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一陣陣慘叫聲在天井裏面回蕩,威爾森叔侄在地上打滾,他們的身體劇烈抽搐着,似乎正承受着可怕的酷刑,但是沒有人碰他們一根汗毛。
那群小扒手就站在旁邊看着,慘叫聲讓他們一個個臉色蒼白。那幾名警察同樣也在旁觀,他們見慣了類似的場面,倒是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發出慘叫的是威爾森叔侄,拉佩沒對威爾森的妻子和女兒下手,他有自己的底限。不過威爾森太太卻感同身受,一臉痛苦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不知道過了多久,慘叫聲終于平息,威爾森叔侄氣喘籲籲地躺在地上,他們已經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一個小魔法,對人的身體沒有絲毫傷害,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人感到痛苦。”拉佩慢悠悠地說道。
拉佩當然撒謊了,這并不是魔法,而是從佛勒老頭那裏拿的一瓶痛苦劑。這種藥其實是一種迷幻劑,直接在人的意識之中制造出痛苦的感覺,确實對身體沒有直接的傷害。但是劇烈的痛苦本身也是致命的,很多人承受不住,會活活痛死。
“這個魔法非常有意思,它可以讓中魔法的人想昏過去都做不到,剛才你們是不是感覺到頭腦特別清醒,意識也特別清晰?”拉佩興致勃勃地問道。
大威爾森和小威爾森連忙點頭。
“這個魔法還有很多變種,剛才你們嘗到的只是普通的痛苦,你們要不要試試烙鐵燙?或者針刺?要不然兩種一起上?”拉佩笑着問,他笑得就像是魔鬼。
這一次連威爾森太太都有反應了,三個人同時搖頭。
拉佩半蹲下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大威爾森,然後淡淡地說道:“你侄子的手腳一向不幹淨,上班的時候利用職務便利偷包裹。到了後來,他幹脆連你們家的錢都敢偷,結果被你發現了,這小子居然畏罪潛逃,是不是這樣?”
“啊?”大威爾森傻愣愣地看着拉佩,他還沒完全從痛苦中恢複過來,腦子有些遲鈍,一時之間沒明白拉佩的意思。
“看來剛才的教訓還不夠,你還要來點……”拉佩舉起了魔杖。
“是,是,是,您說什麽就是什麽。”這一次大威爾森的反應不慢,立刻大叫起來。
“我剛才說了什麽?”拉佩問道。
大威爾森想了想,頓時臉色大變,他已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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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威爾森臉色慘白地看了侄子一眼,眼神中滿是歉疚,不過他猛地一轉頭,朝着拉佩說道:“是的,是的,您說得一點沒錯。我這個侄子狼心狗肺,一點都不顧念我們養他那麽久的恩情,居然偷家裏的東西,更可惡的是還偷郵件。”
小威爾森的反應慢了半拍,不過馬上也明白過來,他吓得差一點尿了,這似乎是要殺他的節奏。
“不要,不要啊!我沒偷東西,我什麽沒偷。”小威爾森哭天搶地大議叫着。
威爾森太太也臉色慘白,她動了動嘴巴,但是最終也沒開口。因為她首先要考慮的是她的家,考慮她的丈夫和女兒。
“給我閉嘴,我沒想要殺你,如果你再敢制造噪音的話,我就不客氣了。”拉佩轉過頭朝着小威爾森怒吼。
這招很管用,聽到自己不會死,小威爾森立刻閉上嘴巴。
“警官先生,能不能幫忙備個案,順便錄個口供?”拉佩轉頭朝中年警官問道。
“沒問題,樂意效勞。”中年警官已經明白拉佩的意思。
大威爾森被帶到一旁錄口供去了。
所謂的口供,根本就是中年警官在寫,大威爾森要做的只是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
“現在你已經是罪犯了,想不想在監獄裏面度過餘生?”拉佩看着小威爾森。
小威爾森臉色慘白,雖然他用不着死了,但是也不想進監獄。
“漢德。”拉佩轉頭喊了一聲。
那名小扒手連忙跑過來,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
“從今往後,這家夥就是你的手下了,你給他找一份活。這家夥認得字,能寫會算,而且很擅長做那些需要分類歸檔的工作。”拉佩不會刻意貶低任何人,父親花錢讓他上學,所以他能寫會算。而小威爾森和大威爾森只是叔侄關系,大威爾森為人刻薄,怎麽可能拿錢出來供侄子念書?所以小威爾森是自學的,至少在這一點上,小威爾森比他強。
漢德可不蠢,一聽到這話,他立刻回道:“這裏正缺一名管帳的,以前是霍夫自己管帳,我是不認字的,更不用說算術了。”
漢德說的是實話,不過他同時也是在表忠心。讓小威爾森管帳,就證明他只是一個管事的,真正的首領仍舊是拉佩。同樣也等于告訴拉佩,他不會貪污,也沒辦法貪污。
可惜漢德搞錯了拉佩的意思。
只見拉佩搖頭說道:“我知道以前你們偷來的東西都要交給霍夫,而且你們每個人的頭上都有份額,必須偷到一定金額的東西,要不然就得挨鞭子,我沒說錯吧?”
