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空我教你彈鋼琴吧
高中生活總體上是讓人奮進和新鮮的,嚴格卻充實的軍訓還在繼續,鄒乙按部就班的繼續自己平靜的生活,關于即将和李木森生活學習在同一個教室裏這件讓人提起來就暫時缺氧的事情,鄒乙自我解釋為他寂寞放松警惕時,那個孤獨驕傲的背影不小心闖進了自己思維和意識範圍內。
一切,不過是昙花一現的誤會,都會過去的,他要大踏步的向自由和自主的未來邁進,現在的一切,還并不存在自己可以掌控和決定的範圍裏,因而,是危險的,是必須要驅逐的。
鄒乙就這一點好,無論何時,他都做得到自我控制,控制的不動聲色,內裏像個苦行僧,外表卻淡薄的不食人間煙火。
軍訓時其他班級拉歌時都會挑選一些傳統軍歌張揚士氣,歡迎教官,不過,四班似乎聚集了一群不安排理出牌的孩子們。他們定的班歌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月亮代表我的心老是老了點,但是在一群穿了迷彩服的高中生軍歌嘹亮的一曲曲作罷,四班全體同學一本正經的深情一曲還是在衆位部隊領導面前催下了年輕教官悲憤的眼淚……
高一剛分好班的時候就有八卦人士仔細的列了一份潛力班級表,很巧,四班似乎藏龍卧虎。
有本屆海拔最高的何大勇,也因為身高的絕對優勢,何大勇被選為臨時班長,每天率領衆班民調戲教官。
有實驗中學年級組第一名上來的冰山冷美人,藤紫。家世煊赫,老爸是全城文明的社交名流,房地産商。開學第一天露了一面之後再沒參加過軍訓活動,風聞是家裏跟學校請了假的,去新西蘭看袋鼠去了。
有并沒有考上市重點而是靠老爸的贊助費軍訓第四天才站進隊伍裏的顧一冰。
藝術生林林,打得一手精彩的架子鼓,加上外貌出衆,行事不免特立獨行,三不五常的走把朋克路線,經常搞得教務主任暴跳如雷
當然還有校草李木森
和我們迷倒了一大片女生,氣質神秘的一塌糊塗的鄒乙同學。
軍訓在大家甘苦與共嬉笑打鬧中過的很快,一個月下來,同學基本上熟悉了彼此,四班的氣氛一直都是新生班裏最活躍的,這讓班主任很是上火,太活躍了不容易管理啊
明天的野營拉練結束後,軍訓傳統環節就徹底結束了,曬黑了的同學們也該正式步入高中學習生活中,軍營晚上的空氣那麽清新那麽讓人愉悅,學生們三三兩兩的準備着明天的野營拉練——徒步行走一天一夜。
鄒乙捧着一罐酸奶伏在二樓宿舍走廊的欄杆上眺望軍營靜谧的夜晚,後面宿舍樓裏有同學和教官聊天的,有默默整理東西的,有歪在床上看書的,有趴在桌子上寫信的,有在近處嬉鬧的,有在遠處沉默的,在這裏生活的最後一天,教官不再強調紀律和作息時間,這是最後的寬容,也體現了最後的不舍。
這裏是他們生活了一個月的地方,因為嚴整和單一,因為艱苦和教條,反而在離開的前一秒,給人簡明有力的沖擊力,讓剛開始高中生活前奏的孩子們,萌生了前所謂有的獨立的傷感,無關家長的庇護,生平第一次離開家成為一個個體在享受有關年青和離別的感傷。這感傷裏有青春和成長的味道,它千回百轉,重似口含千斤橄榄……
遠處有人在彈吉他,曲轉回腸,鄒乙閉上了眼睛……
“吉他很好聽。”
是李木森。
鄒乙睜開眼,李木森并排着自己倚在欄杆上。鄒乙和他不是一個宿舍的,訓練時又不在一個排,開學後這一個月并無多少交集,鄒乙本不善于和人交際,但是這樣離別意味濃厚的夜晚,他倆這般站在黑夜中,似乎一切對他來說變得容易了起來。
“是啊,很好聽。我一直都想學一門樂器。”
“學啊,鋼琴不錯。”
“你會彈?”
“會彈?我叫什麽?”
鄒乙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試探的,“李木森?”
“在下鋼琴王子李木森啊!”
