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平地摔跤
人與人之間究竟為什麽要互相傷害?
何硯之又一次在鬥嘴上戰敗,總感覺這發展不對,他明明能在微博上怼得黑粉說不出話,為什麽目标一變成俞衡,他就半句也說不出來了呢?
這個小保镖是不是天生帶着一種名叫“克何硯之”的光環?
他默不作聲地把臉擦幹淨,低聲說:“我要是毀容了就你負責。”
俞衡眼裏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為什麽會毀容?”
“萬一我對你口水過敏呢?”
“怎麽會,”俞衡一本正經地說,“你菊花都不對我口水過敏,臉怎麽可能過……唔……”
何硯之眼皮一跳,立刻拿叉子插起那塊蛋糕,毫不猶豫地捅進對方嘴裏,堵住了他剩下的“不雅之詞”。
他覺得他有必要跟俞立松教授談談。
堂堂大學教授,居然不約束自己兒子的言行?
這說的都是什麽粗鄙之語?
俞衡好不容易才把蛋糕咽下去,被齁得直皺眉:“別再給我了,太甜,還是你自己吃吧。”
“你自己做的蛋糕你還嫌甜?”
“第一次做嘛,沒經驗,”俞衡拿餐巾紙擦了擦嘴,“我做的時候,蛋糕店店主拿那種眼神看我,當時我還沒懂什麽意思,現在才知道是他嫌我加巧克力加太多了。”
剛切的蛋糕便宜了小保镖,何硯之只好再切一塊:“這蛋糕多少錢?”
“徐舟介紹的,熟人不要錢。”
何硯之:“……”
怪不得。
浪費人家那麽多巧克力,不對你有意見才怪。
“哎,”俞衡忽然問,“你為什麽這麽喜歡甜食?真的不覺得齁嗎?”
“還好吧,吃多了可能有點膩,”何硯之說,“為什麽喜歡……我也記不清了,好像是……我第一次在劇組裏跑腿的時候,導演有一天請我們吃了一回冰激淩?”
他回憶着說:“本來也沒我份,但有個女演員來姨媽了吃不了涼的,多出來一份。當時正好我在旁邊,導演就把我叫過來給我了。”
“當時夏天,熱得不行,突然吃了那麽一回,感覺真是爽飛了,明明也不是什麽特難得的東西,趕上那個時候吧,就……你懂。”
“後來有一陣就特別愛吃這玩意,然後慢慢發展到所有甜品,大概就是這樣。”
俞衡聽完,居然有點失望:“就這麽簡單?”
何硯之莫名其妙:“不然你還想怎樣?”
“我還以為會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悲慘過往,什麽愛恨情仇……”
何硯之表情變得危險起來:“你是覺得我還不夠慘嗎?”
“不敢。”俞衡果斷服軟,“你很慘,你特別慘,你非常慘。”
何硯之:“……”
他真不覺得這是一種誇獎。
他放下蛋糕,沖對方招招手:“來,虐狗節不能不虐狗,拍張照我發微博。”
俞衡一臉不情願:“我有時候懷疑你徹底變成什麽博主了。”
“沒那麽誇張吧,我不就最近活躍了一點嗎?”何硯之按下自拍,“關鍵粉絲喜歡,他們喜歡,那我就多發點。”
“……你已經活躍了整整四個月了,”俞衡表情微妙,“而且,你過去不都是怎麽給人添堵怎麽來嗎?什麽時候轉性了?”
何硯之看了看他:“不行?怎麽樣讓我心情好,那我就怎麽來。”
俞衡:“……”
行吧。
何硯之把照片發上微博,粉絲們又開始嗷嗷亂叫,痛并快樂着,含淚吃狗糧。
人類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明明自己是個母胎solo,偏偏喜歡磕別人的絕美愛情。
這個生日兼七夕讓何硯之過得非常充實,不僅上面的嘴充實,下面的也是一樣,以至于他又回着回着微博就突然消失不見,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的粉絲們原地化成流淚貓貓頭,在他微博底下許願,祈禱明年七夕也能加入虐狗大軍。
俞衡畢竟不是什麽魔鬼,也就是在某人生日當天敢于送拐當禮物,第二天還要教他用,僅此而已。
何硯之額角青筋直跳,終于忍不住說:“我謝謝你,我會用,不用你教,真的不麻煩您了。”
俞衡看他一眼,想起這貨以前摔斷過腿,拐對他來說可能是老朋友了。
于是他把東西往對方跟前一立:“給,那你自己試試吧。”
何硯之沉默了。
說句實話,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玩意。
坐電動輪椅吧其實挺酷,用那副支具吧充滿科技感,但拄着一副拐……就顯得像個憨憨。
俞衡:“不然,你就進行三跪九叩式訓練?”
何硯之沒懂:“什麽三跪九叩式?”
“一步一摔,不就約等于三跪九叩嗎?”