拉佩看了遠處躲在角落裏面的女扒手一眼,這番話都是那名女扒手說的。
“是的。”漢德提心吊膽地回答。
“從現在開始,這個規矩取消,我不缺錢,也不需要這種錢,從今往後你們為自己幹活。”拉佩說道。
漢德一愣,那些扒手也一樣,好半天突然有人歡呼起來。
漢德也跟着歡呼,他并沒有感到失落,憑他的手藝,想要多少錢都可以自己去偷,用不着剝削底下的人。
“不過有句話我要警告你們,偷東西要适可而止。”拉佩提醒道。這其實是他自己的經驗之談,正是因為偷了不能偷的人的錢,才引出後面這一大堆麻煩,雖然結局還算不錯,但是他情願這一切沒有發生。
“我明白的。”漢德連忙回答。
“霍夫肯定有銷贓管道吧?”拉佩又問。
“知道,知道。”漢德立刻承認。
“以後這件事就由你和他管。”拉佩看了小威爾森一眼:“你們倆拿一份作為抽成。”
漢德和小威爾森對望一眼,兩個人都不敢說話,既不敢答應,也不敢拒絕。
“我不需要你們的錢,但是我需要你們幫我做事,需要你們幫我探聽消息,眼前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我要知道大家對不久之前的那起刺殺事件的反應。你們不管聽到什麽,都告訴小威爾森,他負責記錄、整理,并且彙總。”
說到這裏,拉佩蹲下身子,在小威爾森的臉頰上輕輕拍了拍,低聲說道:“你可別讓我失望,不然的話……”
拉佩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已經足夠了。在這一天裏面,小威爾森經歷得太多,也吃夠了苦頭,他知道拉佩的意思。
突然漢德靈機一動,滿臉關切地問道:“老板,咱們算不算是為國王服務?”
漢德真正的意思其實是,他們算不算秘密警察的成員?
很多人頓時豎起了耳朵,這其中有扒手,也有警察,甚至也包括威爾森叔侄。
威爾森這對叔侄隐約間有那麽點猜測,畢竟堂堂警察廳長不可能和一個小郵差有什麽瓜葛。更何況,拉佩是個魔法師,居然還在做郵差。
魔法師的地位很高,和教士、貴族屬于同一等級,就算黑魔法師,如果要隐藏身份,也沒必要做郵差吧?
所以威爾森叔侄也已經感覺到拉佩的身份有問題。
拉佩思索了片刻,然後才不疾不徐地說道:“你們暫時只屬于外圍成員,不享受津貼,也不在名單裏面……過幾天我會帶一些東西過來,對你們進行一些測試,看你們有沒有天賦。有天賦的人,我會列在另外一個名單裏面。”
“您是說我們也有機會成為魔法師?”漢德頓時興奮起來。
“不一定是魔法師。”拉佩搖頭:“有可能是騎士,也有可能是劍客,天賦的種類有很多。”
拉佩其實是随口說說罷了,身為一個領頭的,必須給底下的人一些希望。
收買人心的辦法有兩種,一種是慷他人之慨,拉佩剛才已經做了,以後這些扒手偷到的東西不需要上繳,這就是好處。另一種就是讓底下的人看到上升的空間。
有沒有天賦還不是拉佩一句話?
