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戀愛線ing8
“你才是貓。”程梵斂起眼眸, 不滿看着他,但并沒有挪動,反而離謝崇硯更近一些, 腦袋在謝崇硯手掌心輕輕蹭着。
謝崇硯低頭看着他, 溫和輕笑。
手裏的協議格外沉重, 程梵攥着他, 情緒中帶着說不清道不明歡怡,在一點點萌發,抵着他的心髒。
“我不要。”程梵忽然皺起眉, 帶着憂慮認真說:“貓貓吃罐頭,也是要靠自己本事獲得,不能不勞而獲。”
說着, 他将土地購買協議還給謝崇硯, 一抹緋紅抵達眼底,快速道:“還是謝謝你。”
謝崇硯若有所思,收回手掌,靠近程梵一些。他微微躬身, 視線與程梵平齊,低沉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慵懶:“所以貓貓是在思考自己能怎麽勞動, 才能獲得罐頭嗎?”
兩人離得太近, 程梵有些別扭。他剛要回答這個問題,忽然意識到什麽, 反駁:“都說了, 我不是貓貓。”
謝崇硯笑了:“好吧。你先按手印吧, 程序快走完, 臨時更換土地所有人很麻煩。”
程梵飛快瞥他一眼,掩着臉上的紅:“這快地一共多少錢?”
謝崇硯:“2.2億。”
“這麽貴?”程梵在心底默默算着, 悶聲道:“我的錢不夠這麽多,我們就算算你我共同擁有,等我掙錢了,我的部分一點點還給你行嗎?”
謝崇硯故意逗他:“所以,現在我新填一個角色,變成債主了。”
程梵瞪他一眼:“算是吧。”
知道程梵的脾氣,謝崇硯怕強硬贈送傷他自尊,于是思索一番,道:“行,算你我共同購買。”
程梵問:“這樣的話,購買程序會複雜嗎?”
謝崇硯:“夫夫共同購買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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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梵聽見這句話,臉更紅了。他別扭朝外望着,根本不敢與謝崇硯對視。
謝崇硯襯衫上,帶着淡淡的雪松氣息,程梵聞着,呼吸加快了一點。
夕陽西下,潋滟的橘色灑在兩人肩上,程梵不舍得離開,想多站一會兒。
他偷偷瞄着謝崇硯,看着那副金絲眼鏡,心中愈加喜歡。
自己的眼光真不錯,謝崇硯帶着很好看,有點像…狐貍精。
程梵暗暗決定,有時間要再給謝崇硯買一副玫瑰金邊的眼鏡,配上白襯衫,一定更有氣質。
不多時,謝崇硯轉頭問他:“為什麽突然想買這快地?”
程梵猶豫一下:“因為,我覺得它有發展空間,将來能翻倍。”
謝崇硯:“你還會看房地産走勢?”
程梵有幾分心虛:“你別瞧不起人。”
謝崇硯解釋:“沒有瞧不起你,只是随便問一問。要去吃飯嗎?附近有一家法餐,味道不錯。”
程梵哼一聲:“行。”
十分鐘後,兩人走進一家環境不錯的餐廳,這裏隐秘性不錯,适合聊天談心。
入座前,謝崇硯細心替程梵拉開座椅,程梵小聲道了句謝謝,別扭看他一眼。
優雅的小提琴聲萦繞在耳畔,只作點綴,并不影響兩人說話。
這種浪漫的餐廳,适合情侶來,程梵這樣覺得。
前菜正菜相繼上桌,謝崇硯将牛排一塊一塊切好,擡頭時看見程梵正瞅着他的牛排。
與謝崇硯對視後,程梵用刀叉切自己的牛排。
謝崇硯問:“需要我幫你切嗎?”
程梵回絕:“不用,我自己可以。”
為了防止程梵再喝醉,謝崇硯這次有意控制他的酒量,程梵擡着明亮的眸子問:“你是嫌我喝醉酒麻煩嗎?”
謝崇硯搖頭:“宿醉的滋味不好受,頭會疼。”
程梵這才滿意點頭,繼續吃東西。
不多時,waiter推着花車走到他們面前,向謝崇硯介紹:“先生,要買一束徬晚空運過來的千葉玫瑰嗎?”
