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拜的異姓兄弟。馬翰年長幾歲,便被那黃三認作大哥。多虧了這幾年黃三用銀子鋪路打點,馬翰自身也有些本事在身,因此今年新任臨安府尹胡大尹上任,便委任他做了臨安府緝捕使臣一職。
今日這馬翰恰巧與黃三相聚,在那聚景樓對面的醉仙樓喝酒吃飯。同沈天福一樣,馬翰在醉仙樓上看那潑皮吳九拉扯調笑那位賣身葬父的小娘子,看不過便下樓将那吳九一衆人等好一頓拳腳打了。黃三在酒樓上結了帳下來,又在圍觀的人群中看到了沈天福。于是三人便撞到了一處。
黃三素知沈天福為人大方豪爽,因此頗為看重,所以介紹給脾氣相投的馬翰,三人一拍即合。于是沈天福便提議由她作東,請兩位哥哥去聚景樓上好好再喝一杯兒。黃三和馬翰便慨然應允。
三人說笑着正欲往那聚景樓而去時,卻聽身後傳來一個婉轉的嬌聲道,“奴家梅五兒叩謝大官人大恩。”
沈天福和黃三,馬翰聞聲便住了腳,轉過身一看,只見一位面如滿月,鮮眸玉腕,荊釵布裙的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子跪在地上,正向馬翰叩拜不已。
“小娘子無須多禮,快請起罷,舉手之勞而已。”馬翰對那跪在地上名叫梅五兒的年輕女子淡淡說道。
可那叫梅五兒的年輕女子聞言卻并沒有起身,卻反而又重重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口中帶些哭聲的道,“還請大官人施恩,将奴家買去,奴家也好得些銀錢安葬爹爹……”
“這……”馬翰一聽略有些沉吟不決。原來這馬翰不久前才得了這臨安府緝捕使臣一職,宦囊不豐,再加上馬翰本身志在仕途,并不好風月女色,況家中還有位妒性頗重的娘子,哪裏容得下這看起來還頗有顏色的小娘子進家門。所以馬翰聽那賣身葬父的小娘子梅五兒要叫他買她回去,自然是猶豫不決。
在一旁的沈天福一看便趕忙接話道,“三哥且帶大哥去那聚景樓撿一個好座兒坐下,兄弟一會兒便來。”
那黃三聞言如何不知道這是沈天福在替馬翰擋這麻煩,于是趕忙扯着馬翰的手往那聚景樓而去,一面走一面說,“沈兄弟讓我每先去……”
待那黃三和馬翰去得遠了,沈天福方對那梅五兒和聲說道,“小娘子快請起來說話。”
梅五兒含淚擡頭一看,只見面前站着一位相貌好齊整出衆的少年公子,不由得面帶些嬌羞之色的說道,“還請小官人施恩,助奴家将我爹爹葬下。”
沈天福略一思索,不覺想到這幾日阖家就要搬入那張大戶的大宅中,反正家中也需要厮兒使女。再看這梅五兒倒是生得白淨乖巧,想來買了去伺候家中老娘還頗為合适。
恰巧小厮永安面帶焦急之色的奔到了跟前,見沈天福無事方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道,“神佛保佑,幸好爹沒出甚事……”
沈天福聞言不由得伸手在小厮永安頭上重重一敲道,“我能出甚事?”
複又轉過頭問跪在地上的梅五兒道,“小娘子,但不知你家中還有些甚人?安葬你爹爹又需多少錢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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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五兒趕忙起身福了福答道,“恩人容禀,奴家中只得爹爹将奴自小兒帶大,前些日子爹爹不幸染上風寒,挨延至今,今早兒殁了。因爹爹得病,家中資財早消耗盡了,哪有銀錢安葬爹爹。因此奴家無奈只能來此自賣自身,實指望能得些銀錢葬我爹爹,使我爹爹入土為安。不曾想在這街前被那潑皮無賴調笑欺侮,幸得才将那位大官人解圍施救。如今又遇恩人助我安葬爹爹,奴知謝不盡。”
在一旁的小厮永安見這梅五兒絮絮叨叨一番話并沒說到需用多少銀子葬父,于是便提醒那梅五兒道,“俺爹只問你葬你老父需得多少錢鈔?”
