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猜測
大約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底下的兩人總算氣急敗壞的走了。
風白蘇見此,修長有力的胳膊圈住魏京墨,攬着他從樹上飛了下來。
魏京墨一直垂着腦袋,感覺到腰間一緊後,他下意識的伸出胳膊勾住了風白蘇的脖子。
單薄的身子不自覺的貼住了她的胸膛,瞬間整個人都被馥郁濃烈的花香給包裹起來,讓他清冷淡漠的墨眸忍不住晃了晃。
風白蘇站定之後,見懷中的人還愣愣的勾着她的脖子,嗓音輕挑道:“怎麽?舍不得從本殿身上下來?”
慵懶散漫的聲音傳來,魏京墨瞬間回過神來,松開胳膊退出了她的懷抱。
初秋的天已經有些微涼,方才他一直呆在風白蘇的懷裏又加上緊張還沒感覺到冷。此時涼風襲來,渾身已經濕透的雪衣緊緊貼在纖瘦的身體上,瞬間穿透單薄的衣衫刮進了骨髓中。
他忍不住輕顫了顫身體,顏色本就淡的薄唇更加透明起來。
魏京墨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正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一件紅色錦袍裹挾着馥郁的花香兜頭蓋了過來。
耳邊響起一聲輕啧來,嗓音裏還是一慣的懶散:“還真是個身嬌體貴的小公子。”
等到他扒下頭上的錦袍披到身上的時候,女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魏京墨蒼白透明的指尖緊緊的抓着手中紅色的錦袍,淺眸看着方才女子站立的地方久久無法回神。
——
風白蘇離開後也沒再去紅楓園,直接回了清風殿。
蔥白急匆匆的回來後,一踏進來,就見自家殿下躺在軟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話本百無聊賴的翻閱着。
見此,她心裏松了一口氣。
擡眸見風白蘇身上只穿了件裏袍後,她有些驚訝的問道:“殿下,您身上的外袍呢?”
風白蘇看到她後,眸也沒從話本上移開。聲音沒什麽起伏的回道:“樂于助人去了。”
“嗯?”蔥白一頭霧水,有些不解:“殿下,什麽樂于助人?”
風白蘇卻沒有再回答她,而是轉移話題道:“你跑這麽急做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一聽到她這麽問,蔥白立馬想了起來。猛的拍了下額頭:“對了!殿下,紅楓園發生了一件大事!”
“嗯?”
蔥白有些激動:“就在您離開不久後,鳳後也先離開了。只剩下幾位貴君還留在那。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誰知突然就有宮侍闖了進來,說是鎮北王府的魏公子落水了。衆人立刻急急忙忙的朝湖邊趕去,結果到了之後發現根本沒個人影。就在這時,魏公子又突然出現,看着圍在湖邊的衆人問了幾句後。大家這才發現被騙了。那假傳消息的宮侍還沒來得及跑就被當場抓獲了!”
“然後呢?”
蔥白緩了緩後,煞有其事地道:“您知道這宮侍是誰的人嗎?是正被關禁閉的四皇女身邊的。”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還突然抖了抖身子,仿佛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
“殿下,您覺不覺的這件事很古怪?四皇女身邊的人怎麽就突然冒出來了?”
風白蘇聽到她的話後,想到今日在湖邊看到的兩道身影,心裏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怕是被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本以為自己是狩獵的人,卻偏偏成了別人的獵物。
今日出現在湖邊的人正是名義上還關着禁閉的四皇女。
她怕是對魏京墨起了歪心思,所以才設了這一出落水的好戲。再請人通知紅楓園的人。屆時衆目睽睽之下,兩人當衆有了肌膚之親。在這個男女大防過于天的時代,即便魏京墨身為鎮北王府的公子,也只能嫁給她。
只可惜這出好戲偏偏被她攪合了!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竟然還有人黃雀在後,讓這個傳消息的人變成了四皇女宮裏的。這樣一來,只要稍稍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她這是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
風白蘇忍不住勾了勾紅唇,倒是有些好奇這既想陷害四皇女又想毀了魏京墨的背後人是誰?
這一箭雙雕的手段,玩的倒是不錯的很!
——
鎮北王府
挽月閣
魏京墨因為落了水又受了驚吓,回府後就發起低燒來。
沈恪坐在床頭位置,将敷在他額間的濕帕重新換了一遍,眼含疼惜:“我的兒你受苦了!”
話音落地,他目光裏劃過一抹狠意:“你放心,爹爹一定為你讨回個公道。”
魏京墨纖細的睫毛輕顫了下,緩緩睜開了墨眸。可能是病中的原因,他素來清冷透徹的眸子含了抹水汽,讓他看起來有些嬌弱。
嗓音也有些沙啞:“…爹爹,四皇女雖難逃幹系。但背後應該還有其他人,想要一舉兩得的設計我與四皇女。”
沈恪聽到他這虛弱的聲音,心裏更是一疼。
魏京墨是他最小的兒子,兩個女兒又從小不在他身邊陪着,只有這小兒子是手把手養大的。魏京墨從小又身子不好,一直養在這深閨中十幾年,雖看似性子冷淡,但內裏最是單純。
每每想到他這般性子,卻只能看着他嫁入皇家之中。沈恪就痛恨不已。
也因此,對待這個小兒子總是有些愧疚憐愛。
沈恪一時心緒上頭,忍不住低泣了起來:“我苦命的哥兒,是爹爹無用,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嫁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家。這如今還沒出嫁呢,就遭了大罪!”