至于傳授什麽,幸運金幣裏面有那麽多人的記憶,魔法師、牧師、聖騎士、騎士、戰士、劍客、弓箭手、刺客、海盜、探險家……應有盡有。
幸運金幣是好東西,只有拉佩一個人用,那就太浪費了。
在拉佩看來,最适合的用法應該是自己先學,然後現學現賣,訓練出一批得力的手下。
這一切都是幕後黑手人格想出來的。殺掉霍夫,掌控這個扒手組織,然後将這群扒手訓練成拉佩需要的手下,他或許可以組建起一支雇傭軍。
轉過身,不再去管漢德和威爾森一家,拉佩朝着天井中央的大木盆走去。
拉佩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毀屍滅跡。
拔出細長的銀色魔杖,拉佩指着那幾具屍體,他的嘴裏念誦着別人聽不懂的“咒語”。連他自己也聽不懂,他是亂念的。
一股黑煙從木盆裏面冒出來,之後黑煙化為人的模樣,一個個痛苦掙紮着。
然後黑煙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最後把拉佩也籠罩進去。
在黑煙的掩蓋之下,拉佩将口袋裏面的那根鐵管取出來,再掏出裏面的玻璃試管,把裏面的液體倒在屍體上。
只聽到一陣嗤嗤的聲響,被液體傾灑到的屍體開始冒泡,血肉、筋骨全都化為黃褐色的膿漿,這些膿漿同樣具有腐蝕性,繼續進行着類似的反應。
随着一陣陣凄慘的哀號聲,黑煙非常詭異地往地裏滲透下去,那些由黑煙組成的人形也被“拖”入了地下。
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相信那六個人的靈魂已經被拉進地獄之中,等待他們的将是更加可怕的痛苦和煎熬。
等到黑煙散盡,在場的人看到木盆裏面的景象,更是毛骨悚然,所有的人都連忙別過頭去,甚至連那幾名警察也不例外。
對于這樣的反應,拉佩非常滿意——他的表演完美無缺。
所有這一切都是表演,地上的五芒星陣是假的,那只是五根鐵釘和一根蠟線罷了。拉佩殺死霍夫的那道紫色光芒,其實只是塗抹了熒光劑的鐵釘。那人形的黑煙是煙霧塑性的結果。然而霍夫的屍體變得那樣恐怖是因為拉佩噴了一些幹枯劑。至于滴落到地上的血液能夠如同水銀一般流淌,是因為他早在地上抛撒了一層粉末,主要成分是蠟,而這些粉末化作一層肉眼看不見的蠟膜,使得血液無法滲透進土裏。粉末裏面還有助燃劑,燃燒的時候呈紫色,這把火也讓蠟膜澈底消失,省得事後敗露。
看着六具屍體全部化盡,連殺人用的鐵釘也被腐蝕得一幹二淨,拉佩終于松了口氣。表演正式結束,大幕已經降下,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熱烈的掌聲。
“口供已經錄完了,您要過目嗎?”中年警官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沒必要,您辦的事,我絕對放心。”拉佩連忙回道,緊接着他看了看大威爾森:“再說,這位先生是聰明人,他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能放了我們一家嗎?求求你,至少放過安妮,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大威爾森一臉凄苦,雖然拉佩承諾過不殺他,但是他仍舊感到害怕。
“放心,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甚至她不會記得今天發生過什麽,臨走的時候我會改動一下她的記憶。”拉佩早就準備了一瓶催眠劑。威爾森太太和女兒被送到這裏來的時候,他就偷偷地噴了一些催眠劑在那個女孩的臉上,女孩看上去是清醒的,實際上腦子裏面一片空白,什麽都不會記得。
“謝謝,太謝謝您了。”大威爾森誠惶誠恐地說道,這一次不是恭維,拉佩肯放過他一家,他确實要謝天謝地。
“你要感謝我,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的事,甚至包括我的父親。明天在郵政署,你幹脆就裝作不認識我,不需要對我表現得太多尊敬,也不需要任何特殊的關照,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拉佩吩咐道。
大威爾森一個勁地點頭,不過他心底裏面卻一片冰冷,此刻,他愈發确信拉佩的身份不簡單。
拉佩的心情好極了,從扒手據點出來,他只想快點回家,不過他還得為佛勒老頭準備晚餐。
此刻拉佩根本沒興趣進廚房,直接從附近的餐廳裏面買了一些食物,裝盤之後放在了餐桌上。
“晚餐已經幫您準備好了,您吃完之後,盤子就放在桌子上,我明天會收拾,我有些事要早點走。”拉佩和老頭打了聲招呼就回家了。
拉佩并不是空手回家的,他的手裏拎着一個大袋子。
“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拉佩的母親異常驚訝,緊接着她的臉色一變,有些擔憂地問道:“不會有什麽事吧?”
