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蓮】魔願·喚蓮

第35章

出口，明是已在眼前為何還是覺得如此的遙遠........

「一步蓮華！撐住！」嚴重受創的佛者在奔跑間難忍體內沖擊的氣勁又是吐了一地的腥紅，祈桦滿臉焦憂便是上前攙扶，耳邊又聞急促腳步聲若再遲疑真只能是逃脫無門了。

「沒事，快走。」推卻祈桦好意後他又是腳步不停的直往洞口奔，就算為那道不再是他熟悉的半身有着無比的心傷但此刻他只望祈顏跟宵能順利脫險。

短短數個時辰就發生無數個變故祈顏心知受創最大的是眼前的佛者，若是他們能早點查清岳絮用意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歉疚也于事無補現在衆人得以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事。

「七邪荼黎?滅天邪威。」離洞口明只餘那數十步便能到達，但後方突來急速接近的強大魔氣使得落在最後方的祈桦勐然回身已是反應不及，「啊！」一聲慘烈，米白身影正面迎上滅天邪能。

「無慾！」同時轉身的顏莫熙只見那道白影被震飛于空，內心立時竄上恐慌，一放下宵便是飛身接下化名祈桦的談無慾。

「金剛法印。」形勢仍是緊急混亂一步蓮華突爾手撚結印，閃耀金芒的梵文陣網立時浮現阻擋襲滅天來等人的靠近。「走啊！」再行催促是見談無慾雖是受創但無大礙，又施了一道佛氣護牆加強阻攔後他自己也不克多做停留晃身便離。

「強弩之末。七魔邪能。」襲滅天來仍持邪冷殘笑一走近法印護牆便是擡手對着護牆施放暗黑魔源，只稍一眨眼佛氣護牆居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他化消，此刻他更加深信一步蓮華的功體有了某種程度的折損。

阻擋之印一消散風流子等人立即展開追趕，唯獨吞佛童子雙眼瞬也不瞬的直視着那道魔影。「有事嗎？」身後的魔者沒在第一時間前去追趕他并無不悅，白衣魔者的行事作風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或許魔者此刻所想應是與他一同。

吞佛童子眼睫微垂腳步邁開直往出口走去，「吾只是在想一步蓮華的功體何以受損如此嚴重。」話落他立即展開身形追上已奔至出口的身影。

魔影笑意微勾直看着那道閃躲魔将攻擊的白影，「吾也想知道他的功體是何時受損的。」低喃一陣他動作虛幻之間已來到戰團之中。

「素還真！快！」纏鬥已至洞口處雙方形勢絕對是己方失利，談無慾長劍一劃掃出瞬間空檔便拉住一步蓮華退離數步，單掌再運氣同着化名為顏莫熙的素還真向兩邊被他們放了驚爆之物的石塊上擊出掌氣。

原只是為了在達成目的離開時封住這唯一的出入口以防有心人士再次轉換魇晶石的方位，豈知變數突生封洞之意也成了封魔，這也全是因為他們萬萬沒料到襲滅天來與吞佛童子會突然有這樣的改變。但事已發生，所有的疑惑也只能等衆人安然脫險後才能細想了。

兩聲轟然巨響震碎了洞口的岩壁，紛紛落石如同大雨般不斷滾落隔開了雙方的打鬥，同時也漸漸淹住了偌大的洞口。

塵土紛飛之景讓眼前的景象越顯模煳，日月才子心緒仍是懸吊極高依舊未松警戒但是在談無慾及一步蓮華眼前卻突來一道黑影。「你逃不了的，一步蓮華。」魔影何時沖出洞口他們無從得知，只當一陣飄忽的嗓音過後談無慾抓在手中的溫度已經遺失了。

「一步蓮華！」伸手欲抓卻只握住了佛者持着的珠鍊，一步蓮華就這麽在他眼前被魔影再度拉入了已快被土石完全封閉的洞穴內。

轟轟巨響仍是不絕于耳，飛沙走石依舊鋪天蓋地，驚心的景象在失去佛者的蹤影後再添心焦。須臾，漫天塵沙緩緩平息，映在眼前的景象已不是原本的寬大洞穴，那裏，是一片黃土石岩的山壁。

「走吧。先帶宵療傷為要。」面前完全被土石所擋的洞口已無法得知一步蓮華生死為何，素還真雖也焦憂但卻力不從心，拍了拍談無慾的肩頭似是安慰也似是要他.....放棄.....

