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玫瑰·醒悟
朝音昏昏沉沉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縮進溫暖的窩裏,周圍散落着暨憫的衣物,包裹出剛好夠一個身量纖細的Omega入睡的空間。
燭涼給的條件足夠誘人了,但他仍有些猶豫,說到底,還是舍不得從前和暨憫的溫存。
更何況燭涼并不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盟友,在結盟的談判桌上,他是毫無籌碼的弱勢方,不僅要警惕明顯要傷害他的暨憫,還要小心借着幫助之由捅刀的燭涼。
殘存的信息素如同觸手,若有若無地撩撥朝音,濃度不至于引得他有過激反應,不過焦躁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他走神地想剛剛和燭涼的交談,也沒發覺幾天未見的暨憫進了房間,坐在他身邊,沉默地看着他,也不出聲。
朝音想得入迷,躁動不安地咬唇,紅潤的嘴唇被他咬出了傷口,血珠溢出,蹭到嘴角,豔紅的血色蓋住瓷白的肌膚,令人目眩神搖。
他絲毫不覺,咬得越來越用力,一滴一滴血珠争先恐後地往外冒,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躁動不安的玫瑰氣味。
“暨夏。”暨憫伸出手捏住朝音的下巴,微微使勁,就讓他松開了咬住下唇的牙齒,另一只手用了點勁,把朝音從床上拽起來坐着。
朝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暨憫來了,他往後瑟縮了一下,輕微的動作并沒有引起暨憫的注意力,暨憫現在眼睛裏只有那抹惹眼的豔紅。
弱小可憐的Omega,脖頸纖細修長,盈盈一握,用點力就能直接掐斷,嘴唇微張,茫然無助地望着虛空。
暨憫就着這個姿勢,伸出拇指,揉開了凝聚在一塊的血珠,粗粝的大拇指滑過朝音嬌嫩的嘴唇,厚繭擦過傷口,刺痛感襲來,朝音卻動彈不得,暨憫鉗制的力度太大了。
“燭涼找你說什麽了?”暨憫忽略掉朝音的掙紮,随口一提般地問道。
特蕾莎星的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由于燭涼主動擔保,所以暨憫默許了燭涼帶朝音出去。
為了限制朝音的行動能力,暨憫至今沒有把光腦還給他,沒有光腦就意味着監視不了燭涼朝音的行動,但他相信朝音對他有問必答,不會騙他。
朝音伸出雙臂想要掰開暨憫的手臂,卻完全掰不動,他索性放棄,也不回答暨憫的問題,噘着嘴望着虛空。
“他說什麽你都不要信,”暨憫見朝音面露不滿,好笑地松開手,繼續說道,“上次你被他騙得很慘吧。”
朝音揉了揉發痛的臉頰,他看不見也能猜出自己臉上留下了好幾個指印,以至于手離開了,他的臉頰還能記住被掐住的感覺。
聽見暨憫的話,朝音乖乖地點頭,像從前一樣,看不出任何異樣。
暨憫很滿意朝音的反應,他撫摸了一下朝音柔軟的金發,許久沒有修剪的長發被搭理得發亮,比冬日的太陽還耀眼。
他起身去拿濕巾,将朝音臉上的血跡一點一點擦掉,然後坐回朝音身邊,無言地陪伴。
朝音能明顯感覺到冷漠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肚子上,他裝作沒有發覺,逼迫自己放松下來,安靜地依偎在暨憫身旁。
暨憫渾然不覺。他側着身子,把朝音攏進自己的懷裏,即使是催眠自己要放松下來,朝音的身體仍然十分僵硬,好像随時能彈射起來逃跑。
“最近有不舒服嗎?”暨憫手若有若無地撫摸朝音的肚子,明顯感覺到懷裏人僵硬的肢體。
朝音搖搖頭,感受到一只溫熱的手隔着一層布料在他肚子上游離,和以往的溫存并無區別,卻讓朝音的心髒跳得愈來愈快。
“你在害怕嗎?”暨憫收緊了力氣,完全罩住了懷裏人,下巴放在朝音的肩膀上,咯得朝音肩膀痛,卻無暇分心去理會這個痛楚。
朝音僵硬地搖頭,他被信息素的氣味織就的牢籠裹得死死的,凜冽的清香從背後源源不斷傳來,提醒他身後人高調的存在感。
“不要相信燭涼,要相信我。”暨憫又重複了一遍。
他平日裏話不太多,哪怕是以前同朝音在一塊的時候也更多是在處理各種事務,真正用來陪伴朝音的時間少得可憐。
如今終于有時間陪伴朝音了,朝音卻只想逃開,他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乖乖地當一朵等待主人澆水的小玫瑰了。
就像他不會再輕信暨憫說的話了。
那只手仍停留在他的小腹上,孕期不到一個月,尚未顯懷,小腹仍然平坦柔軟,看不出任何懷孕的跡象。
除了那次不穩定的發情熱之外,朝音也沒有其他早孕反應,若不是醫生說他懷孕了,他也發覺不了。
但現在他知道自己肚子裏孕育着另外一個小生命,一個連接着他血脈的小生命,他要為了這個寶貝努力地活下去。
