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是她……
郁箐語眼底湧現了幾分失落。
那這個男人, 是誰呢？
樣子也不是自己原來的爸爸的樣子，氣質也不像。
他爸爸是一個看起來很溫和的男人，而這個男人, 雖然沉穩，但是怎麽說呢, 身上強大的氣場, 讓人望而生畏。
郁箐語把眼眶中的眼淚憋回去，說話時, 聲音帶着鼻音。
“你是……替她來的嗎？”
還是？
青辭穿成了一個男的？
郁箐語眼底帶着幾分不可思議。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郁箐語。”
男人聽到這個名字短暫發怔，垂在旁邊的手虛虛握了一下，才道:“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好。”
他們沒去很遠, 就去了附近的江邊，下午三四點的陽光落在女孩子的發梢上，喻城微微側目, 看着她。
問道:“你找陸辭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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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辭？
她現在叫陸辭嗎？
她試探問:“這幅畫，是一個叫陸辭的女人畫的嗎？”
“是的, 我的妻子陸辭畫的。”
郁箐語腿一下子軟了, 她連忙扶住旁邊的欄杆，想起沈宜雅跟莫梨八卦的。
他們說, 喻言小叔的妻子，為了找女兒，瘋了。
她在找誰？
找她嗎？
“她……她現在在哪裏啊？”
郁城看着女孩子的眉眼，态度很是平靜, 心情似乎并沒有什麽起伏。
他看向旁邊的江面, 道:“她回了陸家，或許喻言告訴過你們, 她現在的智力，宛若幾歲的小孩，陸家的人不會讓她出來，你也見不到她。”
喻言沒說，她只說了他小嬸找到了，回了陸家。多餘的沒說。
智力成了幾歲小孩……所以，她忘記了她了嗎？
這個世界對她果然是殘忍的。
“你們，有孩子？”郁箐語努力控制住她的顫抖。
喻城看到她手在顫抖，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目光落在馬路對面的懸鈴木上邊，道:“我給你講個故事。或者，又不應該，算是故事。”
郁箐語不知道他想要幹嘛，但是目前，她只能相信這個人。
“好，你說。”
“這是陸辭告訴我的。”
他平靜地看着她，平靜地訴說:“她告訴我，她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就有記憶，嗯，上輩子的記憶。”
郁箐語錯愕。
“她是b城陸家的千金，在這個世界裏，她的角色，是另一個男人心裏的白月光，她只需要走完屬于她的劇情，她就可以見到她的女兒。”
“她為了見到自己的女兒，按照那個聲音的吩咐，一直堅持了二十多年。”
媽媽也是在這個世界走劇情的？
“然後呢？”
喻城道:“然後她遇到了一個男人，阻止她去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我知道，你在她的訂婚宴，搶走了她。”
喻城老實承認:“是的。”
“所以她的劇情沒有走完是嗎？”
喻城點頭:“對，但是事情跟你想的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那個聲音讓她繼續完成任務，她非要堅持，我跟她約法三章後，就讓她去了。”
後面的結果，郁箐語已經知道了，她閉上了眼睛:“她也被騙了嗎？”
“也不算吧，那個聲音離開前，告訴她，她任務完成的不夠好，以後還會見到她的女兒，只是要等。這不，現在等到了嗎？”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輕笑，但是郁箐語竟然從他的笑聲裏，讀出了幾分滄桑。
郁箐語看着他的笑，捂着嘴，一下子哽咽住:“所以……她後來等了二十多年嗎？”
“準确來說，應該是差不多三十年。她的任務結束的時候，你應該還沒有出生。”