他緊握着佛者從不離身的珠鍊再看一眼只餘塵土之處，輕聲嘆息，是無奈放棄抑是悔恨自己的大意？

襲滅天來千萬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千萬、千萬別傷害他........否則當你清醒那天絕對會承受不了的......

＊＊＊＊＊

轟隆巨響不斷迴盪在漆黑洞內，看不見的紛飛塵沙使空氣蒙上一種窒息感。待聲音平息、飛沙緩飄時黑沉沉的洞穴裏突爾一陣明亮。

白衣魔者以自身所學的武功在掌上燃起了一團閃動紅光的火焰，既有了亮光便能看清衆人此時的情景。而也不知是特意抑是下意識的舉動，白衣魔者就正好站在跌坐在地額首低垂似是昏迷過去的一步蓮華身側，這般甚近的距離分外容易讓人誤會魔者在方才的黑暗中一直保護着佛者。

與吞佛童子所立之處約莫數步之距的魔影微垂着帽緣所擋的俊臉，雖是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面朝之位卻是不移的直看着他們兩人。

幽暗穴內僅只魔者手中的微弱火焰，立于一旁的風流子三人突爾深感氣氛詭谲壓迫，就連喜愛繞着魔影搔首弄姿的玉蟾妖姬此刻也不敢嬌嗔染上塵土的一身，與風流子對看數眼仍是不知接下來該有何反應。

似是不為這股氣氛影響的岳絮腳步一邁就往滿是土石斷枝的洞口走去，風流子兩人見他動作不由自主的在心裏唿了口氣，待岳絮以着斷枝當火把點燃時魔影有了動作。

暗黑的修長身影以着緩慢的步伐漸漸靠近，在那當中皆存着一股無形的壓迫，白衣魔者金眸微瞇就這麽看着魔影越走越近，同時的，他也漸漸移動腳步讓開了半遮擋佛者的身形。

随着足下的趨近魔影右掌也散發出源源不絕的暗黑魔氣，一到佛者身前便是欲吸收的舉動。此時低垂遮顏的白帽突爾微微一動，那張仍是溫雅卻過于慘白的聖顏勐然擡起，緊閉的雙眼如同睜開般的直看着呎尺前的闇影。「你.......真的忘了嗎？」原是清澈又溫潤的嗓音卻變成似泣般的暗啞，是身傷所致抑是......他的心在流淚.......

這是自他醒來佛者第二次這麽問他，他仍是不懂佛者所謂的遺忘是指何事，那段空白的記憶真會與面前的半身有關嗎？疑惑仍存心中但他卻又想不管雙方在那段空白裏有何關聯，無法抹滅的事實便是他仍然要殺了他。「不曾存在的記憶，何有忘卻之說。佛魔之鬥終歸要有個結果，雖吾疑惑你怎還會存活但這已不重要了，再一次的吸收你就沒必要想那些了。」

忘了......真的忘了.......仍然存有的希望就這麽消失在眼前了.......

