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瑤】止戈

第19章 19

“母親有命，阿瑤自然不敢違背。”金光瑤微笑應道“替兄長報仇，撫育侄兒，是我的本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金夫人剛想繼續開口，她的貼身侍女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見 金光瑤好端端地立在一旁，怔了一瞬，而後在她耳邊輕聲禀告了什麽，金光瑤低眉順眼地 默立，假裝自己不存在，金夫人眉毛愈絞愈緊，轉向金光瑤：“那老匹夫在別莊出事了，你 和我一起去看看。” 金光瑤吃了一驚，問道：“父親在金氏別莊能出什麽事？現下情況如何？” 金夫人看他驚訝的表情不似作僞，說道：“他在臨淄別莊被秦蒼業刺傷，那個別莊正好有醫 修在裏面養老，傷勢已經控制住了，現在消息還沒傳開，我們先看看是怎麽回事。” 金光瑤一聽更加不解，難道是秦叔叔不忿阿愫的事情.可水鏡中所言的事情還未發生，他 絕不至于如此沖動，這到底是為什麽？百思不得其解，禦劍跟着金夫人一行來到臨淄。 別莊坐落在山間，雲霧飄渺，靈氣氤氲，風光怡人，但卻無人有心賞景，直奔正堂，醫修 已經等在那裏了，得知金光善性命無礙，金夫人命金光善身邊的護衛細細道來。 原來，金光善中午躲到別莊裏，護衛就例行公事地從城中的勾欄請了姑娘出堂，可姑娘還 沒到，就等來了秦宗主求見，他是追随金光善多年的心腹下屬，金光善也沒防備，誰知秦 蒼業一照面就揮劍給金光善捅了個透心涼，還沒來得及拔劍就被後知後覺的護衛們拿下， 打暈了捆起來；恰好別莊裏有一位上了年紀的醫修在養老，金光善就這樣撿回一條命來。 在他們抵達之前，秦家小姐秦愫就趕到別莊，見金光善已經遇刺，就遞話求見金夫人，他 們不敢做主，暫時把她軟禁在客室。 金夫人揮手讓人把秦愫帶上來，秦愫身着緋色樂陵家袍，向金夫人拜見行禮，禮儀神态尚 好，只是整個人不複之前在阿淩滿月宴上光彩照人的樣子，顯得十分憔悴。 “你父親為何要刺殺金宗主？你可知曉？”金夫人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 秦愫點點頭：“此事說來.難以啓齒，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說了。”痛苦地看了一眼金光 瑤，秦愫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夜天城水鏡之事，想必夫人已經知曉，裏 面有涉及我和瑤哥哥還有.金宗主的一些流言，父親和母親說起此事，母親卻極為驚恐， 父親幾番詢問之下，母親方才吐露”面露痛苦難堪之色“當年在金麟臺上，金宗主借醉欺辱 了母親.便有了我，父親怒極，一時沖動.” “什麽！”金光瑤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問：“那你和我.你我.” 秦愫痛苦地閉上眼：“不錯，我們正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荒唐！”金夫人一聲怒喝“那如水鏡所言你們豈非兄妹成婚？別人不知道，你娘還不知道你 的身世嗎？竟坐視此等有違人倫之事發生？那金光善還.” 金光瑤終于明白了，垠辱人妻，侮辱的是秦夫人，人倫慘禍，是說他和阿愫兄妹成婚；一 時間，他竟有些遷怒這水鏡，揭開這麽可怕的事情，但下一瞬心頭升起的是深深的後怕和 感激，要不是這水鏡，恐怕他和阿愫真的要釀成大錯。 秦愫定了定神，鼓足勇氣，繼續說道：“求夫人看在家父一時義憤，樂陵秦氏多年追随蘭陵 金氏的份上網開一面，勿要追究，況且，此事若傳出，聲譽受損的亦是整個蘭陵金氏。金 大公子新喪，可江小姐和金淩小公子還活着呢，夫人好歹替他們考慮考慮。” 金夫人面色陰晴不定，沉思良久，咬牙說道：“今日溫氏餘孽行刺，秦宗主為保護金宗主身 受重傷，你且帶你父親回樂陵養傷吧，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你應該明白。” 秦愫自知金夫人已經對他們網開一面了，巍然拜謝，再起身，看着呆若木雞的金光瑤，潸 然淚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想起當日贈玉的情景，更是肝腸寸斷，遞給金光瑤，哽咽 道：“瑤哥哥，我們終究有緣無分，這玉佩，你拿回去吧。” 看着秦愫的背影，和捧着玉佩一言不發的金光瑤，想起早逝的獨子，離家的兒媳，襁褓內 的孫子，還有族兄即将接回來的那個孩子，金夫人只覺得萬分疲憊，走進卧房，看着昏迷 在床上，臉色蒼白的金光善，她仿佛第一次認清這個男人，認清他風流潇灑的皮囊下的狠 毒，貪婪，無情，下作。 半個時辰後，金光瑤聽着卧房中傳來金夫人驚呼醫修的聲音，醫修誠惶誠恐地告罪，說已 經盡力，他感到，這一天再沒什麽事能讓他驚訝了。 山中的霧氣散去，天邊的夕陽終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