花車上的千葉玫瑰透着淡淡的粉絲,花莖長而直,帶着密密麻麻的刺,很漂亮。
程梵坐直,手指摩挲着餐具,時而瞟一眼玫瑰花。
謝崇硯道:“要一束。”
wairer細致地将玫瑰包裹,遞給謝崇硯:“祝您今晚用餐愉快。”
謝崇硯:“謝謝。”
花車離開後,程梵盯着那束玫瑰,聲音很輕:“你買它幹什麽。”
謝崇硯單手捧着玫瑰莞爾:“你不喜歡嗎?”
程梵答:“我當然不喜歡。”
謝崇硯遞給他:“很香,你聞聞。”
程梵抿着唇,接過玫瑰,捧在胸前輕輕嗅着:“嗯,是挺好聞的。”
謝崇硯:“吃飯吧。”
程梵垂着眸子,将玫瑰花放在自己旁邊的座位上,“嗯。”
吃完飯,兩人走出餐廳。
這裏離停車場有一段距離,大約走路7分鐘。
下午下了小雨,穿過一條巷子時,地面崎岖不平,坑坑窪窪的地方積成小水坑。
程梵抱着玫瑰,哼着曲調,一下一下沿着水坑邊緣輕跳,路燈的餘晖落在他的頭發上,帶着淡淡的溫靜。
玫瑰花在程梵懷裏随着轉圈劃出好看的弧線,外套衣擺被風拂起,整條街道只有兩人,一靜一動,交相呼應。
謝崇硯跟在他身旁,慢慢走着,專注看着他。
半晌,輕輕笑了。
回家後,兩人互道晚安。
八天沒見墨墨,程梵很想念它,邊抱着它邊道:“今晚允許你陪我一起睡。”
正要離開的謝崇硯聽見後回頭,“可以,兩只貓貓一起睡。”
程梵跟他鬥嘴:“我不是貓!”
陳叔端着牛奶,閑适的神色中透着幾分驚訝。幾天不見,兩人關系似乎變得更親密了。
—
又過了兩天,随着程梵收到K大錄取通知書,子葉喊程梵去項榮娛樂,談發展規劃。
K大每年的成績都備受矚目。這次也不例外,之前沈敘在校方網上便看到排名,這幾天排名爬上熱搜。
雖然程梵在考試時便一路走紅,可這次有許多實力派童星壓着,總成績第一大家萬萬沒想到。
和綜藝七天七夜有關,關于程梵的讨論也在逐漸增多,但褒貶不一。
部分人稱贊他業務能力強,部分人說他性格各路,太不好相處。
之前的七天七夜是直播,雖然熱度高,但遠不如剪輯好之後上星播出的流量大。随着綜藝熱播,關于程梵個性的談論,越來越多。而他和安可凡因洗碗的争執事件,卻被輕描淡寫的剪輯。
安可凡粉絲很得意,但卻發現最近安可凡的通告越來越少,很少露面。
項榮娛樂,子葉整理出厚厚的文件,交給程梵:“我對你的定位是演戲和真人秀并重,你外形條件不錯,以後也可以多元發展,跳舞這個點也要充分利用。”
程梵只是随手翻動文件,直言道:“還有半年,SERIY舞蹈大賽就要開始選拔,我需要更多的時間在練舞上,希望你根據我的需求改一下。”
子葉一怔:“這個舞蹈大賽很厲害嗎?獎金多嗎?”
程梵:“沒有獎金。”
子葉皺了皺眉:“你正火,放棄熱度去練舞,非常虧。而且你跳舞好,大家都知道了,沒必要參加那什麽大賽。”
這句話令程梵很不舒服。
他凝着眉心:“SERIY舞蹈比賽是我的夢想,我一定要去。”
見他這番堅定,子葉雖然不理解,但沒多說什麽,內心藏着不滿。
跟程梵相處這一個月,她發現程梵性格太難搞,根本不像其他藝人那麽乖巧。她領導的小組手下影帝流量有不少,沒一個像程梵這樣提一些不可理喻的要求的。
“行,我尊重你。”子葉收回材料,“我重新規劃,有消息告訴你。最近你勤更新微博,保持熱度。”
程梵:“嗯,謝謝。”
離開項榮,程梵收到謝昱臣的電話。
“堂嫂,聽說你錄綜藝結束了?今天有時間嗎?我想約你去玩,給你介紹幾個新朋友。”
程梵站在項榮門口:“行,我在項榮,去哪裏找你。”
謝昱臣:“你等我,我去接你。”
很快,謝昱臣帶着程梵來到一家俱樂部,這裏經營廣泛,花藝、茶藝、賽車、電競,應有盡有。
謝昱臣向他介紹的幾個朋友,其中有一個他認識,叫方苑,是方裕臣的表弟。
方苑朝着程梵招手:“好久不見。”
程梵點頭:“好久不見。”
剩下的兩位一個是沈家小少爺沈寧,另一位是藍家小少爺,藍輕。
兩人的性子随謝昱臣,都很可愛活潑,沒什麽不良愛好。
程梵相處過後,覺得還不錯。
打電競時,程梵和沈寧是新手,幾局便輸了。
謝昱臣忍不住得瑟,嘲笑他倆:“你們不行啊,還需要多加練習。”
程梵回:“熟能生巧罷了。”
謝昱臣湊過去:“用不用我讓你?”
