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接你
何硯之聽着這“放棄”,就已經徹底放棄了,他閉上眼放棄掙紮,覺得自己可真是先撩者賤。
沒辦法,賤就賤吧。
英語單詞催眠**果然對大多數人都奏效,何硯之聽了沒有五分鐘,已經覺得耳機裏的女聲在說鳥語,又過了沒五分鐘,他已經在這催眠魔音之下成功睡着了。
俞衡察覺到他睡了,便輕輕幫他摘下耳機,自己也跟着睡了。
由于聊天聊得太晚,第二天倆人雙雙沒起來床,成功錯過了早飯。
對此,何硯之表示求之不得。
硯總心想,他明明跟小保镖約法三章裏面說了只讓他負責兩頓飯,怎麽還是莫名其妙開始吃早飯了?
不知道早起傻一天嗎?
還是……讓他每天都傻一點,好騙他的錢?
一個月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何硯之中途給俞衡發了一半工資,剩下一半還扣着。小保镖拿到工資以後好像也沒幹啥事,何硯之沒見他亂揮霍這筆錢,不知道拿去做什麽了。
對此,硯總非常好奇,但也不好問。
轉眼已是十二月底,小保镖在雇主家複習了一個月,終于披挂上陣,出門考試去了。
俞衡分到的考點就在本市,不過不在原學校,離何硯之家也很遠。他一早就出了門,并難得地沒給某人準備午飯,讓他自己叫外賣,中午八成不回來了。
何硯之目送他離開,跟腳邊的貓大眼瞪小眼。
這一個月來,俞衡離開別墅的時間其實很少,最多的也就是去菜市場買菜,現在他突然不在家裏,還怪不習慣的。
何硯之把輪椅停在窗邊,也不知道該幹點什麽,睡回籠覺吧好像睡不着,就這麽一直等下去吧……可能得等到晚上俞衡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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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實在是太寂寞了。
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并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于是突發奇想,拿起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一個好久沒聯系過的號碼打過去。
號碼備注寫的是:司機。
何硯之在偷偷摸摸搞什麽小動作,身在考場的俞衡自然不知道,他按部就班地考完了上午,跟衆多考生一道從考場裏出來,就覺得哪裏好像不對勁。
今天天氣格外冷,雖然有太陽,但風也不小。這個考點沒有他認識的人,他便獨自悶頭往前走,準備找個地方吃飯。
然而越走,不對勁的感覺就越強烈,他一頭霧水地想着——難道答題卡沒塗對?
不可能啊。
等他再走上幾步,終于發覺這不對勁的感覺從哪裏來了。
身邊的人都在往某個方向張望,他順着人們目光聚集之處看去,只見前面不遠處停着一輛賊眼熟的白色SUV,車頭上坐着個人,正在沖他招手。
還笑得一臉欠操。
俞衡:“……”
這貨怎麽從家裏出來了?!
此時此刻,小保镖內心的震驚不亞于有人跟他說今年考研取消了,他站在原地怔愣片刻,忙大步上前。
何硯之大概是要把“騷”的形象貫徹落實,哪怕殘廢了也不能阻止他原地開花,他身上穿了件“你媽一看就覺得你冷”的大衣,圍巾随随便便挂在脖子上,系了等于沒系,一頭毛已經被風吹出了殺馬特般的狂亂造型,鼻梁上還架着一副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
雖然但是,這是冬天。
大冬天戴墨鏡,是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嗎?
自從上次在醫院被人偷拍,俞衡就尤其害怕這人在公衆視線中露面,現在倒好,這寒冬臘月,他居然自己出來了!
還以這副形象坐在車頭上……
俞衡簡直不知該從何槽起,他眉頭一擰,沖上去就把姓何的一把薅下來塞進車裏,咬牙切齒道:“你瘋了你?沒事出來幹嘛?”
何硯之一臉無辜:“我來接你啊。”
俞衡拿餘光往外一掃,自己也跟着鑽進車裏:“那麽多人都在看你,你就不怕被人認出來?”
何硯之把墨鏡一摘:“沒事兒,我戴着墨鏡呢。”
俞衡:“……”
這能管用?
這人腦子裏缺根弦吧?
何硯之見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忙替自己開脫:“認出來就認出來嘛,我又沒殺人放火,還不能出門了?”
“沒說你不能出門,小區那麽大還不夠你活動?”俞衡眼神十分危險,“今天多冷你知道嗎?看過天氣預報嗎?知道幾級風嗎?你就穿這麽少往外跑,不怕再感冒?”
“穿……的不少,”何硯之在質問三連下立刻開始心虛,“這衣服挺暖和……的。”
俞衡伸手拽了拽他的衣領,視線往下打量——行吧,至少還穿了件毛衣呢。
沒裸着出來已經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了。
然而他再往下看,剛要展開的眉頭瞬間又收緊了,他手指一勾對方的腰帶:“就一條褲子?”
