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退休的第45天
宮九曾經目睹自己親生母親死于父親之手,他心中的執念不是複仇,不是權勢,更不是愛情,他只是單純的要活着,和身為父親的太平王永遠互相折磨下去,為此他在衆多報複的方式中選擇了造反、謀逆,讓太平王引以為傲的鐵血丹心化為泡影,讓令他這個父親眼中最看重的太平王一脈永永遠遠被釘在亂臣賊子的恥辱柱上。
疼痛是他曾經勒令自己清醒的手段,卻在詭異的功法與日積月累的自我施虐下如同罂粟一般上瘾。
而那曾經在無數個午夜夢回裏出現的母妃,也在那些疼痛中化作糾纏的夢魇,她用凄厲的聲音質問宮九為什麽沒有保護好她,憎惡着宮九身上流淌着的屬于那個男人的血脈。
“打我……打我……求求你——求你!打我,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都給你!”
掙紮之中宮九身上的衣物已經淩亂不堪,他的身體被顧客慈死死踩在腳底,分毫動彈不得。
從肌膚表面滲透入腦海的瘙癢傳遍四肢百骸,奇經八脈,鑽進每一處毛孔中如同小鈎子一般折磨着宮九的神經,在這看似輕飄飄卻連綿不絕的瘙癢折磨中,宮九眼前再度浮現出母妃的面容,他死死閉上眼瘋了一般掙紮起來,想要躲避那張臉,卻又更加渴望別的東西。
“用鞭子打我——用鞭子打我!求求你!求求你!打我……打我……”
母妃慣用的,那條手柄上鑲嵌了西域紅寶石的長鞭……
母妃……
顧客慈雲淡風輕地加重了腳上的力道,不顧宮九的掙紮繼續動着手上纏了貂毛的花枝。
宮九的手瘋狂掙紮卻始終未能掙脫桎梏。從始至終,顧客慈與宮九的接觸就只有鞋底隔着衣服的那一小片。
宮九的形容越發狼狽頹靡,他開始劇烈的喘息呻吟,瞳孔放大,帶着求而不得的目眦欲裂,他的面上閃過一絲狠絕,牙齒一用力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唇舌咬去!
顧客慈的表情一變,當即将手中的花枝眼疾手快地塞進了宮九的嘴裏。而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門板打在旁邊的門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玉羅剎一身冷厲煞氣徑直闖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顧客慈意外地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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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羅剎的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嘴裏被塞了花枝整個人滿色潮紅又衣衫淩亂的宮九:“嗯-唔!”
顧客慈後知後覺地張了張嘴:“那個……聽我解釋?”
“倒是不用和為兄解釋。”玉羅剎幽幽道,“不過阿茲啊,你想好怎麽同你那位宗師大圓滿的夫人解釋了嗎?”
顧客慈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一般猛地将腳下的宮九踢開,末了鞋底還在地上蹭了蹭,一陣風似的擦着玉羅剎的肩膀跑出去。
玉羅剎聳了下肩膀,然後反手在顧客慈出去的瞬間将門拴上。
悄無聲息地走到宮九的面前,蹲下身子,擡手直截了當地卸了宮九的下巴,然後卻笑着俯視宮九,聲音如四月的江南一般溫柔可親:“小九兒,十幾年不見,都長成大人了呢。來,告訴舅舅……為什麽要動舅舅最珍貴的阿茲?”
熟悉的白霧籠罩上玉羅剎的周身,宮九卻如同看到了這世間最令他驚恐的毒蛇一般,那被卸去了下巴的臉上滿是狼狽與恐懼。
……
顧客慈在跨出門檻看見空無一人的院子時就知道被騙了,剛轉過身,門板就毫不留情地在面前被拍上,緊接着還傳來了闩門的響聲,擺明了玉羅剎是不想讓他進去。
在外間找了個陽光好的地方靠着閉上眼,顧客慈想起方才在宮九體內感覺到的那股內息,與他修煉的功法似乎有着微妙的不同,宮九修煉出的內息總感覺帶着一股子不受控制的邪性,而方才宮九那模樣……
不過既然玉羅剎能這麽快抵達臨安府,那就證明他此前的的确确就在距離臨安府不遠的京城,他受重傷的消息也一定在第一時間內傳去了京城。
如果之前的猜測沒有錯的話……
将最近的事兒在心裏盤着轉了一圈,此時的顧客慈哪裏還有平日裏散漫懈怠的模樣,一雙眼睛裏閃爍着謀算的光,身邊的人除了不舍得利用的東方不敗,簡直就是挨個算計了個遍——哪怕是半路冒出來的還不确認是不是親哥的玉羅剎也不例外。
樹枝上的雀兒一聲聲叫得歡快,顧客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就聽見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拉開,正用手帕擦着雙手的玉羅剎從裏面緩緩走出來。
也不意外顧客慈在外面等着,玉羅剎手一捏将沾染了血污的手帕碾碎,看着顧客慈的眼睛裏帶着歉意與幾分內疚:“是哥哥沒處理好,這次讓阿茲受罪了。”
顧客慈之所以會在這裏等這而非回去抱自己夫人,就是因為玉羅剎此番前來之後對着自己身份十分肯定的态度,他頓了頓,直截了當地問:“那瀚海玉佛裏的東西是你做的?”
