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作死
何硯之聽見那句話,就知道自己今晚肯定難逃一“劫”。
果不其然,他又被小保镖吃幹抹淨了。
臨近十二點,倆人收拾幹淨躺在床上,何硯之疲憊地翻了個身:“打個商量,以後能不能照顧一下我這老胳膊老腿,溫柔一點?”
“我還不夠溫柔嗎?”俞衡擡眼看他,“剛才一直喊‘快點’的是誰?”
何硯之:“……”
不,不能承認。
要臉。
俞衡忽然坐起身,在對方小腿上按了按:“我是不是好久都沒給你按摩了?”
“唔……好久不至于,有幾天吧。”
俞衡遂開始幫他按摩放松,一直從腳按到背,何硯之趴在床上,覺得小保镖真是十項全能,就算不當保镖,去當個廚師或者按摩師也不賴。
大概就是那種不管幹什麽,都絕對不會餓死的類型。
不像他自己,除了演戲啥也不會。
何硯之被他按得非常舒服,一舒服就容易昏昏欲睡。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等你畢業了,別急着找工作,社畜有什麽好當,跟我旅游去,帶上你爸和你妹妹。”
俞衡正按得專注,沒留意到這貨在說胡話,下意識反駁:“別,我妹還得上學呢。”
“上什麽學,跟我來娛樂圈發展,你家這麽好的基因居然不用,多浪費。”
俞衡詫異地瞄他一眼,屋裏沒開燈,也看不着他是睜眼閉眼:“……你沒事吧?還醒着嗎?”
何硯之繼續自說自話:“還有你爸,你爸也太佛了,堂堂一個大學教授……這樣,我回頭幫他辦幾場講座,讓他成為全國知名教授。”
俞衡:“……”
他确定了,這人一定是在說夢話。
于是小保镖幹脆不吭聲了,由着某位自顧自地“展望未來”。
半夢半醒中的何硯之思維跳躍很快,就像人做夢時莫名其妙的場景轉換一樣,他迅速切向下一個話題:“之前你是不是跟我說你家房子要拆?都過去這麽久了,有信兒沒有?”
俞衡又不敢确定他究竟是真不清醒還是裝不清醒了,猶豫着道:“其實說要拆都好幾年了,但補償款的事一直沒談妥,所以拖到現在——喂,你聽見我說話嗎?”
何硯之:“明天想吃辣子雞丁。”
俞衡:“……”
他就不應該搭理這貨。
小保镖徹底放棄了跟他交談,默默給他按摩完全身,往他旁邊一滾,食指點在對方唇上,堵住他即将出口的話:“閉嘴,睡覺。”
何硯之還就真的閉了嘴。
第二天一早,俞衡回家把兩只貓接過來,還在家裏發現了某人沒帶上的拐以及輪椅的備用電池。
他心說也不知道是故意丢三落四還是純屬粗心大意,就硯總這樣的,身邊一個助理估計都不夠用。
他回公寓以後無意中跟對方提了一嘴,何硯之還挺意外:“我确實不止一個助理啊,最多的時候同時有四五個吧,不過都幹不長,受不了我脾氣,楊新楠是跟我最久的。”
俞衡正在尋找新的貓窩安置地點,順口問:“你到底都幹了點什麽讓人受不了你?”
何硯之面色坦然:“也沒啥,就是有事沒事把人叫過來罵兩句——呃……不過我現在改了。”
俞衡簡直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女助理你也罵?”
何硯之:“一視同仁,你別看小楊表面挺文靜一女孩,實際上脾氣也不小,我罵她她敢跟我犟嘴,惹急了還罵回來。”
俞衡:“那為什麽她幹得最久?”
何硯之:“因為她不怕我罵啊,不僅不怕還要罵我,我覺得她挺有趣,跟其他那些唯唯諾諾的不一樣,就一直也沒辭她。”
俞衡:“?”
這什麽毛病?
抖M嗎?
小保镖深覺此人腦回路異于常人,回想一下他們相處的這些日子……自己好像怼他怼得也不少。
當然,服軟的同樣不少。
明白了,硯總這種人,最适合先給個巴掌再給個棗,只要把握好節奏,就能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何硯之不知道對方在心裏進行了什麽危險發言,他拄着拐在屋子裏溜達,小幸運東跑西跑,對新環境充滿了好奇。
他走到陽臺,順着窗戶往外指:“你看,從這裏剛好能看到你們學校。”
俞衡:“所以?”
何硯之:“回頭我買個望遠鏡,沒準能從人群裏找到你。”
俞衡:“……您沒病吧?”
