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擡腳直走到外面廳中,見蘭香的爹爹今日穿着一襲幹淨的布袍,鞋子也是一雙新鞋,倒還收拾得幹淨整齊,正坐在廳中的一張黑漆交椅上吃茶。而那蘭安卻坐在另一把黑漆交椅上,略有些好奇的四面打量着這宅子中的各樣東西和外面庭院中來來回回走動的奴仆。一擡眼,見姐夫沈天福進來了,蘭安忙從交椅上跳下來,笑着向沈天福躬身唱了個喏,走兩步近前又拱手一禮道,“姐夫來了……”
蘭自新聽蘭安說“姐夫”來了,便也從黑漆交椅上站了起來,微微躬身向着沈天福笑道,“女婿來了啊?”
沈天福忙一伸手将蘭安虛虛一扶道,“蘭安,切勿多禮,你起來罷。”又轉臉看向蘭自新道,“岳丈切勿多禮,且坐吧。”
于是蘭自新和蘭安重新做下,沈天福在主位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底下小厮奉上茶來,沈天福吃了幾口方說,“岳丈和兄弟甚時來的?想是等久了罷? ”
蘭自新忙答,“小兒前幾日來對我說她姐姐如今病好了不說,還尋了女婿這樣的好歸宿,把我喜得了不的。昨日又勞煩宅裏的小厮來告訴今日到女婿這裏來吃酒,見見老親家,見見我的孩兒,今早我和小兒一早就忙忙的來了,你看也沒給你每帶甚麽好禮,想你這宅子裏甚都不缺,我每買的東西想必入不了女婿和親家的眼,只買了些新茶葉送來。還請女婿俯納。”
話畢,便見蘭自新從一旁的桌兒上拿起幾包包好的茶葉遞向沈天福,沈天福看看旁邊的小厮慶兒,慶兒會意過去将那幾包茶葉接過來提到手中伺立一旁。
“岳丈只管來,還買這些東西則甚,以後切勿如此了。”沈天福将手中茶碗放下說道。
又說了幾句話,沈天福便吩咐小厮慶兒去二門邊叫裏面丫頭傳話給娘親沈氏和蘭香,就說蘭自新父子來了,請她每出來這外邊兒廳上相見說話。
略坐了一會兒,沈氏,蘭香在自己房中丫頭的陪同下從二門裏走出來。彼此見禮坐定後。蘭自新便和沈氏寒暄說話,句句皆是奉承話兒,倒把沈氏說笑了。坐在蘭安旁邊的蘭香便時不時的和自家兄弟說上一兩句話兒,姐弟倆面上都是笑意滿滿。
坐在一旁的沈天福見狀便只有吃茶,實在是哪邊兒她都搭不上話。
吃了一會兒茶,底下小厮說那邊花廳中已經擺下飯來。于是沈天福便陪着蘭自新父子去花廳中吃酒肴。而沈氏便和蘭香及衆丫頭一起進裏面正房廳中,正房廳中也擺上了酒肴。李秀兒,蘭香,沈氏,分主次坐了吃飯不提。
外面花廳中,沈天福陪蘭自新父子用飯畢。又坐着說了一會兒話,吃了一锺兒茶,蘭自新父子便起身欲告辭而去。沈天福便說,“蘭安,你且留下,你姐姐說這許多日子不曾見你了,交待我飯畢去她房中坐着說一會兒話。”
蘭安卻推辭,“姐夫,想那內宅我如何進得?”
沈天福笑,“你才多大,不妨事,一會兒我陪你去就是。”
蘭安聽沈天福如此說了方才應了。這裏沈天福便叫蘭自新先回去。誰知蘭自新看着沈天福吞吞吐吐的支吾着似是有甚麽話說一樣。蘭安一見,便有些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沈天福卻不知何意,于是便問,“岳丈,你有甚話但說無妨。”
蘭自新讪讪的道,“實只為住的房子不方便,待要尋間房子住,又沒有銀子,因此上求女婿周濟些兒,待手上哪日松了,再來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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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福聽他如此說,想來今日正式認了他這岳丈,便也不想推阻他,于是便問,“卻是需要多少銀子?”
