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尋回
提議本身沒有問題,一個家族出現危險的時候将子女送到相熟家族中避難是很常見的。提議的人也沒有問題, 沈雍正是沈家嫡系的少主, 并且日漸成長說話也有份量。
兩家雖然交情不深,但是考慮到兩家的規模以及背後的利益, 提出這樣的建議也算合情合理。
顧清羽依然覺得違和。女兒雖是摻了水份的, 也是親生的不是揀來的, 男女之情他并不無知。沈雍已經是個懂事的年紀了, 有沒有別的想法還真不好說, 而白芷顯然對這位沈公子沒那個意思。
這就有點難搞了!
白芷則覺得這個提議來得有點說不清道不明,即使說得明白也不該一口就答應了, 她依舊只照字面的意思理解:“我還有病人沒看完, 走不開的。”
近一年未見, 沈雍又長高了一點,白芷微仰着頭看着這個少年,沈雍表情顯出失望的樣子來:“病人哪裏都有的。”白芷笑笑:“走不開。”沈雍堅持不下去, 擠出個笑容來:“我說的話一直有效,伯父可以再想想。”
顧清羽客氣地點頭微笑:“今天事多, 賢侄自便。”與白芷兩人相攜離開, 留下沈雍悵然地看着他們的背影。
此時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人家都拿後背對着你了, 還看?”
沈雍恢複了面無表情:“表哥。”
南平侯世子走來與他同看顧清羽父女, 忽然笑了:“發現了沒有?顧家老大全家都沒了, 別人什麽事也沒有。”
沈雍道:“你無聊。”
“當日确實是邢志忠那個屠夫派人動的人, 但是他拿到的消息錯了, 他還以為自己劫的是塞外的胡商馬隊, 結果啃了塊硬骨頭牙都硌碎了。”
沈雍終于回過頭看他:“你想說什麽?”
“據說當時蕭夫人急症,所以顧家三小姐陪着姑母表兄回城了,蕭家所有的人都被調開了,你說巧不巧?他們什麽忙都沒幫上。當今天下,她的醫術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不覺得醫生與急症的關系有點深嗎?你的菩薩姐姐手上只怕已經沾了血。”
沈雍扭頭就走,南平侯世子在背後說:“趁早想明白。”沈雍回頭,故意用詫異的語氣說:“這些事情我會不知道?”
南平侯世子追了上來:“我們後天就啓程,老祖宗想你了,你得跟我回去請安。”兩人是姨表兄弟,他說的老祖宗正是兩人共同的外祖父。沈雍道:“知道了。”南平侯世子威脅道:“見了老祖宗,不許提你的菩薩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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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雍有點煩。外祖父是一定要見的,表哥卻真的讓人頭大。南平侯世子一向不待遇江湖女俠,凡在江湖上有名號的女人在他眼裏都不是好女人。
回到住處,沈雍踱起了步子,侍從們眼觀鼻、鼻觀心勸他停下喝茶的話都沒敢說出來。沈雍轉了十幾個圈兒,直到白微來求見。
沈雍終于停下腳步帶點嘲弄的口氣說:“他來做什麽?請吧。”
沈雍對白微不是很待見,兩人交集并不多,白微也就不客套了,坐下之後一拱手:“沈公子,在下是代一個人問句話。”
沈雍心裏一突:“什麽話?”
白微道:“沈公子可是故人?”
沈雍頓了一頓,臉上有了點表情又強壓了下去:“問一句話而已,何必勞煩閣下傳來傳去。誰想知道不如自己來找我呀?”
白微含笑起身:“這句話應該還是要傳的,告辭。”
白微步履匆匆,心裏已是轉開了--沈雍到底是什麽樣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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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忙碌的時候被白芷請去了朱鳥閣說是有一批藥做好了讓他去接收,白微當時就有點奇怪——白芷大多數時候是送藥上門的。白微怕有別的事情,急忙趕到了朱鳥閣,進了書房便被劈頭問了一句:“這個沈雍是個什麽來歷?”
白微道:“沈家的少主呀。”
白芷道:“我覺得他有點怪,去年見面的時候沒放在心上,現在想想好像有點不大對。”
“怎麽?沈家也要分一杯羹嗎?”
