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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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永安便把沈天福的話對沈氏說了,說俺爹讓拿一千兩銀子與二娘,她會去辦此事。沈氏剛開始聽說甚麽“二娘”還不知是怎麽回事便問,“永安,你爹所說的二娘是誰?在哪裏?為甚我卻不知。”
永安聞言便朝小厮慶兒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去與沈氏說。于是小厮慶兒讪讪的上前一步對沈氏躬身說,“回夫人的話,俺爹上月在杏花巷置了一所宅子,接了春花院的行首蘭香姐姐出來做了二娘……”
“甚麽?這可惡的小猴兒崽子,竟瞞得家中鐵桶似兒的。”沈氏一聽便有些生氣,伸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小厮慶兒見夫人拍桌子氣忿忿的樣子立刻被吓到,腿一軟重新跪下去磕頭道,“夫人,還請勿要生氣,如今想法子營救俺爹要緊。三日後便又要複審過堂了。再不想些法子将爹救出來,怕下一次爹便要被打死了……”
“哎……”沈氏無奈長長嘆了口氣道,“真是兒大不由娘呀……”再看看坐在一邊的新婦秀兒,只見她手中拿着一方汗巾兒擦淚,兩眼紅腫得似兩個桃兒。自知曉自家孩兒被提刑司做公的公人鎖走後,這秀兒便一直流淚不止,如今知道他在裏面挨了打,受了刑,更是越發哭得厲害了。
李秀兒見沈氏看她便拭了拭淚,語帶哭音的說道,“婆婆……如今便依官人的話,即刻拿銀子去與那位姐姐……讓她趕緊想法子去上下打點,将官人救出來為上……”
其實沈氏心中如何不知道自家孩兒既然說要将銀子與那外室去打點,自有她的道理。只不過一想起來,自家孩兒終究還是迎了那賤婦兒作了二房,心裏便有些添堵。可是現如今,這宅內并無有一人可以去找門路打點,救自家孩兒出來,唯有依了那小猴崽子的話,将銀子去交與那杏花巷的賤婦兒了。
想到此,沈氏便說,“永安,慶兒,你二人在此稍等,我去把銀子出來,你每去交與那杏花巷的,讓她快些想法子将你爹救出來。”
不一時,便見沈氏從自己房中吃力的抱了一個小木箱出來,交與永安抱着,吩咐道,“永安,慶兒,你二人将這銀子去與那杏花巷的,這幾日你每便在那邊聽她吩咐,不用過這邊兒來了。等你爹的事有了眉目,再回來報與我每得知。”
永安和慶兒應了,趕忙連夜抱着這箱子,兩人騎馬往杏花巷蘭香所在的宅子中去。到得門首,兩人下馬。永安叫小厮慶兒抱着那裝銀子的小箱子,自己下馬去使勁拍門。
那時已交寅時,杏花巷蘭香宅內上下人等猶在熟睡之中。聽到外面門拍的震天響,宅內人不免都被驚醒,後面正房內的蘭香也醒了過來,在外間屋內睡下的小丫頭燕兒便起來點上燈,來至蘭香房中,見蘭香已然坐起,披上衣衫在床頭坐着,于是燕兒便問,“娘,你如何也起來了?”
蘭香搓了搓有些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呵欠道,“外面門拍得那樣響,如何不醒?你讓春紅去問問,外面到底是甚人拍門?這半夜三更的,鬧得人不得安生……”
小丫頭燕兒應了,便出來穿好衣服至另一間房內,見春紅和冬梅也被那拍門聲驚醒了,點了燈起來,在燈下穿衣裳。見燕兒進來,春紅便問,“是娘讓你來的罷,可是讓我去看看外面到底是甚事?”
燕兒笑笑,“小肉兒倒是伶俐得緊。娘吩咐你出去問問……”
春紅聞言抿唇一笑,也不答話,穿好衣裳,端起桌子上油燈,自往二門上去。從裏将二門開了,打開門走了出去。剛跨出門,便見到黑夜裏幾個人影也不點燈,急急的奔了過來,倒将春紅吓了好大一跳。于是春紅将燈舉起來,“你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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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幾人奔過來時,春紅才看清楚原來是外間守門上夜的小厮永峰,永新,還有一個日常跟在爹跟前伺候的小厮慶兒,另外一個大一些的年輕男子卻是沒有見過。
于是春紅便問小厮慶兒,“慶兒,出甚事了?”又往幾人身後看了看問,“爹沒有來麽?”
小厮慶兒手上吃力的抱着那裝銀子的小木箱,一頭都是汗,也騰不出手來擦,口中急急的說道,“春紅姐,快些進去請二娘起來,爹出大事了!”
“啊!”春紅一聽,吓得手一抖,手中的油燈都險些兒端不住,跌下地來。好容易穩住心神,便忙問小厮慶兒,“爹到底出甚事了?”