程梵:“不用。”
一旁未說話的藍輕調侃:“欺負得狠了,你不怕梵梵回家告狀?”
謝昱臣渾身一震,扯了扯嘴角:“現在搶救一下還來得及嗎?堂嫂你不會狠心地去跟堂哥告狀吧?”
不知為何,程梵聽見這句話心神愉悅,挑挑眉:“很有可能。”
沈寧和藍輕兩人看着謝昱臣慫慫的樣子,哈哈大笑。
程梵翹起腿:“回家我就告狀。”
謝昱臣苦笑:“了不起,了不起,有老攻疼的人了不起。”
程梵輕輕哼了一聲。
沈寧本來覺得程梵像外面所傳,嚣張跋扈很不好相處,可半天下來,覺得那謠言很不靠譜,程梵還挺可愛。
“我拉你進我們的豬豬俠小分隊,還有一個濱潭八卦群。”沈寧笑着解釋,“裏面有許多豪門八卦,沒事可以解悶。”
程梵掏出手機:“行。”
小分隊算上程梵只有四人,濱潭八卦群的人數就多了,有458人,幾乎都是國內的豪門少爺小姐們,年齡普遍20左右。
“其實我很好奇,你跟謝崇硯相處是什麽樣。”沈寧眯着眼睛笑着,“我初一的時候,謝崇硯上高三,第一次見到他,我覺得穿着白校服的他就像溫柔的王子,學習又好,脾氣又好,人又英俊。”
聽到是謝崇硯,程梵來了興趣:“然後呢?”
沈寧:“然後啊,某一天放學我家司機沒接我,我走到巷口,撞見他穿着那身白校服,把人揍得鼻青臉腫,那人滿身狼狽渾身是土,可他卻幹幹淨淨的,手上還夾着煙。從那之後,我每次見到他都繞着走。後來長大聽我哥哥們說,他很厲害但也挺狠的。”
程梵思索片刻:“他揍得那個人應該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否則他不會故意欺負別人。”
沈寧:“應該是,所以我比較好奇你們倆的相處模式,謝崇硯會不會對你很溫柔。”
“溫柔麽?”程梵輕輕揚着眉:“還算溫柔。”
沈寧道:“很羨慕你。”
程梵忽然問:“高中時候的謝崇硯,也戴眼鏡嗎?”
沈寧回憶:“不戴。”
程梵點點頭。
幾人散開後,程梵獨自回家。路過商場時,他臨時決定下車,去skp裏面的品牌購兩幅金絲眼鏡。
這次他記下了謝崇硯的度數,等了大約三小時,兩幅金絲眼鏡配好。
回到家,陳叔正在做拿手的烤鳗魚,笑呵呵道:“梵梵,快洗手準備吃飯。”
程梵環顧四周:“謝崇硯沒回來嗎?”
陳叔道:“謝先生今晚有應酬,提前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不回家吃晚飯。”
程梵應了一聲,吃晚飯時比平時沉默許多,筷子也沒怎麽動。
謝崇硯不回家或者出差,從來不會跟他說。就好像他不是這個家的人一樣。
程梵心情很悶,明明最近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好,可仔細想想,還是老樣子。
收拾餐具時,陳叔試探問:“我做的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程梵搖頭:“沒,下午吃了些甜品,不太餓。”
陳叔點點頭。
—
與此同時,spring ·夜。
謝崇硯跟項枝還有合作夥伴正在聊天。
這裏吵鬧,舞臺上勁歌熱舞,并不是談合作的氛圍。但合作夥伴喜歡這裏,謝崇硯沒多說什麽。
對方年有40,叫陳渝,平時玩的很花,旗下有娛樂公司,所以叫了七八個藝人過來陪玩。
項枝悄悄和謝崇硯說:“看見沒,一般大張旗鼓帶着明星來的,都是為了彰顯自己的人脈,容易拿到好的簽約條件。”
謝崇硯輕輕避開給他倒酒的女星,低笑:“幼稚。”
陳渝摟着兩個男藝人,朝謝崇硯道:“謝總,您有家室了嗎?”
