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地扣住其中一頭屍人的頸項,稍稍一動,左手手掌跟着疾若閃電的由左施力,伴随脆弱頸椎處發出“咯吱”的輕響,屍人那分不清面目的頭顱已被殘酷的扭轉180°!
沒做多餘的停歇,東方不敗嚴肅的抿緊唇瓣,在其餘屍人逼近的時候騰身躍起,出腳,一個接一個剛勁利落的後旋踢飛速掃到!
“砰、砰、砰——”
點在屍人腦門上的力道不弱,混亂中唯見四、五個屍人頭不自然的向下垂,青白色的眼珠猝然爆凸,敵人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擊,破損不堪的身體便軟軟的癱在地上。
屍體錯落橫陳在東方不敗腳下,幹瘦的腦袋仿若氣球般癟塌着,腦漿鮮血更是濺了一地。
這下是,徹底起不來了。
整個過程是行雲流水的酣戰淋漓!
出手悄聲無息,對手再無生機!
毫不猶豫的踩踏過同類的屍體,其餘喪屍的步伐未曾停頓。
喪失意識,僅剩本能!
就在這時——
“喲!”一窗之隔,觀戰得熱血沸騰的刃白雙手抱臂,跨立,“外面的,也許你現在需要一把砍柴刀?”
“不必。”東方不敗細致的眉梢一鎖,拒絕。
“哦,為什麽?”對方的問題緊追不舍。
近身,一刀一個,十刀一行,豈不更痛快?
“髒!”可惜,被刃白暗自欣賞的少年惜字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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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白瓦藍色的眼瞳裏,閃過了淡淡的趣味。
然後……刃白笑起來,嘴角的弧度甚至越咧越大,喃喃自語,“怕弄髒自己的手嗎?”
以刃白此時伫立的角度,只能湊合着看清對方的形體。
再加上東方不敗正面迎敵,刃白遺憾沒能瞧見東方不敗的相貌。
眼中,唯有對方那件古風盎然的服式顯得瑰麗奪目,只是教人分不清是原本的色澤,亦或是濺染上去的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Pederast:雞奸者、好男色者。
☆、第五回
三米,兩米……
五步,三步……
灰蒙蒙,髒兮兮,腐臭的屍身漸離漸近。
此刻身陷桎梏,但更教東方不敗在意的是……背後那抹如影随形的視線。
分明,是強烈到自己無法假裝忽視的地步。
“那小鬼,身手真他娘的利索!”
端端正正站在刃白左手側待命,咋舌不已的丁瑞回頭,突然被刃白臉上閃過的神采悚到了。
“隊長!!”丁瑞怪叫一聲,喊聲泛出惱怒。
刃白凝望東方的兩道眼神兒,丁瑞說不出的熟悉,太危險!
媽蛋!這根本就是對着曲少才有的下作眼神!
刃白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不遠處的紅衣就像一個絢麗炙熱的球體,不停吸引着他的眼球前去追逐。
沒等一會,紅影又是一動!
因為群觀的視角十分受限,無人看出少年是從哪兒翻出一根又細又長的絲線,跟他衣服上的色調相近……鮮亮、醒目!
就是一根普通絲線?
這不科學!
不少人眼中皆不約而同打上問號。
扛喪屍的先鋒有了,但刃白這邊也不敢含糊,四個臨危受命的士兵攀上哨崗處架上機槍,以防不測。
時間恍若靜止。
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等着少年接下來的動作。
無名指與大拇指溫柔的摩挲着紅線,即便四周的喪屍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東方不敗依舊慢慢的、神态柔和的撥弄着手上的細縷。
宛如對待情人般纏綿悱恻的小小舉動,假使擱在前世的武林江湖,肯定會有人了解狀況。
東方不敗摸出此物,是要死人的!
線,顧名思義,就是用絲、棉、麻、金屬等制成的細長可以任意曲折的物品。
是的,任意曲折。
東方不敗在操縱長絲時,簡直似劍鋒利,如刀霸道,更比軟鞭靈巧百倍!