鎮北王魏芸進來的時候,就聽到屋內響起一陣哭泣聲來。
她鋒利的劍眉輕蹙了起來,大步跨了進去:“這是怎麽了?”
侍候在一旁的仆侍看到她後,連忙蹲下行禮:“王爺。”
魏芸擡手揮退他們,繞過屏風走了進去。看到坐在床沿邊正擦拭眼淚的沈恪,素來生硬的嗓音柔和了幾分:“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沈恪看到她卻瞪了一眼,滿臉埋怨:“什麽好端端的!墨哥兒受了這麽大的罪,你這個做母親的可好,不聞不問。現在還不許我這個做爹爹的難受了?”
魏芸見他突然惱怒起來,模樣有些讪讪,朝躺在床上的兒子使了個眼色,想讓他說句話勸勸。
誰知魏京墨卻裝看不見似的無動于衷。她虎目一瞪,只好上前一步拿過沈恪手中的絹帕替他輕擦着眼淚。
有些無奈的輕哄着:“本王怎麽就不聞不問了?墨兒是本王的兒子,本王自然不會讓他白白遭罪。這件事你就放心吧!交給本王好不好?”
沈恪卻朝她輕哼了一聲沒有言語,也算是同意了她的話。
兩人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誼自然深厚。府上除了早年老太君在世時塞過來的側侍,還有女皇賞賜的。和其他高官貴門相比,鎮北王府人口還算比較簡單。
畢竟在這個時代,三夫四侍都是正常的事。甚至還能成為一個女人炫耀的資本,證明自己實力強悍。
魏京墨躺在床上看着母親将父親哄好後,幽深鋒利的眼眸望了過來:“你除了在湖邊看到四皇女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了?”
聞言,魏京墨腦海中立刻閃現一抹慵懶的身影。
他淡眸輕閃了下,輕咬着唇瓣搖了搖頭:“沒有。只看到四皇女帶着一個宮侍在湖邊出現。”
魏芸神色莫測的看了他幾眼,緩緩道:“行,好好休息吧!這些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話落,牽起沈恪的手朝外走去。
邊走邊說:“讓他好好休息吧,我們就別在這打擾他了。”
沈恪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終是和魏芸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離開之後,冬青和冬瓜立馬走進了內室。
見魏京墨從床上坐了起來,連忙将靠枕倚在他的背後,讓他可以舒服的靠着。
冬青看着面色有些蒼白虛弱的魏京墨,有些心疼:“公子,您現在感覺如何?”
冬瓜也滿臉緊張的看着他。
兩人心裏十分愧疚。覺得都是因為他們沒有跟緊公子,才讓歹人有了可乘之機。
魏京墨看着兩人卻淺笑了下。
清冷的墨眸微閃,突然開口問道:“那件紅色錦袍可留着?”
冬瓜立馬回道:“留着呢,公子。”
然後轉身将收起來的衣袍拿了過來。
冬青不似冬瓜這般憨傻心大。看着這明顯就是女子的外袍,他小心觑着魏京墨的神色,小聲詢問道:“公子,這錦袍是?”
他從小跟在魏京墨的身邊長大,自然也見過不少好東西。
這紅色錦袍布料細膩光滑,上邊還繡着金絲,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冬青心裏隐隐有幾分猜測,卻又不敢說出來。
魏京墨伸出纖瘦修長的手指在錦袍上輕輕略過,倒是也沒有隐瞞:“是救我之人贈與的。好好留着吧,下次好還給她。”
說着,又将這錦袍遞給了冬瓜。
冬瓜連忙小心的接過來,又跑去将這錦袍放了起來。
雖然他素來心大,但也看的出這錦袍是女子之物。他家公子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哥兒,若是被發現屋內藏有女子的衣物,恐是會污了名聲。他可得好好的藏起來。
——
錦華閣
沈恪和魏芸一起進到屋裏後,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看着坐在一旁的魏芸開口問道:“我怎覺得墨兒有些不對勁?好像藏着什麽事情。”
魏京墨是他一手養大的,沈恪對于他的情緒變化自然熟悉。
魏芸見他愁眉不展的模樣,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他。黑眸中劃過抹笑意:“你還沒發現墨兒從頭至尾都沒提到過是誰救的他嗎?”
沈恪聞言一怔,也終于反應過來。清麗的眸子裏劃過抹古怪:“那他為何隐瞞我們?若真是救命恩人,我們也好上門感謝一番啊!”
見他這副迷糊的樣子,魏芸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你覺得在皇宮之中可以自由行走,還讓墨兒緘口莫言的會是誰?”
沈恪瞳眸微微睜大,看着她猜測道:“你的意思是皇女?”
魏芸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緩緩開口:“八九不離十。”
沈恪卻皺起了眉頭,“可會是誰呢?難不成是五皇女?”
今日他在選君宴上也見了她,确實變了不少!
比起以前那副荒唐模樣,倒是收斂了不少,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冷冽肅殺起來。談吐間也看着沉穩內斂的。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魏芸卻搖了搖頭:“還未可知,不過若真是她,看墨兒那副神态,嫁給她也可行。”
“那等有時間了,我去探探墨兒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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