白芷道:“不是,呃,也不能就确定不是。他剛才提議要我去沈家避險,這個等下再商量。”
白微跳了起來:“沈家打的什麽主意?顧家還沒到要避險的境地吧?還是他們知道了什麽針對咱們的陰謀?要不就是離間?扶植師父?聯姻?師父知道這件事嗎?他直接對你講的?”
白芷道:“停!他知道!不管這個提議背後有多少名堂,最後都要着落到人的身上。如果看不清事情就看做事的人,我想問的是——你覺不覺得他有點眼熟?”
與沈雍聊了幾句之後白芷回來越想越不對勁,越想疑點越多。沈雍這個人透着奇怪,好像是認識她一樣。但是白芷确定,她在安州的時候恨不得會隐身術根本不露臉,離開安州她也沒給沈少主看過病,從回顧家到現在她跟沈雍的交集也就只有賀壽、吊唁這兩件事。
再往前倒,就得是穿越之後到假死之前這段時間了,這段時間裏白芷怎麽想也沒有這樣一個人。沈雍的年齡是确定的,今年十七歲,白芷穿過來五年了,五年前就是十二歲。
“當時我要麽就呆在府裏,要麽就跟你同行——那也是在船上、車上。我身邊只有細辛、蘇子兩個,後來加了一個白遠,對了,還有老管家也見過面,他們都不可能是沈雍。除非他是混進為吳家張目的人裏,又或者是混進府裏裝成什麽人,再或者是與你師妹有舊怨。”
白微道:“沈家少主?你覺得可能嗎?”
“他叫我‘大小姐’,”白芷想了想說,“我開始以為這只是個口頭禪,跟我說‘這位大哥,你腦子忘家裏沒帶出來吧?’是一個用法。現在想想,這可能就是對我的稱呼。在顧家我是三小姐,絕不是大小姐。我早該想到的,竟然疏忽了。”
白微揉着眉心想了想:“不可能!五年前沒聽說沈家有什麽大事發生,他怎麽會?”
“直接問?這個時候如果是別人有疑點可以不管,有關系到沈家不能不在意。”
白微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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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去見了沈雍一回好像什麽也沒問出來,回來對白芷說:“你猜對了,應該是見過的。可是他不告訴我,要你自己去問。”
“那會是誰呢?”
“你們說過什麽話?”
白芷道:“沒說過什麽,今天說的是避險,賀壽的時候也只是寒暄,說點還會長個兒之類的。”
“這些話裏有沒有跟當年的事情有關的,或者是你當年說過的?”
“大哥,我上哪兒記得呀?五年了,我看過的病人、病人家屬夠塞滿連天城還有剩,貧富貴賤都有,沒點特色真記不住。”
“長個兒?”
“我是大夫,見到矮個兒小孩都這麽說,小孩子長個兒不是很正常的嗎?我還是去見見他吧。”
白微站了起來:“我陪你去。”
“不用啦,他擺明是要我去見他,我看他不大待見你。”
白微道:“那帶個幾個随從。”
于是紫蘇掌傘、左虹帶刀,跟在白芷身後到了客院。客院配有連天城的雜役,也都認得白芷,招呼裏都帶着股親切:“三小姐。”沈雍的侍從們也隊列整齊,将沈雍捧了出來。沈雍換掉了致奠時的素服,含笑道:“大小姐。”
又是“大小姐”!白芷凝目看他,沈雍居然特意歪了歪頭,配上少年帶着朝氣的笑臉怪可愛的。沈雍一伸手:“請。”
半肩進了房,沈雍在窗下榻上設了茶果,兩人坐下之後白芷看着沈雍說:“剛才師兄打擾到沈……”
白芷既起了疑心便格外留意,沈雍一直是個端肅的少年,少有多餘的表情和動作,他一歪頭白芷就往他的腦袋看,看了臉覺得好像是有點眼熟。不好總盯着他的臉看,白芷目光微移,口裏的話就說不出去了,她看到了一樣更眼熟的!
簪子!
沈雍的冠上插的是一根金簪,仿佛與精致的金冠不是一套,這個式樣的簪子白芷曾經有過好幾個。原主姑娘的首飾太辣眼弄得她對樸素的首飾頗有好感,就記住了。
這簪子她好像親手送出去過,是什麽時候來着?
