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殺戒也無所謂,他要奪取長生不老丸! (1)
“危險!”及時拉開韓世樂,游樂祺不動聲色地将手術刀藏在手心,他一直都在留意那幾個穿黑色鬥篷的男人,只有傻子才相信他們是某個探險隊的成員。
不過也沒料到他們說翻臉就翻臉,現在像野獸似呼呼鬼叫的那兩個,說他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已經是擡舉了,臉色簡直比腐敗的死屍更加難看。
“你們……”半是愕然、半是緊張地瞪着黃沙的前團員們,韓世樂突然醒悟過來,急忙在隊伍後方,試圖攔阻那兩人接近。
怎麽偏挑中這種時刻“病情惡化”?黃沙如果時候到了,也會變成這樣?韓世樂咬了咬下唇,他了解那個男人,黃沙不會容忍自己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他一定會悄悄離開、自行了斷,韓世樂絕不令這件事發生,趁還來得及,一定要找到辦法令黃沙擺脫這個困境。
“世樂……別拖拉,快點過來!”自然瞧清楚了這頭的動靜,黃沙扯嗓子大喊。
前團員們還剩多少人性,多少理智?誰都拿捏不準,只知道一旦發起瘋來,韓世樂絕對應付不來。一個洛華就令他們損兵折将,現在是兩個同樣身手的家夥,就算他都不敢十拿九穩,更何況已脫離軍旅生涯許久,只是個救難隊員的韓世樂?
“快……你們快點過去!”仍留在隊伍最後,韓世樂心急地催促,大約是受傷、受到驚吓再加上不擅長攀岩的關系,整個隊伍行動迅速不起來,再加上漢斯等帶頭個性的人,又一直殿後、殿後,互相禮令、拖拖拉拉地更加緩慢。
“嘿!你們也快過去。”深吸了口氣,強忍着腿上的痛楚,漢斯知道自己沒辦法快速攀過那道裂縫,即使他夢寐以求的樓蘭古城就在眼前,還是得先忍住,最合理的決定就是令那些沒受傷、輕傷的同伴先過去。
“喂!這話你先對自己說吧!”沒那麽好心腸耍什麽自我犧牲的那套,游樂祺純粹只是對那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感到好奇。
以他接觸“死亡”的經驗,他竟然分辨不出那兩人是死了還是活着?就好像……以死亡後的另一種形态繼續活着,不是屍變,而是轉換成另一種生物,以游樂祺的職業病,他怎麽可能不想一探究竟?
“你們兩個,別任性了!拖得愈久愈危險,那些不明生物随時都有可能冒出來攻擊我們……”一瘸、一瘸地走近,漢斯·貝格曼憂心忡忡地勸說,眼角餘光片刻不停地追蹤着,确認娜塔麗亞平安地爬了過去,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呵呵!眼前的危險他竟然視而不見?這些人真是死有餘辜……”雖然湊到韓世樂耳旁小聲嘀咕,游樂祺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那兩個黑色鬥篷的男人。
情況也許沒想像那麽嚴重,至少那兩個家夥,除了一開始朝那個救難隊員的方向邁了幾步,之後就一直僵立在那裏沒有動彈,他們一時半刻間應該還是安全的。
那名骨瘦如柴的蒼白男子才剛說完,那兩個男人就嘶一聲動了動,韓世樂緊張地将游樂祺攔在身後,他就算渾身是傷,也比這個身無半兩肉的男人結束、能打吧!
“黃沙!你的朋友……”
一退再退地被逼到邊緣,韓世樂厲了漢斯·貝格曼一眼,那個探險隊隊長還想争辯幾句,卻直接令游樂祺刮了一巴掌,然後推到安全繩旁,大有再不動作,他就一腳将人踹下裂縫,他游樂祺出了名的喪心病狂,沒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世樂,不要輕舉妄動,他們跟那些生物一樣,不是靠視力!”另外一頭的黃沙更緊張,偏偏安全繩上還有人在攀爬,根本沒法幫忙。
“你朋友的朋友會變成那種不明生物,那你朋友會不會也這樣?”看了看那兩個男人,再瞄了瞄對岸的黃沙,穿的全是材質相同的詭異的黑色鬥篷,說他們不是一夥的誰信?如果這兩人會轉變,那誰敢保證黃沙不會突然發瘋?