“阿茲真聰明。”玉羅剎溫溫和和地笑,“畢竟那墓要挖,總得給朱家人一個交代。那小皇帝和他老子一樣又認死理又讨人厭,嘴巴還緊,難纏得很。”
“我的阿茲天生體弱,胎中帶毒,但也正因為如此,在他三歲前幾乎是三餐進食一種名為婆娑花的神藥。”
玉羅剎看着顧客慈的眼神很柔和,是一種與之前尚且隔着隔膜看不真切的親近不一樣的溫柔:“婆娑花乃是西域神花,千金難求一朵,聞之可清心靜氣,助益功法;食之可延年益壽,拓寬經脈,乃是當時無數武林人士前往西域想要求取的神藥。”
“你幼時吃了太多的婆娑花,大抵是有些吃厭煩了,後來你只要一聞到婆娑花的味道就犯迷糊。”
“只不過婆娑花已經在戰火中被燒了個幹淨,普天之下只有瀚海國曾經保存了一瓶婆娑花碾成的粉末,被灌進了中空的瀚海玉佛之中,以緩解瀚海國王室代代相傳的頭痛之症。”
玉羅剎說到這輕輕哼了一聲:“只可惜,蠢貨之所以蠢貨,就是嗅聞再多的好東西,都改變不了不用腦子的愚蠢。”
顧客慈不意外玉羅剎會試探自己,他只是意外于當初明明在主神空間重塑了身體,他居然還保留有曾經身體對某種藥物的反應?還是說……
顧客慈的嘴角抽了抽:“那勞什子花,是不是很難吃?”
玉羅剎的臉上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顧客慈:“……”很好,懂了,難吃到那種東西已經深深印刻在了腦子裏呢。
玉羅剎又道:“宮九的母親是曾經跟在我身邊的人,阿茲想問什麽都可以問哥哥。只不過還是莫要過多接觸小九兒的好。”
顧客慈掀起眼皮瞥了玉羅剎一眼:“若我偏偏要接觸他呢?”
“也可以,就是沒什麽必要。”玉羅剎做了一個十分傷心的姿勢,這張帶有成熟韻味的西域美人臉做出西子捧心模樣的的确确是令人見之心軟。
“唉……小九兒呢,是當世另一個宗師大圓滿的老不死的徒弟,當初吳明偷了半卷九陽神功,自己狠不下心自廢武功修煉,便騙了同樣有朱家血脈的小九兒來,練成現在這般走火入魔的模樣。”
吳明只知道當年的宸王練成了九陽神功,當初更是有風言風語傳進一些武林高手耳中說是宸王并非身死而是破碎虛空,這讓吳明對九陽神功一直執念在心。
但是,先不論他的阿茲根本不是朱家的人,便是身為阿茲兄長的他也不可能練成九陽神功——
畢竟能吃着婆娑花長大經脈自幼便比尋常人寬闊數倍的,普天之下也唯有他的阿茲。
“吳明為了刺激他給他執念逼他練成九陽神功用了些不幹淨的小手段,平白髒了阿茲的眼睛,這事兒阿茲就交給哥哥處理好不好?”
玉羅剎說話間不經意擡手撫過鬓角卷發中的一絲銀白色。
“給哥哥點時間,阿茲想知道什麽哥哥都能幫你查出來。阿茲也到了要成親的年紀,等問出了阿茲想知道的東西,咱們就去皇陵看看當年哥哥給阿茲留了什麽好東西。”
——順便去看看那個姓朱的混蛋是不是當初真的忽悠了他!