柔能克剛的犀利,在東方不敗用紅線絞殺敵人的過程中,被衍繹得出神入化。
東方不敗默默運起內功,源源不絕的內力頃刻附着在絲線上,繃緊的線身猛然震顫起來。
難以設想,僅僅一根不打眼的絲線,此刻的韌度竟堪比得上鋼鐵!
最可怕的殺器恐怕還不止于此。
基地內眼利的人不久後便察覺,臉色紛紛轉為些許微妙。
針。
銀色的針。
一個具備基礎常識的人都能認出來,這只是一根樸實無華,用來縫補衣褲破洞才會想到的東西。
即使那點銀光在夜色中幾乎快被泯滅,但卻無人發出奚落、嘲笑的話語。
特別是當那抹銀光拽動紅絲,彪悍無比的紮透一頭喪屍的頭骨蓋時,現場除了此起彼伏的口水吞咽聲,再無其他!
沒錯,飛針走線,在這群大老爺們眼裏,那是娘們才使的玩意。
可是,能把娘們的玩意使得這麽清新脫俗的,獄外的少年絕對稱得起獨一份!
“啾”的一抖,掌控在指尖的線縷,靈蛇般游移在餘下的喪屍間。
游刃有餘,紅色身影黏針的姿态優雅,出手卻分外悍戾。
“他的腳,沒動過。”将掏出的精致手槍緩緩插回褲兜,刃白的表情是習慣性的懶洋洋。
無遮無擋,少年就這樣一身鮮衣,一條絲線,一根繡花針恣意傲然而立。
步伐沒有亂的人,證明心不亂。
而連駐足的立場都不曾改變的人,自有一股特質——無所懼畏,所向睥睨!
此役,紅衣少年必定凱旋!
東方不敗的手速足以教人眼花缭亂,血滴自冰冷的針尖上淌下,薄霧般的真氣繞着針線,宛如一把摧枯拉朽的手術刀,有條不紊的收割着殘存喪屍的生息。
疾如追風!
很多時候,常人根本捕捉不到東方不敗是如何出招的。
自成名後,東方不敗作戰便極少采取防禦姿态。
武功登峰造極的他頓悟,再全面的防禦難免會被擊潰,但追求速度的極限,往往能打的人招架不住。
天下武學,唯快不破!
做不到蓄勢待發,便只有迎難而上!
“太特麽殘暴了!”一頭頭喪屍接連倒下,觀戰人群中不可避免的出現聲聲喝彩。
接着——
士兵一,“刃哥,快下令,戰吧!”
士兵二,“哼哼~一天不剁菜,手癢!白老二,你就不能良心發現,讓我出去放放風?”
……
士兵n,“你們叽叽喳喳的煩不煩?!嘿,隊長,我就說一句哈,只一句……弟兄們的武器可都熱得燙手呢!”
丁瑞,“刃白我日你大爺!喪屍大晚上可是活躍異常,你不會要等到另一波屍群靠近在出手吧?看!随便從哪冒出個小鬼都比你帶種!”
士氣高漲!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那是一種來自胸腔的真實戰意,一腔對瘋狂作戰的崇拜,燒得“雷霆戰隊”各個眼角泛紅,摩拳擦掌。
于是……
衆人得到刃白簡潔明了的答複,“再等等。”
兵将齊嘔血,“!”
“老大,怎麽辦……對方威脅到我們了。” 淩文穎聲線特意放低,奈何現場氣氛過分火爆,只得貼近刃白跟他咬耳根。
“雷霆戰隊”最終歸屬始終緊落曲少手中,可在淩文穎眼中,刃白才是他這輩子随從的強者。
而作為刃白的左膀右臂,淩文穎的顧慮自然要比他人深幾分。
透過現象看本質,一牆之隔的少年強則強矣,但如果不能為他們所用,以對方現在展示的殺傷力,後果堪憂。
刃白笑,似乎心情不壞,就算丁瑞的謾罵多少有點煞風景,可這并不影響他的思緒。
外邊是獨屬于紅衣少年的修羅戰場,無論是誰……若成為不了少年旗鼓相當的隊友,便是對面前場景美感的毀壞!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這場殺戮……對方沒有使用任何異能,僅憑一針一線的舞動,喪屍便可憐的淪為磨刀石,磨平了喪屍的棱角、磨砺了少年的悍然。
說是厮殺,簡直是貶低了對方的價值。
只一人,單薄的身形卻足夠營造出千軍萬馬之勢!
