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偶遇大人
看到另外兩名獲勝者朝她投來仇恨的目光,江陵已經在心裏放棄了這筆獎銀。
她看着錢掌櫃,一字一句道:“這錢我不要了!”說完扭頭離開。
小厮見狀快步走到錢掌櫃身前,小聲附在他耳邊道:“掌櫃的,那個小兄弟刀法驚人,說不定是個好廚子,咱們不妨把留下試試,”
錢掌櫃冷冷地蔑了他一眼,“你懂個屁!越是這種有點本事的人脾氣就越大,我這醉霄樓生意本就不錯,靠的也不是那幾個廚子的手藝,只要把小裴大人這張牌打好比什麽都強!這次比試不過就是幌子,擴充聲譽,招攬客人罷了!”
說着,他朝人群看了一眼,輕蔑道:“收吧!”
衆人見錢掌櫃收攤回了酒樓,紛紛擠上前讨要說法,瀾悅更是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
江陵一轉身不見瀾悅身影。這時有個男子走到她身邊,“小郎君也是想到醉霄樓謀份差使吧?”
江陵見是一個身材清瘦男子,一襲青灰色袍子,眉毛淡淡的,下巴還長了一顆媒婆痣,正笑盈盈地看着她,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
“是啊,兄臺也去試過?”江陵想,看來此人多半和她經歷了相同遭遇。
那人與她并肩同行遠離人群,江陵一邊走,一邊四下環顧尋找瀾悅,“是啊,這家酒樓的老板是個出了名的鐵公雞,”
“小兄弟既然想去酒樓謀份差使,不如去我們店吧!我們掌櫃的為人和善和親,也好說話,比這個錢掌櫃好多了,”
聽到他這麽說,江陵不免有些心動,主動問道:“你們店在哪兒?遠嗎?”
那人盈盈一笑,主動引路,“不遠不遠,就在附近,走兩步就到。小兄弟的手藝我見識到了,若兄臺有興趣,我可以為你引薦,咱們今日也算是有緣一見,”
“好啊,那有勞兄臺了!”江陵抱拳以禮。
一路上,他們随意聊着,從天南地北的美食,到各地人文風景再聊回上京東西兩市中酒樓經營,不知不覺他們走了很久……
可漸漸地,江陵發現這路似乎越走越不對勁,她環顧四下,此地偏僻人也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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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擔心。
“大哥,要不今日就算了吧,”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那人朝前面不遠處指了指。
最後,七拐八繞進了個無人胡同,她手心出了汗,心髒在裏面「噗通噗通」地跳着,眼角餘光瞄向那人時,竟發現那人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
一開始還和她談笑風生的所謂兄臺,竟不時用那種略帶猥瑣的眼神地盯着她。
江陵後背沁出一層薄汗,兩只手緊緊握成一團,表面卻只能強裝鎮定,“哎呀,不好意思,我剛剛想起來家裏還有事,今兒就不能跟你去了,下次,下次吧!”
說完,她掉頭要走,那男子突然一支胳膊撐在牆上,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咧着嘴露出一排黃牙,兩只三角眼眯成一條線,“小娘子,怕什麽呀!”
江陵怔怔地看着那人,緊張到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你,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你是小娘子?”那人打斷她的話,色眯眯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視線停在她胸前。
江陵趕緊擡手交叉放在胸前,連連後退,“你,你要幹什麽!”
那人見她一副青澀害羞的模樣,反而越發得意了,“我行走江湖多年,像這樣小計倆我可是見多了,打從你一走上去,我就注意到你了,就你這細皮嫩肉的模樣怎麽可能會是男人呢,”。
那人的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掃着,“這小臉蛋,雖粉黛未施,卻也能看出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就憑你模樣的美人。若是去了清溪樓,白花花的銀子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苦兮兮地跑去做廚子呢!”
“瞧瞧這盈盈一握的楊柳腰……”那人擡手就要往她腰上放,江陵大喊救命。
那男子獰笑着露出猥瑣的面容。
“這裏沒人,你喊也是白喊,”
完蛋了,完蛋了!
我真是鬼迷了心竅,怎就偏聽偏信了他的鬼話!瀾悅如今也不在身邊,這可怎麽辦才好……
就在她陷入絕望之際,突然有一只手鉗住那人的手腕,生生反折到身後,那人痛得龇牙咧嘴大喊。
擡眼一瞧,竟是裴洛城。
他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那人費力地扭過頭去,“你,你什麽人!”
柏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人後背領子,一只胳膊便生将那人提溜過去,“喲,這不胡高嘛!老熟人了!死性不改是吧!剛從刑部大牢放出來才幾天?又想我了是不是!”
那人雖沒見過裴洛城,可與柏葉卻是老熟人了,他經常去刑部牢獄巡視,那裏的犯人都認識他。
柏葉指着江陵,問道:“你可知她是誰!”
胡高是個江湖混子,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油滑得很。他只一眼便明白怎麽回事了。
擡手就給了自己兩個響亮的嘴巴子,“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是小人有眼無珠,竟然打起大人身邊的人主意,都怪小人手賤!”
江陵驚魂未定雙手抱肩靠牆站着,兩條腿軟綿無力,她從來沒像方才那樣害怕過!
她不敢擡頭,隐隐覺得在她斜上方有兩道淩厲目光正凝視着她。
柏葉見狀,對裴洛城道:“大人,人我先帶走了,”
裴洛城沒有回答。
胡高被柏拖着往外走,他一邊狼狽地倒退,一邊大喊,“大人,大人,今兒欺負小娘子的可不光是我胡高一個人,還有那個醉霄樓的掌櫃,小的可親眼看到那錢掌櫃對這位小娘子百般刁難……”
未幾,胡高叫喊聲在巷口拐角處消失了……
無人窄巷中只剩下她和裴洛城兩個人。
交叉放于胸前的手漸漸松弛垂落下來,江陵擡頭快速掃了一眼裴大人,又趕緊低下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喃喃道:“大人,我,”
“你可知那胡高是何人!”
江陵看了眼大人,搖了搖頭。
“他整日在這一帶無事閑逛,專盯那些來京投親的異地女子,又或是姿色容貌姣好的流民,将她們誘至青樓賣掉,經他之手被賣去那種煙花之地的姑娘,就再不能得見終日!”
他的面容帶着愠怒。
她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也十分清楚這份盛怒之下實則是一份滿滿的關心。
只是迫于他身上那種自帶的強大壓迫感,讓她連句感激的話都說不出口。
“去了醉霄樓?”
“是,我想去那兒謀份差使,因為聽說醉霄樓的生意好。所以我想,他們給的工錢一定不少。”
“你的病剛漸起色,你,”
話到嘴邊,裴洛城又生生将它咽了回去。
甑太醫那日的囑托猶在耳邊,他實不忍将實情告知于她。她不過才剛擺脫了江家陰影,正滿懷着對生活的無限的熱忱。
這個時候,于情于理他都應該給予她更多的包容……
可……這丫頭的脾氣怎麽十多年來一點兒也沒變,犟得跟頭驢一樣。
但凡她略懂的些變通,也不至于在江家那種虎狼窩裏受了那麽多年的窩囊氣!
裴洛城站在她面前俯視着她,陽光散落在她半邊臉頰上,蒼白如紙看不到一絲血氣,濃密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嘴角還是彎彎上翹,仿佛下一刻她擡起頭來,就能看到一張沖你微笑着的臉……
裴洛城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語氣舒緩了許多,“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要跟我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