顧客慈的眼睫一顫。
達到宗師大圓滿境界,身體的機能便會延緩衰老的速度,但那也僅僅只是延緩,而非停滞。
玉羅剎達到宗師大圓滿境界已久……如今,竟已經到了天人五衰初期了嗎?
顧客慈沉默了半晌,在宮九的事情上退了一步:“我只要他那把劍和那把劍上圖案的來歷。”
玉羅剎笑眯眯地應了下來,一副看着顧客慈離開的模樣。
該解決的事兒解決完了,扣了扣下颚,向來十分看得開的顧客慈也樂得當甩手掌櫃,攥着方才從地上順手撈的金針往袖子裏一揣轉身便往東苑走去。
走到一半路過錦鯉池子,顧客慈的腳步一頓。
盯着那錦鯉吐泡泡的小池子尋思了好一會兒,顧客慈從袖中摸出那十幾根金針。
——宮九咬着針頭從肉裏抽出來的金針。
嗯……
深知東方不敗潔癖的顧客慈嘆了口氣,袍角一掀掖在腰帶上,就這麽蹲在錦鯉池旁邊開始任勞任怨地開始搓洗金針。
東方不敗這次出來帶了多少針他不清楚。但是這從宮九身上取出來的針東方不敗決計是絕對不會再用的。
顧客慈一邊搓一邊想到陸小鳳之前的所作所為,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也該自己存點家當了?
畢竟平常想買點什麽好東西也方便……說起來這次去挖墳,也确實要攢一攢老婆本。
雖說是入贅,也不論他與東方能否跨過眼前這道坎。但畢竟兩個人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這婚禮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啧,一旦有了這種想法,顧客慈忽然有種自己這教主夫人的身份當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
“你幹嘛呢?”毛絨絨的小東西一個用力竄到顧客慈的脊背上坐定,那俯沖的力道差點沒連帶着顧客慈一起栽進錦鯉池子。
顧客慈嘶了一聲好險穩住身形,任由雪貂趴在他肩膀上探頭探腦地看,嘴裏瞎扯道:“別嚷嚷,攢私房錢呢。”
“私……房錢?”雪貂的聲音結巴了一下,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不敢置信地提高了聲調。
“都說了別嚷嚷!等會讓東方聽見了!”顧客慈正一根一根搓着金針,被搓得锃光瓦亮地金針放在池子旁邊在陽光下閃爍着晶瑩的水光,“男人嘛,有點私房錢怎麽了?你給我保密,回頭我給你買花戴,乖啊。”
“老子是雄貂!要個屁花!”雪貂氣急敗壞地給了顧客慈一腳,然而貂小腿短沒踢動人。
只不過原本的生氣在看到不遠處樹枝上若隐若現的紅色衣角時,嘴角忽然一翹,兩只爪子抱胸,“我說,你拿教主的金針當私房錢,就不怕教主知道嘛?”
正在忙碌的顧客慈頭也不擡,他對這金針的從哪出取出來的雖然沒太大感覺,但洗洗幹淨還是很有必要的,聞言漫不經心道:“陸小鳳之前不是将東方的金針搓成金豆豆了?你說我搓成什麽比較合适?金豆豆還是金瓜子?”
“金瓜子吧,捏一下就行了不費事。”雪貂的小眼睛又瞅了一眼桃花樹的方向,“那你存私房錢是想幹嘛呀?”
“小孩子家家的問那麽多幹什麽?”顧客慈用袖子擦幹淨金針上的水漬,正要運轉內力捏金瓜子,手都撚起金針了卻愣是沒有捏動按道理本來很是柔軟的金子。
……他似乎很久沒有和東方雙修過了,也很久沒被東方揍了。
顧客慈面無表情地捏着手裏的金針,陷入了沉思。
體內能調動的內息本就那麽一丁點,剛才都用在吓唬宮九身上,這會兒他是揣着金針回去找玉羅剎捏金瓜子,還是——
“本座也想聽聽,本座的夫君想用那私房錢做什麽?”
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顧客慈:“!!”