他突然覺得唿吸一陣窒礙，不由自主的緊抓着胸口衣襟。「殺了我.......真能使你開心嗎？」如果這半身永遠再也想不起他們的過往那此刻真死在他手裏他無怨也無悔，只因他的襲滅天來已經不存在了，如要他活着與他再次上演聖邪之争那他情願現在就死去，他不想也不願再與他争執了。

「是難容并非喜悅。」雙分之體既是善惡之分就絕無法相容于世，佛魔之鬥、聖邪之争便是最好的證明，他從不認為殺了一步蓮華能有什麽快樂他只是無法容下為善化身的一步蓮華罷了。

魔影深根蒂固的意念似也是他所造成的，一切的一切全因『因果』兩字嗎？突地，他微動額首看向了持着火把的岳絮，那時岳絮所言『因果，自負』四字已是對他的嘲笑了。

因果嗎.........看來确實如此........

再看向笑着抹邪冷的俊顏，他微牽唇角笑起了不欲人看清的自嘲笑意。「是嗎？既無法容許我的存在，那......動手吧。」

森寒冷笑再凝魔性之顏，緩緩擡起的手散發出更強大的黑色魔源，「應你之願。」佛魔合為一體之景在此地也唯有白衣魔者曾親眼見過，風流子三人初次見着皆在心裏凝着抹異常的興奮，岳絮更是存着殘狠冷冷的笑看。

但在衆人凝起高昂的情緒看着魔化之尊将手擡至佛者面前欲吸收之際，卻突來一抹白握住了魔影的手腕。「且慢。」白衣魔者在襲滅天來甩開他之前先行開口阻止，魔幻的金瞳不懼魔影帶着威厲的回首，他噙着貫常的傲态瞬也不瞬的與他正視。

「吞佛童子。此舉可有解釋？」防人之心總比常人多了數分的魔影就算面對相識數百載更是身為他徒弟的魔者仍是存在一股猜忌、戒心，奪取佛者性命之舉被阻他不惱反是有了點吞佛童子為何阻止他的興趣。

白皙大掌忽而劃過佛者眼前，隐含的微微氣勁對此刻的一步蓮華來說絕難抵擋，未及任何反應他就這麽癱倒在地昏了過去。

「魔者不疑慮衆人因何來到此地嗎？風流子汝怎說呢。」輕瞥一眼昏迷過去的佛者吞佛童子再次移動身形又是半遮擋魔影的視線，眼眉挑動便看向了一旁的雙魔将。

對于吞佛童子似是保護意味的舉動更加挑起魔影的興趣，但在魔者詢問之中他對那段空白的記憶又有了稍稍的在意。

終是被問及此事風流子與玉蟾宮相視一眼，兩人娓娓道出魔界被正道人士封印一事及岳絮探得的解封之法。而他們兩人因何未被封印其中卻是在正道人士進攻魔界的前一天便被襲滅天來派令離開了中土，待感應到魔界異變再回歸時已是數天之後。

接下來兩人不斷尋找破封之法但卻因自身魔氣無法順利在中原游走，也因如此找尋破除封印的方法更加困難，就在兩人快要灰心喪志時遇上了岳絮。

經由岳絮告知襲滅天來與吞佛童子尚留中土同是未被封印在魔界之中，但就岳絮所言襲吞兩人已不再是他們所熟知的魔者，是因在襲滅天來吸收一步蓮華之後未能順利吞噬一步蓮華的元靈，而蟄伏在襲滅天來體內一段時間的一步蓮華藉着襲滅天來為尋靈玉受創之際脫離了魔身，更是不知在何時用了何種方法改變了襲吞兩人的心性。

待風流子陳述這段時日來的變故後岳絮也道出他所知的破封之法，但那卻僅只轉動魇晶石這也讓魔界能有一時的動盪卻無法完全解除封印再擾人世。

「看來吾方才的阻止是正确的。」聽完這一切的白衣魔者勾動邪幻笑意直看向魔化之尊，言中之意似是破封得由他身後的佛者問知了。

「似乎是如此。」低壓的帽緣下那雙魔魅又森寒的琥珀不移的注視着昏迷中的白影，他感着興趣的是佛者用了什麽方法改變了他身為罪惡之體存有的惡念心性。

「汝，因何願意幫助魔界？」吞佛童子始終對那抹棕影有着不減的戒備，金眸緩擡是邪傲又睥睨的姿态。

不懼魔者的冷視及威勢，岳絮扯動唇角笑的殘狠當看向倒地的佛者時卻是一抹猙獰在臉上。「吾以誠心待之便是不欲相瞞，岳絮只是個化身吾的真實身份乃是佛教之人但那已是過往，步入魔道全因一步蓮華的捨棄及僞善的佛者身份。」

