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尖刺玫瑰·辛喻的回憶
朝音離開以後, 暨憫一直站在原地沒走。空氣中的信息素氣味還有殘存,雪的冷氣裹着清冽的玫瑰香氣,像是在耀武揚威。
天生的信息素匹配度高, 信息素氣味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不舍分開, 暨憫很熟悉這種氣味, 他曾經品嘗過無數次,只不過這次,故事主人翁不是他。
燈光幽幽地照在他身上, 玫瑰香氣逐漸散開直至聞不見,耳邊似乎還能聽見朝音冷淡的聲音,說人是會成長的。朝音确實成長了不少,從一個乖巧好騙的甜軟Omega到如今生殺予奪的太子殿下,他變化的不止是外貌和實力, 還有堅韌的性格, 以及斬斷過去的決心。
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麽朝音要同過去一刀兩段。再不濟,他也能算得上是朝音的救命恩人。他想要問個明白,可朝音完全拒絕同他交流, 甚至為了個替身反擊他。
辛喻整合好所有的信息發給三方團隊之後才跑出來找人,他倒不擔心兩個人打起來, 但他怕暨憫再說出亂七八糟讨人厭的話激怒朝音,思索半天還是追了出來。
彼時朝音已經處理好情緒,抱着朝檸坐在休息室裏回憶,試圖從那段黑暗的記憶裏翻出可用的信息。辛喻進不去他的休息室, 但從陶源處得知朝音沒問題後便松了口氣, 轉頭去找了暨憫。
“你沒再氣他吧?”辛喻推開休息室的門,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暨憫緊皺眉頭, 他本就因為朝音對陶源的無條件維護心情不好,又來個上來便質問他的辛喻,他怒氣都快壓制不住了。
“你幹嘛這樣看我?”辛喻一瞅暨憫的模樣就猜出了剛剛肯定發生了不愉快,他語氣不爽,“每次和朝音見面你都要氣他,他都不跟你計較過去的事,你還要翻來覆去的提。”
說到這裏辛喻翻了個大白眼。
暨憫坐在沙發上,十指交叉相扣,一身軍服妥帖整潔,若不是手上微微暴起的青筋,沒有人能猜出他此時的想法。
暨憫冷笑着反問:“他憑什麽要跟我計較過去的事?”
辛喻坐到他身旁,沙發凹陷下來,他大大咧咧地張開雙臂,靠在沙發靠背上,惆悵地說:“我第二次見他,也就是他離開特蕾莎以後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銀海的帝星上,那個時候銀海的繼承人位置争奪得不可開交,我姐讓我去攪混水,看看能不能扶持個廢物當繼承人,方便我們以後做事。”
事情起因不光彩,但又情有可原。當時的銀海內憂外患大廈将傾,從底層平民到皇宮的皇子,人人都能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邊境水深火熱,貴族大力撈錢壓榨底層,皇宮內鬥成一片,實力較弱的皇子公主連覺都不敢睡,誰都怕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辛喻率先聯系的不是朝音,皇宮裏亂成一片,消息卻封鎖得緊,能傳出來消息都是事情發生幾天以後了。他剛開始聯系了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廢物,是個Beta。
對方實力弱,也沒有勢力,每天在皇室的明争暗鬥裏茍且偷生,辛喻伸出試探的手時,他毫不猶豫地就接了。
雙方約定好見面的時間,辛喻拿到外交通行證,正大光明地進了銀海的國門。
他沒急着先去找Beta,這是他犯的第一個錯誤,他錯估了銀海高層的形勢,以為情況還沒有惡化到無法挽回的情況。
他先是圍着銀海民間調查了一番,發現有一位Omega皇子的民心旺盛,彼時他還不屑一顧。他并不覺得Omega擁有民心是件好事,沒有自保能力的Omega如同一朵美麗的蒲公英,輕輕一吹就碎了。
彼時他腦海裏還閃過了特蕾莎那個倉皇離開的金發Omega的身影,對方慌亂的表情和他記憶裏所有的Omega是一樣的,容易受驚,遇事慌張,不堪一擊。
這是他犯的第二個錯誤。
到了約定時間,他按時赴約,卻等來了Beta的死訊。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時候洩露了消息,他到了約定地點時只看見了一具表情驚恐的屍體,想必生前受了非常大的驚吓。
辛喻也不惱,只有點惋惜,畢竟對方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廢物,再重新選其他人不會有條件更優秀的了。
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位Alpha舉着槍出現了。
Alpha出現的瞬間,辛喻是有點不耐煩的。對方其實也很蠢,比起Beta的蠢到恰到好處,這位Alpha的蠢多少帶點不可一世的蠢。
當野心和實力謀略不成正比的時候,他就會變成一個心比天高只會空想的廢物。
辛喻心不在焉地聽對方開出種種條件,試圖證明自己比Beta更有合作價值時,辛喻只想堵住耳朵。
“我的實力更強,父皇也更喜歡我,我知道你是爾北的人,只要你和我合作,助我登上皇位,到時候我願意割讓半個星系給銀海。”
多麽像廢物的發言,辛喻終于提起點興趣,他擡眼,好整以暇地問道:“可我聽說,你并不是勢力最強的,我大可以選別人,而不是你。”
對方臉色一青,顯然被戳中了痛點,他咬牙說道:“那人是個Omega,不可能是他!你幫我,我割一個星系給你!”
