛她……傻啊。”
夏油傑:“……”
夏油傑了然,以鬼眼看人,滿地都是鬼,以佛眼看人,衆生都是佛,*你五條悟的眼睛看人,全世界的人在你眼都是傻缺,雖然這紅毛真的是……有點傻乎乎的,但是架不住人家能打呀。
夏油傑深深地看了一眼五條悟,狹長的眼睛裏寫滿了‘你沒救了’,殊不知這在旁觀的彌生月眼裏變成了另一種不可描述的意思。
小紅毛更加堅定了這倆人有一腿兒的猜測。
夜幕降臨,群星的光輝從雲頂之端,穿越層層疊疊的雲層落進了人間,溫泉鄉和東京不一樣,東京的天空是映滿了霓虹燈彩色的燈光,鄉下的夜空靜谧神秘,像是西方貴女額頭垂下來的發網,星星是鑲嵌在上面的寶石。
出門之前夏油傑叮囑過野澤太太一家,最近晚上不太平,最好別出去。
詛咒喜歡在陰暗的地方活動,逢魔之後便是群魔活躍之時,詛咒也不例外地喜歡在夜裏活動,最近死的人太多,臨死之前人溢出的負面情緒估計已經壯大了詛咒,附近早就成了詛咒的覓食地點。
野澤太太是個溫和善良的女人,雖然說是有友人打招呼在前,但是兩個DK來到住在旅館的這段日子也是承蒙她的關照,最近溫泉鄉死亡的人從來沒有斷絕過,心裏惶恐之餘,野澤太太更認為這是夏油傑的好意,于是發自內心地謝過了他。
“還有你也是。”五條悟推了推自己的小墨鏡,看着小紅毛。
“我很能打。”彌生月擡了擡自己的拳頭,表示自己的拳頭超級硬。
五條悟一巴掌呼啦在小紅毛的頭頂,沒用什麽勁頭,仍把小紅毛呼啦得一個踉跄。
“這跟拳頭硬不硬沒關系。”五條悟說,“能祓除詛咒的只有詛咒,你是個完全零咒力的紅毛,祓除不了詛咒。”
“要用魔法打敗魔法?”彌生月抱着被呼啦的腦袋,秒懂。
五條悟點了點頭,“孺子可教。”
五條悟兩手抄在口袋裏,表情難得嚴肅,“聽好了,我知道你的五感很發達,看不到詛咒卻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但是你別管,遇到詛咒有多遠離多遠,就當它們不存在,也不要去跟他們對視。”
別死。
通常五條悟嘴上囔囔這不想去顧及弱小的家夥們的死活,但是現在他想要顧及一下小紅毛的死活,畢竟……吃了她們家這麽多甜點,是吧?
老子才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白貓貓砸吧砸吧嘴,心想。
小紅毛懵懵懂懂的點點頭,“謝謝你,五條,你真是個好人。”
這聲謝謝讓被發了好人卡的五條悟渾身不自在,又往小紅毛的後腦勺不輕不重地呼啦了一下,“別打直球!”
然而前腳五條悟剛跟小紅毛講離詛咒有多遠有多遠,後腳小紅毛就直奔詛咒發生的地點去了。
收到消息的五條悟:草。
五條悟在心裏罵罵咧咧,恨不得把小紅毛拖過來揍一頓,順帶掀開她的腦殼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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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注:*原話出自《興安嶺獵人傳說》
#小劇場1:
高專悟:不學聰明點的話,可是會吃大虧的。
二十五歲的彌生月:嗯,吃大虧了。
#小劇場2:
彌生月:我和夏油你選誰?
五條:我選傑。
彌生月:……你走吧。(還說你們兩個沒一腿!)
五條:我和傑你選誰?
彌生月:我選夏油。
五條:傑,我要跟你決鬥!
傑哥:是你自己反向沖刺怪我咯?
傑哥:你見過有人賽跑是朝反方向跑的嗎?我見過,可笑的是,那人還反向沖刺成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