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等姚奕的功夫裏,沈槐按下車窗點了根煙。
電話裏姚奕說在跟朋友逛街,順便去看看禮服,她最近瘦了些,認為之前定做的那條訂婚宴上要穿的裙子掐腰不理想。
沈槐說那你看完了早點回來,我想跟你吃頓飯。
姚奕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好啊,那我順路買點菜。”
“我不知道你還會做飯。”
那邊頓了兩秒:“再怎麽說我也是要結婚的人了,現學現賣呗。”
“那好,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沈槐抽完第二根煙的時候,姚奕就回來了,來得很快,應該是沒有去看禮服。沈槐下車去幫她拿後備箱的食材,兩個人一起進電梯,遇上了姚奕的鄰居,一個帶着孫女兒的老太太,免不了一番絮叨,問姚奕說這是男朋友啊。姚奕雖然看着很高冷的,沈槐沒想到她跟鄰居還蠻親昵。
“是未婚夫。”姚奕笑着說。
沈槐只好朝那眼光熠熠的老太太笑。
他又想抽煙了。
姚奕做了四菜一湯,而且用時很短,沈槐挺驚訝的,坐下來吃了半刻,搜腸刮肚把姚奕誇了一番,姚奕卻放下餐具,停下來定定看着他。
“沈槐,你是不是想悔婚了?”
沈槐一口水嗆在嗓子眼,好險沒噴出來,咳了咳後只好承認:“很明顯嗎?”
姚奕看了他一陣,站起來把盤子端走,分了兩趟,全倒垃圾桶裏了,沈槐也不攔,坐在那看着她倒。
“倒的好,不該喂我這種人渣。”
Advertisement
姚奕回頭瞪他:“你再貧一句試試?”
沈槐閉上嘴。
姚奕到他對面坐下,前一刻還溫馨豐盛的餐桌,現在光禿禿的,就是張談判桌了,姚奕沒有多餘的動作:“原因呢?”
“我之前在交往的一個人,讓我不要訂婚。”
“那個演員?”
“嗯,你知道啊。”
“我當然知道,你不也沒打算瞞着我麽。”
沈槐讪笑一下。
“有感情了?”
“算是吧。”
“你還真是個人渣。”
沈槐不打算反駁,姚奕也明白這對于他們倆來說都不是重點。
“合同也簽了,發布會也開了,這個時候你悔婚,沈槐,你不是那麽沒品的人吧?”
“當然不是,這就是我想跟你談的。”
姚奕和沈槐是商業聯姻,在沈槐求婚之前,兩家已經以合作為目的接觸一年之久,沈槐求婚之後,一系列戰略合作才落到了實處。而悔婚就是一件比撕毀了白紙黑字的合同更嚴重的事情,不單單是姚家,光是沈柯,沈槐那位可怕的姐姐,就能生吞了他。
所以沈槐不能把事情做絕,起碼表面上不能。
沈槐深吸了一口氣。
回頭要讓小予好好給自己補補。
從姚奕家裏出來後沈槐接到了任垠予的電話,他稍微有些別扭,再怎麽說也是剛剛從前未婚妻那攤牌出來,姚奕最後稍顯落寞地對他說“算了,反正你連我會做飯都不知道。”讓他多少有些不忍。
“今天下戲這麽早?”沈槐随意問道,這才中午,而任垠予一般都要拍到晚上,中間都沒什麽時間給自己打電話。
“唔。”任垠予支吾了一下,“我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沈槐坐進車裏,看了看表,時間充裕,可以來頓電話粥。
任垠予那邊也沒有接話,短暫的幾秒裏,兩個人聽着彼此的呼吸,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卻突然覺得這比說什麽都好。
“我有點想你。”任垠予說。
沈槐不自覺便笑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沉穩寵溺,卻也帶着一絲雀躍。
“不是昨天才見過。”
是啊,他可是回來的第二天就去跟姚奕攤牌了,一點兒都沒給自己留退路。
任垠予沒說話,沈槐擡眼看了看窗外:“我現在姚奕家樓下。”
“你去見她了?”
“嗯。”
他故意逗任垠予,任垠予不知道在想什麽,頓了好久,才開口。
“沈槐,我是認真的。”
沈槐聽出他的嚴肅,抿了抿嘴唇:“任垠予,我很久沒有談戀愛了。”
兩人互相稱呼全名,好像某種不易察覺的咒語,時針似乎都變慢了。
沈槐向前傾身,手臂枕在方向盤上,車前面有只貓,坐在草坪邊緣舔爪子,沈槐看着那只貓,忽然覺得有些東西湧來了自己面前,那些新鮮而細微的,一直存在于世間,但從未被自己注意到的。
“我們談戀愛吧。”
他不再是那個調情高手了,不再是游刃有餘的上位者了,不再是游戲人間的玩家了,被權力和金錢包裹起來的外殼碎得很輕巧,一點兒都不疼,反而讓他呼吸暢快,好像某個早晨推開窗,聞到了花香。
任垠予就是他窗外的那朵花。
沈槐回過神來,心想真是喜歡得緊了,腦子裏一茬茬的抒情,他心間酸甜,等着任垠予回話,但等了半天,那邊也沒聲音,沈槐以為電話斷了,移開手機看了一眼,明明還在通話中。
“喂,人呢?”