“把衣服撤走吧,最近一周我來陪你睡覺。”暨憫沒有察覺到朝音腦子裏的彎彎繞繞,只當是自己最近很少陪伴他導致的。
朝音瘋狂搖頭拒絕,和暨憫在一個房間睡覺,聞到那股子雪的涼意他就要做噩夢,夢見腺體被挖孩子被搶。
醫生說孕育期間要好好休息,他不想做噩夢,噩夢做多了吓到孩子怎麽辦。
“為什麽?”暨憫皺起眉,似是很不理解朝音的拒絕。
朝音想了好一陣才編出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殿下的衣服陪我就足夠了。】
暨憫明顯沒有被這個理由說服,他也不追問,直接叫了人進來收拾掉滿屋子的衣服和其他散亂的物品。
信息素源頭正坐在他的身後,朝音感覺不到衣服氣味的離開,所以他愈發地恐慌。
——拿走幾件衣服當然簡單,拿走他的孩子也會很簡單。
恐懼讓朝音在充滿暖氣的房間裏忍不住地顫抖,他突然試圖爬出暨憫的懷抱,伸出手想要挽留下宮侍們取走的衣服。
在宮侍們驚疑的目光裏,暨憫一把摟回朝音的身體,用力地抱緊他,阻止了他的行動。
宮侍們的動作很快,很快就将床上的所有衣服收拾幹淨,門合上的瞬間,朝音覺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大塊。
“夏夏,燭涼是不是又騙了你什麽?”他提的是問句,卻十分篤定,仿佛已經有了充足的證據。
朝音只顧着發抖,他仍然想爬出去,卻被有力的雙臂緊緊環住胸口動彈不得。
“他說什麽都是假的。”暨憫繼續說。他認為他已經很有耐心了,他吸取了上次沒有同朝音商量就下決定的教訓,這次好好的哄了朝音。
可惜朝音好像不買賬,他逐漸失去了耐心,果然對寵物就該是對寵物的态度。
想逃跑的話,牽根繩子就好了。
“他跟你講了什麽?”暨憫問道,他怕朝音不回答,又補充了一句,“你不說,下次就不讓你出去了。”
威脅起了作用,朝音從自己的世界裏抽離出來,惶恐地咬着下唇,還沒來得及結痂的傷口又被咬出了血,暨憫擡手,強硬地把大拇指塞進朝音地嘴裏,阻止了朝音自虐般的行為。
“不說就一直關到你說為止。”暨憫察覺到朝音松了牙,便拔出了自己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朝音的長發,動作算得上是極其溫柔的愛撫。
朝音緩緩擡頭,他的唇染上鮮紅,唇紅齒白,美得近乎妖異,真有幾分盛開的紅玫瑰模樣了。
他表情嚴肅,緊緊抿起的嘴還帶着無言的控訴與不滿。
【殿下,你真的能保住我們的孩子嗎?】
朝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選擇了提問,不僅是為了掩蓋他和燭涼談話的內容,也是他真心想要問的問題。
他耳朵好使,腦子算不上特別笨,起碼能分別出合成音和真人音的區別,他知道錄音裏說話的是暨憫本人,在這近乎實錘的事實下,他仍抱有那麽一點不切實際的期待——萬一,萬一殿下只是迫不得已的回答呢?
室內一片沉默,卧室隔音效果極好,關上門以後只聽得見中央空調向室內輸送暖氣的聲音,微弱得接近無聲。
“原來燭涼跟你說的是這件事。”暨憫似乎想通了其中問題,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并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朝音不接他的話,他就坐在那裏,懷着最後一點可笑的信任,等待一個答案來審判他。
“我不是說過,我會考慮的嗎?”暨憫釋放出信息素,安撫開始長出尖刺的小玫瑰。
朝音沉默了很久,他轉過頭,伸開雙手,撲進暨憫的懷裏。金色的長發如同陽光撒在海面上時的波光粼粼,奪人心魄,他乖順地埋在暨憫心口上,聽見心跳有力的震顫。
“咚。”
“咚。”
那是他醒來時聽見過的聲音,是他最初愛上暨憫的原因。
他沒能等到想要的答案,也終于明白了暨憫的言下之意——考慮的不是生下這個不被祝福的孩子,而是什麽時候做手術。
或者說,什麽時候把孩子從他身邊搶走。
讓他最後再真心擁抱一次他的愛人,好好同他,也同過去的自己做一個告別。
燭涼的提議也許很糟糕,但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棄文沒有棄文
修改時間為12.06的章節都修改過一遍,有新增情節(04),是關于攻的,不看也不影響。
明天不更新會挂請假條,應該會更新吧,如果不想等可以周末來看,磕頭砰砰!感謝在2021-11-29 23:41:09~2021-12-07 23:58: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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