梅五兒聞言怯怯地答道,“怕是需要三四兩銀子才能買口薄棺,請廟裏的師父念咒發送了。”
沈天福一聽便從自己的袖中摸出幾塊碎銀子,約莫五六兩的樣子遞給小厮永安道,“永安,你把這些銀錢去助她将她老父安葬發送了。再找中人與她簽下賣身文書。事畢後,再将她帶到家中交給我娘,只說是我買來服侍她的丫頭。”
小厮永安應了聲“是”,袖了銀子帶着那向着沈天福千恩萬謝的梅五兒自去了。
見将這事辦妥了,沈天福方快步走上聚景樓來,尋到黃三哥和馬翰,三人一起飲酒吃茶飯。席間,三人言談甚歡,很是投契。最後,黃三和馬翰便把沈天福認作最小的兄弟。三人兄弟相稱。
吃罷酒肴,沈天福又随兩人去了萬金賭坊耍錢。直賭了一夜,天亮時分,沈天福才作辭了那黃三哥和馬翰,先去岳丈李老爹茶坊中處吃了茶點,閑談了幾句。又到自家綢緞鋪中看了看賬目。問了問小厮永安那梅五兒的事,又接了小厮永安遞給自己的梅五兒的賣身文書。
至午間,實在覺得困倦,便吩咐小厮永安牽馬往自家西城邊的家中而去。剛剛進得自己家門,便聽到老娘沈氏的房中似有歡聲笑語傳出。聽起來頗為熱鬧。
雖有些好奇,但沈天福并未理會,徑往自己和李秀兒的房中來,挑開簾子,正見到娘子李秀兒正悶悶的坐在房中,臉上頗有些戚然之色,手中拿着一方鲛绡在絞着手指。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久等了,這一周會多更些:)
第十五回
見沈天福進到房中來,李秀兒忙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沈天福跟前迎着,沈天福将外面衣裳脫了,李秀兒接着口中柔聲道,“官人,卻是從哪裏來,今日倒回來得早。且讓奴伺候你洗洗罷。”
沈天福擺擺手,徑往床中躺了,口中直說,“昨夜裏與新相識的馬大哥耍了一夜錢,今日倦得很,且讓我睡睡罷。”
李秀兒聽官人這樣說,又看他一臉倦色的樣子,便知他所言非虛。想起來昨夜掌燈時分,并沒有等到官人歸家,聽到門外拍門響,以為是官人歸家了,心中欣喜的去開了門,誰道卻是小厮永安帶了個頗有顏色的十六七歲的女子來,說是官人買來伺候婆婆的丫頭。
後來聽小厮永安說那新來的丫頭叫梅五兒,因家中無錢葬父,便自賣自身,官人見她可憐,才買了她來伺候婆婆。
那梅五兒倒是十分乖覺,見了她和婆婆便趕忙磕頭,口中“大娘”“夫人”的稱呼不絕。況又手腳麻利,頗會察言觀色。只一夜功夫,那梅五兒在婆婆房中伺候,今早起來,便甚得婆婆歡心,說笑到一處。倒讓她這個沈家的新婦和婆婆插不上幾句話,好似被撇到了一邊。
況且清晨李秀兒如往常一般正欲早起燒水做飯時,卻聽得廚下已經傳來燒水劈柴的聲音。穿上衣服到廚間一看,卻見那昨夜剛進家門的丫頭梅五兒正在那裏井井有條的生火燒水。看見李秀兒到來,那梅五兒趕忙殷勤的上來福了福,喊了聲,“娘,你且坐,待五兒來燒水沏茶給你吃。”
李秀兒見狀也喜歡這新來的丫頭梅五兒甚是手腳勤快,雖然過于伶俐了些。于是李秀兒便自己回房梳洗打扮。果然一會兒功夫,那丫頭梅五兒便挑簾子進房端了碗茶來給她吃。李秀兒問,“五兒,可給我婆婆端了茶吃去?”
“回娘的話,我才将已先給夫人沏了碗茶端了去。”梅五兒收了茶盤恭敬的欠身回李秀兒的話。
李秀兒點了點頭,心道這梅五兒果真知道輕重,做事穩當。于是便吩咐她出去自忙。以前這梅五兒沒來的時候,李秀兒每日忙上忙下,操持家務,時間倒還過得快。如今這家中的事一放下,李秀兒便立刻覺得時間慢了下來。心中亂七八糟的湧上了許多想法,不過大多數都和官人沈天福有關。
在沈天福還沒回來之前,李秀兒正在為官人一夜未歸着惱,心道官人不知道是去賭坊耍錢還是去了煙花之地會那些風月女子了。若是去賭坊耍錢,自己心中還稍稍好過些,若是去那些煙花之地流連風月女子,李秀兒便覺得心中陣陣的酸澀難受。
在她的心中,想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官人能寵愛自己,兩人舉案齊眉,恩愛一生。前夜官人對她溫柔相待後,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和魂都系在了自家官人身上。同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樣,她渴望自家的官人能只是寵愛着自己一人。
不過,她知道她那樣的想法是絕不可能的。現今天下的男子稍稍家中過得的,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況且自家的官人相貌出衆,又頗精明能幹。想來也是不可能只是守着自己一人的。這樣一想,李秀兒心中便頗有些悲悲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