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等日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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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嫩綠的櫻葉随着時間的推移越發的深,最後變成了深沉的翠綠色,早晨的太陽在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淡金色的陽光被層層疊疊的葉子篩選,在地上打下斑駁的光影。
某天夜裏,彌生月被熱醒,一腳踹開了被子,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被子和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潤濕了,脖子上的紅頭發混着汗水黏在了一起。
夏季來了。
夏天是炎熱的季節。
櫻花樹下有一口井,彌生月和媽媽搬回祖宅的時候,撥開蓋在井上層層疊疊的雜草灌木,朝下面一看,幽幽的井水潋滟亮晶晶的水澤,清冽的涼意彌漫在井裏。
于是彌生月和媽媽一起把覆蓋在井口的雜草葉子清理幹淨了,夏季到來的時候把西瓜放進井裏,第二天撈起來,切成一塊塊放在瓷盤子裏,光着腳丫坐在庭院的游廊下,甜甜的西瓜汁水帶着井裏的涼意。
這是第一次在媽媽長大的宅子裏吃西瓜,第一次用這麽樸素的方式吃西瓜,也是第一次有人千裏迢迢跑到彌生月家裏來蹭西瓜。
夏天的時候,彌生月喜歡穿一件薄薄的吊帶上衣,褲子穿那種短短的熱褲,露出大半條腿,坐在樹蔭底下吃西瓜,可惜住在東京的時候,很少有這樣的日子,彌生月在東京的家住在普通的居民樓,樓上沒有游廊也沒有樹。
搬到埼玉縣之後,彌生月的家是傳統的日式和屋,有長長的游廊,游廊前還有涼涼的樹蔭。
小紅毛抱着西瓜,光着腳丫子坐在庭院的游廊下,櫻花樹的影子斑駁地打在臉上,一半光明一半陰影,紅毛的旁邊還坐在另一個抱着西瓜啃的白毛。
“大夏天的,果然最适合吃西瓜啊。”坐在風扇前的夏油傑感慨一聲,劉海被吹得呼呼起飛,手裏捧着一塊紅紅的西瓜,翠綠的瓜皮上還沾着水珠。
“吧唧吧唧。”這是在啃西瓜的五條悟。
小紅毛抱着西瓜,看了一眼五條悟從身上脫下來扔在角落裏的制服,“大夏天的你們還穿這麽吸熱的黑色制服。”
五條悟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襯衫,汗水已經把那間薄薄的襯衫浸得半透明,隐隐約約可以看出流暢的肌肉曲線,坐在樹蔭底下啃西瓜,西瓜籽混着汁水黏到了嘴角,“老子怎麽知道高專發什麽神經,大夏天把制服設計成吸熱的黑色?”
熱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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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天的你們為什麽要千裏迢迢跑到我家裏來吃西瓜?”彌生月發出了靈魂質問,你們不熱嗎?東京的空調它不香嗎?
這倆人真的是要成心吓死小紅毛,大早上的彌生月往井裏撈出來西瓜,扭頭就看到一黑一白兩個腦袋扒拉在她家的牆上,如果不是這倆她認識,保不齊小紅毛還得報一次警。
這倆人跑來翻她家牆就算了,還是當着她媽媽的面翻的。
當着她親媽的面翻牆就算了,她親媽居然笑眯眯地說要好好和朋友相處哦,一點都不擔心地把小紅毛留在了家裏,自己去和隔壁田中太太喝茶去了。
玄關的槅門合上的那一刻,小紅毛突然覺得,自己肯定是撿來的。
你就這麽放心你閨女嗎?
小紅毛吧唧吧唧嘴裏的西瓜,有點委屈,突然覺得自己老媽不愛她的紅毛閨女了。
提到這個,五條悟就來氣,“這日子不是人過的,大夏天還讓人去執行任務!”
夏油傑眯了眯狐貍眼,面帶微笑,“這不是任務地點離你家近嘛。”
所以是任務結束之後特地跑來她家蹭西瓜吃嗎?
