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試衣間
何硯之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大概是覺得這小子吃錯了什麽藥。
俞衡站在一邊,又說:“快點,別磨叽,既然說一起來買,不能只我試衣服,你說是吧?”
“可……”
何硯之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對方的眼神堵了回去,只好一撇嘴,開始脫衣服。
襯衫這種東西只能貼身穿,而粉襯衫絕對是襯衫中的高嶺之花,不是随随便便能征服得了的。
何硯之天生皮膚白,膚質還好,只要休息充分,不用怎麽保養也能一直保持下去。他有點不太情願地換上那件襯衫,把袖口展平,發現居然還挺合身。
他耳垂上還戴着俞衡送他的鴿血紅,在燈光下格外熠熠生輝,似乎跟身上的粉色襯衫達成某種和諧的色調,隐隐透出一絲勾人犯罪的韻味。
他剛要把最後一顆扣子扣上,俞衡突然伸手截住他,壓低聲音,以一種極為特別的嗓音道:“硯總穿襯衫,居然還要系最上面一顆扣子?”
何硯之:“……”
俞衡輕輕撥開對方的手,把還沒系起的領口打開了,露出一對形狀優美的鎖骨:“不應該這樣才對?”
何硯之低頭瞄了眼鎖骨上若隐若現的牙印,內心呵呵,心說這小兔崽子真是一天不彰顯所有權就渾身難受。
他拍開俞衡的手:“你夠了啊,大庭廣衆的,給我收斂點。”
“這沒有別人,”俞衡非但不聽他的話,還變本加厲地湊上來,附在他耳邊說,“而且,你都敢把‘事後照’發到微博去,還怕我在公衆場合親你?”
何硯之:“……”
這到底是什麽邏輯?
俞衡沒再理會他的反抗,按住他的手,在他唇上用力吻下去,深切而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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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硯之不是很想說話,只感覺狹小的試衣間擠下兩個人太勉強了,周遭的空氣似乎在升溫,搞得他有些意亂,從心底冒出些不切實際的渴望來。
俞衡當然還沒有出格到在這種地方幹些不該幹的事,很快他抽身撤離,伸手撥開對方額前碎發,在他眉毛上那道細小的傷疤處吻了吻:“這衣服你買嗎?”
何硯之本想回絕,但話到嘴邊卻變了樣子:“你喜歡?”
“覺得你穿上很特別。”
何硯之對着鏡子照了照,覺得除了顏色也沒有哪裏特別——配耳釘倒是挺好看的。
于是他嘴一松:“那就……買?這衣服應該不太貴。”
俞衡好像滿意了,這才開始試自己的。
店員一直待在外面,左等右等不見他們出來,也沒聽到裏面有什麽動靜,于是她疑惑地走到試衣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先生?你們還好嗎?”
何硯之被她吓了一跳,像個上課偷偷玩手機被老師點名的學生,忙道:“馬上就好了!”
随後他推了俞衡一把:“看你幹的好事,還不快點?”
俞衡挑挑眉,完全不知悔改,對着鏡子轉了個身:“別說,這衣服還挺有型,專業設計師設計出來的衣服就是不一樣哈?”
何硯之居然沒聽出他這句究竟是誇贊還是挖苦。
俞衡朝他伸出手:“出去吧。”
何硯之看了看他,然後陷入沉思。
剛才被抓進來的時候,是某人強行把他一拽一拉,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進來了。現在讓他出去……好像不能還原進來時的動作。
“你不出去嗎?這裏太悶了,”俞衡再次發出邀請,“我扶你出去,輪椅就在門口停着。”
何硯之對他表示深深的懷疑,但也別無他法,只好把手遞給他。
俞衡将他從椅子上拽起,一只手緊緊環住他的腰,打開門,把他往輪椅那邊帶。
由于沒穿支具,何硯之非常不适應,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向前跪倒,但俞衡又強行攬着他不讓他摔,他只好掙紮着走了兩步,在堅持不住之前一把撐住輪椅扶手,順勢坐下。
他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簡直像剛剛得到雙腿的小人魚,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店員有些驚訝地看着他:“硯哥,你能站起來?”
何硯之露出一個迷之微笑:“你就當我能吧。”
店員大概沒理解他這話什麽意思,又疑惑地打量他幾眼,很快被其他東西吸引走了注意力,她看着對方耳垂上那顆紅寶石,由衷地贊嘆道:“我頭一次見男士戴紅寶石一點也不違和——這件粉色襯衫很多人試過,但是沒一個人敢買,還是硯哥您穿着最合适。”
俞衡擡起頭:“很多人試過?”
店員連忙解釋:“您放心,這件只是樣衣,最終會在本店的櫥窗裏收藏起來,不會出售。如果您真要買的話,我們會給您一件全新的,您要是覺得款式有什麽需要改的地方,也可以一并提出來,我們會修改完再送到您手上,保證您拿到的是最滿意的衣服。”
“那我要了吧,”何硯之說,“這尺碼正合适,給我一件一模一樣的就行。”
“好的,您還需要別的嗎?”