辛喻笑了起來,他和暨憫還有他姐姐相處時間長了以後總覺得自己是個笨蛋,出來歷練才發現,原來世界上的笨蛋如此多,多到他難以置信。
他還想繼續逗對方的時候,頭上傳來小型軍用飛船的聲音,Alpha臉色巨變,談也不談地就要逃跑。
辛喻眯起眼,想要看看來的是誰,值得這位自吹自擂的蠢貨逃跑。
那日陽光烈烈,灼得人睜不開眼,但比太陽更烈的是對方一頭金黃色的短發,以及那雙堪比神明的雙眼。
對方聲音幹淨冷冽,如同夏日裏從南極吹來的涼風,沁人心脾。
“蠢貨。”朝音舉起手,一點不猶豫地開了槍,打在了地上,吓得Alpha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飛船降落在地上,朝音跳下來。他好像是剛從育嬰室出來的母親,身上還帶有嬰兒獨特的奶味兒,一身幹淨的白色襯衫襯得他肌膚更加雪白,微微扇動的睫羽帶有聖潔的母性。
可對方說出來的話和正常的母親完全不是一個次元:“朝逆,你還能再蠢點嗎?”
他不說話時,辛喻只看得見他身上的母性和神性,以及那股拒人千裏的疏遠感。他一說話,辛喻就聞見了上層鬥争的血腥味。
“我怎麽了!朝音我跟你講,我可不怕你,我死了,父皇不會放過你的!”Alpha仍在故作鎮定,如果他不坐在地上,效果會更好。
朝音低低一笑:“父皇都病得不能說話了,他怎麽不放過我啊?”
Alpha啞口無言,他急得渾身顫抖,滿頭大汗,絲毫看不出剛剛嚣張跋扈的模樣,他想了半天,突然向辛喻求救:“救我!!他要殺我!!你救我以後我當了王,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朝音似乎才發覺場中還有個人,他擡眸,偏頭,掃了一眼辛喻,眼中不帶有任何情緒,嘴角微揚:“你要救他嗎?”
辛喻沒帶多少人來,他是想攪動銀海,可沒想過自己跟着一起攪,他無辜地舉起雙手往後退半步,示意與自己無關,撇清自己:“您請便。”
求救無望的Alpha痛哭流涕,想去抱朝音的腿求饒,朝音沒趣地往後退了幾步,不想髒了自己的腳。他揮了揮手,示意下屬把人擡走,他自己朝辛喻走來,那股子攻擊性尚未褪完,連辛喻都有點承受不住。
到現在,辛喻是個傻子也明白了對方的身份。民心所向,勢力最大,實力最強,的Omega。對方踩在所有Alpha的頭上要做王國的王,但彼時辛喻把原因歸結為是Alpha都太蠢了,每一個能打的,他不知道,最能打的幾位Alpha早早被朝音做掉了,留下來的全是沒有威脅的蠢貨。
“好久不見。”朝音接過陶源遞來的外套,他白皙的臉蛋終于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點脆弱感,那股脆弱感幫助辛喻回憶起了他兄弟暨憫找了一年的Omega,一位漂亮的金發美人。
暨夏逃跑時的脆弱感,再結合辛喻的猜測,他終于犯了來銀海以後最嚴重的錯誤——他提起了暨憫。
“暨憫找了你很久。”朝音身上的奶味兒和那個暨憫一直牽挂的孩子聯系了起來,辛喻也篤定地認為,是朝音舍不得暨憫,所以才生下了孩子。
“哦。”朝音對此沒有多餘的反應。
“你不想見他嗎?”辛喻對朝音的态度感到疑惑,他以為朝音只是被繁瑣的事情纏住了,所以才沒辦法去找暨憫。
“不想。”朝音冷冰冰地回道,眼神不善。
“他很喜歡你,找了你好久。”辛喻不死心地追問,暨憫的辛苦他看在眼裏,如今他替兄弟找到了人,他恨不得馬上傳訊息給暨憫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喜歡我?”朝音短促地笑了一聲,“他的喜歡我承受不了,我是來跟你談公事的,你要是不想談,我派人送你回國。”
辛喻還要做最後的掙紮,他急急忙忙地說:“他一直都很想你和孩子。”
單純的辛喻不知道暨憫做了什麽事,他以為暨憫和暨夏只是有誤會,要是暨憫真不喜歡暨夏,也不至于一直尋找,翻遍了整個國家還派出人在國外尋找,可惜一直沒能找到。
可這話戳到了朝音的心,他冷哼一聲,磅礴的威壓如同天蓋墜落壓在辛喻身上,辛喻瞬間臉色一變,連連往後退了幾步,捂住心口。
這絕不是暨憫要找的Omega。
暨憫找人的特征連他都記住了,金色頭發,護目鏡,說不了話,信息素是玫瑰,血脈等級為F,逃跑時身上還揣了個孩子。
眼前的Omega除了金色頭發信息素對上了以外,最大的特點,血脈等級F完全對不上。他從沒聽說過誰出生以後還能改變自己的血脈等級的!