小紅毛咬了一口西瓜,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紅毛倉鼠,“你們都還未成年,你們學校這是在雇傭童工。”
“咒術界不管這個。”夏油傑笑眯眯地說。
彌生月頓了頓,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夜蛾大叔說你們是遵紀守法的正規學校。”
五條悟咀嚼着嘴裏的西瓜,“你聽他鬼扯,他自己就是個童工過來的。”
咒術師基本上都是童工過來的,遵紀守法個鬼。
彌生月突然覺得夜蛾正道好可憐,各種意義上的好可憐,當童工就算了,還要給這兩個不省人心的玩意兒當鏟屎官。
“還好我不是咒術師。”小紅毛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咒術師這活兒真不是人幹的。
結果被五條悟聽見了,白毛把手裏的瓜皮一扔,伸出手對着小紅毛的臉就是一頓猛掐,龇牙咧嘴地開口,“紅毛你在說什麽?老子看起來很可憐的樣子嗎?老子揍死你十個都不帶喘氣的你信不信?”
什麽時候輪到這個小紅毛來同情他倆了?
小紅毛抱着西瓜含含糊糊地說不信,結果五條悟掐得更用力了,小紅毛眼淚都快被他掐出來了他才放了這紅毛一馬。
彌生月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臉,然而五條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又用還沾着西瓜汁的手來揉她的臉,力道小了很多,還有點小心翼翼的樣子,但是又把她的臉揉的髒兮兮的,手上面的西瓜汁沾上了臉頰邊的紅頭發。
于是小紅毛把手裏的瓜皮一扔,伸出兩只滿滿都是西瓜汁的手,在五條悟的臉上糊了好多下,把對方的臉糊得黏糊糊的。
對面的白毛DK一愣,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上面都是黏糊糊的西瓜汁,于是兩個幼稚鬼幹脆在院子裏互相朝對方糊自己手上的西瓜汁。
夏油傑一手端着盛着西瓜的盤子,一手拿着瓜,旁邊是呼呼的風扇,嘴裏甜甜的西瓜汁水流入喉嚨裏,沖淡了某些難以言喻的味道,留下夏季的西瓜的清冽甘甜。
這間年代久遠的房子和它的主人有一種特殊的魅力,沒有咒靈,也沒有他們眼中普通人看不見的世界裏翻湧的黑暗,只有夏天樹蔭底下微涼的風和西瓜的甜味,還有藏在那棵在夏天不開花的櫻花樹層層疊疊的葉子裏的小胖鳥。
好像從五條悟和夏油傑翻過那堵牆開始,外面的世界和這間傳統的和屋裏的世界就不再是一個世界了。
時間慢了下來,風也帶着慵懶的缱绻,小胖鳥在櫻花樹的枝頭叽喳叽喳。
嘛,突然覺得完成任務之後,五條悟拉着他特地跑來騷擾小紅毛是件不錯的事情,她們家西瓜真的很好吃。
夏油傑鼓着腮幫子咀嚼着嘴裏的西瓜。
對面的紅毛和白毛又打了起來惹。
夏油傑淡定地吃西瓜。
他才不要去管那兩個糟心玩意兒,西瓜它不香嗎?
打完架的五條悟和彌生月一身髒兮兮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是黏糊糊的果汁,白色的頭發和紅色的頭發亂糟糟的,在夏油傑一臉嫌棄的表情下去沖了個澡。
這個夏天似乎格外地炎熱,不管有沒有打架,三個人身上都是汗,夏油傑和五條悟執行任務的地點是埼玉縣附近的鄉下,兩個人執行完任務之後修整了一會兒,便想要回高專,路過埼玉縣的時候,突然想起某個紅毛的家也在這裏,五條悟果斷拉着夏油傑跑到小紅毛家裏。
你就是饞人家家裏的點心了。
夏油傑深知五條悟的尿性,內心毫無波瀾,四平八穩。
一身都是汗,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于是夏油傑幹脆就着小紅毛家的衛生間沖了個涼水澡。
彌生月還要把自己的紅頭發洗幹淨,去年冬天把頭發剪短了之後,彌生月就再也沒有剪過自己的頭發,自己的頭發長得很快,短短的一個春天過去之後,小紅毛的頭發已經過肩了。
彌生月把自己的頭發盤了起來,露出纖細白皙的頸脖,搞得五條悟想去撓她的脖子。
事實上,五條悟真的這麽做了,小紅毛的脖子出奇地很敏感,一撓就見效果,五條悟還發現小紅毛的耳朵好像也很敏感,不小心碰到的時候,對方整個紅毛都快炸起來了,捂着耳朵拼命地躲。
于是五條悟逮着這個地兒得寸進尺地捉弄彌生月。
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沒有帶換洗的衣物。
彌生月想了想,從自己的衣櫃裏拎出兩條大碼的裙子,媽媽給彌生月買裙子的時候沒把小紅毛帶上,買的時候不小心買大了,買大了就算了,還一次性買了好幾條,小紅毛個子矮,穿不了,一次都沒穿過,但也舍不得扔。
好在現在派上用場了。
小紅毛在五條悟身上比劃了一下,他太高了,長裙在他身上變成了短裙,“你們穿裙子嗎?”
