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愛好
見對方答應得這麽幹脆,俞衡表示十分滿意,于是當場跟他“冰釋前嫌”,獎勵似的親了他一下。
何硯之順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低,加深了這個吻。
第二天下午,徐舟如約到訪。
小區不會随便讓外人進,何硯之讓俞衡出去接他,又怕他不認識找錯人,遂提前找徐舟要了張自拍。
自拍明顯是臨時拍的,這貨大冬天戴着個遮陽帽,鼻梁上還架着副墨鏡。
俞衡看了看,覺得這造型跟硯總還真是一脈相承。
怪不得徐舟能勝任他的經紀人,這都是有原因的。
小保镖出去接人,何硯之一個人在屋裏轉悠——昨天他因為輪椅沒電,讓俞衡抱來抱去一整晚,覺得自己都快成考拉了。
今天電池終于充滿電,他又能自如行動了。
很快俞衡把人帶了回來,何硯之上前開門,就看見這位一身打扮仿佛剛從三亞旅游回來的經紀人提着一大堆東西站在門口,熱情地跟他打了個招呼:“硯哥,好久不見!”
何硯之一點也不想跟他見,只潦草一點頭算是應過,讓開位置放兩人進來。
俞衡給他拿了拖鞋,何硯之疑惑地打量着他,看到他手裏提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袋子裏好像裝着活物,一直在掙動,遂問:“你這什麽玩意,怎麽還是活的?”
徐舟把墨鏡摘了:“螃蟹。”
“這個季節吃螃蟹?”俞衡不知道這是什麽奇怪的習慣,“好吃嗎?”
“這是冬蟹,就是冬天才肥,再不吃就過去了。”徐舟撐開袋子遞到他眼前,“你看看,我跟你說,這都是母的,個個有黃,要是沒有你找我,我拿回去換。”
俞衡瞄了一眼,表情有點奇怪:“是不是母的暫且不提,我想說你這袋子馬上就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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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還沒落下,飽受摧殘的袋子終于不堪重負,被螃蟹腿戳出一道口子,不甘淪為食物的螃蟹從裏面掉出來,掙紮着就要跑。
徐舟嘴還不停:“嗬!硯哥,你看這螃蟹多活,我來之前剛撈……”
“你別說了!”何硯之大喊一聲,“你有病吧!帶螃蟹不綁起來,這跑了你還不去追?”
徐舟:“綁起來容易死啊,我這不是怕你一頓吃不完,還能再養幾天嗎。”
何硯之眼皮直跳:“我養螃蟹?我閑得蛋疼我養螃蟹?”
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更多的螃蟹從袋子裏跑出來,四散逃竄。
俞衡簡直頭都大了——他昨晚回來剛把地拖幹淨,現在弄得到處都是水漬不說,逃跑的螃蟹還往沙發底下鑽。
他趕緊沖進廚房拿了個桶,把剩下的螃蟹倒進去,又跟徐舟去抓逃跑的幾只。
這時候趴在地毯上的貓被吸引了注意力,它好奇地湊過來,拿爪子扒拉螃蟹,螃蟹感覺到危險,開始揮舞鉗子反抗。
俞大鏟屎官生怕自家主子受傷,他箭步沖過去,眼疾手快地捏住螃蟹殼兩側,一個投擲,直接扔回桶裏。
何硯之看着自己好好的家裏被搞得一片狼藉,絕望地捂住了眼睛。
果然,他就不該讓姓徐的小子來。
然而緊接着,他又不得不把手拿開——正有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螃蟹在橫行霸道,朝着他的方向來了。
誰能知道硯總是個愛吃魚不會殺、愛吃蝦不想剝、愛吃螃蟹不敢抓活的的慫貨,他看着那螃蟹張牙舞爪就一陣發怵,慌忙操控輪椅後退,同時喊道:“別過來!滾!”
俞衡:“?”
你讓螃蟹滾,它聽得懂嗎?
為了保證自家雇主的安全,小保镖還是搶在螃蟹夾到某人腳之前控制住了場面。
幾人一陣手忙腳亂,終于把所有越獄的螃蟹成功捉拿歸案,徐舟長舒一口氣:“不好意思啊硯哥,下回我多套幾個袋子。”
何硯之:“……”
下回?他還想有下回?
受到驚吓的硯總對那桶螃蟹敬而遠之,聽到蟹爪扒桶壁的聲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他聲音有些顫抖:“你你你……沒有別的東西了吧?”
“沒有活的了,硯哥放心,活蝦賣完了,我去晚了,死蝦不敢買。”徐舟把剩下的東西也逐一交給俞衡,“這兜裏是臘腸,小楊家裏自己灌的,兩根辣的,兩根不辣的,蒸熟就行,絕對好吃。”
“還有這,年糕,可以放火鍋裏的那種。”
“還有兩盒元宵,馬上十五了,省得你們再去買,都是巧克力的,硯哥喜歡。”
“還有……”
何硯之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道:“我說你這都是什麽玩意,能不能有點高級貨,自己不覺得寒碜嗎?”