“少廢話,貝格曼先生過去之後,你也趕快走!”盯着那兩人一舉一動,韓世樂俊眉緊皺地命令着,本能地腳步放輕放緩,他跟不明生物交過手,知道該怎麽應付。
“我沒打算留下來,你好自為之。”拍了拍韓世樂肩膀,游樂祺理所當然地退了幾步,沖鋒陷陣、舍己為人這種事從來都和他無關。
又一次看見這兩人狀似親昵地交頭接耳,黃沙還沒來得及冒火,管彤俊眉一皺、足見一點地嗖一聲又竄了回去,不知是沒有那個神秘力量礙手礙腳,還是因為那名白發青年怒極之下的實力,這一回往回躍順利無比,沒有怪風的阻礙,管彤唰一聲地閃到游樂祺身前,滿是敵意地瞪着韓世樂。
嘶地又是一聲低吼,那兩名穿着黑色鬥篷的男人,仿佛受到牽引般瞪着管彤,畢竟範圍小、難得又近,任何動靜都會被放大,除非動也不動,否則根本無法躲過那兩人……現在該說是不人不鬼怪物的追蹤。
“喂、喂!這邊,看這邊……”不能确定前團員們還保有幾分人性,黃沙唯一能做的就是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至少,他們之前隔了道裂縫,就算他們轉化了體能變得更好、跳得更遠,那道裂縫的寬度、深度仍是無法逾越,不用擔心他們有本事沖過來。
低吼聲愈來愈急促、愈來愈刺耳,沒過多久,出現更多的低吼聲彼此呼應,那兩名穿着黑色鬥篷的男子,像發了瘋似的,突然胡亂抓着身體,慘白的皮膚像爛肉般被抓落,突出的五官用不着幾下也全部掉下,喉嚨除了嘶吼外,已發不出其他聲音。
看見這一幕,那些探險隊隊員哪還敢拖拖拉拉,紛紛加快步伐地就想逃離危險,除了那兩個臨時變異的人之外,更多不明生物正在逼近,誰還敢落後?只是争先恐後的結果,就是互相推擠及拉扯,攀爬到對岸的行動反而更慢。
“你們……你們不要這樣,安全繩支撐不住這麽多人!”
探險隊員不顧危險的拉扯安全繩,一個個深怕被撇下似的全擠上前去,韓世樂不知如何阻止,只能慌張地叫喊,偏偏已被恐懼吞食的人,不僅聽不懂更聽不見。
一只灰白且散發着腐臭味的手臂探了進來,第一只不明生物靠着其餘感官,探索着韓世樂等人的位置。
嘶吼聲此起彼落,更多只擠了進來,它們有着比剛轉換成怪物的那兩人更大的優勢,細長有利的手指,像爪釘似地勾在岩壁上,有幾“只”甚至已誇張地挂在岩壁上一步步逼近了。
“我的老天……你們快點!快點——!”忍着腿傷先攀到對岸的娜塔麗亞,混雜着害怕和激動,瘋狂地在裂縫邊緣叫喊。
那些不明生物受到刺激,吼叫的聲響更吓人,動作更迅速地湧到這裏包圍,幾只挂在岩壁上的不明生物,一蹦一跳越過了大半個裂縫,眼看要撲到對岸時,一陣陣怪風刮起,它們手腳掙紮嘶吼着跌了下去,尖嘯聲愈來愈小,直至完全消失。
“游樂祺,上去!”放出了幾只透明蝴蝶環繞、護衛,管彤低聲命令着。
不管面對高手還是惡人,他當然不放眼裏,可是對付純然的野獸就麻煩許多,尤其這些不明生物,它們根本沒有理性可言,一旦發動攻擊,管彤有信心能自保,就擔心會無意間波及游樂祺。
“還能上哪?你沒看見繩子上挂了好幾人,岩釘又沒打多深,撐不住的,我沒那麽傻去送死,再說,那些鬼東西這樣前仆後繼,總有一兩只能順利爬過去,還不是一個死字?”
“廢話那麽多!快上去!”