“沒事,雇主臨時有事出門去了,放了我半天的假,他還讓我把晚餐帶回來。”
拉佩将那個大袋子放在桌子上,裏面是一塊很大的烤排,一只燒雞和六只生蚝。
“你的那位雇主實在太慷慨了。”母親滿臉驚喜。
就在這時,父親也走了過來,他比拉佩早回家。他以前總是加班,現在知道自己升職無望,他也就沒興趣做到那麽晚了,大威爾森一走,他也跟着下班。
“爸爸,你幫忙切一下烤排怎麽樣?”拉佩提議,他是想讓父親提起精神來。
父親沒有拒絕,不過他仍舊是一副萎靡的模樣。
“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或許明天威爾森就會主動找你和解,說不定他還會放棄這一次升職的機會。”拉佩輕聲安慰道。他原本不想說這些的,只是看父親情緒低落,心裏有些難受,所以稍微透了點口風。
“這怎麽可能?”父親根本不信。
“這是真的。”拉佩湊到父親耳邊低聲說道:“聽說小威爾森出了點事,好像警察找過他了,大威爾森可能會受到牽連。”
“真的?那太好了!”母親在一旁叫了起來,不過她随即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又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你爸爸或許有機會升職了。”
“升職,升職。”妹妹跳叫着從樓上跑了下來:“爸爸升職之後能幫我買一條新的裙子嗎?我這條太破了,根本沒辦法出門。”
“等到我拿了薪水之後,我幫你買。”拉佩笑着對妹妹說。
“好啊!”妹妹興奮地叫了起來。
母親責備地看了拉佩一眼:“不要亂許諾。”
“沒關系的,沒幾個錢,只要大家開心就行。”拉佩安慰道,緊接着他朝樓上走去,嘴裏說着:“我回房間換衣服。”
一進房間,拉佩就把比格·威爾叫出來。
“我已經問過了,是一個叫馬文的探長在查你的案子,據說這個馬文探長為人固執死板,一向以做事認真着稱。警察廳要麽是真想查這個案子,要麽是有人想整這個家夥。”拉佩從那幾名警察嘴裏打聽到不少消息。
“我仍舊不認為警察有用。”比格·威爾始終抱着不信任的态度,不過他随即又道:“你打算怎麽查?那個馬文探長肯定有獨立調查的職權,在結論出來之前,沒人能夠知道他的調查進度,連警察廳長也做不到。”
“确實是這樣,那家夥總是随身帶着卷宗,下班之後也會帶回家,所以我們得去他家一趟。”拉佩很無奈,他總不可能在警察廳下手。
“你打算怎麽進去?爬牆嗎?”比格·威爾戲谑地問。
“我怎麽知道?但願幸運金幣裏面能夠找到答案。”拉佩輕嘆一聲,他發現自己要學的東西越來越多。
“我建議你去弄一套魔法裝備,就像那雙怪力手套一樣,能夠做出這東西人肯定也有其他貨色。”比格·威爾是國王的近臣,那雙眼睛絕對厲害,他看過一眼那雙手套,就立刻知道佛勒老頭在煉金術方面的造詣。
“魔法裝備?”拉佩心動了。
那雙怪力手套,原本對拉佩沒什麽意義,但是自從他擁有狼人的特性,耐力和恢複力一下子提升許多,怪力手套就變得有用了。
“我明天去問一問。”拉佩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反正他現在有錢了,扒手頭目的財産現在歸他所有。
“你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哪些魔法裝備最适合我?幸運金幣裏面沒這方面的內容。”拉佩就算有錢了,仍舊喜歡精打細算。
比格·威爾沒有拒絕,他思索了片刻,這才說道:“你既然選擇了劍術作為主攻方向,而且是用細刺劍的輕劍客,需要的就是速度和靈活性。所以我覺得一件具有輕靈特性的披風或者鬥篷,應該會很有用。還有帶‘速度’或者‘彈跳’特性的鞋子,對你同樣也非常有用,再來還需要壁虎套裝或者爬行者工具之類的東西。除此之外,還得準備一些非魔法類的裝備,譬如讓你悄無聲息行走的‘貓掌墊’,一副能夠掩蓋呼吸聲的面罩,一套方便行動的緊身衣。你還要學會開鎖,學會從外面把窗關上,學會徒手攀爬……”
“你對這一套好像很熟。”拉佩狐疑地看着這位國王的特使,這個家夥會不會也是假冒的?會不會是個賊?