謝崇硯:“有。”
陳渝感嘆:“這麽早就結婚了,豈不是大好時光都辜負了。”
謝崇硯輕笑一聲:“還好。”
一旁的項枝搭話:“也不算辜負吧,他跟他老婆挺恩愛的。”
陳渝恍然:“原來如此,您一定很愛您的愛人。”
謝崇硯挑眉,細細品着這句話,與他碰了一杯酒,沉默喝着。
原本坐在謝崇硯旁邊,躍躍欲試的兩位小明星聽見他們的談話,頓覺沒戲。怪不得謝崇硯不跟他們互動,原來還挺專情。
她們幹脆往項枝那裏湊,試圖攀個人脈,給自己搏個好出路。
—
飯沒吃幾口,程梵抱着墨墨,坐在正對着門口的沙發,擺弄那兩幅金絲眼鏡。
玫瑰金邊的鏡框稍華麗,但并不土氣,謝崇硯出席一些晚宴很合适。
已經九點,謝崇硯還沒回家。
程梵看了眼沒有動靜的微信,心情低落。
這時,濱潭八卦群忽然刷屏。
程梵無聊,随意點開,一鍵到頂,發現刷屏的原因是群裏上傳一張酒吧的照片。
小獅子:今天我在spring·夜和朋友一玩,看見謝崇硯正周圍美女帥哥作陪,真是稀奇。
Zy:多正常,誰應酬不左擁右抱。
小獅子:只是感嘆謝崇硯到底是男人,先前我還以為他是無性向者。
evo:肯定不是,不然也不會和程家少爺結婚。
剩下的評論,程梵沒有繼續看。
他點開照片,發現裏面确實是謝崇硯沒錯,旁邊還坐着項枝。
謝崇硯周圍,坐着七八個男男女女,其中離他最近的女人,正給他倒酒。
程梵關上手機,亂了心神。
應該只是談生意而已。
但是,但是…程梵抑制着呼吸,抱緊墨墨蜷縮在沙發上。
談生意為什麽要找那麽多陌生人陪酒?
酒吧那種地方,程梵很不喜歡。
墨墨似乎被他抱得緊了,小聲瞄了一聲,圓圓的腦袋拱着他。
程梵與墨墨對視,眼神黯淡。
以他和謝崇硯的關系,似乎對方這麽做,并不用考慮他的想法。甚至對方直接在外面養情人,他也無法幹預。
可程梵委屈的是,不是說好兩個人接觸試試嗎?為什麽應酬時不避嫌?就算在那種場合無法避嫌,晚回家總可以和他說一句吧?
這樣也讓他能感受到,有人牽挂的滋味。
程梵将頭埋在膝蓋上很久,悶悶道:“不告訴就不告訴,不稀罕。”
—
回家的車上,項枝和謝崇硯坐在後面,由司機開車。
許久沒喝這麽多酒,謝崇硯頭很疼。
項枝問他:“我托你購買的那件藏品,到手了嗎?”
謝崇硯倚在車座,閉目養神:“嗯,前天從國外到了。”
項枝:“不然我現在去你家裏拿吧,我比較着急。”
謝崇硯淡淡道:“嗯。”
快到謝家時,項枝忽然打趣:“你身上有剛才那些美女的香水味,程梵聞見會不會生氣?”