那邊咔噠挂了。
沈槐蒙了一下,猛地坐直,手肘不小心按到喇叭,車前面那只懶洋洋的貓被吓得原地起跳,淩空轉身,炸着毛跑了。
沈槐臉都黑了。
而這邊的任垠予抱着手機,滿臉通紅,心跳快得要沖出胸膛,潘麒正好來給他送飯,進門就看到他坐在床上,跟中了邪一樣。
“予哥?”
任垠予呆呆地望過來,潘琪覺得自己的臉抽了抽,他太受不了任垠予這一臉智障的表情了,簡直形象坍塌。
“我,”任垠予噎到一樣抽了口氣,“我想請假。”
潘琪把飯菜放下,聽到這話臉更抽得厲害了:“予哥,這外面新聞正亂着,你再請假,導演肯定不高興的,到時候劇組肯定又要往外傳你的壞話了。”
任垠予不說話了,低頭看看手機,特別寶貝似的摸了摸。
“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也沒有。”
潘麒把晚飯擺出來:“予哥,剛剛櫻姐跟我說了,就停你和袁喊一天戲,晚上估計還要一起吃個飯,你臉上的傷不重,壓壓粉就行,戲還得趕。”
任垠予把手機放下:“我知道了。”
潘麒偷眼看他,猶猶豫豫地掰筷子:“予哥,你跟袁喊……發生什麽了啊?”
“沒什麽,不影響拍戲。”
“我又不是擔心拍戲。”潘麒嘟囔,“我是擔心你得罪人,畢竟那是大前輩。”
“怕什麽,”任垠予沖潘麒笑,笑得得意又甜蜜,“我後臺比他硬。”
任垠予沒好意思再給沈槐打電話,他現在一想到沈槐,耳邊就要回放那句好像戀愛電影裏的臺詞“我們談戀愛吧”,然後就像過敏一樣,渾身都紅起來,心跳如鼓。
他躺在床上翻手機裏寥寥幾張沈槐的照片,翻兩人的聊天記錄,翻着翻着就打起滾來。
好想見他。
他覺得自己可以抱着沈槐說上三天情話,将以往精準把握的尺度都抛開,但他滾着滾着,又抱着被子停下來了。
他知道怎麽吸引沈槐,他知道怎麽朝沈槐笑,怎麽眨眼,怎麽觸碰,甚至偶爾會用到臺詞技巧,而很顯然他現在收到了超乎設想的成果。
任垠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沈槐的情形,那個人站在觥籌交錯的人群裏,雖然嘴角一直帶着笑,但很高傲,沒幾個人敢真的湊過去。任垠予當時多看了幾眼,沒什麽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沈槐長得好看,氣質又輕佻得不讨人厭,是一定會引人注目的形象。
而後任垠予就撞見了沈槐把袁喊按在牆角接吻的場面,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刻深深印在任垠予視網膜上,鑿進了他的腦子裏的,其實是沈槐接吻時微動的下颌,低垂的眼睫和掌控着對方的手指。
任垠予抱着被子,微微并緊雙腿。
也許吧,他對沈槐的好奇,不僅僅是因為那是袁喊愛着的人。
他想着沈槐,滿足又酸澀,自己目的不純帶來的隐憂讓這份夢想成真的心情,變得不是完全的甜,反而讓他沉迷。
任垠予把手探下去,握住自己,想象是沈槐在容納他,幻覺中的沈槐朝他露出标志性的輕佻笑容的時候,任垠予把酒店的被子弄髒了。
好想見他。
晚上任垠予如約到了影視城附近的飯店,制片主任和副導演已經在了,任垠予心情好,那兩人說什麽他都應着。
昨天晚上袁喊在片場和任垠予發生肢體沖突,被人拍下來了,雖然不清晰,但已經在兩個演員的粉絲站和微博爆發熱議。任垠予不太在意,他在處理緋聞熱點這方面向來淡定,只要配合好通稿,再發個微博,面上做足,除了黑粉,大部分人都會買賬的。
然而這個用來說和以及商議應對方案的飯局,任垠予三人等到九點,袁喊也沒來。
任垠予站起身,副導演連忙也跟着起身:“任垠予你坐着,我親自去請袁喊,雖然他是前輩,但這次的确是他做得不地道了。”
任垠予一臉疑惑:“我只是去叫服務員上菜。”
副導演:“……”
任垠予:“喊哥他應該不會來了,我不想餓着肚子回去。”
副導演:“那是……”
最後劇組以“不實消息”為回應發了通稿。任垠予和袁喊都沒動靜,這事兒也就很快被別的熱點取代了。
而沈槐從頭到尾不知道這番風波,因為他在把伯勞轉到姚奕名下的過程中,被沈珂逮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後天入V 當天三更 謝謝大家支持正版~ 之後的更新頻率為每周一休息 其他時間日更 謝謝大家的評論 我都會用心看用心汲取建議的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