這個少年,他要了!
然後,扯着嗓子吼到快要冒煙的丁瑞再次悚栗了。
因為刃白看向東方的眼神驀地變得嚣張,哦!那是一匹餓了多天的惡狼,盯上肥肉的兇殘目光!
戰鬥悄然劃入尾聲。
沒有所謂的白熱化,亦沒有太多的高..潮疊起。
從頭到尾除了一抹紅色,每個人眼裏都容不下多餘的景象。
喪屍什麽的……
就是一陪襯。
東方不敗輕易擊垮最後一頭屍人。
寬袖一甩,白皙修長的手微微拽動,之前還釘在屍身上的針線剎那被收回。
透過朦朦胧的月光,遍布地段的屍身可謂骸骨森森,十分駭人。
細看之下,部分屍人腦門正中有一處小孔,大小如針眼。
剛垮下的屍身,黑紅色的血珠正不停從額際的小孔往外泌,在看那些生機斷送良久的,頭上的血水大多半幹,蜿蜒凝結成一小片一小片難看的血漬。
渾濁的泥土味混合地上腦漿血液的腥味,東方不敗左腳碾了碾略帶潮濕的地表,自鞋底傳來的黏膩,分明是先前近身搏殺屍人時飛濺出來的腐肉。
按理說,此時應該緩口氣的東方不敗卻眸光凜冽,目視前方仿佛在觀察什麽。
片刻,東方不敗滿不在意的一哼,聲調輕得像掠過水面的魚尾,“不過是比剛才的蝼蟻上個檔次的臭蟲。”
好一會——
密密挨挨蝗蟲似的腐屍再次擁來,連綿不絕的、與野獸類似的低吼幾乎快要席卷整個天地。
餘光所抵,是數不清辨不明的數目。
黑漆漆的空洞眼眶,滲出青黃色液體的嘴角泛出腐臭,咯吱微響的關節扭動,表情是被人揍了一拳後的狠戾,暴露在外的肌膚褶子似的皺巴着,外表枯黃,叫人驚怖!
“不是迫不及待想出去輪怪嗎?”刃白站着的位置離窗邊很近,戀戀不舍的轉移視線……直直落在身後的精銳部隊上,鋒芒畢露,“這不,趕上好時機了。”
很好!
一石掀起千層浪!
這句話恰到好處的觸及了某個按鈕,又像是讓火燭給熱了一下。
“噢噢噢噢!!!!!”底下陣陣狼血翻湧。
嘎吱嘎吱——
利索的解除了鐵門上的禁锢,将幾十斤重的鐵鏈遞給後勤人員,監獄鐵栓真正叩開的那一刻,老兵們是一貫的沉穩泰然,而不少人的身體居然抑制不住的戰栗,呼吸明顯沉重……
并非怯意,而是憧憬多時的熱血戰意!
戰争,是對付矛盾的一種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
同樣,它也可以最便捷、最有力的彰顯勞動成果。
眼下,每一位向前踏出的士兵,皆是為了道德而戰!生命而戰!榮譽而戰!
☆、第六回
捕捉到後方越來越大的動靜,東方不敗下意識的側了側眸光,對着浩浩蕩蕩的大隊伍……投去意義深遠的一瞟。
吧嗒!
衆人理智喂狗的聲音。
赤..裸裸的尋釁!!