“她一開始還充滿期待的，後來等着等着就累了，她問我，如果再生一個，會不會生出她的小語。可是她想了想，又不敢，害怕自己生出來的是另一個靈魂的小孩，她的小語看到會難過的。所以繼續等啊等，等到瘋狂，等到絕望，後面她就有點不正常了。其實也沒有不正常，她只是愛滿世界亂跑，跑去她女兒可能出現的地方，告訴所有人，她去找女兒，大家都以為她瘋了，有時候我也覺得，她瘋了，我也瘋了。”
“她經常問我，為什麽要她來到這個世界，為什麽讓她還有上輩子的記憶，為什麽告訴她，還可以見到自己的女兒，又為什麽，給了她希望，最後等來的只是絕望。她到最後，甚至只求見到你一眼，只要一眼就足夠了。可惜，這一切都是奢求。”
媽媽為了找自己，竟然那麽苦。
郁箐語蹲在地上，捂臉痛哭起來。
肩膀顫抖，眼淚滾滾而落，燙的她整個人都難受得很。
喻城看着她痛哭的樣子，心口也有些悶悶的疼，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其實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但是既然說了開始了，剩下的，我也沒控制住，也一并說了，如果你媽媽知道，終于等到你了，應該會很高興。”
是啊，她一定會很高興，可是她忘記她了。
淚眼模糊中，郁箐語仰頭看着這個面容陌生，但是感覺很熟悉的男人，問道:“那你呢？你是誰？”
喻城沒想到這丫頭到這時候都認不出自己，寬厚的大掌落在她的頭上，道:“傻姑娘，我是爸爸呀。”
“那場車禍後，就剩下爸爸一個人活過來，爸爸一個人過了十幾年，後來爸爸生病去世了，醒來就到了這裏，一開始我以為只有我自己在這裏，直到碰到你媽媽。你媽媽的樣子跟上輩子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很奇怪，我就是一眼認出了她。她一開始都不願意搭理我，她只想要見到你，都不想搭理我……我就想辦法在訂婚宴把她搶了……”說到這裏，喻城覺得好笑。
上輩子他在妻子心裏，是個脾氣很好的男人。這輩子，性格偏激瘋狂。
不過無所謂，他只在乎結果。
壓在心裏的苦好久了，喻城感覺自己啰啰嗦嗦的，絮絮叨叨的樣子，實在是……但是，莫名有些控制不住。
郁箐語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是顧嶼北的，她抹了眼淚，站起來接了電話。
“喂。”
“我在帶喻小米上課，等會去買菜，你今晚想要吃什麽？”顧嶼北帶郁小米去上一歲小孩子的啓蒙課，就是玩游戲。
“都可以。”
感覺到她的聲音不一樣，顧嶼北蹙眉，問道:“怎麽了？”
郁箐語連忙抹淚:“沒事，我這裏有點事情，晚點再跟你說。”
顧嶼北知道她哭了，現在人卻不在她面前，有點煩躁。
挂斷電話後jsg，郁箐語繼續跟喻城對話。
喻城目光幽深看着她，問道:“你結婚對吧？還有一個女兒？”
郁箐語點點頭。後面反應過來她跟顧嶼北離婚了……算了，以後再解釋。
喻城忽然有些遺憾，自己沒有看到自己女兒出嫁的樣子。他說:“其實你今天過來，我就知道是你，因為你不來找我，我也會來找你。我從不放過一個讓我感覺像我女兒的樣子，你叫郁箐語，名字有些巧合得過分，你跟你原來的樣子不太想，但是莫名的，我覺得很熟悉。看了你以往畫畫的風格後，我就知道，是你了。”
“你媽媽被陸家接走了，你想要見到她，可能還需要時間。你耐心一點，我會讓你們見面的。至于她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我們見到她再說吧。”
喻城畢竟是經歷過太多的事情了，忽然碰到了自己一直要找的孩子，說完這些後，他有些不知道怎麽跟她接觸了，肢體其實有一點僵硬。
就在這時候，郁箐語抱住了喻城的肩膀，笑嘻嘻跟他說:“爸爸，我帶你去見喻小米好不好？”
郁箐語沾着淚水的眼睛很是明亮，喻城看得呆呆的，那種久別的陌生的感覺淡了一些，他喉頭滾動，應了一聲:“好。”
他其實有點想問她這些年怎麽樣的，但是從她剛才的話中，他猜測，可能也并不怎麽好。
不想勾起她不美好的回憶讓她繼續難過，他就不問了。
找到了就好，以後，慢慢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