夏油傑:“……不穿。”
你在說什麽狗話?!
倒是五條悟覺得可以。
夏油傑:“……”
不是,你又在說什麽狗話?
小紅毛把紅色的那條裙子遞了過去:“那就穿吧。”
五條悟:“穿就穿,誰怕誰!”
夏油傑:“……”
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倆狗逼!!聽人說話啊!!
彌生月和彌生月的媽媽一樣,時不時就犯迷糊,買衣服沒把紅毛帶上買的碼數不對也就算了,這兩件衣服的碼數比小紅毛衣服的碼數大了很多,小紅毛再長幾年估計都穿不了。
兩件衣服偏大,都是寬松的款式,但是穿在兩個男孩子依然身上有點緊,兩個人的個子比彌生月高很多,長裙理所當然地在兩人身上變成了短裙。
于是在洗衣機把衣服洗幹淨烘幹之前,夏油傑生無可戀地穿着裙子坐在小紅毛家的茶室的風扇前,呼呼作響的風扇把他的劉海和裙子的衣領吹得亂飛。
五條悟拿着手機正在給人生唯一的朋友拍照,他人生唯一的朋友額角的青筋暴起,摸出手機先給五條悟咔嚓咔嚓拍了幾張照片之後,兩個人終于在小紅毛家的庭院裏打起來了。
于是彌生月把兩個人的衣服從洗衣機裏拿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人在自己家的庭院裏打得虎虎生風,裙擺随着動作起起落落、翻飛起舞,兩個人的皮膚都是偏白的那種,白花花的大腿在随着動作起起落落的裙擺間異常紮眼睛。
彌生月:辣眼睛。
彌生月抱着拿着兩人烘幹了的衣服站在槅門邊站了許久,想了想,學着五條悟掏出手機,認認真真地給倆人拍了個照。
兩個人都沒發現,繼續打架。
這張照片被彌生月留了很久,直到她的弟弟上高專的時候才被人從手機裏翻出來。
兩個人在晴和媽媽回來之前及時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媽媽去了田中太太家的甜品屋幫了一會兒忙,回來的時候還帶了自己在田中太太家做的椰子香酥皮蛋糕卷。
于是五條悟一口一個‘晴和阿姨’叫得老甜了,甜得旁邊的夏油傑覺得自己的牙根子在發酸。
送走了這對狗男男的時候,媽媽還特地做了毛豆生奶油夾心大福,白白胖胖的大福被很好地裝在盒子裏,格外地惹人憐愛。
五條悟覺得小紅毛的媽媽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心滿意足地揣着盒子回高專。
小紅毛鼓着腮幫子,覺得她媽媽不愛她了。
媽媽摸摸小紅毛的紅頭發,笑得眉眼彎彎,輕輕說:“彌生月交到朋友啦。”
彌生月擡起頭看向媽媽,眼睛有點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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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回想起那一天的二十八歲五條悟:不應該叫阿姨的。
二十五歲的彌生月:???
二十八歲五條悟:應該叫媽媽的。
#從虎杖姐姐的手機裏扒拉出十多年前照片的一年級三人組
惠:師德呢?你的師德呢?!!!
野薔薇:辣眼睛。
悠仁:不愧是五條老師。
感謝在2021-06-24 21:35:20~2021-06-26 00:24: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33不做人啦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呆毛 1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