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執掌翠苑軒
這天上午,江陵和瀾悅一起出發,如約按照掌櫃的那日留下字條上所寫的地址趕赴岳福樓。
瀾悅看着江陵,眼角,眉梢,嘴角,甚至鼻子嘴巴全都浸滿了笑意,她笑了笑,“真是難得見姑娘你這麽開心,”
江陵笑了笑。
那地條上寫着岳福樓位于城東,距離玉佛寺不遠,這其中必要經過東市。
經過醉霄樓時,江陵不由放緩了腳步,昔日賓座滿堂的醉霄樓盛況已然不複存在,大門前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店裏的幾個小厮無精打采地站在路邊,仿佛霜打茄子一般,每每有行人經過時,有氣無力地吆喝了兩聲。
街對面的包子鋪的店小二一眼便認出江陵,他跑上前熱情同她打招呼,江陵朝他點了點頭,問道:“這醉霄樓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怎的變成這樣?”
店小二朝對面看了一眼,“沒辦法,那日醉霄樓的大掌廚離開後,其他幾位掌廚人也陸續跟着走了,大家都覺得跟着這樣的掌櫃的幹沒意思,寒了心。沒了掌廚,就沒有客人,沒了客人,自然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江陵若有所思,謝過店小二準備繼續前行。
誰知,那醉霄樓的掌櫃不知怎麽聽說江陵來了,忙不疊從酒樓裏沖了出來,“小郎君,小郎君請留步!”
他看上去的确比前些日子第一次見他時,那副趾高氣昂神氣活現的模樣憔悴了許多。
拉着江陵的胳膊用近乎卑微的語氣說道:“來醉霄樓吧!我保證發給你的月錢是整個上京掌廚中出價最高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舉起三根胡蘿般的手指,指天誓日道:“我保證再不克扣工錢,”
“整個上京掌廚人裏最高的工錢?”江陵朝他身後瞥了一眼,笑了笑,“掌櫃的好大的口氣,你能給多少?”
“每個月十五兩,”十五兩!!
她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個月十五兩,一年十二月,一年下來就能賺到,天哪,一百八十兩!!
這就意味着不出三年就可以還清五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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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見她不語,還以為自己出的價錢不夠誠意,他咬着後槽牙,做出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架勢,把工錢漲到了二十兩。
江陵看他的樣子幾乎要哭了,他五官擠成一團,一對短粗眉毛一着急直接耷拉成個「八」字,現身說法般诠釋了什麽叫做肉疼。顫抖着聲音道:“二十兩不少了,小兄弟!我夠有誠意了。”
二十兩自然不是小數目,放眼全京城,都算得上高價!
對江陵來說簡直是無比巨大超級無敵的誘惑,這樣天大的好事要放在半個月前,她肯定會高興發瘋。可如今她已經答應了岳福樓的掌櫃,做人不可言而無信。
“掌櫃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已經找到下家了,”
掌櫃的心中一緊,緊緊拽着她不肯放手,“是哪家酒肆?他再好能好過我醉霄樓去?”
瀾悅見他緊緊抓着江陵的胳膊不肯松手,立即上前呵斥,“你放手!哪有你這樣光天化日沿街搶人的,”
江陵推開的他的手,淡淡道:“你好自為之吧!”
“你真的不願留下來幫我!我可以再加工錢!”醉霄樓的掌櫃在她身後大喊,見她不予理會,氣急敗壞道:“行!你們一個個都走!日後我發達了,你們就別想回頭了,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這些日子江陵碰到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人,看到醉霄樓的掌櫃在後面發瘋,她和瀾悅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腳步。
掌櫃的看着他們背影,搖頭道:“人心不古,世道炎涼啊!那咱們就走着瞧!”