那對算得上是妖媚的眼,似乎正不客氣的釋放着“你們行嗎”的訊息。
要是換做一般人,他們不介意掏武器在對方身上練練準頭。
“……”被小瞧了的士兵們,不知分寸的暗诽。
可奇就奇在,許是那張皮相太過美麗,又或者礙于對方鬼神莫及的武力值,不少人剛升騰的怒意萦繞在胸口,最後竟慢慢沉澱成一種奇妙的慚愧。
有時,惹眼的外貌等同抽到一副好的底牌。
恰恰,東方不敗持有足夠反敗為勝的好牌!
湊上來端詳起東方不敗的臉,“哇喔!”刃白突然發出誇張的驚嘆,語調是不加掩飾的贊嘆,“啧啧,瞧我發現了什麽?是只美少年吶!”
東方不敗挑眉。
雷霆戰隊一囧。
豪氣赳赳的氛圍滞重了一下。
料想之中撞上丁瑞戲弄讪笑的神情,淩文穎一時無言到頭疼。
自家老大真是用的一口好量詞……真的,淩文穎想。
糟糕的環境,從不允許氣氛尴尬太久。
很快的,惡鬼們無情碾過地面、踐過窪池的響動仿若羽毛,挑逗得在場硬漢心癢難耐。
“以對方的滅亡,祭奠自己的犧牲。”
得不酬失!
這是許多人初次聽到時的唯一想法。
但只有真正經歷過末世求存的人才明白,這本來就是一場只許加入、不準回頭的賽制!
不停将敵人的屍體堆到地上……當成踏腳板,自己再踩上去,才能勉強讓上帝看見自己。
而對于從軍者,死去從不是一件最值得憂慮的事,可怕的是……面對死亡的姿态。
他們的信仰很明晰——像一杆旗幟般立得挺拔奪目!是軍人的驕傲更是他們的職責!
“老規矩,後背只管交給弟兄,大膽動手!!”彼此雄壯的吶喊,仿佛平地一聲雷,一下子恍若将祭品和獵戶的位置颠了個個。
是的!以對方的滅亡,祭奠自己的犧牲!
祭物是喪屍,獵戶是士兵!
“砰”的悶響,是扣動扳機的聲音,是子彈脫膛後飛速射入腐肉的動靜,是鑿碎喪屍頭蓋骨時發出的脆響,是被襲戰士鐵血咬牙悶哼的痛楚……
先前,被獄外少年一戰煽動出來的血性,正狂熱的飙升至最佳狀态臨界點,身體每一個細小毛孔仿佛都在叫嚣着沖鋒!
這一刻,衆人肩上磨得快要褪色的徽章,在擊斃喪屍、搏擊對手的過程中……被滾燙濃烈的鮮血重新暈染得卓卓生輝!
“我從剛才就覺得你需要幫手。”刃白表情正經,可本身的氣場卻是格格不入的輕漫慵懶。
瞥了一眼兩手空空的灰眼睛洋夷人,東方不敗意有所指,“的确。就在不久前……我還需要你們敞開大門。”
尋覓庇護所麽?
沒有完全從丁瑞那裏了解情況的刃白精神一震,這孩子是無家可歸吧……大概?
“咦,”狀似不輕易的碰了碰東方不敗肩膀,“親愛的朋友,這種請求我們可從不拒絕!”聲音是絕對的凜然正義。
說完,刃白耷拉的眼角适時緩和了眸底的厲色,想要拉攏對方的企圖激烈但不能盲目,釣魚拉線也得講究個張弛有度,更何況是一個強得超脫預想的陌生人。
“那可能是因為……”一邊說着,東方不敗猶記雙足變化,聚攏着無盡怪力的右掌擊出,強橫的勁風登時将撲殺過來的低級喪屍震得七零八落。
之後,東方不敗,冷靜的嗓音糅着夜風拂進刃白耳內,“我不是‘請求’,而是‘要求’呢。”
眸子微微瞪大。
吃驚過後……刃白有一刻甚至想大笑出聲。
對方根本連掩飾都不屑!
