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翼
這樣一個男人,有誰能不喜歡他呢?除非是嫉妒他!這樣一個男人,難怪三個弟子死心踏地!這樣一個男人,難怪這些江湖朋友會這麽維護!
白芷呆立當場。
白翼擡手輕撫白微的發頂:“辛苦你們啦。”指腹輕輕拂去白微的淚水,弄得白微不好意思起來,戀戀不舍地爬起來自己擦眼淚。白翼對女兒伸出手來:“阿芷,過來。”
白芷腿都是軟的,站着沒動。白微此時來了精神,大步上前将她拖了過去!白翼柔聲說:“你受苦啦。”
心裏流滿了酸澀的液體,四肢好像都麻痹了,白芷放聲大哭:“老天爺也太TMD不是東西了!”
白翼溫柔地哄着女兒:“不哭了啊,等會兒再哭,爹先把眼前的事情料理了,你和你師兄站到我後面來。”
白微得令,又把白芷拖到白翼座後摁住了。低聲說:“有什麽事,等下再講,現在不方便!”白芷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默默點頭而已,白微舒了一口氣,欲待上前幫師父喊話,門外一陣攘動。
衆人回頭看去,卻見一隊人硬是擠到了門口,當先一人喊着:“清風原家求見。”
卻是白翼未來的女婿,原二公子帶着人趕到助拳了。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在衆人的簇擁之下走來,面上微帶一點急色,步履依舊從容,如果不與白翼比,确也可令一室生輝了。白翼看他抱拳行了禮,道:“你辛苦啦。”
“世叔……”
白翼擺了擺手,原二公子便端坐一方,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如山了。
此時,龔氏客棧大堂內外擠滿了人,擺在大堂裏的飯桌統統收了起來,人人都望向白翼等他說話。再沒有眼色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白翼明顯是有備而來,手上沒點硬功夫還是不要做出頭鳥的好。
朱齡與吳登的父親是結拜兄弟,于情于理都要說上一句:“白大俠,你能出來可是太好了。可惜我那老兄弟……”說着便哽咽了起來。
白翼溫和地看着朱齡,道:“我已經查明了。”
朱齡不哭了,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白翼道:“這幾個月來江湖上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啦,要說吳兄的事情,須先證我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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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一直在跟闵鐵龍說話的男子站了起來:“此事我可以作證,事發的時候,我正與白大俠在一起,他是不可能殺了吳登的。”
闵鐵龍低聲問道:“你怎麽不早說?”
“師兄,”說話的男人正是闵鐵龍的師弟符标,“我們不是忙着追查吳家命案麽?這事水太深,我們倆便約定,連父母妻兒都不能講,以免節驚動兇手。天可憐見,這幾個月辛苦,終叫我們查了個水落石出。”
定慧師太問道:“兇手究竟是何人?”
符标嘆道:“此事說來話長,容我長話短說。當日吳大俠邀同白大俠同興義舉,吳大俠家大業大,白大俠與幾位大俠也是慷慨解囊,這筆銀子數目不小,卻是錢帛動人心。須知要赈濟這五府水災,單憑咱們武林中這些人手也是不夠的,總要借官府的人手。官府也有赈災的事兒,可是他們,咳咳,總免不了中飽私囊,這筆銀子被他們盯上了。”
這些都是做假賬的老手,上下其手、分贓包庇都是慣例。只不過,這一次被白翼發現了而已。如果被揭露出來,以前的事都要曝光,所以要殺人滅口。因為有這樣的勢力,所以吳家被滅門,白翼被追殺。陸英弟兄三個用盡辦法也壓不住往白翼身上潑的髒水,就是因為背後有黑手想把事兒都推到白翼身上。吳登的死也是如此,有錢就能□□,黑道上接活的多得是。
白翼起身,從一旁茶幾上提起一只包袱,慢慢打開。白微搶先打了個手勢,兩個伶俐的小厮輕手輕腳擡了一張桌子來,又輕快地退了下去。白翼将包袱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打開,展示給衆人:“這些便是證據了,貪墨的賬冊已交給官府去辦了,這些是買兇的證據。”
大堂裏如朱齡、印方等有名號的人圍上來看了一回,彼此點一點頭,由朱齡一抱拳:“先前是我們誤了白兄,實在是難為情的緊,以後必親自登門謝罪。”
白翼微笑道:“朱兄急公好義,有什麽好罪的?誰不想有朱兄這樣的人可以申張正義,而不是人走茶涼呢?”
