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簽名
何硯之表情怪異地注視他半晌,沖他一擺手:“拿走拿走,都給你。”
于是俞衡滿意了,他掏出手機,何硯之卻立馬看出他的意圖,忙道:“給你可以,但不準拍照分享!”
“我設成‘僅自己可見’也不行?”
“不行。”
“……那好吧,”俞衡有些惋惜,“那我先期待一下你的下一個作品。”
何硯之沒吭聲。
俞衡回到自己卧室,把那個醜醜的羊毛氈收進床頭櫃的抽屜裏,同在一個抽屜的還有幾本書,以及那張他們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他把東西收好,又順便給自動喂水器裏加滿了水。
不得不說,硯總買的這三件套真是鏟屎官解放雙手的福音。
情人節離十五沒有幾天,情人節一過,元宵很快便來了。
十五當天,倆人又去了一趟俞家,把徐舟送來的兩盒巧克力元宵煮着吃完了,俞立松拉着他們搓了兩盤麻将,何硯之又十分光榮地輸了五十。
由于最近《活該》大火,不忘商機的俞微小妹妹不出所料地又從何硯之這要了十張簽名。
硯總本來還擔心簽名賣不出去,這下劇一火,根本供不應求。
元宵節一過,年就算徹底過完了,僅剩的一批還在放假的社畜也不得不開始上班,各大學校也接連準備開學了。
不過,俞衡顯然沒有立刻回學校的打算。
正月十六這天,何硯之的“前任”經紀人徐舟突然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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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徐舟也是夠忙的,他自己正在帶新人,還得管何硯之這邊留下的爛攤子——硯總換手機號換住址一氣呵成,就苦了徐舟,所有找何硯之找不到人的,通通來找他。
焦頭爛額的前任經紀人不得已帶着一大箱東西敲開了某過氣大明星的家門,把東西往他跟前一撂,氣喘籲籲地說:“今天,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你說什麽都不好使,一切聽我的!”
正在戳羊毛氈的何硯之錯愕擡頭,心說:這貨瘋球了?
徐舟開始把東西往外掏:“趕緊的,別磨蹭,我看着你簽,現在開始一個小時,簽完我就走,我還有別的事,咱們好聚好散。”
何硯之一挑眉毛:“簽什麽?離婚協議?咱倆也沒領過證啊。”
徐舟并不想搭理他這無聊的玩笑,把帶來的東西從箱子裏拿出——是很多沓整理好的照片。
這些照片是《活該》劇方正準備上架的周邊,上面印的是紀飛和謝黎的雙人合影,一部分是劇裏的名場面,一部分是片花和彩蛋。
這種東西要想銷量好,兩位主角的簽名是必不可少的,但劇方聯系不上何硯之,只能先讓單承一個人簽了,然後來騷擾徐舟。
徐舟回絕多次,但對方锲而不舍,被拉黑還能換個號繼續給他打電話,終于他煩不勝煩,勉為其難地拿了單承已經簽好的五百套,親自給某位大明星“送貨上門”。
何硯之随手拿起一套,數了數,發現裏面共有八張照片,都是單承已經簽好的。
于是他頭皮一炸:“你瘋了啊,一套八張,五百套就是四千張,你讓我一小時簽完?你當我是印刷機嗎?”
“我管你,”徐舟比他還炸,“你等着,我車上還有一箱呢,馬上給你搬來。”
何硯之:“……”
什麽世道啊?殘疾人有沒有人權?
親自把徐舟接進家門的俞衡也蹲下來數箱子裏的照片,随後擡頭問:“我是不是不應該把他放進來?”
何硯之頭痛地捏了捏眉心:“不放也沒用,他都已經知道我的住址了,總不能天天讓他敲門不給他開。”
這倒也是。
俞衡看着那一箱照片,也感覺有點發怵:“那你簽嗎?”
“都送到我跟前了,不簽也說不過去了吧。”何硯之從箱子裏找到一捆金色的油漆筆,抽出一根來搖了搖,“說實話,我真的很讨厭聞這個味道。”
徐舟很快把剩下的一箱照片也搬了進來,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接過俞衡倒的水,猛灌一口:“硯哥,我可真的是服了你啊,早知道這樣,我當時就應該跟你一起換手機號。”
“你換了他們也能找到,”何硯之往腿上墊了塊板子,低頭在上面給照片簽名,“咱們又不一樣,你這一天到晚聯系這個聯系那個,不知道多少人知道你手機號,就算你換新,不出兩天也變得跟舊號一樣。”
徐舟咬牙切齒:“我真的很想直接把你號碼告訴他們算了。”
“那我就再換一個,然後連你也不告訴。”
“我還知道你家地址……”
“換套房子也就是分分鐘的事。”
徐舟終于被他打敗了,哭喪着臉說:“我求求你了,硯哥,您趕緊過氣吧,我這一邊忙我自己的事,一邊還得管你,我真的忙不過來啊。”
何硯之好像找到了知己,十分感動地握住他的手:“不瞞你說,我也想過氣,可老天不讓,你說怎麽辦呢?”