真是……意外的不給面子,也意外的符合胃口。
尤嫌刺激不夠,電光火石間提腳勾足,東方不敗又将頹在腳邊的屍身一腳踢飛,動作漂亮迅捷的教旁人舍不得挪動眼!
被少年踹出的屍體就像麻袋,以抛物線的形态“呼”的弓身急速倒飛,成功撂倒了後頭蹒跚而行的幾頭喪屍。
果不其然!
刃白一臉了然的微笑,審視對方的表情都跳躍上幾縷興奮。
以往,屍潮的來臨就像犀利的一根線,衆人只怕一個閃失,監獄就會被這條線摧折。
沒有曲少宸坐鎮的第一場戰鬥,刃白曾經矛盾過。
這個世上有一種命令,叫絕對服從。
同樣,也有一種不甘,叫不得不從。
自然,“絕對服從”指的是對曲少宸,“不得不從”指的卻是他,刃白。
曲少宸手裏帶出來的兵,極富脾性。
比如丁瑞。
無疑,今天是幸運日。
軍人們高漲的氣焰,給刃白帶來一種熟悉感,那是同曲少宸在場般……
不、甚至能稱得上是,過之而無不及的!
這種出乎意料的激昂,大部分是源于今天掌線人的不同!
強悍、獨行、年少、漂亮……
華麗的溢美詞,天經地義的安在了紅衫少年身上。
“高傲的小先生……我們從不拒絕弱者的請求,當然也抗拒不了強者的要求,只是你有多強,方便我們确認下嗎?”
刃白打破了短暫的沉默,含笑的眸深情望向對方。
哦!刃白的眼眶較比常人微顯凹陷,因此笑起來常常給人造成一種款款深情的錯覺。
“無所謂,你不妨親自試試。”換來的是,東方不敗肯定的回複。
刃白的目光炯炯回望,視野中映出少年慢慢抽出銀針的影像,不迷茫不退卻,自信的态度瞧上去仿佛一只波斯貓。
飛針奪命!
無須試探,一出手,便是直奔主題,蟄藏殺機!
同樣的殺怪動作,別人做起來暴力分子四處飛散,紅衣卻能把殺戮巧妙的轉變為一場舞蹈。
而醜陋不堪的喪屍,榮幸的獲得了參演資格。
舞蹈般的武技,實在不能更美……
輕車熟路的料理完擋住前路的喪屍,東方不敗迫不及待的将針尖上的血撇落,扭過頭,從容問道,“回答!是不願還是不敢?”
因為少年回首的動作,幾縷濕潤的黑發黏在白皙的臉上,露出些許的疲倦,但同樣讓人賞心悅目。
而對方側過臉睨人時精致的眉目,似乎正大方的展示出別樣風情。
“別這樣,誤傷自己人多損感情。”回神的刃白攤攤手,以示無辜,接着又有些壞心的提示,“……三百米開外有一個調皮的小家夥在等着。這些雜粹交給我們處理就好,你費心去把它揪出來,嗯?”
這次,輪到東方不敗笑了。
“好啊!”東方不敗颔首,俊臉上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然後……
東方不敗伸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揪住刃白的後領,腳尖輕輕一點,竟越過底下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屍群,即便多了一個人的重量,也連累不了那道翩然若鴻的姿影分毫。
刃白面無表情,“你要幹什麽好事?”
東方不敗勾唇,“最大程度使用你。”
聞言,晃蕩在半空中的刃白哀嚎捂臉,索性無賴的将身子抵得紅衣少年更緊。
陡然的僵硬從對方身上傳來,刃白若有所思的轉了轉眼珠子,帶點玩味的低語,“欸,手別抖啊寶貝……我還不想提前來個自由落體。”
刃白欣賞美人。
特別是帶刺的美人。
摘花時帶來的刺痛,賦予刃白一種現實感。
神色一冷,東方不敗只是加快飛行的速度,目的地是三百米後!
