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喻言簡單提了幾句關于他小嬸找到了并且被陸家帶回去的事情, 聽完之後,大家都挺唏噓的。
反而是喻言,心情感覺挺輕松的。
他以為這一切已經到了終點了, 沒想到,竟然還能茍一茍, 有了轉機, 就有希望。
至于離婚的事情,只要小叔不同意, 他們能如何?
他們是合法夫妻, 小叔這會不上門要人,不過是顧念着小嬸的身體而已。
他手插着口袋,往門口而去, 眉眼甚至在輕輕上揚,沈宜雅看着,只覺得心疼。
經歷過太多苦難的人, 才會覺得,這并不完美的結局美好。
但是眼下, 她好像并不能做什麽。
路上的風景很美好, 小朋友看着周圍漂亮的鳥兒,眼睛都不夠用了, 他們一邊走一邊叽叽喳喳聊天,童聲,鳥聲,交織在一起, 給人的感覺那麽美好。
山上可以玩的項目很多, 他們騎馬,打高爾夫, 又去釣魚,大人小孩都挺高興的,玩出樂神熱汗來,一直玩到了傍晚。
差不多傍晚的時候,他們就回去吃飯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喻言的小叔剛好才是樓上下來,清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雖然身姿還是像照片裏一樣挺拔,面對面,郁箐語忽然覺得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整個人都覺得仿佛被扼住了呼吸一般,眼前都是黑暗的。
一旁喻言在問:“小叔,你不吃飯嗎?”
喻城心情不好,自然沒胃口,目光往喻言的朋友的地方看了一眼,目光在郁箐語面上微微停頓。
但是這些年為了找那個孩子,他已經見過很多跟自己的親生女兒相似的女孩了,如今看着這個女孩子,他雖然覺得熟悉,可也并沒有太大的感覺。
他聲音略帶幾分沙啞,道:“你跟你的朋友們玩吧,我去把見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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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城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出去,黑色的皮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沉穩有力。
喻城出去了,郁箐語到餐廳的時候,剛好從窗口看到他上車的背影。
男人的後背堅實寬闊,雖然挺直,但是又帶着幾分落寞。
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上來了。
可是郁箐語每次一想起來,就覺得腦袋在疼,那種鈍鈍的疼,讓她覺得呼吸不過來。
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她不敢再去思考那個痛苦的問題。
顧嶼北看到她的情況不對勁,一連問了好幾次:“還好嗎?”
郁箐語勉強打起精神,搖頭:“還好,我沒事。”
但是唇色還是很蒼白。
顧嶼北覺得不對勁,帶着她去了一趟醫院,但是并沒有檢查出什麽問題來。
帶着郁小米洗完澡,不放心的顧嶼北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郁箐語趴在房間裏邊的沙發上,樣子看起來有些萎靡,聽到顧嶼北的聲音,她沒有擡頭,搖了搖頭之後,繼續垂眸,就兀自在想自己的事情 。
顧嶼北在她身旁坐下,稍微遲疑一下,就落在她的後腦勺,輕聲問道:“你可以跟我說說,怎麽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帶着幾分蠱惑。
手臂已經被壓出幾道壓痕,郁箐語擡頭,看着他漆黑溫柔的眼睛,張了張唇,燕姐顫動後道:“我就是感覺,那個男人,有點熟悉,但是,讓我想起來是誰,我卻想不起來。”
她覺得,像是她前世的故人
她想要回想到底是誰,但是,壓根想不起來,甚至爸爸媽媽的樣子都有些模糊了。
是誰呢?是誰呢?