何硯之指了指俞衡:“你先問他,我再轉轉。”
“這兩件我都要了,”俞衡說,“不過這件有點小,要再大一號。”
“好的,”店員把他手裏的衣服接走,“我們需要三天左右,您看到時候是送貨上門,還是您自己來取?”
“自己取,”何硯之又挑了兩件入眼的,“我的尺寸你們應該有記錄吧?還跟以前一樣就行。”
他說完在身上摸了摸,發現沒帶銀行卡,遂轉向俞衡:“拿我給你那張卡刷吧。”
兩人換回自己的衣服,俞衡在前臺刷了卡,一瞄上面的金額——三萬六千多塊。
頂上他半個月工資了,就買這幾件衣服。
這讓小保镖有些心疼,但他看了眼何硯之,又在心裏說算了。
硯總都已經這麽可憐了,他想花錢,還是讓他花吧。
反正他那點家底,夠他敗一輩子了。
兩人從店裏出來,時間還早,何硯之難得出一趟“遠”門,一時半會兒還不太想回去。
俞衡看出他那點小心思,問道:“還想去哪裏轉轉?”
“不知道,”何硯之坐在車上向窗外張望,“附近好像也沒什麽可去的地方。”
俞衡也沒來過這一片,對周圍不太熟,他開着導航搜索了一下,發動車子往前開。
何硯之不知道他要去哪,也沒問。
或許是之前在試衣間折騰了一番,他覺得身上有些熱,遂把袖子挽起來,白皙的手臂上露出幾道不太明顯的疤。
車禍留下的痕跡已經在逐漸消退,但已經過了用藥的最佳時期,這些疤痕想要完全消失基本是不可能了。他不禁有些後悔,心說自己當時怎麽這麽智障,這下好了,以後穿半袖半褲怕都得提前考慮一下。
他正在懊惱,俞衡忽然把車停在路邊:“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
何硯之茫然擡頭,這才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家開封菜的甜品站,俞衡去那排隊買了兩個甜筒。
“……”
這小子怎麽知道他熱?
俞衡很快回到車上,把甜筒遞給他一個:“快吃吧,一會兒化了。”
甜筒又涼又甜,何硯之表示非常滿意,可以不計較對方在試衣間“非禮”他的事了。
俞衡一只手開車,很快把那個甜筒吃完了,何硯之在後面說:“你也不怕被攝像頭拍到。”
“我這不是趕在被拍到之前吃完了嗎,”俞衡從後視鏡裏看他,“而且這是你的車,違章了也得先找你。”
“……”
沒毛病。
有福同不同享不知道,有難一定得同當,誰也別想跑。
何硯之把上面的“甜”舔完了,開始啃底下的“筒”:“你等着,這輛車遲早是你的。”
俞衡忍笑:“那多不好意思。”
再往前開是一片廣場,廣場上有座噴泉,許多家長帶着孩子在噴泉旁邊玩,再往遠處,有老人在散步健身,空地上還有一群鴿子,正在争搶人們投喂的食物。
何硯之擡起頭,只覺得這些再尋常不過的場景竟有些陌生,他遲疑了一下:“我好像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
“嗯?”俞衡停車熄火,回過頭看他,“小時候沒玩過噴泉嗎?”
“沒有,”何硯之視線盯着不斷變幻的噴泉,“家附近沒有這種地方,我小學的時候還不敢一個人跑太遠,我爸整天泡在公司,除了逢年過節給我買昂貴的玩具,其他的一概不管我。我媽……你懂,讓她帶我出來玩,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後來長大了,敢一個人到處跑了,又覺得這種地方太幼稚,都是光屁股的小屁孩才來的,非常看不上。”
俞衡瞬間覺得這位真是缺少童年,好像他人生只有兩個階段——出生,成人。
他不免有些唏噓,覺得還是活在普通家庭好。
“……別用那種表情看我,”何硯之被他盯得有點不爽,“你停這幹什麽,我是不會下去的。”
“你臉上沾到甜筒屑了。”
“什麽?”何硯之下意識摸了摸臉,“哪裏?”
“不是那邊,左邊。”俞衡見他半天也沒把那點碎屑弄下來,索性直接伸手幫他,指腹有意無意地擦過對方唇角。
何硯之一把捉住他的手,看向他幹幹淨淨的手指:“哪裏有?你又套路我是吧?”
“……真的有,一碰就掉了,”俞衡無奈道,“我要是想親你,那直接就親了,還用得着套路?”
何硯之狐疑地打量着他,覺得這話哪裏不對,又偏偏找不出話來反駁。
俞衡開門下車:“我去喂鴿子,你來嗎?”
“不去。”
俞衡把他鎖在車裏,徑直走向廣場,從工作人員那裏讨了一把鴿食,捧在手心。
這些鴿子估計是被喂慣了,絲毫不怕人,落在地上的鴿群紛紛飛起,呼啦啦地沖向他手心啄食。
何硯之吃完最後一口甜筒,掏出手機,給不遠處的俞衡拍了張照片。
然後發上微博:【喂什麽鴿子,喂我不好嗎[二哈][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