“哦!”白芷說,語氣裏充滿了不确定。她想起來了,當年客棧裏她給過一個小乞丐,可是小乞丐?沈少主?她仔細想了一下,沈家這些年都沒有出過變故,不會讓少主淪落成乞丐的。沈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并不是什麽被接回來的滄海遺珠。
沈雍笑着說:“他呀?我忘了。”
“我怎麽覺得還記着呢?”白芷只覺得不可思議,指着沈雍的頭頂說,“你是記着的吧?那個。真的是你?”不是原主姑娘的舊債,是她自己的故人。難怪他跟白微不大對付,當年白微的态度對普通乞丐沒問題,對小心眼的乞丐可能會有點問題,如果是對沈家少主那問題就有點大。
沈雍往後一歪,支肘撐着腮:“我還在想大小姐要什麽時候想起來呢。”
白芷站了起來:“你站起來我看看個頭,這不可能吧?”
沈雍擡手摘下簪子把玩着站了起來,笑着說:“就是我了,是不是長高了?可是大小姐卻不愛搭理我了。”
白芷笑了,比劃出個距離來:“我頂多長了兩寸,你蹿出半個人來,怪我咯?”
沈雍道:“去年還沒這麽高的,大小姐照樣沒認出我,真讓人生氣。”
“當年那麽乖的小孩子變成了現在的沈少主,我也很生氣。”
沈雍摸摸鼻子:“當時想看看自己如果不是沈家少爺會怎麽樣,就混進丐幫做到了三袋,又被派去探聽吳、白兩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沒說的是,當年他這麽幹是因為賭氣并非因為有志氣。
他說得輕描淡寫白芷也不便追問,攤開手掌:“簪子還回來。看來哪個時候的沈少主都不缺這個,就別留着啦。”
沈雍把簪子塞回了袖子裏:“給我了就是我的了。”
白芷道:“拿姑娘的東西可不好。”
“姑娘自己給的,那就很好了,”沈雍還是笑,“大小姐還是跟我走吧,這裏山雨欲來。”
白芷一挑眉:“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沈雍道:“連天城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北方道上多少人等着分一杯羹,你們肯定心裏有數的。”白芷道:“心裏有數就不用走了呀,謝謝你還關心我。看到故人過得不錯,我還是很高興的,別的就免了吧。”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顧家之前把事做絕了,現在令尊令伯父是想不那麽苛刻對吧?既然如此水就會變渾,在一開始的時候甚至是個泥潭,泥潭有種種意想不到的危險。你們的殺神确實有效,但是從泥潭變成養魚的水塘,他恐怕還要再殺一陣才行。我只想你避過段動亂,到時候我會親自送你回來。我沒有陰謀,沒有算計!”
白芷笑道:“知道。越是這樣我就越不能走,等養上了魚我想我應該會南下,到時候記得請我吃螃蟹。”
沈雍不再笑了,認真地問:“真的要留下來?”
“這裏并不危險,我也不能把他們丢下不管。謝謝你的好意,我現在還應付得下去,哪裏不需要大夫呢?真有危險的時候,我會跑、會救援,只要到時候你別生氣還能收留我就行。”
沈雍表情變得勉強:“哦。”
白芷知道沈雍的來歷便不久留:“告辭。”無論沈雍是不是念着當年的一點好,沈家和顧家之間的關系還是複雜的,裏面的利益考量白芷現在不想管,回去告訴白微讓他們去考慮就好。
白芷走後,南平侯世子又掐着點過來看表弟:“人都走了,你拿着個破簪子摸什麽摸?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家窮得拿跟簪子當寶貝了呢!”
