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圖謀不軌
何硯之十分茫然,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嘴唇上傳來的觸感太過真實,讓他完全無法忽略。
幾秒之後他終于接受現實——姓俞的小子在親他。
他出于本能伸手想推,卻發現自己雙手被對方按住了,動都動不了。
俞衡閉着眼,自顧自地在對方唇間探索,還伸出舌尖試圖入侵對方領地。何硯之渾身一抖,酒徹底醒了,他用力偏頭:“等等!”
俞衡被他打斷,有些不高興起來,眉心微微蹙起。何硯之喘口氣:“你還真對我圖謀不軌?我把你當保镖,你卻想上我?”
“……硯總難道不也對我圖謀不軌嗎?”俞衡眉頭重新打開,嘴角跟着翹起來,“我把你當雇主,你卻想泡我?都是千年的狐貍,跟我玩什麽聊齋呢?”
何硯之:“……”
雖然但是,他也沒打算現在啊。
被戳破心思的何硯之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不說話,俞衡就當他默許,于是他再一次湊近,先拿鼻尖在對方臉上蹭了蹭,輕聲說:“我總覺得你身上有股味道。”
何硯之莫名其妙:“什麽味道?”
“讓人犯罪的味道,”俞衡說,“就是那種……若即若離、似有還無、欲迎還拒的……香味。”
“好了,知道你有文化會拽詞了,”何硯之一臉冷漠,“我沒噴香水,謝謝,我看你是喝多了。”
“我沒喝多,”俞衡立刻反駁,“是你喝多了,不如你讓我嘗嘗,肯定跟酒一個味道。”
“……”
何硯之被他肉麻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要不是手被按着腿也不能動,他非得把這個廢話連篇的小子從自己身上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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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咬着牙道:“我求你快閉嘴吧,這你都跟誰學的?以前沒少禍害小女生吧?”
“不敢,絕對沒有硯總禍害的多。”俞衡停在他耳邊,輕輕用牙齒咬了一下他的耳廓。
何硯之感到耳朵上傳來刺痛,這刺痛跟電流似的,把他半邊身體都打麻了。他沒忍住“嘶”一聲:“你屬狗的?怎麽亂咬人?”
“因為貓跟狗總是喜歡打架,貓爪欠,總是喜歡招惹狗,狗就只能咬回去。”俞衡低聲說,聲音好像格外特別,“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既然有耳洞,為什麽不戴耳釘?”
“我戴給誰看,給你嗎?”何硯之呼吸都快不順暢了,腦子一亂,就開始信口胡謅,“以前的耳釘都丢了,不如你給我買一個?先說好,我只戴那種價格兩萬以上、三萬以下的,要在特殊日子首次公布、有紀念意義的,要英文名字、中國制造的限量定制款——你買來,我就戴。”
“……”
對于雇主的無理取鬧,俞衡向來選擇“聽聽就好,不必當真”,他竟覺得何硯之這慌亂之下轉移話題的行為十分可愛,導致他更想捉弄他了。
可憐硯總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殘疾人,被小保镖壓着,一動也動不了。
俞衡在他耳朵上徘徊許久,直到他整只耳朵都紅了,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過。随即他将重點重新放回對方唇上,進行了一個更加綿長而細膩的吻。
何硯之暈暈乎乎,也分不清自己是酒勁上頭還是被吻得缺氧,身體已完全不受大腦控制,開始自作多情地回應起來。
持續的時間越久,他就越覺得俞衡這小子深藏不露,這吻技并不生澀,有些侵略性,但是完全不讓人反感,幾乎是恰到好處的。
他趁着喘氣的當口插話問:“你不是初吻吧?”
俞衡:“難道你是?”
“我當然不是。”
“那不是正好嗎,咱倆在同一起跑線上。”
何硯之心說你可算了吧,這水平雖然不算初學者,但也肯定不是宗師。
跟叔叔比,小朋友還差得遠呢。
“小朋友”繼續糾纏,等過了五分鐘,窗外突然傳來車輛經過的聲音,這聲音瞬間驚醒了何硯之,他猛一個睜眼,終于意識到自己在何時何地做了什麽事:“停!別再親了,再親要出事了!”
俞衡被迫停下,有點意猶未盡:“怎麽了?”
何硯之:“放開我,我想上廁所。”
“……”俞衡松開他,露出一個微妙的一言難盡,“你能不這麽掃興嗎?”
“睜眼看看,現在幾點了?”何硯之把手機按在他臉上,“你收斂點,我真不想讓你爸知道他兒子是這麽随便的人。”
“我哪裏随便?”俞衡一臉認真,“我在自己家裏,在自己床上,親我喜歡的人,有什麽問題?”