正在削蘋果的俞衡手一抖,把蘋果皮削斷了。
經紀人和明星自己都希望趕緊過氣,多新鮮哪。
他搖搖頭,把蘋果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裏:“吃吧。”
徐舟非常不客氣地端走了蘋果,又看一眼時間:“現在三點,你五點之前給我簽完。”
“簽不完,別做夢了,”何硯之把簽好的照片扔在旁邊沙發上,讓對方自己整理,頭也不擡地說,“你們可真行啊,劇還沒播到一半,周邊先伺候上了。”
徐舟:“注意一下你的言辭,不是‘我們’,是他們。”
何硯之沒再接話。
要說他以前也不是沒參加過簽售會,一場簽個幾千張還是不在話下的,但現在手有些生疏了,簽名比以前慢很多。
他大概十多分鐘簽了一百張,終于找到些感覺,速度開始快起來,又問:“他們什麽時候要?”
“明天。”
“明天?!”
“明天預售,大概半個月內發貨,”徐舟說,“明天活該不是又要播了嗎,播完他們就開始賣周邊,除了簽名照,還有好多別的東西——總之你趕緊簽。”
何硯之心說明天就預售,你現在才來找我簽名,真是屎不堵菊花都不帶拉啊。
“哦對了,”徐舟又想起什麽,“他們本來還準備了一個直播互動環節,邀請你和單承,大概在放大結局的那周上,問你去不去?”
“不去,別做夢,”何硯之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你跟他們說,一切需要我親自出面的我都不會參加,讓他們少打我主意。”
“大哥,”徐舟敲了敲桌面,“您是主演,不打你主意打誰主意?趁着劇正火,讓你撈錢你都不幹。”
何硯之擡起眼:“你覺得我像缺那點錢的人?”
“……行吧,”徐舟聳聳肩,“那我一會兒就去跟他們說。”
四千張照片,何硯之最終簽了三個多小時才簽完,油漆筆都簽沒水好幾根。他甩了甩已經簽酸的手,非常不耐煩地沖徐舟說:“快走快走,以後別再來了。”
“你想我來我還不來呢,”徐舟跟俞衡一起把照片整理好,重新塞回箱子裏,他一次性抱起兩箱,轉身往外走,“拜拜硯哥,好好談你的戀愛吧。”
“慢走不送,”何硯之說着,忽然又擡高音量,沖着他的背影喊,“你找我簽名,都沒給我帶點禮物的嗎?”
“沒空去超市,想吃豆幹您自己買吧!”徐舟換鞋出門,把門一帶,“回見!”
回見?
再也不想見了好吧。
何硯之嗤一聲,重新拿起針想接着弄他的戳戳樂,結果發現手已經軟了,完全使不上勁,還發抖。
他正在心裏默默吐槽活該劇方欺負殘疾人,俞衡突然坐到他身邊,問:“我給你揉揉?”
何硯之支吾一聲,一邊嘴上說着“不用了吧”,一邊把手遞了過去。
俞衡:“……”
這何必呢?
他托住對方的手——何硯之手型也十分好看,手指修長,因為瘦,就顯得指節略突出一些,現在中指和小指被紙筆磨紅了,手上也沾了幾處金漆,俞衡用濕紙巾幫他一點點擦幹淨,并給他按摩放松。
對方手心裏的溫度讓何硯之十分舒服,便老實由他折騰,忽然他聽到對方說:“我總感覺你手上少了點什麽。”
何硯之一愣:“什麽?”
“大概是……”俞衡說着,執起對方的手,在他無名指上輕輕一咬,留下一點牙印,“這樣。”
何硯之:“……”
想說戒指就直接說戒指,怎麽還帶咬人的呢?
同時在心裏暗想——才确定關系多久啊,這小子已經開始想彰顯所有權了?
見他不答,俞衡又問:“你跟別人戴過嗎?”
“……沒有,”何硯之說,“我為什麽要跟別人戴戒指?”
“那就好。”俞衡松開他,忽不知想到什麽,從桌上拿了一包灰色的羊毛,在裏面抽出一股,用重物壓住,将羊毛編成小辮,套在何硯之手指上,再用針勾上幾下,居然就成了一枚簡易戒指。
何硯之看得瞠目結舌,他輕輕摩挲了一下,發現“戒指”已經首尾相連,找不到從哪裏能打開了。
尺寸正合适,不會掉下來,也不會覺得勒。
這臭小子……沒少拿這一套哄騙小女生吧?
俞衡好像看出他眼裏的懷疑,好笑地解釋說:“這并不難啊,我妹小時候經常纏着我給她編東西,還有翻花繩什麽的,如果你想……”
“我不想,”何硯之嚴肅地說,“我不是十三歲的小姑娘。”
“好好,”俞衡妥協了,把那句“你不是十三歲而是三歲”給咽回肚子,他輕咳一聲,“明年……我送你一個真的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