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記

第3章 【羁絆】

XD基地

“蘭他怎麽樣？”傑魯坐在沉睡的葉蘭陵身邊，撫摸着他的發際。

“傑魯，我認為可染教授和陶博士會對蘭更有幫助。”秦醫生摘下測聽儀。

“咚！”傑魯一拳打在床頭的牆壁，瞬間裂開一道細紋，“你是說蘭的精神轉換了時空？”

“有……有這種可能。”秦醫生有些恐懼地瞪着暴走的傑魯，“沒有任何傷痕，生理數據正常，只是大腦沒有運轉，也就是說沒有思維，沒有精神。”

傑魯恢複神智，緩緩放下握緊的拳頭，“我知道了，你走吧。”

秦醫生看了看低着頭的傑魯，走到門邊，“別在蘭面前使用暴力。”

話音消失在關閉的門外，傑魯凝視着葉蘭陵微屈的白皙手指，輕輕掰弄。不久前還拿着弑蘭針的手指，此刻卻了無生氣。以前被自己觸碰總會憤怒的臉，此刻卻毫無動靜。

“蘭。”傑魯靠近，身影籠罩上蒼白的臉，低頭輕輕劃過葉蘭陵冰冷卻泛紅的嘴唇。為什麽不瞪我？我吻你了，為什麽不起來殺我？你起來啊！為什麽還要睡……

我吻你了……呵呵呵……吻……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吻你……蘭……

傑魯跌埋在葉蘭陵的枕邊，痛苦地拽緊他的手。

“葉蘭陵，就算你逃到一萬年前，就算你跳出三界之外，我也要找到你，你……別想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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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哥哥，你怎麽了？”沈寧擡起頭，瞪大眼睛看着忽然停下腳步的葉蘭陵。

“沒……沒有。”葉蘭陵的手指輕輕撫過嘴唇。

剛才好似有人在喚我，好遙遠的聲音 ，是傑魯嗎？葉蘭陵神情黯淡，密長的睫毛顫動着。

傑魯，如果你知道我沒有死，而是回到古代，你是不是還想把我抓回去？傑魯，我一直都不明白，那麽多愛你的人，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愛上我？為什麽你要做到這種地步？傑魯，對……對不起。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很想親口對你說對不起，請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不要再痛苦地活着。

只是……再也沒有這種機會，沒有了……這樣也好，讓我們永遠不要再見，時間會把我消失地不曾遇見，那個時候，你就會忘卻我……

“神仙哥哥。”沈寧仰起頭，“神仙哥哥別難過，寧兒會一直陪着神仙哥哥。”

“啊……”葉蘭陵低頭看着擔憂的沈寧，苦笑地搖搖頭，還是沒有控制自己情緒的能力。他拍拍沈寧的臉頰，“我不會難過，我現在很開心。”

“真的？”

“恩。”葉蘭陵拉起沈寧的手，“我們趕快回家，娘親要等急了。”

“好哇！”沈寧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拽着葉蘭陵修長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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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葉蘭陵驚立在沈家村門口，一條污濁的暗紅色血河趟過他的鞋邊。

到處都是屍體，大人、小孩、老人、家畜，全部都被殺死，有些斷頭，有些破肚。四周彌漫着惡心的血腥味，冰冷的空氣中散發着屍體最後的溫度。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絲生命。

“別看！”葉蘭陵想起身邊的沈寧，一把捂住他的眼睛。

“娘……”沈寧掰開葉蘭陵的手，瘋跑着進入村子，“娘！”

“哐當！”小木門被撞開。

“娘！娘！”沈寧撲向躺在地上的娘親，大片血跡已經暈散開來，“不要！娘……孩兒……嗚……”

“寧兒。”葉蘭陵蹲下身，推開沈寧，“放開娘親，她還活着。”

“啊！”沈寧猛地坐起身。只見娘親睜着淚水模糊的雙眼，嘴唇顫動着，似乎有事要表達。

“大嬸，您別怕，我現在救您。”葉蘭陵剛想扯下床邊的布條，卻看見大嬸輕輕地搖了搖頭，枯裂的手艱難地指着門邊一個破舊的櫃子。

葉蘭陵順着方向看去，起身打開這個暗黑色的小木櫃，在最底下一層放着一件麻灰色的外衣。葉蘭陵拿起衣服，一個東西掉了下來，是一封信。葉蘭陵皺眉，信封上的字完全看不懂。

“娘！”沈寧忽然大哭出聲來。

葉蘭陵猛然回頭，大嬸已經咽了氣，垂下的手最後堅持地指着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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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哭腫了雙眼的沈寧在抽噎，葉蘭陵站在他身邊，看着面前火海中最後的村牌——“沈家村”。

火光沖天，照上黯然失神的葉蘭陵。是誰做出這樣慘絕人寰的事？為什麽能這麽狠心殺死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為什麽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有血腥暴力？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殘忍，難道你們都沒有心嗎？

葉蘭陵披上那件麻灰色的外衣，紮起長發。這裏不能待了，得找個地方安置好沈寧，還有那封信，估計對沈寧很重要，要找個可靠的翻譯才行。可是……偌大的世界，自己是一片空白，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何來可信之人啊。

對了！葉蘭陵拍拍一旁哭到發愣的沈寧，“寧兒，你看得懂這些字嗎？”

沈寧好不容易調整好目光放在信封上，歪頭，“王……王文姜。”

“王文姜？是你的親戚嗎？”好奇怪的名字，還好不是姜子牙之類的。

沈寧搖搖頭，“寧兒從小只跟着娘親一個人。”

葉蘭陵皺眉。

“神仙哥哥是不是要丢下寧兒走了？”

“啊？”葉蘭陵被問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聯系，最明智的抉擇應該是找個當代的好人家收養沈寧。

“不要！不要……”沈寧抱住葉蘭陵的腰際，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要丢下寧兒一個人，我好害怕，娘親不在了，我不要離開神仙哥哥，不要……嗚……”

葉蘭陵被沈寧的舉動怔住。一個是剛成為孤兒的孩子，一個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異間人，要斬斷這種羁絆嗎？應該撇手不管嗎？我不能給你好的未來啊。

罷了罷了，葉蘭陵搖搖頭，推開哭得稀裏嘩啦的沈寧，“我會帶着你，所以別再哭了。”

“好……嗚……”沈寧抽着氣。

“寧兒。”葉蘭陵蹲下身，平視着哽咽的沈寧，“有些話你要好好記着。”

“恩！”小腦袋死命點。

“我姓葉，名蘭陵，你可以喊我葉哥哥，絕對不能再喊我神仙哥哥了。關于我的事情你也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

沈寧抽咽着點點頭，雖然不明白，但神仙哥哥……不，是葉哥哥，肯定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神仙身份。

“還有，我不知道為什麽沈家村會遭人屠滅，但你是遺漏的，所以倘若以後被問及家鄉，萬不可說沈家村。若他人提及我們的關系，你可說兄弟。”

“兄弟……”沈寧喃喃地念着這個詞。

“現在我們要離開這裏，去最近的城鎮。寧兒你知道在哪邊嗎？”

“在……那邊。”沈寧擡頭指着東邊。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葉蘭陵站起身，拿上一旁的包袱，拉起沈寧的手，轉身，留下背後那片火雲成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