何硯之:“……”
沒毛病。
他坐起身,戳了戳對方胸口:“你,雄性。”
又戳了戳自己:“我,公的。”
俞衡挑眉。
何硯之:“而你爸,一個三觀正常的教授;你妹,一個才初一的小姑娘。所以咱倆能不能注意點影響?雖然我現在知道我們是兩廂情願,但也得考慮場合吧?”
“……我妹睡了,她夜裏不會起來的。”俞衡輕輕嘆氣,“至于我爸……他上一屆有個學生,畢業論文寫的是關于同性行為的研究課題。”
何硯之一愣:“啥?”
俞衡:“論文大致是說,一個人的性取向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後天形成的,但不管怎麽樣,不管他怎麽選擇都是他的自由,是任何人都不能幹涉的。”
何硯之一臉懷疑:“然後呢?你爸把他論文撕了?”
“并沒有,我爸非常理智地看完了,并且覺得論文寫得很好,邏輯清楚、簡潔明了,明顯是用心、發自真心寫的,跟某些人那種一看就是對付的不一樣。”
“然後他一高興,給了個高分。”
何硯之:“……”
“所以說,我爸雖然嘴上數落這個數落那個,但他心裏其實是很客觀的,不會歧視任何人,也不會不尊重任何人。”
何硯之內心有些複雜——同樣是爹,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
他爹要是有這思想覺悟就好了,他還記得自己高中時候第一次跟班裏一個小男生看對眼,偷偷摸摸在廁所親了嘴,結果被同學撞見捅給了班主任,班主任一個電話,把他爸叫到了學校。
老何總在外人面前永遠冷靜理智,一會到家,卻給了兒子最重的一次毒打。這麽多年過去,何硯之也不知道當時被打了多少下,只記得他爹暴跳如雷,他滿臉鼻血,滴在地上,把家裏的白瓷磚都染紅了。
可能因為有這麽一段記憶,他爸去世以後,他再也沒回過那個家。
但是他清楚地記得那貨說過一句話——你不給我傳宗接代,我要你有什麽用?
俞衡本來還在等他的下文,誰料他突然安靜了,垂着眼,一直不說話。
俞衡立刻覺得事情不對,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魂了回魂了,怎麽了?為什麽這種表情?”
“……沒什麽,”何硯之很快回神,狠心把那段不好的記憶掐斷,“就是覺得你爸确實是個好爸,我爸就是……垃圾,我媽也是。”
俞衡:“……”
他總感覺硯總本來想罵的詞更惡毒,比如……人渣這種?
“他除了對我媽癡情,好像也沒啥優點,而我媽呢偏偏就花心,只喜歡他的錢。”何硯之笑容慘淡,“所以這麽一看,他倆好像也挺配的,雙宿雙飛,不虧。”
俞衡只感覺他再說下去,今晚覺都沒法睡了,連忙伸手抱住他,還撸貓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人都死了,你就別鞭屍了,你現在自由自在,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說的也是。
何硯之好像被他點撥通了,瞬間就不想再想他那垃圾爹和渣媽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你放開我,我困了。”
俞衡扶他躺下,突然想起什麽:“你不是說要上廁所嗎,還去不去?”
“不去,剛才騙你的。”何硯之閉上眼,“睡覺吧。”
俞衡:“……”
既然根本不想上廁所,為什麽不能讓他親完?
小保镖表情瞬間變得很奇怪,他沉默了一下,低聲問:“你不是出車禍出得性冷淡了吧?”
何硯之挑眉看他:“你很跳啊,我只是酒喝多了有點不舒服,你要不介意我吐你一身的話,那你就接着來。”
“……”
這下俞衡徹底沒了興致,果斷躺下把臺燈關掉:“你贏了。”
兩人各自躺着,經過剛剛那麽一折騰,本來浮上來的酒意都被驚飛,一時有點睡不着了。
過了沒一會兒,何硯之突然說:“有時候我真覺得,‘否極泰來’這話,其實說得不錯。”
俞衡難得聽到硯總發表什麽高深的見解,不禁支愣起耳朵洗耳恭聽:“為什麽這麽說?”
何硯之:“你看我以前這麽倒黴,倒黴了那麽多年,又被家裏放棄,又被人騙錢的,最後自暴自棄,突然就紅了。”
俞衡接了句不太合時宜的話:“拿獎第二天,你就出車禍了,這不叫否極泰來,這叫樂極生悲。”
何硯之:“……”
這臭小子存心要拆他臺是不是。
硯總咬牙切齒:“然後不是又雇到了你嗎?”
俞衡:“你覺得我是那個‘泰’?”
“難道不是?”
“那我十分榮幸,”俞衡說着,忽然轉過身,湊在他耳邊說,“所以你可得對我好一點,別把我這個‘泰’氣跑了。”
何硯之十分詫異:“我氣你?你可拉倒吧,你不氣我就不錯了,你這一天到晚……唔……”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俞衡靠過來,在他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不準說話,不接受反駁。”
何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