“他最沒資格提孩子。”朝音托着槍,那雙從初見到剛剛都沒有變過的眼瞳變成了深藍色,眼裏盛滿滔天恨意,辛喻雙手舉高同時緊緊閉嘴,他毫不懷疑他再多說一句話,朝音會不客氣地一槍崩了他。
飛船懸停在地上,發出低聲轟鳴,風刮過地面,有小石子被吹起來,在地上磕磕碰碰又停下,所有人都閉緊嘴,誰都不敢說話,包括辛喻。
“你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了?”朝音用槍指着他的眼瞳指了很久,久到深藍色終于退卻,磅礴的玫瑰香味揮散開來,朝音說話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辛喻連忙點頭。
後來他被帶回了帝星的皇宮裏,還跟着朝音參觀了地牢,他終于知道了為什麽他調查銀海發現皇宮內只有一群蠢貨的原因了。
那時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地臣服于朝音的命令,一開始是因為性命被朝音捏在手裏,後來可能是因為,想看看朝音能走到什麽程度——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已經平靜地接受了朝音作為Omega登上帝位的可能性。
或者說,因為對方是朝音,所以對方無論是個什麽性別,都可以坐上那個位置。
……
“……他真的很不容易,我在皇宮短住的時候,他每天花在處理公事的時間比你我忙起來的時間還要多,而且朝檸那會兒一歲不到,正是黏人的時候。”辛喻感嘆道,他對朝音是由衷的佩服,所以更看不慣暨憫那副朝音欠他頗多的模樣。
“你是想告訴我,朝音不比Alpha差,”暨憫認真地聽完了整個故事,但他仍有不解,“可那和他不理我有什麽關系?”
辛喻捂額,遮住眼睛,他虛弱地說:“可能是因為,到現在你都把他當做需要保護的Omega,而不是平等的合作夥伴吧。”
暨憫再次認真地想了想,他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疑惑,他皺眉回道:“可他就是Omega,還是我的Omega,他需要我保護。”
辛喻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盯着暨憫的眼睛,嚴肅地說道:“他不需要你的保護,他需要的是你的尊重,戰争時期,談私情是對雙方的不尊重,更何況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的過去并沒有你回憶裏的那麽好。”
“暨憫,你當人上人太久了,人生最大的挫折也不過是父母的打壓。你是萬人敬仰的太子殿下,所以你帶有Alpha的驕傲,總覺得別人不如你,”辛喻語重心長地補充,“可朝音不是,他沒被愛過,你偷走了他的愛,還把自己的施舍當成自己對他的愛。”
那句施舍猶如晴天霹靂擊中了暨憫的心,他還要追問,辛喻卻退了出去,不想再提。辛喻關上門,還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對朝音的感情複雜,對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可對方的前任偏偏是自己的好兄弟,他兩頭難做。
他沒辦法置身事外地看戲,暨憫死不悔改對誰都沒好處,他不願意看朝音一直被暨憫惹怒,也不想看三方結盟出現意料之外的差錯。
可暨憫的态度實在令人可恨,辛喻又嘆了口氣,他想起朝音提起朝檸閃閃發亮的眼睛,對暨憫的恨意又添了一重。
**
暨憫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晚上,比爾森以為他在想前線戰事,晚飯端進去也沒敢叫暨憫,直到夜深了比爾森詢問暨憫是否要加餐時,才發現晚飯一口沒動,暨憫還保持着他端晚飯進來時的樣子。
“殿下,吃飯了。”比爾森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暨憫,生怕對方發火自己挨罵。
“嗯。”暨憫點點頭,沒動作。
“殿下……”比爾森又問。
暨憫猛地擡頭,吓比爾森一跳,他問道:“比爾森,你還記得暨夏的事嗎?”
比爾森當然記得,誰會忘記一個幹淨漂亮的Omega,他點點頭,試探性地問道:“怎麽了?”