她好像一試圖去想就很痛苦,顧嶼北不忍看她難受,手指落在她的太陽穴上,給她輕輕嗯了一會。
郁箐語整個人都是混亂的,她也沒有想那麽多,顧嶼北給她這麽摁着太陽穴感覺舒服,郁箐語就閉上眼睛,讓他來安撫自己了。
晚上的時候郁小米陪她睡,小小的小人呼吸清淺綿軟,郁箐語看着她睡得軟軟香香的樣子,感覺好受了一些。
轉天,她如常去店裏,休息的時候,路尤從抽屜裏掏了一包薯片出來,撕開包裝,遞給郁箐語,開始跟她說起昨天出去玩的事情。
一開始說的都是一些走走逛逛的事情,說到後面,路尤說起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昨天我們還去逛了一個畫展,遇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不對,我應該這麽說,昨天我在畫展中看到了一副好像是畫你的畫,畫的還挺好的,應該是個畫畫很厲害的人畫的,我給了你的照片給她看,她說不像。"
路尤說着就有些不忿了:“你說我一個畫畫的,我看不出來?确實樣子挺多不像的,但是神似,哎呀,她的眼睛都不知道怎麽長的。”
“下面還有個名字,叫青語,青草的青,我有點好奇,是不是你的暗戀者畫的。”
也許是受昨晚的情緒影響,郁箐語內心竟然有些焦灼,有一種想要去找看看的急切感,剛想要問路尤,她已經出去打電話了。
郁箐語想起來,路尤好像有說過,她要去哪個畫展來着。
匆匆忙忙拿出手機,她就去翻聊天記錄。
她的手都是顫抖的。
剛剛找到消息,她就立馬奔出去。
路尤看到她激動的往外沖,有些愣,片刻後才追出去,問道:“小語,你幹什麽去?”
郁箐語急切的聲音傳了回來:“我有點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處理,晚一點就回來。”
說完,就跟一陣風一樣,飛快開車出去。
畫展位于市中心旁邊的一棟看起來有些偏中西式的樓裏舉辦,這次展出的畫由國內外多個畫家所著,自然是吸引了很多學藝術的人前來。
一樓二樓都是展示的地方,郁箐語沖進去,一幅一幅地看,一個區域一個區域地找,匆忙急切的樣子,引來周圍人的側目,她不去想周圍的人看着她的行徑有多麽奇怪,她就是想要看一看,路尤所說的那副畫,到底是什麽人畫的。
她從一樓走到了二樓,到了二樓最靠裏的地方,終于看到了那副畫。
畫中少女的樣子,俨然她上輩子的模樣。
而畫的主人的風格……明顯就是青辭。
青辭……
那是她的媽媽呀!
她日思夜想,想到骨頭都疼的媽媽。
她的畫為什麽在這裏?她也在這裏嗎?
郁箐語怔怔的,一時之間,除了流淚,不知道應該怎麽反應。
這幅畫耗費了畫主人極大的精力,也畫的非常好,所以很多人路過,都會駐足一番。
一個老師正帶着幾個留學生還有國內的學生對那進行讨論,一看到她對着畫流淚,立馬就驚愕地看過來。
郁箐語卻管不得那麽多,就在原地,看着上邊的畫,默默流淚。
青語,那是她曾經的名字。
美麗的女孩子哭泣總是動人的,有個黃頭發白皮膚的留學生拿了紙巾回來,用蹩腳的中文問道:“嗨,小美女,你,幹嘛要哭?”
郁箐語沒接,抹了眼淚,說了謝謝之後,就轉身離開,然後她去找了工作人員,詢問她們這幅畫的主人在哪裏。
這裏的工作人員對此jsg并不知道,在郁箐語強調這對她很重要的時候,工作人員帶着她去了負責人的辦公室。
她來的時候,負責人正在打電話,讓工作人員安排她在沙發坐下後,西裝革履的負責人繼續打電話,打完電話之後,他這才走過來,客氣禮貌地給她倒了一杯茶,問道:“這位女士,您說的,有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他注意到這個女士泛紅的眼眶,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良好的修養讓他并沒有多加關注,而是問道:“這位女士,請問你說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郁箐語讓自己盡量恢複理智以及冷靜,道:“我想買你們畫展裏邊的一幅畫,我覺得那畫的風格我很喜歡,可以讓我見見畫的主人嗎?”
負責人剛好是喻城的朋友,畫是他帶來的,聽到她說要買畫,他驚訝了一瞬,接着道:“這幅畫是我朋友送來的,是否賣,我無法做主。你想要聯系畫的主人的話,我可以替你聯系。”
然後他出去打電話了。
出去前,郁箐語聽到他在跟那頭的人說:“……有個女孩子說要買畫,你有空可以過來一下……”
回來時,負責人說:“他等會就來,您稍等一下。”
郁箐語坐在沙發上等,等待的一個多小時裏,她心擂如鼓,想到可能要見到青辭了,她甚至有些按耐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
她從來沒有想過,竟然在這個世界還可以見到她。
可是,真的會是她嗎?
郁箐語抱住自己的手臂,整個人都覺得渾身發冷,她好害怕啊,好害怕自己空歡喜一場。
漫長的等待後,門外終于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站起來,看向門外,但是并不是青辭,而是她昨天就見過的那個男人——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