「哦。是看穿一步蓮華的假慈悲抑是厭惡了佛家之道呢？」由佛轉魔的人皆因自身難除業障所致，岳絮直道是一步蓮華之因使他甘願入魔這卻讓襲滅天來笑的鄙夷心存不悅。

如同當初他造訪紫宮世家一樣，自诩正義清高的名望之族私利自為當喪失一員時更無法存有寬大宏量的心竟同一般人做出了污衊他人之事，雖那是事實但能嘲諷一步蓮華、惹怒一步蓮華的只有襲滅天來。此刻岳絮所言讓他不悅的便是一步蓮華有何能耐能使人捨佛入魔，能讓人如此的唯有襲滅天來不可能是一步蓮華。

「魔者是認為岳絮說謊了？」不改的邪殘與魔影正面對視，岳絮眼中又是一閃而逝的恨意。

襲滅天來卻是笑的不明深意，雙手負後便面向深幽洞內，「可有出路？」身前所感總有一股微弱的林木之氣，若不是有其他出口絕不會有氣息飄入。

「晶亭上方有個直徑幾十公分寬的小洞，如将此洞擊破應能出去。」就風流子的觀察魇禳山中只有兩道出入口，現兩處皆被封住便只剩那個小洞了。

「嗯。」既有辦法離開襲滅天來也不欲多待，腳步欲邁卻又看向昏迷中的佛者，「待他交出破封之法便是終結之時。」話落，吝于多看一眼的提步便離。

見魔影動身衆人也趨步跟上，風流子更是自動自發的欲帶走昏迷中的佛者但吞佛童子卻是突爾阻攔。「交吾吧。」不疑有他的風流子挺起微彎的身形搖着羽扇便偕同岳絮兩人跟上前方的魔影。

待只餘他們兩人時吞佛童子雙眼閃動複雜之色，當他輕柔的抱起那身白影時才知他的體溫冰冷凍人，擡眼觀視襲滅天來等人的方向只餘一點火光再收回視線他輕擡一掌将源源不絕的真氣灌入了失溫的一身。

靠在肩頸處的俊顏慘白如紙更是不斷的泌出冷汗，他微皺紅眉緩緩垂首，魔魅的薄唇與刻劃梵文之印的額靠的極近幾欲貼吻上。「沒事的，要撐着，汝要撐着喚回他的心性。他是焚業，是那個襲滅天來一時心軟手下留情未除去的僞善者，改變襲滅天來的原因吾會去找出來的，汝別放棄他也別放棄自己，一步蓮華。」

緊閉的雙眼在低沉的嗓音中微微睜開，意識散渙難聚但他卻用着最大的力氣輕聲唿喚，「吞.....吞佛童子........襲.....襲滅......」然，流露使人不忍之色的琥珀又再度閉上，陷入了昏迷。

萬般心疼的打橫抱起那身難存溫暖的白影，若是可以他真想在離開這洞後帶他逃離，但那是辦不到的......在這個襲滅天來面前是無法順利逃脫的........

往後會有什麽遭遇他無法想像，但只要自己還留在他們兩人之間絕不會讓一步蓮華遭到任何傷害也絕不會讓襲滅天來做出後悔的舉動。

落後的腳步在洞口被破之時終是趕上，一群人随着襲滅天來飛躍上處在魇禳山之頂的洞口外，未知的發展全由風流子三人在離異度魔界約數十裏所暫待不欲人發現的荒廢魔窟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