謝崇硯能聞到身上刺鼻的味道,不經意皺了皺眉,“已經快十二點,他應該睡了。”
項枝:“哦,所以你需要偷偷摸摸在二層洗完澡,才敢進去摟程梵睡覺。”
謝崇硯沒說話。
車停在謝家門口,項枝微醺,跟在謝崇硯身後緩慢走着。兩人推開謝家大門,發現客廳亮着燈。
越過玄關,發現程梵抱着貓,坐在對面。
謝崇硯眼眸閃過片刻局促,這種緊張感可能是來自心理的本能,連他都不清楚自己想掩飾什麽。
項枝打招呼:“嗨,小程梵。”
程梵沒有表情,穿着單薄的白色睡衣,抱着墨墨緩緩走到謝崇硯面前。
一股帶着茉莉的香水味迎面而來,程梵不可微察地輕擰着眉。
謝崇硯看着他:“出去應酬的。”
程梵沒再看他,抱着墨墨轉身離開。
項枝咳嗽兩聲,手臂搭在謝崇硯肩上:“怎麽了這是?生氣了?”
謝崇硯斂着情緒:“去二樓拿你的東西,拿完離開。”說完,徑直走上樓梯。
項枝納過悶來,估計程梵嫌謝崇硯滿身酒氣,還回來晚了。
啧啧啧,已婚男真是沒自由。
淩晨,墨墨在地上瞪着烏黑的眼睛,難過看着程梵。
程梵裹着被子,趴在枕頭上悶聲哭着。他的眼眶哭得通紅,墨墨吓壞了。
謝崇硯聽着裏面的啜泣聲,在外面敲了兩次門,可屋裏沒有回應。
站在門口,謝崇硯情緒複雜。
回到卧室,他沒有半分睡意,滿腦子都是程梵。微信亮起,謝昱臣瘋狂call他:“堂哥,白家小兒子今天在酒吧碰見你應酬,把你美女相伴的照片發到群裏,堂嫂會不會看見!”
謝崇硯:“照片給我看看。”
謝昱臣很快發來照片。
謝崇硯只看一眼,煩躁地将手機扔在桌上,頭疲憊向後仰着,按着疼痛的太陽穴。
程梵生氣的原因,他知道了。
但,他不知道怎麽和程梵去溝通這件事。自從他打算和程梵相處之後,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融洽,日漸親密。
遇見這樣的事,以程梵的性子,生氣很正常。
但謝崇硯卻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關系愈發不可控。
他現在要搞清楚,他究竟喜不喜歡程梵。
這樣的情感,對于謝崇硯慣用的理性思維,無法判斷。
但他明白,他對程梵并不排斥,甚至願意和他呆在一起,願意和他相處。
這或許叫做好感。
他對程梵,應該是有好感的。
基于好感,下一步是喜歡,再下一步是愛情,每走一步,兩人可能會更加親密随後相愛,也可能在這個過程中,暴露自身的缺點和彼此之間性格的不合。
謝崇硯承認。
他害怕走到糟糕的一步。
拿今天的事情來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尚且模糊不清,但如果走到下一步,又遇到這樣的事,程梵會不會反應更大?
倘若,兩人發現并不合适,想及時止損的時候,程梵會不會走極端或受到更大的傷害?
謝崇硯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天他就像毛頭小子,對程梵越了線。
程梵年齡小,沒談過戀愛,很容易陷進去。
現在如此,以後會更甚。
他不應該在沒确定心意前,對程梵做出不負責的行為,讓程梵越陷越深。
這件事,是他的錯。
這些天,也是他的錯。
想通以後,謝崇硯卻再也睡不着。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只有謝崇硯自認吃早飯。
他朝陳叔說:“您去喊程梵下來吃飯吧。”
陳叔察覺到謝崇硯的異常,點頭走上樓。
程梵其實醒來很久,但他刷牙時看着鏡子裏自己那雙紅腫的眼睛,不願下樓。
他怕大家看見自己的樣子笑話自己。
他才不會為謝崇硯哭。
猶豫很久,他拿出化妝品學着網絡教程一點點遮住。
“梵梵,吃早飯了。”
聽見陳叔的呼喚聲,他猜測謝崇硯應該已經走了,于是穿好衣服,随陳叔下樓。
走到樓梯拐彎處,他看見謝崇硯的身影,腳步一滞。僅僅停頓片刻,慢吞吞走下樓。
謝崇硯正在看股市圖,擡頭看他一眼:“吃飯吧。”
程梵點頭,喝了兩口小米粥。
程梵低頭時,謝崇硯看見他眼角未遮住的紅腫,握着平板的手指攥緊,眼神凝重。