四月天氣,日漸暖和,氣溫不冷也不熱,最是适合在外走走。
她們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走到玉佛寺,又跟廟裏的和尚打聽了一番,才發現岳福樓竟然坐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街巷中。
“姑娘,這地兒着實有些偏僻啊!你确定真的要來嗎?”瀾悅朝四下望了一眼,玉佛寺前香客絡繹不絕,“不過好在來玉佛寺上香的人倒是不少,”
走到岳福樓前,江陵擡頭望了一眼,兩層高小樓,大約四楹寬的店面,看上去古樸而沉靜,倒是與玉佛寺相得益彰。
一張黑底匾額上寫着三個鎏金大字,“岳福樓。”
店裏的客流還行,江陵一只腳邁過門檻,四下觀望着,還是掌櫃的眼尖,一眼看到江陵,忙熱情上來招呼,“你來了!”
掌櫃姓岳,那日留下的字條上已經注明。他是個個子不高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笑起來憨憨的。
岳掌櫃帶着江陵上下轉了一圈,又簡單介紹了一下酒肆的經營。
“敢問小兄弟你的手藝是在哪裏學的?師從于哪位前輩?”掌櫃問道。
“這,”江陵張了張口,有了上一次在醉霄樓掌櫃的那裏被奚落嘲笑的經歷,江陵猶豫該不該說。
岳掌櫃見她為難,啞然一笑道:“不好說就算了,”
“也不是,只是,我擔心我出來岳掌櫃你可能不信,”
岳掌櫃爽朗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牙齒,眉宇舒朗,給人一種春風拂面之感,“要說上京城當年廚神那可是非钰軒莫屬,只是他這個人性格有些古怪,曾在宮裏做了五年禦廚,突然不想做了,後來聽說了去了……”
“翰宸書院,”江陵補充道。
“對,對,就是翰宸書院,聽說他與那夫子很是投機,只是可惜一生沒有收過徒弟,哎?小兄弟,你也知道他?”
江陵笑了笑,瀾悅見她不說,脫口而出道:“她當然知道,钰軒算是她半個師傅呢,”
岳掌櫃詫異到合不攏嘴。
“難怪那日在林府,我見你處事沉着應對機敏,便猜想你一定是個有本事的人,”
他抿了抿嘴,“既然小兄弟你是钰軒的徒弟,在我這裏只怕是屈才了,不過日後你若是有更好的發展,我絕不攔着,”
他呵呵一笑,耿直地看着江陵,“若是別人問起,說你江陵是從我岳福樓出去的,我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江陵微微一笑,看着岳掌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知道岳掌櫃一個月可以給我多少工錢?”
岳掌櫃擡手,請江陵她們裏面雅間小坐,又吩咐小二上了茶水。
岳掌櫃看上去有些拘謹,“你也看到了,我這裏地處偏僻,每日客流說不上多,也不算少,你的工錢,我可以開出八兩,”
八兩!
江陵和瀾悅互視了一眼,雖然算不上少,可和方才醉霄樓的錢掌櫃出價一比,整整一半還多。
岳掌櫃見她不語,忙解釋道:“若是嫌少的話,我再加一些,只是……”
江陵趕忙擺手,給岳掌櫃解釋,道:“其實,不瞞掌櫃的你說,我是因為有一筆債需要還,有些急,若不是因為這個,八兩我真的很知足了,”
“原來是這樣啊……”掌櫃想了想,“這樣吧,江陵,其實我在東市還有一家酒樓,生意也不怎好,平日也沒什麽客人,房租還有半年到期。如今我也沒什麽心思打理那邊的鋪子了,你若是能在這半年內讓這家酒肆起死回生,把生意做起來,年底的分成咱們對半,怎麽樣?”
江陵一聽,這主意好像不錯,八兩銀子一個月,不知道要還到猴年馬月去,倒不如賭上一把。
瀾悅似乎也覺得不錯,她和江陵相視笑了笑。
“你若覺得可以,我這就把那邊的鑰匙給你。不妨就跟你交個底,我和我家夫人結婚十年都沒有孩子,這不年初的時候不知怎麽就懷上了,岳福樓這裏清靜,便于養胎,西市那邊我一個人忙不過,原是打算放棄的,”
“好!”江陵當即就答應下來,“那間酒樓的名字叫什麽?在東市的那個地段?”
岳掌櫃回道:“叫做翠苑軒,地段嘛可能說出來你也不一定知道。但是隔壁那家酒樓生意好像很不錯,很多人都是慕名去的,你可能會有印象,”
“那家酒樓名是?”
“醉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