☆、第七回
亂世生存,你永遠猜不中,灌木叢裏生長的是一株玫瑰,還是伏擊着一頭嗜血野獸。
監獄兩旁的燈光依舊盡職盡力的工作着,暈黃的光線似乎驅散了三月夜晚泛出的寒氣。
大部隊已被遠遠甩在身後,隔着一小片路段,東方不敗選擇穩妥落地,同時,将半提在手上的刃白,爽快順溜的……丢出去!
完成這一連串動作時,東方不敗沒有一點心理障礙。
頃刻,被當成破抹布似的刃白俊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黑。
脫口而出的“s、shit!”,更是悲催的讓勁風嗆得直跑調。
……
智商為負的初級喪屍,對上手持銳器的尖兵,局勢伴着時間的腳步,呈現一邊倒的形勢。
兩手向前繃的挺直,使用消聲器的M9手槍,以極其嚣張的手勢,抵在兩頭活死人發黑的印堂上!
“到嘴的獵物,除非是我吃吐了,否則休想讓我松口。”正面對敵的丁瑞舔了舔下唇,彎彎的眼角滲出點涼。
不出半秒,敵人白花花血淋淋的腦漿炸裂,順勢在地面潑濺出一大灘血。
從其他人的角度看,這一幕不像是丁瑞刻意出手,倒像是那兩頭喪屍自尋死路的往槍口上撞。
丁瑞攜着兩把手槍,挺立陣地,為自己本就不俗的戰績再添兩筆!
舉目,淩文穎條件反射的搜尋自家老大的身影。
視野仿佛都被噴上一層薄薄的血霧,淩文穎使勁睜大雙眸,猛地——
“媽……的!”淩文穎肩膀微微顫動,血絲彌漫的狼眼,憤慨的橫抹了東方不敗一眼。
目睹刃白無情被扔的淩文穎,一時間可謂火由心起……接着又突突的怒從口出。
大白菜一樣給廉價甩貨的,絕對不是英明神武的刃隊!
淩文穎不承認的搖頭,再搖頭。
掠過高空的白老二,帥氣的臉龐扭曲只有一瞬,謹慎的側耳聆聽,回蕩在耳邊的不僅是風動。
喉結滑動,刃白直覺只要揭開灌木林的層層僞裝,就會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半透明的分泌物“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樹葉上,每一下都沉甸甸的,悶得人抽口氣都會胃疼。
來了!
躲在下方守株待兔的東方不敗,眼瞳貓一樣的快要豎成一條直線,原本收在袖口的銀針悄然滑入溫厚掌心,嚴陣以待。
肉眼可見的龐大身軀猛然蹿出,掙脫叢林時掀起的巨大風暴,霎時把周圍樹木刮得呖呖作響。
是獵殺者!
低級喪屍,隔着障礙物取食時,不懂規避,只會一味的埋頭往前。
“低級”所以稱為“低級”,主要是源于它思維及行動的單一性。
不管雙腳被刀刃割破,雙手被鐵鏈捆綁,他們也能義無反顧的朝食物堆裏紮去。
比較下,獵殺者有所區別。
那是初級喪屍通過大量吞食新鮮血肉,優先進化出的品種。
人類的發展史,是創造。
喪屍的發展史,是消滅。
擁有情緒,因此獵殺者有機會明白什麽叫“痛”。
既然會痛,它們就有學習怎樣降低傷害的必要。
肥大的舌頭裹着腥臭味狂肆卷來,首當其沖的刃白說不出是什麽表情。
東方不敗依舊半眯着鳳眸,淡定看。
千鈞一發,就在獵殺者探出的舌尖快要觸及刃白手臂,空間整個扭曲了一下!
