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求別中二

第7章 合作

朱家不愧世襲的富貴人家。

朱府真是大，不只一點大。

擺在凝黛眼前，是一大片園子。這園子裏只種着許多灌木，都是剛齊腰的樣子，凝黛極目遠望，月色下，滿眼青翠，似乎沒有邊際似的。

她白日裏支開婆子們，哄着朱真玩。晚上朱真睡着了，她終于得了機會，溜出了朱真的院子。誰知，一出院子的門，才走沒幾步，就遇見這一大片灌木園子。

夏夜裏，螢火蟲漫天飛舞。籠罩在凝黛四周圍。她四處摸索一番，意欲尋條出路，哪想這園子哪哪都長得一模一樣。

凝黛此時，才暗恨自己的路癡。實在無法，她打算使用引路蝶。

正念術語時，眼前倏地晃出一只彩蝶，長得很像引路蝶，卻又不盡然是。那彩蝶撲閃撲閃翅膀，正停在凝黛手上。四周圍螢火蟲都朝彩蝶聚攏而來，彩蝶就像珍珠中的母珠般，吸引來越來越多螢火蟲。不一會兒，居然凝聚成了一個圓球，活像流離燈盞。

凝黛不由停了術法，被這奇景吸引住。極想看看接下來，它們會幹什麽。

那彩蝶聚成的燈盞，從凝黛手中飛出。先對着凝黛晃了晃，随後，指了指園子。

“你要帶我出園子？”凝黛觀它們的動作，揣測意思。

那燈盞上下晃了晃，就像一個人在那裏點頭一般。凝黛雖然覺得詫異，卻莫名其妙地覺得這一幕熟悉，仿似在不久之前，就有這樣一盞燈，在她迷路時，指引她。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它們。

于是，彩蝶燈盞在前面引路，後面凝黛一路跟随。經過很多彎彎折折的道路，凝黛總算走了出來。

“謝謝你們！”凝黛柔聲道謝，妍麗的彩蝶燈盞泛着溫潤的光，映襯得凝黛的臉龐也柔和許多。

螢火蟲散開，獨獨露出彩蝶來。那只彩蝶飛過來，停在凝黛豐潤的唇畔，翅膀漸漸虛化，最後整個消失不見。引路蝶也是這般，用了一次之後，便坐化一只。

等到那只彩蝶徹底消散。凝黛方緩緩擡頭觀察了一下周邊環境，面前是一排屋子，每間屋子都很大，所有屋子的燭光都忽明忽暗。

而且這裏妖氣大勝。就像所有妖氣的來源，從這裏慢慢滲透到整個朱府，源源不斷地。

凝黛可以肯定，狼妖在此處。

她不容多想，放輕了腳步聲，轉到了屋子的後牆處，躲在正屋後的窗子底下。

其實她倒沒有希圖聽到些什麽牆角，只想着，既然來了，不妨一聽。誰知裏面還真有人在。

“咚，咚，咚……”似乎有人在叩頭，還叩得很重。

接着便聽到有男人狂暴地聲音喊道：“我的頭，我的頭好痛，要炸開了！”

“師父，救救我，救救我！”

雖然凝黛只見過一次朱瑜，聽過一次朱瑜說話。她還是馬上反應過來，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朱瑜。

“救你容易。只是你答應我的事，總是辦不好！辦不好是要有懲罰的！”接着出現的聲音，居然無法形容，那聲音仿佛融合了許多聲音似的，一會兒是女子尖銳地聲音，一會兒是老人蒼老的聲音，甚至有孩童稚嫩的聲音。一句話中不斷變幻。

凝黛一聽到這個聲音，心底就冒出邪火。這個聲音，無論如何，她都忘不了，正是狼妖的。

她想沖進去，但一想，自己在朱府使不出一點法術，終是克制下來。

只聽裏面朱瑜似乎痛極，聲音弱下來：“師父，我一定盡心盡力，在最短的時間找到盧天闊的魂魄。醫治師父的傷。”

“啪！”

是巴掌聲，霸道的巴掌聲。

“誰說本尊受傷了！”狼妖震怒，卻又狂吼道，“本尊就算受傷了又如何！本尊定會找出傘妖和蕭凡，報當初之仇！”

“是，是！”朱瑜一疊聲念着，又奉承道，“師父三千年道法，定然三界無敵。求師父救我！”