蘭自新伸出兩個手指,嘴中道,“只需二十兩銀子。”
沈天福本想問他到底是尋一個甚樣的房子需二十兩銀子,又轉念一想,如今就要讓蘭安去那邊解當鋪子中做夥計,雖說在解當鋪中做夥計可以在那鋪中上夜值宿,但他兩父子尋個好一些住的房子也是應當。但因素知道這蘭自新的為人,不放心将這銀子交到他手中,便說,“岳丈,你先回去。今日我袖中的銀子包兒裏只得幾塊碎銀,待一會兒進了內宅,開了箱子,我叫蘭安将那銀子帶了回來與你。”
話畢,便轉身過去拍一拍蘭安的肩膀道,“蘭安,走,随我去你姐姐房中。”
蘭安應了便跟在沈天福身後往二門中內宅中去,這裏蘭自新本想伸手拉住沈天福,再涎着臉要一要,剛挪了一步兒,便見跟随在沈天福身邊的小厮慶兒狠狠瞪了他一眼,于是只好縮回手,低眉順眼道,“便依賢婿。”
沈天福背着手一面往二門中走,一面揮了揮手,示意蘭自新自去。
蘭自新張張口還欲說甚麽,旁邊管家永安走上前來拱手道,“老丈,小的送你出去罷。”蘭自新看了看永安,“哼”了一聲,拂袖轉身往大門外走去。
沈天福帶着蘭安進了西廂房,蘭香見兄弟蘭安來了果然歡喜得了不的。一面吩咐丫頭燕兒去與他拿些瓜子果脯餅餌,一面讓丫頭春紅去與沈天福和蘭安泡上香茶來喝。
蘭安笑,“姐姐,才将在外面兒吃酒席,肚子還飽着哩,如何吃得下這些。”
蘭香卻拉着他的手說,“你難得來瞧姐姐一次,如今姐姐跟了你姐夫,以後你得常來。自小兒我每分開不在一處,姐姐也不是個自由的身子,你也不是個得閑的人兒。天可憐見,現如今總算苦盡甘來,你姐夫又擡舉你,那孝仁坊的解當鋪子開了,便讓你去那櫃上做夥計學做買賣兒,過幾年等你上手了,便扶持你做個掌櫃。”
蘭安一聽到這裏,立即站了起來,走到沈天福跟前跪下去向沈天福磕了個頭,嘴中道,“蘭安知謝姐夫青眼有加,與我個好前程。”
沈天福忙站起來将他扶起來道,“切勿如此,來日我還要仰仗你哩。再說你是我娘子的親兄弟,我自該看顧于你的。”
蘭香在一旁卻坐着笑道,“官人,他實該與你磕個頭的,你便生受了罷。”随後又說,“兄弟你過來姐姐這兒坐,咱每好好說一會兒話兒。才将在外面廳中,婆婆在,姐姐沒好生與你說着話兒哩。”
蘭安笑着掇一張凳子到蘭香跟前挨着她坐了,蘭香又替他剝瓜子兒,又喂他果脯吃,一會兒又讓他喝香茶。倒把沈天福撇在一邊兒了。
坐在一旁的沈天福見她姐弟倆個十分親熱,心下不由得萬分羨慕,可惜自己從未有甚兄弟姊妹,自小到大不曾體會到這手足之情。
第四十四回
蘭香和兄弟蘭安絮叨了許多話兒,直說到申牌末,蘭安方告辭去了。沈天福親自将他送出去,到外面大門邊兒,從袖中銀子包兒裏掏出來二十兩銀子遞與蘭安道,“你将這銀子去,替你爹爹尋一間房子住,切勿将這銀子交他手裏,怕他沒尋甚房子,倒又花費開了。”
蘭安接了銀子放到袖中,又躬身謝了沈天福方說,“姐夫的話蘭安一字不落的記下了。”
沈天福又囑咐他這兩日辭了那金銀鋪中的活兒,替他爹爹尋間好房子住下,便到孝仁坊的解當鋪子中來,蘭安一一應了自去了,沈天福方才重新進了宅子裏來。
至晚間,在沈氏房中用過飯,蘭香和秀兒陪着吃了一會兒茶各自回房。沈天福見狀也起身欲往外走去,誰知卻被沈氏叫住了,說有話要與她說。于是沈天福只好停住腳,又轉回去坐下。
沈氏将端起的茶碗放下看着沈天福良久方說,“自你那二房娘子進門之後,你這些天成日家往那妖精房裏去,秀兒房裏卻是一次未去。她畢竟是你明媒正娶的主家娘子,雖不惱你,但下面的小厮丫頭嚼舌根子,叫她這大娘如何處。為娘今日要與你定一個規矩,以後你去秀兒房裏兩夜,方才能去二房中妖精一夜,這家裏房中委實還是需要些規矩。”
沈天福聽了只管低着頭不說話。
沈氏見狀便有些生氣地驀然提高聲音道,“小猴崽兒,為娘的話你到底聽還是不聽?”
沈天福擡頭皮笑肉不笑,“聽,孩兒,孩兒自然是要聽娘的話的,娘說怎樣就怎樣。”
“你可不要陽奉陰違,莫要到了秀兒房中時,不給她好臉子看。你要知曉,這主意是我拿的,與她無關,可不許拿她撒氣兒。”沈氏伸出手指對着沈天福遙遙一點說道。
沈天福搖搖頭,嘆口氣道,“娘,你也把我說得忒不堪了,孩兒是那種薄情的人麽?”
沈氏“哼”了一聲道,“你是哪樣的人兒,為娘還不清楚麽。自小到大,你喜歡甚東西哪有個長性兒。”
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