“程梵,昨天是合作夥伴選擇的酒吧地點,我和項枝就尊重了他的選擇。雖然只是普通的應酬,但合作夥伴帶了旗下明星過來熱場,這不是我們能選擇的。”
程梵低聲道:“你不用和我解釋。”
謝崇硯看着他:“嗯。”
兩人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陳叔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吃完飯謝崇硯穿好衣服,開車離開。
程梵獨自坐在餐廳,望着車的背影,輕哼一聲,偷偷抹掉眼淚。
整整一天,程梵沒離開房間,陳叔幾次敲門喊他吃飯,他都以沒胃口拒絕。
今天程父罕見給他打了通電話,語氣極度客氣,噓寒問暖一大堆,最後拐彎抹角地說:“梵梵,urban項目,咱們家東拼西湊,還是差10個億,你能不能幫咱們家和謝崇硯求求情。”
程梵記得謝崇硯說過,程家砸鍋賣鐵,也湊不夠謝氏要求的資金,最後必定會過來求他,但下一步怎麽做,謝崇硯沒有說。
程梵只好使出緩兵之計:“這幾天他忙,等我消息。”
程父語氣欣喜:“謝謝梵梵。”
剛挂下電話,庭院傳來汽車的引擎聲。程梵抱着墨墨現在窗前,看着謝崇硯從車庫出來,手上拿着甜品盒,看樣子是奶茶。
他赤着腳趕忙跑到門口,仔細聽着樓梯的動靜。腳步聲一點點靠近,他的心髒快速跳動。
“砰”地一聲,隔壁卧室的門撞上。
程梵的心髒一點點落入冰川,冷到極致。
他吸着鼻子,一口氣給自己點了十幾杯奶茶,到最後,購物車直接加滿。
眼睛紅的厲害,他喃喃道:“我自己會訂,不稀罕你的。”
一晃一夜過去,程梵下樓時,餐廳沒有謝崇硯的身影。
陳叔在等他:“梵梵,早晨我路過蛋糕店給你買了一些甜品,嘗嘗吧。”
程梵:“沒胃口。”
陳叔皺眉:“一天了,你沒怎麽吃東西,別把胃餓壞。”
程梵垂着眸:“沒事。”
到了下午,程梵接到子葉的電話。子葉說,新的規劃已經做出來,晚上有一個活動,順便一起參加。
程梵問她,需要什麽風格的衣服。
子葉回答常服就行。
保姆車上,程梵對新規劃比較滿意,擡頭問:“子葉姐,我們參加什麽活動?”
子葉坐在副駕駛,回頭:“你下個綜藝節目的選拔會。”
“選拔?”程梵疑惑:“是要面試嗎?”
子葉笑着搖頭:“不用面試,其實已經訂了,就是和臺裏領導見個面。”
程梵點頭:“但我不太會和他們聊天。”
子葉說:“沒關系,我說,你在場就行。”
很快,保姆車停在一處高檔餐廳,程梵下車時,看着不像電視臺,詢問子葉:“在這裏見面嗎?”
子葉:“嗯,正好見見你未來的搭檔。”
程梵看着餐廳的名字——宇辰。
沒多說什麽,跟着她向前走着。
子葉悄悄打量他,心裏打着算盤。
其實,他在明年給程梵接洽一部古裝電視劇,而電視劇的出品方想在明昌衛視上星播放。
程梵的新綜藝,也是由明昌衛視制作,如果他能給臺領導留下好印象,那部電視劇也能拿到手。
電視劇出品方許諾,倘若程梵能獲得明昌衛視的青睐,會給子葉包一個六位數紅包。
子葉打聽到,電視臺高層喜歡漂亮有氣質的男孩子,雖說今晚不會發生什麽,但讨到人家歡心,應該沒問題。
起初,子葉做這件事還猶豫幾分,程梵畢竟是項枝的關系,但前幾天她親眼看見項枝摟着一個小明星上車,猜測兩人之間應該涼了。
參加這種應酬,項枝應該不會怪她。
走進包廂,子葉熱情朝裏面的人問好,上去就接住酒杯自罰三杯,爽快的态度博得衆人的認可。
喝完酒,她介紹:“這是我家程梵,快來和大家問好。”她轉頭,卻發現程梵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程梵!快進來!”她焦急喊着。
但程梵望着烏煙瘴氣的裏面,坐着十幾個抽煙喝酒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根本沒有和他們說話的欲望,更別說一起吃飯。
他非常抵觸,向後退了一步:“我想回家。”
子葉瞪着眼,連忙跑到他身邊:“祖宗,你這是幹什麽?我都約好了,你拍拍屁股離開,讓我怎麽辦?”