“她說過人都是很膚淺的,再苦再累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這樣才有機會。”
南平侯世子笑癱在榻上:“哈哈哈哈,你就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才見她?結果還是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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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并沒有胡說,沈雍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她看着心裏也高興,當年的小乞丐雖然不是真乞丐,她這麽多年也沒念着人家,但是看到他好好的出現,還是令人開心的。
表兄弟倆啓程的時候白芷親自去送,跟南平侯世子沒什麽話好說,卻給了沈雍一個小瓷瓶:“去年給老子爺賀壽煉的藥前陣子用掉了,這幾天又做了一點,這顆是多出來的。不敢說能解所有的毒,至少能解大部分。”
沈雍才拿到瓶子她的手就縮回去了:“幾年蹿這麽高的個兒,飲食要跟上,不要熬夜。”
哪怕對江湖女子有意見,南平侯世子也往沈雍的手上多看了好幾眼,順眼就看到沈雍顯出高興的樣子來:“我一定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真是什麽話都能聽出別的意思來,我看她對你沒意思。】世子想嘲笑表弟,當着顧清羽的面他什麽都不能說出來,還得裝模作樣的道別。
顧清羽也只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與這一對表兄弟道別。【反正也确實沒什麽事發生。】他想。
沈雍的話并沒有錯,黑帖還得接着發一段時間。顧家辦斷七,江湖上都在觀望一時風平浪靜。看往來的賓客也不少,并不有顯出茶涼的樣子,然而賓客際陸續離開之後又出事了。
這一次的麻煩又與以往不同,不是像卞春那樣有門派依靠,也不像六絕那樣有金主,是黑道上有名的獨行俠,還是個女人,“繁花”韋映雪。韋映雪三十來歲的年紀,用的是少見的彎劍,劍名繁花。
說她麻煩是因為她就一個人,目标太小,她從顧家別府裏搶走了兩顆走盤珠之後便藏了起來。別府之所以把訊息報上來是因為出了人命,負責運送走盤珠的兩名別府高手被殺了。兩顆珍珠而已,哪怕是走盤珠也不值當這個陣仗,但這是兩顆一般大的黑珍珠,徑逾半寸光澤動人,是無市也無價的珍寶。
韋映雪得手後便躲進了山裏,這裏不會有龍蛇混雜随時會出賣消息的小販,也沒有顧氏的眼線,要往哪裏找人?要麽等她再出來,要麽就開始找,找到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還容易給人釋放一個“連天城顧不上小螞蟻”的信號,引來群蟻圍食,這反比大舉攻更麻煩。
白芷再次出現在顧郁洲面前,顧郁洲道:“她的武功不算低。”能得他這樣的評語可見是個棘手的人物。單論起來,韋映雪的功夫不在六絕任何一人之下,且兵器比較罕見所以她的武功也有些出人意料,且是走的輕盈的路子愈發的詭谲,留在人身的傷痕也頗具特色。
白芷道:“我試試。先找到人再說吧。”
顧郁洲道:“不防等有消息再出動,疾風部找人的本事是可以信賴的。”
“要快才行,我還是去試一試吧。”
白芷進山沒急着細搜,韋映雪是老江湖,肯定會注意清理痕跡。韋映雪不會貿然出山,出來之後很容易被顧家發現又或者被垂涎顧氏懸賞的人出賣,深山反而安全。白芷就不刻意尋找痕跡而是找适合藏身的地點、逃遁的路線,将自己當作一個正在隐匿行跡并試圖逃離的人。
韋映雪一定會小心地用火,小心地接觸水源,還有可能有一個隐蔽的藏身處,有隐蔽的水源、儲存的食物等等,但是符合條件的地點也是有限的。在有限的地點裏,在一追一逃的情況下,沒有鳥獸被驚起的地方才是最值得懷疑的。
确定好尋找的方向,白芷尋了個高點,摸出了望遠鏡。她對顧郁洲說過,她有疾風部沒有的辦法指的就是這個。她沒有與疾風部聯絡,而是連疾風部一起觀察在內,不斷調整自己的判斷。
逐一排除了諸如光壁無法攀援之類的地方,以及疾風部的搜尋,白芷盯上了一個窩在巨石後面的凹陷,悄悄地摸了上去。
韋映雪很小心,出手前她踩過點也制定了撤退的路線,在這處山洞裏有一股山泉流過,她确實有合适的藏身地點。只要顧家沒能在最初找到她,她相信會有很多人起而效仿,到時候她的壓力就會小很多,她又可以從容出來賣掉珍珠過她的逍遙日子了。