管彤危險地低喝一聲,他察覺到法術時靈時不靈,不會造成傷害的可以施展,可是有殺傷力的,像江河被堵住般滞礙難行,這令管彤更氣憤,被這些無腦、低等的畜牲追殺,簡直是奇恥大辱。
“不能等了!快跳!”有着無法形容的直覺,黃沙知道那些不明生物随時會發動攻擊,先是瞪了羅彬一眼,随後發聲大喝。
他知道韓世樂跳不過這個寬度,但如果他從這個方向也跳出去,一定能拉住對方,只要羅彬能及時扯住他們兩人,生還的機會極大。
“黃沙,你瘋了!”那個男人才喊完就行動,羅彬除了跟着沖到裂縫邊緣,及時地拉住對方的鬥篷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不要命地躍了出去。
一直以來有着旁人無法理解的默契,從黃沙大喝一聲開始,韓世樂就想也不想地往裂縫方向沖,兩人幾乎同時躍出,伸長的雙手牢牢緊握,就在兩人朝着無底深淵下墜的那一剎,詭異的怪風又刮了過來,恰巧地将他們兩人托了一托,羅彬才有足夠力量拽住鬥篷,其餘團員才來得及将兩人拉了上來,一切配合得天衣無縫。
“瘋子!你真的是瘋子……你就不怕我捉不穩你們?”癱在裂縫邊緣喘息,羅彬沒好氣地猛翻白眼,他剛剛耗盡力氣才勉強拉住那兩人,手臂跟身軀都快分家了,現在就算不明生物真的撲過來,也休想叫他動一下。
“呵呵……沒事,賭一把,那陣怪風總會在通過裂縫中心的時候刮出來,我就賭這一回也是,結果是我賭贏了。”
跌坐在地上,分不清是緊張還是激動地氣喘噓噓,黃沙當下也沒有十足把握,不過他從韓世樂的眼神中讀懂了對他的信任,就算賭輸這一把,了不起就是摔得屍骨無存,能死成這德性,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也是一種浪漫。
“快來!快來幫忙啊————!”
在裂縫邊緣焦急地來回亂竄,娜塔麗亞快急哭地又叫又喊,就看見那些不明生物扯住了安全繩的另一頭,激烈晃動之下,好幾名勉強攀在岩壁上的隊友,重心不穩慘叫地跌進深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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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地向着唯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娜塔麗亞無法克制自己的顫抖,如果不是漢斯一直支持着她,恐怕根本走不了幾步,她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她無法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不管再怎麽努力,最終會塵封在這個消失的東方龐貝城裏。
“我們……我們沒辦法活着離開了,對吧?”深吸了幾口氣,娜塔麗亞終于忍不住地眼淚嘩啦、嘩啦直落。
那些不明生物像是突然有了智慧一樣,拉扯着安全繩搖擺,阻止他們的人攀過裂縫,然後更多的鬼東西跟着爬上岩壁、爬上安全繩,終于支撐不了所有人的重量,幾根岩釘松脫。
有人直接墜落深淵,有人即使幸運的捉牢安全繩,也被擺蕩到邊緣,還是被撲上前來的不明生物啃咬,然後慘叫着摔下深淵,最後竟然只救到了因為殿後所以挂在最底下的漢斯。
他們這支探險隊,從出發時近三十人的隊伍到現在……娜塔麗亞不知道該怎麽跟殉難隊員的親屬們解釋,也許用不着她解釋,未來教材裏只會寥寥數記載,他們這支隊伍在小河五號墓地附近神秘消失了,成為另一個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別胡說,我們可以……”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漢斯難以掩飾自己顫抖的嗓音。
在岩釘斷裂、松脫那一剎,他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只知道死命地捉牢安全繩,然後被重重地甩向裂縫邊緣,撞得他頭暈眼花,有那麽一瞬間,他什麽都看不見,耳邊聽見的全是慘叫、慘叫、慘叫。
他知道有人從他身旁摔落,只要伸出手,或許能捉住某名隊員,可是在那當下,他什麽都沒做,只是牢牢捉緊安全繩,一直等到慘叫聲愈來愈遠,直到一片死寂。
漢斯慢慢地掙紮着向上爬,那種感覺就像永無止境般漫長,在他以為自己到不了、無法得救的時候,韓世樂堅定的手臂及時拉了他一把,一瞬間從黑暗回到光明,漢斯·貝格曼只覺得自己重生了。
“他們都死了,他們全死了!我們可以做點什麽,卻令他們一個一個的死了……”情緒失控地尖叫起來,娜塔麗亞不知道該責怪誰,更多的是責怪自己,如果不是她執意要來,這些隊友都不會犧牲,這不單單是死亡,而是殘忍的屍骨無存。
“娜塔……你冷靜點……”自己的情緒也十分失控,漢斯捉緊娜塔麗亞的手臂猛搖,最後雙雙失去重心地跌坐地上。
“冷靜?我們怎麽冷靜?娜塔麗亞說得沒錯,我們全都會死在這裏。”
少數幾名獲救的探險隊隊員,仍舊一臉的驚魂未定。其中一人怒瞪着黃沙等人,如果不是他們,不會引來那些不明生物,如果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獵殺,他們可以平安越過那道裂縫。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至黃沙、羅彬身上,他們雖然全罩着那件黑色鬥篷,但瞎子才看不出來,他們外露的膚色愈來愈慘白,就像那些不明生物一樣惡心。
“不只他們……你們也有問題!”人在憤怒的時候,根本沒有理智可言,那幾名僥幸生還的探險隊隊員,竟然将火氣指向管彤及游樂祺身上。
他們兩人一個可輕而易舉的越過裂縫,另一個手起刀落,像吃飯喝水般簡單的就殺死一只不明生物,結果這兩人只顧自己,像沒事人般掠回裂縫這一頭,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的隊友慘死,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憑什麽得救?
