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粉
何硯之奇怪地問:“為什麽要等明年?”
“……你現在就想要嗎?”俞衡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指,“我是覺得,循序漸進比較好吧?今年送了耳釘,明年再送戒指。”
何硯之心說床都上完了還循序漸進個屁,不過這話他只是在心裏想想,并沒有說出來,嘴上道:“那也行吧。”
于是他默默記下這個約定,等着某人來年兌現。
當天,何硯之預支了俞衡三個月的工資,讓他去給他媽買墓地,又怕他沒經驗選不好,還親自幫忙聯系了人。
由于是硯總這位“大老板”介紹的,墓園那邊态度非常好,熱情積極地幫他選了一塊最好的地方,且效率奇高,不出半月,一切手續都辦妥了。
然後他們選了個合适的日子,把俞衡媽媽的骨灰遷過去。
在這期間,《活該》已經放完了大結局,這劇火的程度實在超出何硯之預期,幾乎是每播一次就要上一次熱搜,觀衆們一邊罵,一邊看,痛并快樂着,根本停不下來。
對此,何硯之只感覺渾身舒坦——被罵這麽多年他早都習慣了,被誇獎反而不舒服,現在看到大家都在罵主角,他就放心了。
這麽欠的主角,确實該罵。
反正罵的又不是他本人,主角越挨罵說明這個形象塑造得越成功,演技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紀飛在這邊挨罵,那邊謝黎倒是收獲了一票心疼,“保護班長毆打紀飛”的活動每周都會上演。謝黎的飾演者單承也借着這部劇人氣飙升,突然就從不為人知的十八線躍升成流量小生。
不過這部劇唯一的缺陷應該是結局不太完美,觀衆們罵歸罵,生氣的時候恨不得彈幕刷滿了“紀飛這種人渣怎麽還不死”、“你爸今晚必在亭中種枇杷樹”,但真正看到最後一集,又希望能he。
結局只說紀飛跟謝黎走了,至于之後怎麽樣,有沒有改過自新,兩個人關系發展成了什麽樣,全都沒有交代。
于是意猶未盡的粉絲們好像約好了似的,紛紛跑到何硯之和單承微博底下哭嚎,求他們接着往下拍。
何硯之這種我行我素的家夥,本來根本不想搭理他們,但看着微博底下熱評的贊數成幾何數飙升,短短幾天就突破數萬,他終于有一點被打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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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他們的要求好像也不無道理——《活該》一共22集,一集最多只有40分鐘,作為網劇來說,确實挺短的。
難得發善心的硯總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廢腿,發了條微博回應:【臣妾真的做不到啊[委屈]】
然後他微博底下就炸了。
炸的原因非常簡單——之前網上确實有傳聞說他出車禍了,但一直沒有确鑿證據,大多數人都是不相信的,認為是他自炒,現在何硯之雖然還是沒有正面回應,但明顯在暗示傳聞是真的。
更何況,他之前在醫院躺着那會兒,曾消失了整整兩個月沒有任何消息,一個剛剛拿完獎的明星突然一聲不吭地消失,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怎麽可能?
就算別人可能,他何硯之也不可能。
微博發出來以後,罵他活該的當然大有人在,但絕大多數粉絲們都是悲痛欲絕——他們才剛剛找到一個新牆頭,牆頭就委婉地告訴他們自己再也不能演戲了,這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何硯之看着那一大堆痛哭流涕的表情,腦殼都疼了,沒忍住又發了條微博:【別發[淚]了行不行,我還沒死呢,你們提前給我奔喪?】
于是粉絲們表情一改,變成了齊刷刷的[悲傷]。
何硯之:“……”
行吧,一個淚如雨下,一個忍住不哭,還挺形象的。
這批新粉成功被他虐到,化悲痛為購買欲,把《活該》周邊搶購一空。
何硯之:“??”
為什麽他的粉絲跟別家畫風不太一樣?
老硯總有點搞不懂這屆粉圈女孩了,覺得自己跟她們可能有代溝,他叫過來那個可能沒什麽代溝的,問他:“你覺得……要是幾年後我好了,還會有劇組要我嗎?”
俞衡正忙着給某人微博底下的評論點贊,聞言詫異擡頭:“你睡覺吧。”
“?”
“夢裏啥都有。”
“……”
何硯之稍微有點被打擊到,他嘆口氣,不得不承認是自己白日做夢了。
且不說他這個年紀已經不是主流審美的追捧對象了,就算他還年輕,三五年的空窗期過去,也早就沒有流量了。
這是一個大浪淘沙的時代,就算你是金子,被埋沒上幾年,也不會有人再記得你。
他一時有些恍惚,這時候俞衡忽然開口,輕聲問:“我一直都很好奇,你是真的喜歡拍戲嗎?”
何硯之瞬間回神:“怎麽突然問這個。”
“剛接觸你那會兒,我一直都覺得你對演員這個身份并沒有那麽熱愛,”俞衡說,“因為你好像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不在乎自己的成就,我甚至覺得退圈對你來說是種解脫。”
他頓了頓:“不過現在我的看法有些轉變,所以才想問問你,你心裏究竟怎麽想的?”