“……”
何硯之用眼神向他表達“你完了,你三天之內都不要碰我了”,把拐撐開,嘗試着站起來。
這回他徹底擺脫了所有保護措施,要是摔,那可就是真摔,不帶含糊那種。
俞衡想了想:“你先等下。”
他從屋裏找出來一副打籃球用的普通護膝,給對方套上:“你粉絲們可喜歡你這雙腿了,得好好保護。”
何硯之:“……滾!”
好多年沒碰過拐,他都快忘了怎麽用了,站在原地找了一會兒感覺,這才慢慢往前行動。
他花了八個月時間,終于從“半截人”進化為“直立人”,可以重新用雙腳丈量世界了。
雖然還得借助一點外物,不過他相信過不了多長時間,這副拐也能扔掉。
小幸運對新事物産生了興趣,好像在疑惑這個“兩腳獸”怎麽突然變成了“四腳獸”,追在他身邊好奇地打量他,還跟着他跑。
俞衡在原地沒動,抱着胳膊:“我一直都忘了問你,你知覺有恢複到車禍之前的水平嗎?”
“差不多吧,”何硯之說,“就是偶爾會麻,尤其是早上醒來的時候。”
“……那是你睡覺不老實被壓的。”
“放屁,我睡覺不老實?”何硯之回過頭,“被壓也是被你壓的,咱倆到底誰睡覺不老實?”
俞衡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嗯,被我壓。”
何硯之:“……”
淦。
一不留神又中計了。
他緊緊閉住嘴,決定五分鐘內堅決不再跟這小子說話。
他拄着拐在家裏溜達,心說還是這玩意方便,他終于可以擺脫平衡杠,不用只局限于一個小小的訓練室了。
整天對着鏡子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也快看膩了。
俞衡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感覺這人要撒歡。
好像是個斷了腿終于快要痊愈的兔子,已經急不可耐地想到處蹦跶了。
結果這歡還沒撒出來,何硯之不知道想去幹什麽,一時走得有點急,剛拄上拐不太熟練,也沒注意腳下,忽然來了個“左腳絆右腳”的高難度動作,現場表演“平地摔跤”。
俞衡注意到他要摔,呼吸一滞,趕緊沖過去扶,可惜距離太遠,等他沖到跟前已經來不及了,非但沒扶住,還把自己也一并帶倒。
千鈞一發之際他只能盡可能把人摟在懷裏,然後光榮地以“背落式”着地,發出“咚”一聲悶響。
拐也掉在一邊,叮鈴咣啷地摔出去。
被迫變成“人肉救生氣墊”的俞衡:“……”
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花式摔跤的何硯之:“……”
一時間倆人誰也沒動,何硯之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拿手肘撐起身體,認真地說:“一般這種時候,會出現我‘不小心’親到你的劇情。”
俞衡覺得後背磕麻了:“難道不應該先問我疼不疼?”
“不,那是第二步。”何硯之說,“親上你以後,兩個人應該滿臉錯愕地對視一會兒,還會不約而同地忘了把嘴唇分開,直到數秒鐘之後,我突然回神,慌亂地爬起來,捂住自己的嘴,然後臉變得非常紅。”
他一邊說,還一邊照做,俞衡滿臉無語地看着他,覺得除了最後一句,演得還确實挺像。
何硯之:“再之後才到你那一步,你應該一臉痛苦地坐起來,我驚魂未定又關切地問‘你摔疼了嗎’。”
俞衡面無表情地坐起身,揉了揉磕麻的胳膊肘:“謝謝,不用了,已經疼過勁兒了。”
他看一眼對方:“請問您拍的是什麽青春疼痛偶像劇?”
“……你不要打岔,”何硯之強行把話題掰回來,“你應該回答我‘我不疼,你沒事吧’。”
俞衡捂住額頭,覺得摔疼的不是背而是腦袋,他忽覺自己低估了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坐着的何硯之和站起來的何硯之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然後咱們的不解之緣就由此結下,”何硯之一攤手,“彼此被意外奪走初吻,互相念念不忘,從此……”
俞衡忍無可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強行把他拽倒在地,緊接着欺身而上,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何硯之:“……”
這個男二號太不配合了,應該開掉。
俞衡手腳并用,把他按在地上,讓他絲毫也動彈不得,還堵着他不讓他出聲,一只手輕輕掀開他衣角,往他腰側探去。
何硯之被他碰到,立刻渾身一哆嗦,連忙掙出胳膊攔住他,別開臉低聲道:“這大白天的,你夠了啊。”
“你先搓火的,”俞衡面不改色,“撩完就跑真刺激?你覺得自己這腿,能跑得了?”
何硯之:“……”
他錯了還不行嗎。
可惜俞衡并不想聽他忏悔。
小幸運剛剛被兩人倒地的聲音吓到,這會兒在一邊警惕地看着他們,似乎在懷疑自己主人遇到了危險,兩位鏟屎官正在打架。
于是它壯着膽子湊上前,沖他們喵喵叫,還拿爪子扒俞衡的胳膊。
俞衡用餘光掃它一眼,何硯之比了個“停”的手勢,抱起小幸運狠狠一親,又把它放回原位,扣住俞衡的肩膀想要繼續。
被人類“今日迷惑大賞”搞蒙的小幸運:“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