動作僵硬地轉身,顧客慈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見東方不敗從花枝間翻身輕盈落下,一步一步朝着蹲在池子旁邊還捏着金針準備作案的自己走來。
顧客慈:“……”
從前應當是東方不敗故意瞞他,顧客慈今日才反應過來。自從進入宗師大圓滿境界之後,東方不敗的功力應當是一天比一天精深的。如今已然是到了能夠無聲無息接近他的地步了。
——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哪……哪有什麽私房錢啊!”顧客慈撈起手裏的金針攤在手心裏跟獻寶似的遞到東方不敗面前,“夫人看,這是從宮九那找回來的金針,為夫已經洗涮幹淨了,正準備回去放花瓣裏熏熏給夫人送回來——”
本以為東方不敗會嫌棄地打開,結果讓顧客慈沒想到的是,東方不敗竟然寧願用手帕墊着也要将那十幾根金針從他手裏收回去!
見那包着金針的手帕被東方不敗收進袖子裏,顧客慈的兩只眼睛裏都寫滿了肉疼,然而這事兒在東方不敗這可還沒完。
東方教主擡手勾起蹲在池子旁邊有些蔫噠噠的顧客慈的下巴,難得的眉眼溫柔:“夫君是想學陸小鳳一樣拿着私房錢風流快活一番?”
顧客慈的沒有順着東方不敗的動作看向東方不敗。而是視線久久停留在東方不敗袖口間露出的那一節皓白的手腕上,眼神逐漸幽暗。
東方不敗尚未察覺顧客慈的變化,沒聽到想要的回答,有些不耐的捏住顧客慈的下巴正要說什麽,眼前一花,下一刻便被人直接撈起按在了桃樹樹幹上。
桃花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了兩人一身,顧客慈一只手鉗住東方不敗的腰跡,一只手輕輕撫上東方不敗猶自放在他下巴處的手指。
指腹一點點滑到那皓白細膩的手腕處,顧客慈放輕力道在東方不敗敏感的命門脈搏處故意摩挲着。
直到東方不敗忍無可忍将要動手之際才似笑非笑道:“夫人不是想知道為夫要用私房錢做什麽?”
顧客慈靠近東方不敗的耳畔,咬了咬那比主人更加敏感即将到來事情的耳尖,聲音暧昧而喑啞:“為夫聽說這臨安府的龍陽話本堪稱一絕,想要買來與夫人共同觀摩一二……畢竟床上功夫這種事,為夫要多學習,多做一做,才能讓夫人也得了其中興趣。”
這幾日雖說顧客慈有胡鬧,但更多時候都難得的老實,哪怕偶爾有些小動作,見東方不敗避開便不再越界,可以說是素了好一陣子。
可這回兒明顯吃齋念佛素了近一個多月的顧夫人眼睛都泛着想要開餐的綠光。
但東方不敗仍舊因為心中的顧慮蹙着眉,正想要反手拍開顧客慈,便聽見顧客慈悠悠道——
“夫人已經很多日沒有同為夫雙修,為夫體內的內力都不足以捏金瓜子了,夫人可要多打幾掌才行呢——”
東方不敗:“……”欲拍出去的手收也不是拍也不是。
難道真讓這人沒臉沒皮地去買那什麽龍陽本子?!
金針……
東方不敗的眼神一動,下一瞬,顧客慈卻像是鑽進他心窩窩裏轉了一圈似的,先他一步将方才收進袖中的金針摸出來,狠狠在桃樹樹幹上用力一劃磨禿了本就柔軟的金針,塞進了東方不敗的手中。
将東方不敗的雙手反剪按在樹幹之上,顧客慈的手上卻并未用太多的力氣,東方不敗想掙脫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顧客慈欺身而上側首吻住東方不敗的唇瓣,唇齒厮磨間帶着多日未曾溫存的隐忍與渴求。
“東方,我已經給足了你時間,既然你沒有後悔,那就永遠都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顧客慈的一只手握住東方不敗的手腕,聲音裏帶着野獸捕獵時的饑餓危險與勢在必得:“夫人可以推開我,也可以打我,只不過……”
“在夫人動手之前,我就先謝過夫人款待了——”
東方不敗死死咬着嘴唇忍住了那将要出口的呻吟,從齒間擠出一句話來:“光天化日之下,你還……要不要臉?”
顧客慈笑得胸膛震顫,在東方不敗耳後留下一朵豔紅色的小梅花。
“為夫不要臉皮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那被輕輕按在桃樹枝上的雙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卻始終沒有掙脫開男人的桎梏,放任了男人的占有與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