“哈哈……”狼妖笑聲十分尖銳刺耳，就像一根根針，強勁地鑽進耳朵，要刺破耳朵一般。

“乖徒兒，我便賞你一碗血！”說着，是割破手腕的聲音。裏面一下子安靜下來，聽得見血液滴進瓷碗的滴答聲。

聽到這裏，凝黛明白了。

首先，肯定一點。盧天闊魂魄沒有附身朱瑜身上，狼妖也在找盧天闊魂魄。

然後，盧天闊身上之所以會有妖氣，以至于他身體突然痊愈，都是因為喝了狼妖的血，已經妖化。

既然探到這些，凝黛覺得這趟來得值。她窩在窗子底下，全力屏住呼吸，不讓狼妖察覺。只等着狼妖松懈，便趁勢離開。

她身後遠處是一株榕樹，枝桠繁多，極其茂盛。裏面畜養了許多蝙蝠，狼妖用它們吸食人血，以及通風報信。剛才離得遠，它們不曾發覺凝黛。四處巡視的時候，居然又覺察到她。

其中一只竄到凝黛身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露出兩顆尖利地牙齒，白晃晃的。朝着凝黛脖子處襲擊而去。凝黛忽然感到脖子間陰森森的，扭頭一看，下意識擡手驅趕。

因為不敢大幅度動作，漸漸落了下風。

正在這時，又一只彩蝶飛來。繞着那蝙蝠轉了幾圈，那只蝙蝠居然倒下了。彩蝶停在凝黛手上，凝黛迅速爬起身，跟着彩蝶一直往前走。

“啪嗒。”蝙蝠落地之聲。

“誰！”屋子裏同時傳出狼妖和朱瑜的聲音。

“還不給本尊追！追到了，本尊定要撥皮抽骨，食肉喝血。”

“追！追！給本尊追！”

*****

朱真院子，一處假山山石裏面。

彩蝶紛飛，帶着五顏六色的光彩。不一會兒，幻化成傘狀，形狀樣式同凝黛的紅傘如出一轍。在空中旋舞。

凝黛靜靜坐在一塊圓形石頭上，呆呆地看着這一幕，有一些癡了。

很熟悉，一切都很熟悉。今天的彩蝶燈盞熟悉，現在這一幕也熟悉。

只是，她想破腦袋想不出來。到底何時何地見過，她做妖以來，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甚至連跟在蕭凡身邊時，也不曾見過。

卻無端覺得很熟悉。

“出來！”凝黛突然出聲打斷了寂靜的彩蝶旋舞，“清玄，我知道你在這裏！不要弄這些有的沒的，我沒工夫理會。”

“哎！”

随着一聲長嘆，清玄現身而出，一襲白衣道袍：“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美嗎？逃難被困在這裏，也該找些樂趣。不然人生多無趣啊！”

“別說廢話！”凝黛扶着石壁站起來，“我只問你，你怎麽在這裏？”

“怎麽！”清玄雙手環胸，笑道，“我在這裏你不服啊！要不是我，你早就迷失在灌木從裏。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毒蝙蝠吸幹了血。要不是我，你早就落在狼妖手裏。”

他說着，還拿手比着脖子，做了個“咔”的動作。還吐舌瞪眼的。

凝黛見他又開始吊兒郎當，答非所問的。馬上變了臉色，肅然問道：“你究竟到這裏幹什麽？”

清玄聞言，又見她臉色不好，只好聳了聳肩，攤了雙手。嚴肅地回答：“你那麽吓人幹嘛！沒看見這裏有妖怪嗎？一只比你更可惡的老妖怪，作為道士，我當然是來收妖的。不然你以為呢？至于你嘛，我暫且不收了。收你沒成就感！”

“真的？”凝黛沒理會他話中奚落之意，只半信半疑問道。

“我有必要騙你嗎？”清玄反問。

凝黛也認為他沒必要騙她，才安靜下來沒有追問。她先前被彩蝶燈盞和彩蝶傘舞弄糊塗了，所以懷疑清玄的目的。這會兒，聽見他的解釋，也相信了他之前的話，覺得彩蝶傘舞和彩蝶燈盞只是巧合。就不再想了。

兩人并排坐在圓石上，安靜下來。一直等了很久，外面沒有動靜了。凝黛準備走出假山。

“等等再出去！”清玄喊住凝黛，“狼妖狡詐，也許是虛張聲勢。這裏安全，我們做道士的，總會結下很多仇家，這裏結了專門用來逃生的結界，狼妖不會發現。”

凝黛停住，點點頭，靠在假山石上。

“我跟你商量個事！”清玄仿佛下了很大決心，停頓了好久才說道，“狼妖的厲害，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一個人鎮不住他！”清玄搖搖頭，說着這個事實，一點都不覺得失了顏面。

他站起來，輕笑着，仍是漫不經心地道：“可是，我作為道士，又偏偏遇上了他，我不能見他傷天害理，卻不管不顧。然而，事實又是，我打不過他，索性我倆合作，一起收了她，反正他也與你有仇。”

“另外，作為籌碼。我也會幫忙你，找到盧天闊的魂魄，并且免費醫治蕭凡。做生意嘛，不能讓一方吃虧的。”

“成交！”

凝黛是個直接的人，個性又有幾分沖動，很爽快就答應了。

“我們擊掌為誓！”

“好！”

彩蝶依舊在假山洞中翻飛，兩人三擊掌，算是暫時達成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