何硯之:“……”
“穿秋褲了嗎?”
“沒……沒有……”
“你不冷嗎?”
“不冷……啊……”
俞衡面無表情地把手一松,開門就要下車。
“……等等!”何硯之急忙攔住他,“你去哪兒啊?我過來接你吃飯的,我怕你沒地方去,專門訂了酒店,你別跑啊?”
“我出去喝西北風去,”俞衡冷冷地掃他一眼,“我覺得您也不需要去酒店了,直接開車,前面路口右轉,直走一公裏就有醫院,那裏比較适合你。”
何硯之:“……”
兩人正在僵持,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硯哥,幾個月不見,沒想到你……噗。”
何硯之臉色瞬間綠了,色厲內荏地呵斥道:“閉嘴。”
随後他趕緊把俞衡拉回來,低聲說:“兄弟,給點面子好不好?我可是專程過來接你的,你下午不是還要考試,咱趕緊回去吃飯睡覺,行不行?”
俞衡忍了又忍,終于勉強忍下一肚子火:“去哪兒?”
“快快,快開車,”何硯之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趕緊命令司機,“去酒店。”
SUV緩緩啓動,車裏空調開得很足,俞衡沒坐一會兒就熱了。他扣住某人依舊冰涼的爪子,放在手裏捂着,語氣還是不太好:“什麽時候訂的酒店?這附近酒店我都打聽過了,早就沒有房間了。”
“你訂不到,不代表我也訂不到啊,”何硯之視線落在兩人手上,也不敢拿開,“你說你,沒訂到房間也不告訴我,我要是不來接你,你中午去哪裏休息?”
“大不了我回家就是了,用得着您親自跑一趟嗎?”俞衡把手攥緊了,“這麽涼,你在外面凍了多久?”
“也沒多久,就十分鐘吧……”
“待在車裏不行,非得要出來?”
何硯之聲音越來越小:“怕你看不到我嘛……”
俞衡幾乎覺得這人不可理喻,然而當着司機的面,他也不好說出“等回去再好好收拾你”這種話,只得一路沉默,直到車停在了酒店門口。
這家酒店是離他所在考點最近的一家,步行也就十幾分鐘,是個五星級的,當時俞衡想訂房間的時候問過,對方回應已經滿員了。
也不知道姓何的怎麽訂上的。
有錢真是任性啊。
俞衡越想越來氣,十分粗暴地幫某人把耷拉着的圍巾系好,板着臉問:“輪椅呢?後備箱?”
“……沒,放在酒店裏了。”
俞衡:“……”
挺好。
這是明擺着讓他背回去是吧?
他再沒說什麽,只能自己先下了車,再背上某位任性的雇主,在酒店服務員的帶領下找到了事先開好的房間。
他拿着房卡刷開房間門,瞬間被裏面的裝潢晃瞎了眼。
豪華、雙人、套間。
情侶款。
“……”
何硯之更心虛了。
俞衡在服務員小姐姐意味深長的目光中硬着頭皮往裏走,後者還微笑着說:“何先生已經幫二位訂好了午餐,您看是現在就送上來嗎?”
俞衡把那位“何先生”扔在沙發上,心力交瘁地說:“謝謝,現在就送吧。”
“好的。”
服務員點頭離開,并貼心地幫他們帶上門。
俞衡先給自己倒了杯水,猛灌兩口之後看向何硯之,只感覺這位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敗家”二字。
不光敗家,還作。
房間裏十分溫暖,何硯之把圍巾解了,大衣脫了,小心地試探道:“不至于吧?我要麽在酒店裏,要麽在車上,真沒凍着。”
俞衡:“這就是你不穿秋褲的理由?”
“……”何硯之自知沒理,也不敢攪三分,只小聲說,“下次穿就是了……”
俞衡看他一眼,忽然坐過來,眼神頗為恨鐵不成鋼,他嘆口氣:“你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你又不是小孩,自己不知道冷熱嗎?什麽天氣該穿什麽衣服,自己真的沒個數?”
被他這麽近距離地盯着,何硯之竟有種“做錯事在接受家長批評”的感覺,一恍神便脫口而出:“對不起啊……”
俞衡:“……”
到底對不起誰?
俞衡已經不想跟他計較了,他轉身去卧室衣櫃裏翻出一套睡衣:“趕緊換上,今天別再出門了,下午考完我自己過來。”
他說着就過來幫對方換衣服,又說:“你自己沒知覺,當然感覺不到冷,萬一真的凍壞了怎麽辦?”
何硯之完全不敢接話。
俞衡繼續數落:“我簡直懷疑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不好好照顧自己,好讓我照顧你,是不是這樣?”
何硯之忙道:“真的沒……有那麽一點點吧……”
俞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