程梵直言:“你說裏面有我的合作夥伴,他們在哪裏?一個明星我都沒看見。”
正說着,一行人走到門口,其中站在中間的一男一女戴着墨鏡,随經紀人走進去。
依然是娴熟的打招呼環節,子葉說服道:“你看啊,他們來了。”
程梵還是不想進去,擰着眉心:“裏面味道刺鼻,我聞不慣。”
子葉不可置信地笑了,無語地看着他:“程梵,你能不能別這麽不負責?是你答應我,和我參加今天的活動。到場之後,你一走了之,讓我怎麽搞?別這麽自私ok?”
程梵嚴肅道:“你這是道德綁架。來之前,你沒告訴我讓我陪人家吃飯。”
子葉諷刺地笑了:“程梵,在娛樂圈,沒有不陪人家吃飯的明星。想要出頭,必須付出代價。你不願意配人家吃飯喝酒,有的是人願意!你別跟我耍什麽少爺脾氣!”
程梵淡漠看着他:“三觀不符,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
子葉嗤笑:“要不是看在項總的面子,我會帶你這個180線小明星?”
程梵正要扭頭離開,裏面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笑眯眯走出來。他上下打量程梵,溫聲道:“板着臉幹什麽?誰惹你不開心了?”
子葉賠笑:“溫臺,我和我的藝人發生了一些小矛盾。”
溫旗斥道:“人家年齡這麽小,你那麽兇幹什麽?別把人家吓壞了。”
子葉低頭:“是是是,是我不對。”
溫旗看着程梵,視線落在他的鎖骨上,油膩地笑了笑:“別生氣,和哥進去吃個飯,等這麽久,餓了吧。”
子葉連忙攬着程梵肩膀:“走,我們進去吃飯。”
“我說了,我不去。”程梵甩開子葉的手,高傲睥睨着她:“我們的合作正式結束。”
說着,他快步朝着走廊深處離開。
溫旗手裏攥着三個核桃,朝子葉說:“我去廁所,你進去吧。”
子葉:“好。”
經過衛生間,程梵轉身進去洗手。
方才那油膩男人無意中碰了下他的手,他隔應得厲害。
泡沫在手上停留許久,他才用溫水沖下去。正擦手時,鏡子後面忽然出現溫旗肥碩的身軀。
程梵一怔,趕忙警惕轉身。
溫旗堵着廁所門口,朝裏面張望發現沒人,色舞眉飛,語氣輕浮:“梵梵是吧?還生氣嗎?子葉不懂事,我批評她了,哥哥哄哄你?”
程梵緊緊貼着洗手臺邊緣,左手伸進口袋裏,拿到手機。
他冷靜看着溫旗:“不需要你的安慰,我要離開。”
溫旗唏噓一聲:“你的綜藝我看了,裏面的你跳舞真美,柔韌度也不錯。我手下有三個4A項目,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全部給你。只要…”他色心漸起,朝着程梵伸出手。
溫旗堵着門,又胖又高,程梵沒有退路,迅速朝男洗手間裏面跑去,緊緊按動扶手,鎖門藏在最裏面。
溫旗的聲音陰魂不散,慢慢走進來。
程梵縮在角落,顫着手給謝崇硯撥出電話。
謝氏,最大的會議室所有人西裝革履,每一盞茶杯離文件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今天,是urban案正式啓動儀式。
幾乎國內半數企業大亨都來參會,是謝氏近十年以來,最盛大的合作案。謝崇硯退休的父親,也來參加活動。
謝崇硯站在臺前,座位主持人,即将發言。這時,靜音的手機屏幕亮了,他随意一瞥,發現是程梵的電話。
程梵很少給他打電話,應該是急事。
他朝衆人面帶歉色:“抱歉,我接個電話。”
項枝和林羽潭對視一眼,奇怪看着謝崇硯。
謝崇硯剛剛按下接通鍵,裏面就傳來程梵極度害怕恐懼的聲音。
“謝崇硯,你在不在。”
謝崇硯心跳慌了半拍:“我在。”
程梵哽咽:“你能不能來宇辰救救我。如果你不來救我,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貓貓了。”
下一刻,謝崇硯邁下發言臺,匆匆道:“接下來由副總主持會議,我有事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