鄒乙白了一眼,笑着接着聽着這似有還無的琴聲。他過于俊秀清冷的側臉在夜晚的月光照應下越發讓人目不轉睛,似乎他的魂魄此刻是抽離着的,這讓望着他的李木森心頭一緊。李木森有點尴尬于這種莫名的感覺,于是脫口而出“有空我教你彈鋼琴吧。”
鄒乙驚訝的轉過臉看着李木森,清亮的瞳孔映的李木森也跟着心情清亮了起來,反而認真的說道:“改天我教你彈鋼琴。”
他的笑似笑又非笑,讓不敢直視的鄒乙慌張的端起酸奶呷了一口,連勺子都忘了用,結果嘴巴沾了一圈酸奶,還不自知的垂着眼簾閃躲李木森的眼神。
“好啊……那個……那個有空的……就麻煩你啦……”
“一級裝備,明日作戰用,人人有份,不夠跟我要啊。”班長何大勇遞給他們一人一包東西。鄒乙接過一看——小護士牌衛生巾……
“我說班長啊,明兒個咱不是徒步麽,又不上前線,還發這個止血啊?”那面同學已經開始調戲班長了。
何大勇一邊發衛生巾一邊若有所思的皺着眉頭跟那個同學說:“本班長可以向組織申請一包止尿布。Special for you!”說罷還想那個同學眨眨眼睛。
同學們哄堂大笑,李木森看着一臉茫然的鄒乙,笑着解釋道“把這個墊在鞋裏當鞋墊用,要不然徒步一天一夜腳會受不了的。”
何大勇拍拍李木森的肩膀:“孺子可教!”然後一本正經的望着鄒乙說:“不過你可以先當餐巾紙用。”鄒乙莫名其妙的看着去別出發衛生巾的班長,李木森确把手伸向自己,驚得鄒乙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李木森好笑的伸手在鄒乙嘴邊擦了擦,給鄒乙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有酸奶。”
鄒乙立刻囧了個大紅臉,趕緊找紙巾給李木森擦手,李木森胡嚕了一下鄒乙的頭發,說了一句讓鄒乙當場崩潰的話後就走開了——“你可真可愛。”
留着一臉石化的鄒乙繼續在風中淩亂着,不就比自己高大半個頭麽,怎麽也不至于當自己是個小孩子啊。
熄燈號吹過後,宿舍樓靜悄悄的了,偶爾有高一聲低一聲的蛙鳴在靜夜裏叫嚣,同學們為了明天一大早的野營拉練也都早早的睡覺養精蓄銳,發出沉睡後均勻的呼吸聲。只有鄒乙睜着一雙清亮的大眼睛,手指輕輕撫上嘴唇,想象着李木森幫自己擦酸奶時認真的表情,還有他手指上好聞的味道,那味道摩挲着自己的嘴唇,一下,兩下,想着想着就感覺自己半邊臉發燙,于是用手捂着眼睛把被子蒙到頭上——該死的他臉紅了……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教官就開始吹號組織大家起床開始野營拉練。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同學們動作利落幹脆,疊被刷牙洗臉站隊列,毫不拖泥帶水
鄒乙晚上沒睡好,一早起床號沒吹他就起來了,昏昏沉沉的感覺頭重腳輕,怎麽都提不起精神,身體酸疼也勉強收拾妥當站在隊列裏。
李木森早上刷牙的時候就看着鄒乙不對勁,這會子站在隊列裏側眼望去發現他已經面色發紅,一副站不穩的樣子,可是教官已經吹哨,正好五點,大部隊開始出發,李木森個子高,在排頭的位置,跑步轉身的時候正好經過鄒乙身旁,急促的問了句:“你怎麽了?”
鄒乙迷迷糊糊的感覺李木森跟自己說了句話也沒聽清就糊裏糊塗的跟着大家一起出發了。走到上午九點的時候,連鄒乙身旁的同學也發現了鄒乙不對勁,步伐不穩還總是跟不上,後面的同學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為了不給大家添麻煩勉強撐着說沒什麽,昨晚沒睡好可能有點感冒。
前排何大勇被教官借調到大隊伍的排頭做維持工作,于是四班分隊的帶隊臨時需要更換,李木森自告奮勇要做代理班長,何大勇好奇的看了一眼李木森點頭同意,他沒想到這個驕傲的李木森會這麽熱心的幫忙。
李木森出列維持班隊秩序,直接走到排尾鄒乙的身邊,急切的問道:“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不好?”
鄒乙勉強跟着大家的步伐,連頭也沒擡的說道:“不知道,我頭很沉,渾身酸痛。”
李木森把手放在鄒乙額頭上摸了摸,“你發燒了,退出吧,呼叫救護車!”
鄒乙皺着眉頭搖頭,“不行,班級終評會扣分的。”
李木森看他神态堅決的樣子,料的拗他不過,于是從鄒乙身上卸下背包挂在自己身上,“堅持不住了叫我!”
鄒乙點點頭,心裏橫着堅決不做拖後腿的那個的想法,機械的挪動着腳步。
☆、新生活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