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好騙【補】
裴戚晏看見盛昭的時候, 他手中利刃正準備插進一個死士的右胸口。
他全身泛寒,劍刃也拿不穩,指尖一顫。
——“哐當”一聲, 利器落到地上。
裴戚晏在少時瀕臨過無數次死亡, 他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給自己定的第一準則就是——要拿穩手中的武器。
只有殺了別人, 自己才不會死。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攥不緊劍。
裴戚晏身上濺滿了黏稠的血,腥臭的血從他的頰側落下, 兩額邊尖銳的角也被殺虐刺激出。
裴戚晏雙眸殺紅的血光卻在迅速地消失,他怔怔地看着盛昭, 輕聲喊:“照玉哥哥。”
盛昭看都沒看裴戚晏一眼,只當沒有這個人。
裴戚晏眼睑眨了眨, 一滴血就從其上掉下,好似他流出了血淚。
盛昭無視了裴戚晏, 也無視了剛剛救過的郁安易, 他數着暴露在月光下的死士。
還活着的人只有十幾個了。
齊家死士自然認出了盛昭,黑金面具們互相對視一眼,停下攻勢。
若是繼續打鬥,肯定會傷到只有元嬰期的盛昭,到時就算殺了郁安易, 回了齊家,齊韌也不會放過他們。
盛昭神色平靜:“給我一個面子,此事我親自去跟齊韌談。”
齊家死士們紛紛沉默, 下一瞬, 所有人皆隐匿進黑暗中, 一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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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安易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困擾他快近半個月的齊家死士, 照玉輕飄飄一句話就解決了,就連裴戚晏,這位魔界尊主都沒有這個本事。
死士走了之後,盛昭背對着裴戚晏跟郁安易就沒再說過話,他不說話,其餘兩人沒一個敢動。
明明背影看着柔弱,此時此刻,在郁安易眼中卻強勢無比。
他們站了好一會兒。
盛昭才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看郁安易,很好奇地問:“郁道友,我原來這麽好騙嗎?”
郁安易詫異一瞬,沉默地不說話。
裴戚晏攥起了雙拳。
盛昭嘲諷地勾了下唇:“既然答應了你,我不會出爾反爾。”
“兩個要求,我擅自做主一個,齊家的事我幫你解決。”
郁安易自然不可能反對,他這次不再清高地“嗯”一聲,而是道:“多謝。”
盛昭微微颔首,轉身就走。
盛昭從頭到尾,都沒有理過裴戚晏,哪怕分給他一個視線,都沒有。
裴戚晏忍不住出聲:“哥哥。”
盛昭腳步一頓,毫不留戀地繼續擡步。
裴戚晏幾步跨過去,可憐兮兮地扯住盛昭的衣角,哀求:“你別不理我。”
裴戚晏胸口疼得厲害,他低聲:“我錯了。”
盛昭忍無可忍:“晏七,我給過你一次機會了。”
裴戚晏茫然,什麽機會?
盛昭冷聲:“昨夜我看了你很久,那便是我給你的機會。”
“這裏是修真界內部,怎麽可能出現魔族?!”盛昭厲聲說完,又笑了聲,帶着濃濃地疲憊:“晏七,我說過,我并不蠢,也不好騙。”
他喃喃地重複:“我給你機會了。”
原來如此。
裴戚晏恍然後,呼吸都安靜了幾分。
昨夜不僅是他給照玉機會。
原來也是照玉給他的機會。
是他執迷不悟。
裴戚晏生出悔意。
裴戚晏抹了把臉,卻蹭了一手的污血,他深吸一口氣:“我改,我可以改。”
他低聲下氣地哀求,魔尊的骨氣都抛在腦後:“哥哥,你再信我一次。”
盛昭沉默良久,輕聲說:“晏七,你身上的血味,熏到我了。”
很輕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将裴戚晏跟盛昭之間劃出一道深長的溝壑。
它提醒着裴戚晏,他跟照玉之間橫跨着深淵,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本該永生都不會交彙。
盛昭一字一句:“松手。”
裴戚晏不肯。
盛昭就繼續逼着裴戚晏:“我的衣服髒了。”
裴戚晏這才看到,他滿手是血。
全是照玉最不想看到的人血。
裴戚晏苦笑一聲,松了手。
他眼睜睜看着盛昭一步一步走遠。
裴戚晏全身冰涼,寒意刺進了骨髓中,他突然懂得了什麽名為恐懼。
他在害怕。
害怕再也見不到照玉。
害怕照玉再也不會用盛滿溫暖笑意的眼去看他。
裴戚晏突然也懂得了什麽名為後悔。
後悔為什麽他在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後悔他對照玉滿口謊言的同時,還在沾沾自喜。
裴戚晏也知曉了什麽叫愧疚。
因為他讓照玉失望了。
照玉恐怕比現在的他難過百倍千倍。
裴戚晏本是随心所欲的魔。
可他現在為了照玉,生懼、生悔、生愧。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昭昭很開心。
——
是這樣的,我要鬧了,因為我的寶貝們不愛(評論)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