小保镖自覺快要駕馭不住某人那“有趣的靈魂”了,趕緊跟他短暫告辭,第二天直奔學校。
剛開學事情繁多,不管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好像總有處理不完的瑣事。
何硯之暫時是被“冷落”了,只能跟他互發消息解悶,一人攜二貓待在公寓裏,變成了一塊可憐巴巴的“望夫石”。
當然,這是粉絲眼裏的他,他自己并沒這麽覺得。
由于俞衡不在,硯總開始肆意妄為起來,未經允許私自開始脫拐訓練,還不戴護膝,不出意外摔得很慘。
然而他這人估計是受傷受慣了,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爬起來,繼續我行我素。
為了防止被俞衡發現,他還特意趕在對方回來之前洗好澡,關燈才肯脫衣服睡覺,俞衡開學忙也沒時間跟他doi,居然就被他這麽躲了幾天。
直到周末休息在家,他這才沒留神露餡了。
平常俞衡走得早,為了不打擾他休息,一般不會去掀他被子,結果這天趕上周六,何硯之一覺睡到快中午,正準備和往常一樣摸起手機叫外賣,忽然覺得氣氛不同尋常。
他趕緊醒醒盹,擡頭一看,就見俞衡一臉凝重地坐在床邊,用審視的目光看他。
何硯之本來就心虛,被他這麽一盯,不由心裏“咯噔”一聲,顫顫巍巍地問:“怎……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俞衡擰起眉毛,“說吧,這幾天我沒怎麽管你,你都幹什麽壞事了?”
“……幹壞事?”何硯之心裏打了個突,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指的是什麽,立刻開始自我檢讨,“沒……沒及時給貓鏟屎?”
“這不算。”
何硯之:“那……吃外賣用了個碗,結果洗的時候不小心把碗打了?”
俞衡:“……”
他就說剛買的那套碗怎麽少了一個,問某人還不交代,垃圾桶裏也沒碎片。
處理現場處理得幹淨啊。
何硯之撓了撓臉,眼神不由自主往旁邊偏:“還是……用微波爐熱雞蛋結果雞蛋炸了?”
俞衡:“……”
怪不得那天他回來發現微波爐裏一片狼藉,看着就像發生過什麽,處理了但是沒處理幹淨,問他說是端盤子的時候太燙不小心灑出來的。
他就不明白了,都三十來歲的人了,怎麽連微波爐不能直接加熱雞蛋這種常識還不知道?
何硯之見他臉色越來越陰沉,沒忍住往後縮了縮,小小聲說:“那就真的……沒什麽了。”
“行啊,還套出幾個意外收獲。”俞衡冷淡地一扯嘴角,突然起身,隔着被子抓住他的腿,用力在對方膝蓋上按了一把。
何硯之沒料到他突然襲擊,正好被他按到傷處,實在沒忍住叫出了聲。
然後他心裏一涼,瞬間反應過來大概是被發現了。
“疼嗎?”俞衡問。
何硯之沒敢撒謊:“……疼。”
“那你摔的時候怎麽不疼?”
“……”
俞衡一把掀開被子,何硯之一哆嗦,裸露出來的腿上一片青青紫紫,尤其是膝蓋的地方,瘀血跟白皙的皮膚一對比,顯得格外紮眼。
俞衡不知是不忍心看還是怕他凍着,又把被子蓋回去,語氣很不好地說:“好玩嗎?作?一年了,還改不了這毛病?”
何硯之有些委屈:“我沒……我就是想早點恢複……”
“你懂不懂循序漸進?”俞衡一聽他狡辯,更來氣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急不得急不得,你已經恢複得夠快了,到底還想怎樣?非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才高興?還是覺得我看着高興?我不會心疼?”
“……”
感覺到他語氣裏的冰碴子,何硯之徹底不敢反駁了,畢竟本來就沒理。他垂着眼:“對不起啊,我下次注意。”
“你對不起我有什麽用?疼的是我嗎?”俞衡倏地起身,冷着一張臉,“你還想有下次……你随便,我不管你了,行吧?我真是多餘擔心。”
他說完轉身就走。
兩人在一起這麽久,還是頭一回發生這麽激烈的争執,往常都是小打小鬧的鬥嘴,但這次俞衡好像真生氣了。
何硯之突然惶恐不安起來,怕他真的一走了之再不回來,下意識起身就要攔他,結果不小心被被子絆住,往前撲倒。
俞衡本來覺得以硯總的脾氣,肯定是不會追上來的,卻意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聽着就肉痛的“咚”,緊接着是何硯之克制的哼哼和抽氣。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貨是又摔了,還當着他的面。
俞衡深吸一口氣,到底是想關心他超過了想生氣,忙回去扶他:“你……我真是……”
雖然隔着床被子有一點緩沖,可傷上加傷,還是讓何硯之差點疼出眼淚,他渾身發抖,還想維持最後一分尊嚴:“你不是不管我了嗎?”
“……我惹不起你還不行嗎,祖宗,”俞衡終于心軟了,趕緊把他扶回床上,“你等我有時間絕對收拾你——藥帶了沒有?雲南白藥?”
“帶了,”何硯之緩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疼過勁了還是見對方态度轉變,他指了指床頭櫃,“最底下,藥都在裏面了。”
俞衡給他噴好藥,輕輕吹了吹:“還疼不疼?”
“嗯……你不按就不怎麽疼。”
“合着還怪我了?”俞衡氣樂了,“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傷好之前你好好給我養着,以後要是再讓我看到你磕成這樣,你看我非幹到你下不來床,下不了床,我看你還怎麽摔。”
何硯之一臉驚恐:“……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