“我曾經是一名外交官。”比格·威爾解釋道。
拉佩不明白,他不知道外交官和這些有什麽關系。
“一個優秀的外交官往往也是一名出色的間諜,我們不但要在宴會、舞會上獲取情報,有時候也需要潛入某個人的家裏。”比格·威爾不得不繼續解釋。
“這麽說來,你很精通這套東西?”拉佩萬分驚喜。
“不!”比格·威爾連忙搖頭:“我本人并不精通,但是我身邊從來不缺這方面的人才,他們負責開鎖進去,然後拆除所有的陷阱,甚至在窗口幫我搭好繩梯。我要做的只是跟他們進去,确認哪些東西有用,哪些東西沒用,哪些是真情報,哪些是假情報,然後把有用的東西全都記在腦子裏面。”
“原來如此。”拉佩明白了。怪不得找個家夥說起來頭頭是道,本身卻沒什麽實力,那天被刺客一劍穿透咽喉,居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還沒換好衣服嗎?”樓下傳來母親的聲音。
“我馬上下來。”拉佩喊了一聲,緊接着又對鬼魂說道:“你幫我制訂一套計劃,能夠用最短的時間讓我成為這方面的專家。”
“好吧,讓我想想應該怎麽辦。”比格·威爾沒有拒絕,畢竟拉佩是為他才費這麽大的勁。
夜還深,拉佩卻已經醒了。
狼人的恢複力絕對恐怖,真正的狼人只需要睡兩、三個小時就行,拉佩沒那麽厲害,不過也只需要睡五個小時左右。
從床上下來,拉佩飛身一躍,整個人一下子跳到天花板,只見他用兩根手指揠住窗戶的上沿,兩只腳各踩住一邊的牆壁,身體完全貼在天花板上。
貼是貼上去了,不過拉佩沒支撐多久,頂多五、六秒鐘他就下來了。
“你需要大量的練習。”比格·威爾探出了半邊身體,現在天沒完全亮,夜晚還沒過去,他仍舊能活動。
“比想象的要難得多。”拉佩看了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剛才揠住窗戶的上沿靠的正是這兩根手指,全身的重量都吃在上面,手指根本撐不住。
“這個問題倒不是很大,爬行者工具裏面有一對爬行者之爪,有了它,你就可以省力多了。”比格·威爾說道。
“幸運金幣的記憶裏面沒有。”拉佩嘟囔了一聲,他也有些奇怪。
“那是給剛剛入門的人用的……我以前就用過,确實很省力,不過對于資深的小偷來說,那只會限制他們的活動。你看到過殺我的刺客,他踩着牆壁就跑上了房頂。”比格·威爾說到那名刺客的時候,臉上有些不太自然。
“這倒也是。”拉佩清楚地記得那名刺客化裝成軍樂隊的人,身上穿的是軍樂隊的制服,刺殺比格·威爾之後,那家夥甚至脫掉了上衣,只穿着一件襯衫,看不出有什麽魔法裝備。
看來真正的強者并不需要依賴外物。
不過拉佩不是強者,所以外物對于他來說必不可少。
拉佩現在有些急不可耐,想要去佛勒老頭那裏,但是就算去了也沒用,佛勒老頭現在肯定在睡覺。
拉佩看了一下窗外,他猜想現在才兩點左右。
拉佩家睡得很早,為了節省燈油錢,九點就上床睡覺了。以前是五點鐘起床,時間正好,現在就太早了。
“現在我如果睡下去,還能不能從幸運金幣裏面得到一些東西?”拉佩轉頭問鬼魂。
“沒用,一天只有一次。”比格·威爾立刻回答,他也曾經試過。
“看來我只能去佛勒老頭那裏了,至少他的書房裏面還有很多書可以看,我還可以做實驗。”拉佩不想浪費時間。
“想打發時間,你其實可以考慮自己制作一套爬行者工具,這東西雖然是魔法物品,不過魔法師只負責最後的工序,之前都是鐵匠和裁縫的事。”比格·威爾捉謎道。
“我又不是鐵匠,也不是裁縫。”拉佩沒把握,更沒興趣。他的目标是成為魔法師和劍客,學點廚藝倒也有用,至少可以自己做東西吃,但學打鐵和裁縫的手藝就沒什麽意義了。