“這個……”何硯之思考了很久,才不太确定道,“說喜歡當演員吧也不太準确吧,我可能是喜歡那種……萬衆矚目的感覺,不管是因為什麽被矚目,哪怕上學時候被老師叫去講臺罰站,我都不羞愧,甚至有點得意。”
俞衡:“……”
還真是奇怪的喜好呢。
何硯之:“至于當演員,大概因為這是被人矚目最容易的方式。你說喜歡拍戲麽那肯定也喜歡,當個戲精還挺好玩的,不過不至于到熱愛的程度。”
俞衡沉默半晌:“那你現在依然喜歡被矚目的感覺嗎?”
何硯之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現在再被矚目,那就不是看偶像,而是看弱者。我只喜歡藐視別人,不喜歡被別人藐視。”
俞衡瞧他一眼,心說您老也就能在家裏逞逞威風了,去個醫院都抗拒得要命,出門非帶戴上墨鏡,假裝自己很嚣張,才能演得下去。
虎落平陽還沒被犬欺,自己先慫成貓了。
實慘。
俞衡有點心疼他,十分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轉型,争取在戳戳樂上被萬衆矚目。”
何硯之:“……”
那還不如讓他重新去拍戲,本色出演殘疾人。
硯總讓小保镖這麽一提醒,恍然記起自己還欠人家一份禮物,他只好撿起擱置了好幾天的羊毛氈,繼續自己的“大作”。
其實這種東西,慢慢來很容易找到訣竅,做上幾個就會有明顯進步——但,何硯之他就屬于那種,特別沒有耐心的那種。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他自诩耐性得到了很大磨練,能夠應付十個不肯跟他doi的俞衡,但看着那些不聽話的羊毛,還是偶爾會非常暴躁,想一把火點了。
他就在這種時而耐心時而暴躁的狀态中繼續下去,很快便到了三月底。
忻臨的春天已在不經意中悄然而至,就算何硯之不出去,也能夠感覺得到——因為家裏停暖氣了。
今年停暖的時間本來已經夠晚了,奈何那幾天下了一場雨,春雨濕寒,給他凍得夠嗆,又不能一天到晚讓俞衡抱着,索性電暖氣電熱毯暖寶貼齊上陣,這才平安度過。
這溫度一冷人就容易犯懶,何硯之整天賴在被窩裏不起來,又不肯吃早飯了。
對此,俞衡表示他想打人。
想讓一個人改掉陋習,怎麽就這麽難?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快半個月才得到緩解,然後俞衡把某人抱上秤一稱——發現又掉了兩斤。
這簡直比讓他知道大橘又胖了還讓他絕望,他眉毛一皺,正要教訓對方,何硯之卻先一步堵住他的嘴:“不,不是我的問題,是秤壞了。”
俞衡冷笑,把他放下,把貓抱上來:“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它沒輕?”
何硯之:“……”
大橘擡起一雙無辜的貓眼:“喵?”
弱小,可憐,又無助。
俞衡十分生氣,決定從今天開始每頓飯都要給他多盛半碗,并且為了讓家裏體重平衡,他決定從今天開始讓大橘減肥。
萬惡的鏟屎官居然對一只什麽都不懂的小貓咪下手了。
何硯之看着俞衡不再給自動喂食器添加貓糧,并買回來一大堆罐頭,非常不理解地問:“你不是本來就有很多罐頭嗎,為什麽還要買新的?而且,罐頭不是會越吃越胖嗎?”
“……誰跟你說的?”俞衡挑眉看他,“以前的罐頭都是零食罐頭,現在我給它換了主食罐頭,貓糧才容易長胖,罐頭不會。”
何硯之搞不懂這些,只感覺這養貓還養出花兒來了。
還分什麽零食主食的,貓活得比人金貴。
俞衡借機敲打他:“我覺着吧,貓比人聽話多了,至少我讓它吃罐頭它就吃,不像某些人,叫他吃早飯,他不吃,叫他多吃蔬菜水果,他不吃,叫他早點睡,他也不睡。”
何硯之:“……”
“然後吧,他還自己覺得自己沒問題,覺得自己作息非常規律——也就是每天11點睡,11點起這樣子。”
何硯之眼神閃躲,他擡手撓了撓臉:“那個……俞衡啊,你這開學好像也半個月了,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學校啊?”
“你讓我回我就回,那我多沒面子。”俞衡湊到他跟前,“你……”
誰料他話正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
他十分不爽地接起來,就聽費铮在那邊嚷嚷:“祖宗,大哥,304扛把子,您到底還回不回來?你知不知道輔導員正在滿世界找你?”
何硯之:“……”
他這烏鴉嘴。
天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說,沒真的想讓小保镖回學校。
俞衡皺眉:“找我幹嘛?”
費铮:“你說呢?你開學到現在還一次都沒有出現過,每次統計在校人數,我們都跟導員說你去打球了,今天導員直接怼我們,說‘他住在籃球場’了?”
“所以?”
“所以你今晚必須回來,今天要統計那個什麽素質拓展分,期限最後一天,導員讓你整理好了交到她辦公室去。”
俞衡莫名其妙:“這種事找班長啊,找我幹什麽?”
費铮:“班長在外面實習呢,回不來,人家有實習證明,蓋了公章的,你沒有啊。他不在,只能找你這個副班了。”
俞衡轉頭對何硯之說:“給我開張實習證明。”
“……啥?”何硯之傻了,“什麽證明?實習保镖證明?還是實習戀人證明?我去哪給你偷公章?民政局嗎?”
俞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