刃白昂藏的身軀就這樣,簡單的、不可思議的,同饑餓難忍的獵殺者錯肩而過。
形同其名,獵殺者不單具備了鬣狗的嗅覺,還有豹子伏擊獵物的耐心。
耐不住寂寞和饑餓的獵手,不是好獵手。
當然,擇錯口糧的獵殺者,匿得再完美結局還是死……
稍稍拉開與獵殺者的間隙,刃白風流的眼梢,竟還有閑工夫流連到東方不敗身上。
沖着将自己推向虎口的少年咧咧嘴,标準八顆牙的陽光燦爛,卻折射出一絲詭異的芒。
随後……避開獵殺者的刃白,猝不及防的發難!單手擒拿!寸拳截擊!擺肘側擊!出腳剃刺!
半空對接的兩道身影很快糾纏在一起。
單論體術,一個人究竟能厲害到什麽程度?
沒有哪個人自信能辯出個所以然。
但在監獄裏,不管服不服的,刃白的格鬥水準,是永遠的NO.1。
同刃白幹過架的,看過刃白揍過人的,就會發現刃白的身手,跟他留得那頭板寸一樣,幹淨利索!
這場懸殊的較量,會因為刃白的強勢,圈上圓滿的句號。
東方不敗以為,理所當然。
只是東方不敗忽略了,事情的客觀性,往往取決于當事人的主觀性。
游戲要進行多久、玩到何種進度,全然要看拳頭硬的一方,主意是怎麽定的了。
“啊啊,我說朋友,這個點心揉捏起來感覺不錯,”一個上勾拳,狠狠落在獵殺者糟糕的面孔上,刃白鬼斧刀削的臉部線條顯出魄力,“我瞧你傻愣着估計也沒事做,我就大方點把它……借你嘗嘗。”
不妙!
刃白尾音剛落,東方不敗腦子“嗡”的一響,心脈的搏動也驀然加快。
“嗖”的一聲顫動,幾乎是同時,忠于行動的刃白脫手,留了心眼的東方不敗出手!
兇暴獵殺者下落的位置,不偏不倚的砸在東方不敗身前。
分明只剩兩個跨步的細微差。
笑意盎然的視線磕上淬着冰渣的鳳眸,仿若搖曳在冰川上的一縷神奇火焰。
“唔……不好意思,手滑了。” 言語中透出點點真摯的歉意。
道歉不為別的,他明明是瞄了準頭往頭頂砸的,居然失手了!
歪頭,刃白難得自我檢讨。
故意的!
心裏明鏡似的東方教主,唇抿成線,根本連回話都不必。
塵土飛揚,叫刃白一個過肩撂倒在地的獵殺者,正頑固的借力重新爬起,尖銳的指甲撐進污濁的泥濘裏,不一會便刨出十幾道歪歪斜斜的抓痕。
獵殺者應該站起來的,可它不行。
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不是不願意,而是做不到!
正式成為東方不敗的對手,無論是人是怪,一旦倒下,就絕不會輕易施舍你第二次起身的機會!
獵殺者紅灰色的視網膜,縮成針尖的青白色瞳眼,醞出滔天的猖獗中摻雜着點陰測測……被這種能夠麻痹心髒的視線冷不防的梭巡,普通人只會絕望的以為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現在,那山丘般的赤黑身子匍匐在地,随着東方不敗手上的提扯,不停的掙紮,仰頭,咆哮,嘶吼……
默默盤上獵殺者大腿根部的紅絲,又不知不覺的多繞了幾個圈。
獵殺者愈是使力掙動,韌性十足的線縷便順勢束縛得越緊!
以柔制剛。
線身沿着青筋虬結的腿部紋理,一寸寸、舒徐而堅定的陷進去。
而紅線的另一頭,正溫柔纏眷的,系在主人纖長美麗的食指上。
獵殺者泛黑的齲齒,因難過而咬得咯吱響,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最終逼得它猝然發出一聲厲嘯!
寒毛倒立!
過分悚栗的慘叫,迅速吸引了戰士們的回眸。
“嗤!”“嗤!……”
東方不敗指尖輕勾,獵殺者大腿根部突兀的被整齊切斷,血點洶湧飙出來的那一刻,衆人恍惚瞧見……絢麗的焰火點亮了霧霭沉沉的夜。
不遠處的刃白,目色拉直,看的認真。
少年行事果斷暢快,神情是足夠的鎮定自若。
簡直就是一柄,習慣了殺與被殺的生化武器!