朱齡露出一個舒服的笑容來,連聲說對不起,兩下一派和樂。
一直沒說話的南平侯世子這才微笑道:“好啦,既然事情已了,這些我需得帶去京城覆命。白大俠,這些。”
白翼道:“自然要交給世子。”白微聽了,屁颠屁颠上來把包裹打好,遞給白翼。南平侯世子親自接了,含笑道:“有勞。”竟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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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的人一走,江湖豪傑頓時放開了,向白翼道歉的、拉關系的、稱贊他的徒弟有擔當的,只留一個白芷站在椅子後面只管看着白翼,連原二公子長什麽樣子都沒記清。
印方看差不多所有人都說過了話,便說:“白兄幾月未歸,讓他們師徒父女先敘敘離別之意,咱們吶先走。左右這件事已了結了,有的是時間慢慢與白兄親近。”
朱齡道:“白大俠有家務要處理,咱們也不能說什麽。可是事情不能了,吳兄弟不能白死。官府各查他們狗官的貪墨,殺吳家的兇手,咱們就能這麽放過了嗎?咱們不能散!要我說,或明天或後天,咱們還須商議商議,怎麽揪出這賊子來,拿他的狗頭來祭我吳兄弟一家。”
江湖豪傑落下去的情緒又被激了起來,年輕人跟着叫嚷要複仇。
這是正事,白翼好脾氣地道:“這是自然,不過,還是先辦喪禮,總不好叫吳賢侄不得安寧。”
印方等人自然是支持他的,朱齡又說:“那就等吳家賢兒入土之後,咱們就在吳家別院裏一聚,如何?”
白翼自然應允。各方大俠這才開始散了,原二公子也站了起來,對白翼道:“小婿明日再來拜訪。”白翼微笑道:“好,我也有話要對你講。”白微蹿了上去,勾住原二公子的肩膀:“兄弟,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嗎?我這兒還有……”
白微辦這些瑣事雖不如陸英,卻也是一把好手,很快就把整間客棧包了下來。最好的院落自然供奉白翼,他自己蹭師父的廂房,白芷與原二公子分在左右院子裏隔開。白芷暈乎了半晌,眼睛一離開白翼便回了五分神智,一把攥住要離開的白微:“喂!”
白微怕她又鬧事,反手拽着她拖到新給她分的院子裏,将白芷推進一間空屋,做賊一樣确認沒人偷聽。轉身進屋便挺直了腰杆兒說白芷:“師父奔波勞累,你讓他休息一下行不行?你的事兒我一定會說的!你以為我不想給師父一個交代嗎?”
“呸!”白芷冷笑道,“怎麽,家裏大人來了你長本事了是吧?”
白微一噎。
只聽白芷道:“我就要走了,你可得小心一點兒。你不覺得這事兒太順了嗎?整件事兒在你是經歷許多沒頭沒腦的波折,你有一點頭緒嗎?沒有!你不笨呀,你都沒辦法的事兒,啧啧。背後有什麽,我是不知道的,以後也跟我沒關系了。我現在就要走,你跟他說明白,我不是他女兒,立刻!馬上!你安排!”
白微噎個半死:“你能不能有點良心?我師父剛回來!”
白芷一步步逼近他,猛地伸出雙手揪住他的領口往下一拽!白微一個不防,兩人的臉瞬間被拉得很近,白微甚至能夠感覺得到她臉上散出來的溫度,而她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都讓白微被雷火洗了一遍。白芷一字一頓地說:“我!想!睡!他!”
白微很明白這個“他”是誰,以他對白芷的了解,她肯定說的不是原二公子,那還能是誰?!!!
白芷松開了手,眼睛還是一錯不錯地盯着白微:“我不确定我的自制力能保持多久,你知道的,我不是他女兒,留我越久,麻煩越大。”
白微倒吸了一口涼氣,動作有些滑稽地推窗看了看天,發現才到下午,又松了一口氣,道:“我這就去講。”還能怎麽辦?等天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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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走後,白芷也有些虛脫,扶着打開的窗戶,整個腦子都空了。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白芷也不在意,聲音在她背後停下了,蘇子的聲音:“大小姐,這個小子怎麽辦?”
白芷驚醒一回頭,看到昨天的小孩子站在蘇子旁邊看着她。
“哦,先住廂房吧,接下來有得忙呢。哦,名字,名字……”
小孩兒歪着頭看看她,慢吞吞說:“大小姐忙,別操心了。”
白芷道:“我已經想好啦,叫士行好不好?”
小孩兒想了一想,笑開了:“好。這個筆劃少。”
白芷微怔,問道:“你識字?”
小孩眨眨眼:“一點點。”
“那等會兒給你拿本書。”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忽地聽到隔壁院落傳來白微叫聲:“師父!來人!”
白芷拔腿就跑,沖進白翼房裏但見他已躺在卧房床上,白微臉色鐵青。床邊一只盆架,銅盆裏有絲絲縷縷的血水。白微一步跨到白芷面前,握着她的雙肩,低聲道:“中毒!急怒攻心吐血,我才發現。你,這幾天不要鬧,好不好?”
【真的有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