她能吃苦,當然也有狠勁,盤算着這一單做完之後可以獲利多少,韋映雪小心地拉高了被子。忽然,洞口傳來撲簌聲,韋映雪沒有馬上動,而是摒住了呼吸。外面的聲音晃了兩下便沒了,也許是飛鳥野獸落了一下腳。
韋映雪就是不出去,她很有耐心,直等到肚餓,她才爬起來拿木碗接了口,打開了包袱取出幹硬的餅泡進碗裏。第三口泡開的硬餅入腹,洞口突然透出光來!韋映雪抛開木碗抽出了彎劍護在胸前,一張黑色的帖紮進了她的被褥,鮮紅的朱砂線刺得人眼疼。
白芷沒有進去,山洞必然光線昏暗,從亮處到暗處視力會出現短暫的問題,她往裏面扔了一顆特制的霹靂彈,火藥的份量放得很少,但是加入了一些藥物。韋映雪情知不妙,舞起一團劍花往外沖,白芷放她出洞,提起劍直直砸向她的後背。
這是一柄重劍,韋映雪的功夫走輕盈的路子,白芷原本也是輕盈的路子耍得好,女性的身體特征決定了她們一開始十有八、九是走這條路。顧郁洲傳授悟禪書後,白芷仗着內力漸厚重劍也耍得起來。對付輕靈的功夫,如果條件允許,一力降十會反而更有效果。針對韋映雪,白芷就換了套路。
洞前的空地還算寬闊,這也是韋映雪事前算好的,如果空間太狹小容易就不容易跑走。不料殺神拖着柄重劍速度竟然絲毫不慢,一劍便攔住了她,韋映雪只得返身接敵。白芷臨敵經驗日益豐富,見韋映雪招式新奇便并不急着能夠一招取勝,而是将精力大半放在回護自身,很有耐心看韋映雪施為,她只要等到一個突破的機會就夠了。
韋映雪要跑,她只要一招攔住就行,韋映雪回身與他接戰,她就謹守門戶。
這回不是玄天劍法,是顧郁洲所授的真武劍,劍意古拙偏偏又找不到漏洞。韋映雪漸失了耐心,腳下一滑,人與劍一起劃了個大弧,從白芷左側彎向白芷身後,兩人錯身之時,白芷左手成拳擊向她的左肋,這就是機會。韋映雪的反應不可謂不及時,指向白芷後背的劍硬是變了個角度來削白芷的手臂,終究是差了兩寸。
白芷這一拳力道不輕,韋映雪再沒了初時的輕盈,疾風部緊趕慢趕到場,只看到白芷一手提着人頭,一手托着個小錦盒,拇指推開的盒蓋又“啪”地一聲合上,揣進了懷裏,彎腰揀起韋映雪的彎劍。疾風部閃出一條路來,白芷手裏的彎劍指了指山洞,沒再多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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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白芷提着彎劍回來,顧郁洲難得問了一句:“對這個有興趣?”
白芷說:“挺少見的就帶回來了,沒想練,我現在的功夫就練不完。”
顧郁洲道:“明天再過來。”
“咦?”
顧郁洲擺了擺手,白芷摸出了錦盒,顧郁洲道:“兩顆珠子罷了,喜歡就拿去玩。”白芷道:“藥用都差不多,我拿去給三伯,随便他怎麽弄,讓人知道東西回來了就行。”顧郁洲一點頭。
白芷出去挂人頭和彎劍,人頭高懸的時候正是衛隊來開城門的時間。帶隊的是顧烔,白芷跳下來當着他的面把錦盒打開,合上盒子放到門洞裏的桌子上,閃上奔上了永安殿,從暗道回了朱鳥閣。
第二天白天,白芷提着藥箱去見顧郁洲,顧郁洲眼中劃過一絲笑意:“跟我來。”
白芷好奇地跟在他身後,被顧郁洲領進了藏書樓。顧郁洲道:“彎劍雖然罕見,倒也不是沒有。江湖上有不少奇怪的功夫,這裏是他們閑的時候收集來的,你可以來看看。”
顧氏建城兩百餘年,不知道目睹了多少大俠的成名與隕落,也不知道送了多少幫派上西天,所集的功法不在少數,有很多甚至是江湖上已經失傳了的。預感到白芷接下來要對付許多奇形怪狀的黑道獨行俠,顧郁洲已有了應對之策。
白芷忍不住說:“您到現在還操這個心……”
顧郁洲道:“顧家不能敗在我的手上。”
“沈雍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我覺得他說得對。”
“你那幾個師兄在外面的營生可沒有人過問!”
“那不一樣……”
“做好你的事!”
白芷癟癟嘴:“哦。”
此後便又多了一項功課,白芷的時間更緊了。連天城因為最近一件大大的喪事,慶賀的活動少了,顧郁洲也放話,今年不做大壽,城裏的事情少了許多,白芷才得喘了一口氣。然而依舊是忙,從七月裏一直殺到年底,局勢才漸漸穩定了下來,從一個月幾十個,到臘月下旬只出去了一次。
那兩顆黑珍珠顧翊徵一直扣着,連同幾個月來尋回的珍寶決定在來年二月初辦一個競标會,價高者得,地方就定在連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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