“這有什麽寒碜的,食物不分貴賤,好吃就行,”徐舟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也絲毫不給某人面子,把最後一包東西掏出來,“這都是零食了,你不是喜歡豆幹嗎,我給你買了好多,你慢慢吃。”
何硯之:“……”
被強行暴露喜好的硯總絕望地捂住臉,再次後悔放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進自己家門。
俞衡看着他這反應,表情高深,眼神微妙。
誰能想到,身價過億的某明星,住着幾千萬的豪宅,卻喜歡吃五毛錢一包的豆幹。
何硯之努力沉一口氣,沖徐舟擺擺手:“你走吧,我求你了,帶着你的東西,快滾。”
徐舟充耳不聞,繼續不遺餘力地抖他底,跟俞衡說:“現在冬天,夏天呢他比較喜歡那種老冰棍,或者糯米糍,你囤上一冰箱……”
何硯之忍無可忍,抄起遙控器砸他。
俞衡眼疾手快地接住,就見何硯之面無表情地說:“別聽他的,我喜歡巧克力脆皮。”
不知不覺被塞了一耳朵“硯總卑微愛好”的俞衡笑出聲來,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麽這第八任經紀人能跟硯總合得來了,恐怕不止是因為性格,更多的是因為知道他喜歡吃什麽。
他搖搖頭:“坐吧,你們先聊,我把東西放冰箱。”
何硯之絲毫不想跟徐舟聊,他轉着輪椅溜到一邊,擺出拒絕的态度。
徐舟裝看不出,他正色下來,輕聲道:“硯哥這半年過得還好嗎?”
“……你覺得我過得好嗎?”何硯之背對着他,視線盯着趴在他跟前的貓。
“剛剛來的時候跟俞衡聊了聊,你大致情況我都已經了解了,”徐舟說,“既然硯哥沒有再回去的意思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你要是有什麽困難,盡管找我。”
何硯之內心冷笑,心說這才幾分鐘啊,連俞衡的名字都知道了。
他把輪椅原地轉了個圈:“我沒什麽困難,那部新劇是火是撲,跟我也沒什麽關系。只要你們不打擾我,我就好得很。”
徐舟嘆氣:“好吧,不過我這今天來都來了,真的不能再聊兩句?”
“有什麽可聊的?”何硯之扔給他一個蘋果,“我都已經退了,你還繼續當你的經紀人,說白了咱倆已經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你還想跟我聊啥?”
徐舟有點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最近新簽了一個小孩,是真的難帶,太沉不住氣了,一有點風吹草動就緊張得不行,要不是看他顏好,有潛力,我真想換一個。”
他無奈說:“現在想想還是硯哥你好,面對那麽多人身攻擊都面不改色,有時候我都怕了,你居然穩得跟什麽似的,我是真佩服你,像你這樣的真不多。”
何硯之:“……”
跟什麽似的?跟王八似的?
這話到底是他誇他還是在罵他?
他一扯嘴角:“我的前七任經紀人都不敢這麽跟我說話。”
“我以前也不敢啊,這不反正我也不是你經紀人了,你也不能開了我,咱就是朋友關系。”徐舟十分坦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吧,以前覺得別家藝人真好真好,我怎麽趕上這麽個主兒,現在想想……”
“我懂了,你可以閉嘴了,”何硯之自己啃了一個蘋果,也不削皮,“矬子裏邊拔将軍,我就是那将軍。”
“你看你,又曲解我,”徐舟笑說,“不管怎麽說吧,看你過得還好我就放心了,我看你這小保镖也是個靠譜的人,就沖剛才抓螃蟹那兩下,可以。”
他說着忽然湊過來,壓低聲音:“硯哥,我冒昧問一句,你倆發展到什麽程度了?之前你們微博的事兒,我可都知道了。”
何硯之啃蘋果的嘴一停。
徐舟:“差不多就得了,你也一把年紀了,能安頓就趕緊安頓下來。這麽多年,你玩也玩過了,浪也浪過了,也該找個合适的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就你這樣的,沒個人陪着你,照顧你,是真的不行。”
何硯之一擰眉:“我哪樣的?你說清楚。”
徐舟卻不再往下說,他起身拍拍對方肩膀,把沒吃的蘋果放回果盤:“我得走了,硯哥有事電話。”
俞衡剛把地拖幹淨,聞言擡頭:“不留下吃飯嗎?”
“不吃了,我那一堆事呢,”徐舟指了指放螃蟹的桶,“這玩意一定得趕緊吃,放死了就不好了。”
他說着走到玄關換鞋:“不用送了,拜拜。”
俞衡目送他離開,關好門,一回頭就看見何硯之正用看仇人的眼神盯着那一桶螃蟹,用力咬了一口蘋果。
俞衡看着這麽多螃蟹直發愁:“怎麽辦,今晚吃嗎?”
“吃,全給我蒸了,”堂堂硯總居然拿螃蟹洩憤,好像這一只只活蹦亂跳的螃蟹都是徐舟,“現在就蒸。”
俞衡心說,就算一鍋能蒸得下,你也吃不完啊。
下一刻,何硯之扔掉啃完的蘋果核,回到茶幾旁邊,毫不猶豫地撕開了一包價值五毛錢的豆幹。
俞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