“你如果打算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就必須學一些簡單的工匠技藝,因為很多工具必須親手打造,只有你才清楚自己需要什麽。”比格·威爾說的這些,絕對是經驗之談。
當初和比格·威爾合作的那些盜賊一方面為了巴結他,另一方面覺得他沒有威脅,不可能搶他們的生意,所以閑聊之中說了一些這方面的訣竅,而這些訣竅是幸運金幣裏面沒有的。
拉佩聽進去了。不過這樣一來,他又多了一大堆事。
昨天晚上拉佩已經看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譬如各種格鬥方式,駕馭馬匹的技巧,火槍的運用,巷戰的打法和被他舍棄的那幾種刺客的訓練方法。
扒手的手非常靈活,也很敏感,穩定性同樣不錯。再加上他們動作迅速,身手敏捷,膽子也大,稍微訓練一下,就能成為城市作戰的好手。
所以拉佩首先打算教的就是暗器。
城市作戰的距離一般不會太遠,頂多幾十尺,在這樣的距離,暗器絕對是最合适的武器。
此時拉佩随手扔了一根釘子出去。
哆的一聲輕響,釘子深深紮進了十幾尺外一棵樹的樹幹裏面,尖頭命中,而且筆直釘了進去,盡根沒入。
拉佩甩了甩手腕,剛才那一下用力太猛,手腕差一點脫臼,不過結果讓他很滿意。
于是拉佩随手抽出三根釘子。
暗器的威力和射程都不能和弓比,更比不上弩,卻有着自己的優點:一是隐蔽,二是連續,三是數量。
暗器可以抓起一把撒出去,但弓、弩、火槍都做不到。
哆——哆——哆——
又是三聲輕響,和剛才一樣,三根釘子打在樹幹之上。不過只有一根盡根沒入,另外一根釘進樹裏三分之二,最後一根打偏了,掀起一大片樹皮,然後打在牆壁上,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之後,不知道彈到了什麽地方。
拉佩吓了一跳,他沒想到會失誤。
還好現在是晚上兩點多,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用不着擔心誤傷,再加上拉佩的運氣不錯,沒砸到玻璃窗。
“早起還是有好處的。”拉佩拍了拍心口。
等到心情平靜下來,拉佩又抽出三根釘子甩手打了出去,不過這一次他小心了許多,盡可能避開別人家的玻璃窗。
又是三聲輕響,這一次比剛才好,全都釘在了樹上。不過釘進去的深度卻參差不齊,而且其中一根釘子是歪的。
拉佩繼續練習。到佛勒老頭家的時候,拉佩仍舊沒能掌握其中技巧,總有一根釘子是歪的。
這還只是基礎,接下來還有五根齊發,十根齊發,更有雙手齊發,雙手連環這樣的高難度技巧,只能慢慢來。
拉佩掏鑰匙開門進去,和昨天一樣,他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雖然用不着再争分奪秒,但是昨天那種看書的方式确實很不錯,随手拿一本書,先翻目錄,感興趣的東西就看,不感興趣的東西就跳過。
這會造成偏科,但是效率高,有一句話說得不錯——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當然拉佩也沒忘記佛勒老頭說過的話,那些基礎的東西也是要看的,譬如魔法文字和符號,各種材料的鑒別,常用材料的制取和提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佛勒老頭出現在書房門口,他睡眼朦胧地問道:“你這麽早就來了?”