“你快別問了!趕緊進去請二娘起來,我每馬上進來告與她知。”小厮慶兒跺着腳吼道。
春紅見小厮慶兒急得發火的模樣,便趕忙端着燈,轉身進去正房內,見着蘭香,便把小厮慶兒的話對蘭香說了。
蘭香聽了,心內也吓了一跳,趕忙一面起來穿衣梳頭,一面吩咐出去将小厮慶兒等人叫進來到正房廳中說話。又叫燕兒出去在廳中點起燈燭來。
不一時,蘭香收拾好便到正房廳中坐下,随後讓燕兒出去将外面的小厮慶兒等人叫進來,慶兒将裝銀子的箱子放到旁邊桌兒上,同永安一起與蘭香磕了頭,蘭香叫兩人起來。
春紅雖然認不得永安,但蘭香卻認得,以前便是他在小冤家跟前伺候,買了西通禦坊的大宅子後,聽小冤家說,永安便在大宅內做了管家,已是有許久沒見到他。如今見這永安竟然到這裏來了,便知道小冤家這一次禍事非小。
定了定心神,蘭香便開口問,“永安,你爹到底出了甚事?與我細細說來。”
永安躬身答,“回二娘的話,今早爹去生藥鋪子上時,被臨安府提刑司的公人用一條索子扣了,拉了去。小的和慶兒去提刑司衙門打點得知,原來是這臨安西城的潑皮吳九出首告爹與賊人劉奇并奸商姚墟勾結,害了做川廣生藥的主仆三人。那提刑司的楊提點便命下面使臣房的公人将爹拿了去,要問爹的罪。爹不認,便被那楊提點讓手下公人打了二十杖,現今羁押在提刑司監內的羁候所內,三日後便會複審。”
蘭香聽完後,原本搭在椅子上的手猛然握緊,眼圈不由得有些泛紅,心中也一陣陣的抽痛,心道,“小冤家的那單薄的身子哪裏能受得住那刑杖,想是受罪不小罷。”
深深吸了一口氣,蘭香繼續問,“你二人既進去了提刑司,可與你爹說上了話?”
“小的與慶兒打點了牢頭和獄卒與爹見上了一面,爹吩咐俺每回宅子裏教夫人拿出一千兩銀子來與二娘,說二娘知道如何辦。”永安回答道。
蘭香聽完後不覺唇角彎了彎道,“這銀子竟是大宅內夫人叫拿來的麽?”
永安應了聲“是”,又說,“大娘也叫拿這銀子與二娘找門路打點,将俺爹救出來哩。”
蘭香聽完後默了一會便吩咐,“永安,慶兒,你每明日依舊去提刑司監內羁候所走動打點,每日與你爹送些內服的傷藥并些補身子的飯食去。你爹官司上的事,我自有法子去處……”
第三十三回
次日一早起來,蘭香便開了自己箱子,從內中拿了一副金鑲玉祖母綠耳墜子,一對嵌紅寶雙鳳紋金镯,一個赤金盤螭璎珞圈。将這三樣東西包好了,令小丫頭燕兒捧着,又拿了五百兩銀子裝在一個小木箱內,讓小厮永峰抱好放到外面雇的車子上。
出得宅來,蘭香便和燕兒一人乘了一頂軟轎,小厮永峰和永安趕了一輛牛車跟随。主仆四人望木子巷萬金賭坊黃三哥宅子裏去。到得門首,蘭香和燕兒下轎來,那守門小厮早已認得是與四娘交好的天福生藥鋪東家的二娘子來了,便趕忙一面将二人迎進去,一面差人進去報與四娘段大姐得知。
其實這黃三哥的第四房娘子雖說叫她段大姐,乃是因為她在家排行老大,底下還有兩個弱弟。本身她是勾欄出身,年紀和蘭香相仿,也是雙十年華,因此和蘭香極為投契。自上次在杏花巷去吃喜酒互相認識後,兩邊走動得頗勤。這一日起來,這段大姐正在妝臺前收拾打扮,聽丫頭說與她一向投契的蘭香來尋她,便忙忙的從房中出來,将蘭香迎到偏廳坐下,令底下丫頭奉茶。
看蘭香坐定後,那段大姐便端起茶碗吃了一口茶笑道,“蘭姐姐,怎的今日恁早便來尋我了?可是有甚麽事麽?”
蘭香聽了便笑道,“好聰明伶俐的人兒,今日姐姐委實有事來求你哩。”
段大姐看蘭香一眼,收了笑道,“姐姐,有甚事盡管說來,你我姊妹之間,可別說甚求不求的。”
于是蘭香便把沈天福的事備細與這段大姐說了,最後說想讓黃三哥出面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