暨憫又問:“你覺得我對他好嗎?如果他再次出現,對我會是什麽态度?”
比爾森卡住了,他以為暨憫會和他回憶一下暨夏的事,沒想到對方直接把問題抛給了他。他沉默半晌,不知該如何作答。
“實話說。”暨憫再次說道。
他回憶了一晚上,覺得自己對朝音算不上特別好,但也是盡可能的對朝音好了。當時他也算得上是腹背受敵,還不得不同燭涼逢場作戲,避免計劃被發覺。但辛喻臨走前意味深長的話以及比爾森的沉默,讓他開始懷疑自己起來。
“殿下,老實說,是不太好的。”比爾森誠懇地如實回答。
他對暨夏的記憶是漂亮,幹淨,乖巧地等待,以及被燭涼和他家殿下的反複折磨。也許是那個時候的暨憫太過忙碌,忘記照拂玻璃罩裏的玫瑰,日複一日的等待以及被掀開玻璃罩後的狂風暴雨徹底摧殘了那朵漂亮玫瑰。
暨憫剛撿到暨夏的時候,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上還有露水,是剛被行人摘下時的狀态。暨憫的細心照拂讓這朵玫瑰華麗地綻放,全特蕾莎的花加起來也比不上他一個人。
從燭涼到達特蕾莎起,玫瑰逐漸走向衰落。
他是暨憫的副官,記憶力超過絕大部分人,他不相信暨憫會忘記那些事,只是下意識的避開而已。暨憫不問時他能裝作忘記,但暨憫一問起,那些連他也忍不住心疼暨夏的點滴全數冒出。
一心一意喜歡暨憫時得知了和燭涼訂婚的消息,想要陪伴在暨憫身邊卻被威脅要送走,躲起來被發現後第一時間沒有得到安撫,而是得到了死亡通知。腺體、孩子、以及即将來到的婚禮,連他這個局外人都忍不住心軟,他不知道殿下是如何狠下心做完所有的事的,也許這就是成為帝王必要的狠心。
“所以你也覺得,我對不起他比較多。”暨憫聽完了比爾森的回答,閉了閉眼。
“我沒有,殿下永遠是對的。”比爾森低頭彎腰道歉。
“如果他再次出現,他是什麽态度?”暨憫問道。
“大概不會再出現了,”比爾森老實回答,“或者說是不會主動再出現了。”
暨憫似懂非懂地點頭,辛喻說朝音是氣他的高高在上,比爾森說暨夏是在氣他的不作為。前者很好辦,他道個歉,以後不再提就好,後者更好辦,他只要解釋一下,當時他是無可奈何就好。
他越想越開心,甚至打算直接去找朝音解釋。但比爾森提醒他時間不早了,對方可能已經睡下,他才作罷。
比爾森說暨夏不會再主動出現了,但暨夏還是出現了,只是變成了朝音,說明對方心裏還是有他。還有他的孩子佐證他們的愛情結晶,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告訴朝音,他這兩年有多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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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暨憫一醒來,就直奔朝音的休息室而去。
陶源站在門口守崗,他看見暨憫意氣風發的身姿時眉頭一跳,毫不留情地攔住了暨憫。
“不好意思暨憫殿下,殿下有交代,不讓您私底下找他。”
暨憫心情頗好,便不同他置氣,他十分有耐心地站在一旁,對陶源說道:“你幫我傳達一下,就說我有要事要講。”
陶源公事公辦地回複:“不好意思,殿下特意交代過,如果您有什麽要緊的事,先告訴辛喻,讓辛喻過來找他。”
暨憫和陶源本就因為朝音不對付,被陶源接二連三地擋住,脾氣上來了,他威脅陶源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你,朝音也不會找我麻煩。”
陶源不卑不亢,他點點頭說道:“我信,所以殿下請回吧。”
暨憫脾氣終于到了臨界點,他掏出槍,利索地上了膛,指着陶源。Alpha對Omega的獨占欲卷土重來,兩股相似而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充盈了整個走廊,透過沒關進的門溢進了房間。
朝音抱着朝檸,冰着臉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了暨憫托着槍,若不是懷裏抱着朝檸,朝音也得掏出槍和暨憫打一架。
“暨憫殿下,有何貴幹?”他壓住了脾氣,輕拍朝檸的後背,質問道。
“我有話說。”暨憫一見朝音,手上的力就松了,他抿了抿唇,不自然地說。
他長這麽大,還沒有真心實意地同人道過謙。
“和公事有關嗎?”朝音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逗弄朝檸。
“沒有,”暨憫愣了一瞬,才回道,“但很重要,和特蕾莎……”
“沒有就滾吧,以後別來了,朝檸不想看見你,”朝檸緊緊地抓住朝音的手臂,神情緊張,使勁往朝音懷裏蹭,“我也不想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