“這就是用狼人的材料做魔源的好處。”拉佩笑了笑。
“是啊,确實很方便。”佛勒老頭頓時滿臉羨慕:“當初我為什麽沒想到這一點?狼人的特性對煉金術士來說,實在太合适不過。”
“您選的是什麽?”拉佩的好奇心冒了出來。
“我用的是元素妖精的粉塵,可以提高元素親和力,說起來比你的狼人爪子要高等多了。”老頭的臉上并沒有顯露出得意的神情,反倒有些落寞。
老頭是煉金術士,并不靠元素親和力吃飯,也不需要和人打鬥,反倒是少睡幾個小時要有用得多,那樣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研究。
可惜魔源一旦确定下來,就沒辦法改,後悔都沒用。
“需要我幫您準備早餐嗎?”拉佩看了窗外一眼,現在也就四點多。
“也好。”老頭沒有拒絕。
拉佩放下手裏的書,朝着廚房而去,一邊走,一邊問:“早餐要來點什麽?火腿片怎麽樣?”
“你看着辦。”老頭随口回答。
拉佩在廚房裏面忙碌起來,現在的他已經做慣了這些事。只見他左手拉開櫥櫃,右手點火,然後右手去切火腿,左手則取出了盤子和碟子。不像是在準備早餐,反倒像在玩雜耍。
十分鐘之後,拉佩端着一只很大的餐盤進了客廳。
老頭早已在餐桌前坐好了。
放下餐盤,拉佩像一名真正的管家一樣,站在一旁說道:“等一會家具店的人會過來,之前我訂了一套新的沙發,一張新的餐桌和一張搖椅,您或許會喜歡。”
“你看着辦。”老頭仍舊是那句诂,說實诂他真不往乎。
“我想從您這裏再買一些東西,我列了一份清單。”拉佩把一張紙條放在老頭面前,這是比格·威爾幫他羅列的。
老頭只看了一眼,緊接着咦了一聲:“難道你打算轉行做賊?”
“我是一名劍客,将來想成為一位探險家。”拉佩擡了擡腿,露出底下那雙探險家專用的靴子。
劍客想要買壁虎套裝或者爬行者工具确實說不過去,但是探險家就沒問題了。
佛勒老頭沒有懷疑,拉佩就算真的做賊也和他無關。
老頭看了拉佩的靴子一眼,随口說道:“你的鞋不錯,我可以幫你加一層鞋墊,讓你一跳就達到兩公尺多高,一步跨出就是五、六公尺。我還有一件輕羽鬥篷,可以讓你的身體輕若羽毛。壁虎套裝和爬行者工具我這裏沒有現成的,不過這玩意做起來容易……對了,沒必要自己做,可以幫你弄一套現成的。”
拉佩心中大喜,他不由得問道:“總共多少錢?”
老頭張了張嘴巴,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原本要吐出的數字被吞了回去,他搖了搖蓬亂的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要錢。”
“不要錢?”拉佩不認為會有這樣的好事。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老頭果然不會白送東西:“我和一個人有筆交易,但那個家夥的名聲很糟糕,出了名的不守信用。我不打算和他親自談,你就作為我的代表,幫我把這筆交易了結掉。”
“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我在哪可以找到他?”拉佩連忙問。
“他叫烏迪內斯,是個走私販子,在倉庫區有一塊地盤。”老頭聲了聲肩:“我就知道這些。”
“烏迪內斯?那家夥可不簡單。”說這話的是漢德。
漢德是被拉佩叫來的。在不遠處有一輛馬車不疾不徐地跟着,那是為拉佩準備的,負責駕車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人也負責跑腿。拉佩才剛說了一聲,那個人立刻就去找漢德,半個小時之後,漢德就出現在拉佩面前。
“怎麽不簡單?”拉佩問道。
“這家夥是塔倫最大的走私商人,他和護衛隊,港口警衛隊、警察。海關的關系都不錯,在稅務局裏面也有關系。他的貨可以貼上稅務局的印花,直接當作正規管道的貨物來買。聽說他和海盜也有密切的聯系,他的很多手下原來就是海盜,洗手不幹之後就跟了他……”
漢德把他知道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拉佩的心裏咯噔一下。他有種感覺,這又是幸運金幣帶來的厄運,不同于扒手頭目,這樣一個大走私商人,絕對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招惹的。
問題是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