沒有任何征兆的……
東方不敗那根深紅到發黑的絲線,已是施施然的攀在獵殺者峥嵘的脖子上!
☆、第八回
說不上是朋友,更扯不上是壞人。
有一種人,前一刻還能與你并肩作戰,轉個身又會令你如臨大敵。
嗯?想要獲取對方認同?
唔……那你可要多努力了。
戰場的喧嚣,終歸被掐斷。
披着血衣,士兵們灰頭土臉的或站或坐,與“雷霆戰隊”平時自律嚴苛的态度天壤之別。
輸的一方,是喪屍群!
胸膛快速起伏,執着槍支的手不聽使喚的微顫,一路殺過來,充斥着過多的暴力血腥,細瞧下……就連一根根眼睫毛上仿佛都能抖落沾上的血花。
可是,那一張張黝黑的、不夠英俊的面龐,還是掩飾不住快樂的洋溢。
地上,是百餘頭死狀凄涼的喪屍,實打實的為勝利者的威勢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刃白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東方不敗能夠很清晰的聽到他說,“歡迎你,我的夥伴!”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一波冷氣從兩人中間溜過。
低沉的嗓音攜着點刻意的撩撥,客觀上來講,即使刃白不能成為一個好男人,但他絕對算得上是位天生的好情人。
刃白說話時的節奏把握得當,當那雙深邃多情的眼睛望向你時,感覺不像是在故意的奉承,反而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暧昧的熱情與親和。
無視了對方伸過來的大手,東方不敗皮笑肉不笑,“好說,今天你們累了,我就先給你們休息的時間。”
“然後?”刃白很配合的接口,肯定是誤會了!要不他怎麽會從少年嘴裏,琢磨出點別的意思呢?
“……然後,”兜過刃白往前行了幾步,東方不敗很有興致的往監獄方向多看了兩眼,“辛苦點,你們要收拾包袱,尋覓新的家園了。”
這……
他沒聽錯吧?
抽回手的刃白掏了掏耳朵。
“你真自信!老實講……我最欣賞你借針線禦敵的樣子了,自信,妖異、冷酷。”雖然少年的手段是魔鬼一般的可惡,但當紅衣僅憑一條細絲,猛地扯斷獵殺者碩大頭顱的時候,刃白卻直覺對方更像是審判生命與罪過的耶稣。
被刃白溫柔注視的東方不敗,只是淡漠的給了對方一個鼻音。
刃白笑了一笑,也不在意,繼續閑聊與主題無關的話,“小家夥……你怕死嗎?”
東方不敗面無表情。
怕死?不!活着與死去兩種姿态,對前世的東方不敗,都是一種深切入骨的折磨。
“不想作聲,還是沒有答案?”
低頭,刃白從袋子裏掀來找去,終于翻出皺巴着包裝的煙盒,抖了抖,湊近嘴邊叼了一根。
煙不是什麽好牌子,可對于物資缺乏的黑色年代,一把二手煙的垃圾滋味都使人迷醉。
輕輕銜在唇邊的香煙被點燃,造型各異的煙圈随風散開,襯着背後的屍骸遍野,帶來不和諧的安逸,“我們基地的人都很怕死呢,因為怕死……才需要找一個藏身之處,你很厲害這點毋庸置疑,但這個世界早已糟糕得不成樣子,野獸都懂得抱團茍活的道理,更何況是手無寸鐵的人類。”
“現在……為了和諧,暫代監獄首領的我只能給你提供兩個出路,”骨節分明的手指拿下懶懶吊在唇角的煙頭,刃白的口吻是香煙般的平淡無味,“一個是主動加入我們,最後一個是另尋出路,你自信實力又強橫,重點是……還特別不怕死,這完全符合自力更生的開荒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