“你們冷靜點,都什麽時候了,我們不該起內哄。”知道所有人的情緒都很激動,說出的話其實都不怎麽理性,也不是他們的本意,漢斯努力地想平息。
他知道黃沙、游樂祺等人身份詭異,但不得不承認,他們一開始能拉穩那兩條安全繩,倚仗的全是那些神秘人物的幫忙,接下來的行程還不曉得會遇上什麽危險,他們仍舊需要那些人。
“內哄?這不是內哄!那幾個人根本跟那些鬼東西是一樣的怪物,你也看見了,他們遲早會變成那個樣子,然後吃掉我們!”
又是攀岩、又是被追殺,加上缺乏進食及睡眠,所有人的體力到達極限,即使再氣憤,探險隊也沒精神再吵下去,更別說在這種鬼地方談什麽驅趕了。
這群飽受驚吓的探險隊隊員,只能随意找個角落,彼此依偎着休息,沒想到越過那道裂縫後,這一頭的空氣異常清新,時不時地刮起捉摸不定的怪風來,伴随的就是失溫、寒冷。
“黃沙……你跟我來。”
刻意地跟那些探險隊隊員保持距離,韓世樂知道他們傷害不了黃沙跟他的前團員們,還是盡量避免沖突發生,他最終的願望是将所有人救出去,即使生還的人數愈來愈少,他依舊不會放棄。
“如果你也認為是我們的錯,你可以開口罵我,甚至是打我,但我不會道歉。”
亦步亦趨地緊跟在韓世樂身後,黃沙明明很關心對方身上的傷勢,偏偏說話時面無表情、口氣冷淡,說不上來,他心底隐約覺得受傷。
雖然這是事實,因為他們的關系,造成這次的死傷、災難,但韓世樂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指責他,這種一口血怎樣都嘔不出的氣悶,十分難受。
“手給我。”臉色同樣冷峻,韓世樂确定其餘人聽不見他們的對談,嚴肅地說。
“手?”
下意識地退了幾步,他們之間雖然彼此信任,但黃沙只能保證自己不欺騙對方,不可能将每件事一五一十全盤托出,尤其是關于“隧道”、“死而複生”這些,韓世樂一點忙都幫不上,所以不必再多拉一個人跟着心煩。
“把手給我!你以為我沒注意到嗎?”
不容黃沙推阻,韓世樂朝前一邁、伸手一抓,敏捷地掐中對方手臂,卷起黃沙的衣袖,灰白得泛青的膚色令他不由自主一驚,上頭還有詭異的斑紋,明明是活人,手臂卻像死了許久的屍體一樣,就連冷涼的體溫都令人心底直發毛。
“放心,如果我的時候到了,會找個地方了斷自己,不會給你添麻煩。”俊眉一皺地抽回手臂,黃沙勉強自己地動了動十指。他還能控制,蔓延的速度沒預想中的那麽快,韓世樂不必急着把他趕走。
“你白癡啊?我是這個意思嗎?”
“難道不是?不就擔心我們幾個是不定時的炸彈啊!是,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轉變,洛華是這樣,另外兩人也是這樣,羅彬躲不過、我也躲不過……”
“你沖我發什麽脾氣?我是擔心你!”真的狠狠一拳揍過去,韓世樂情願跟對方大打一架,也好過黃沙誤會。
他曾經見死不救一次,他不會再犯同樣錯誤,就算真的找不到解決辦法,他也會一直陪在黃沙身旁,直到最後一刻。
“我是在氣我自己!為什麽不夠時間帶你回去!”
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當初他們所有人會離開這片沙漠,就是潛意識裏畏懼這個地方,明知道隧道可能在這裏出現,也不敢回來尋找。
如同黃沙所料,這裏的磁場令他們的情況加速惡化了,倒數時間愈縮愈短,才踏入這片沙漠,就有同伴變異了,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個究竟會是誰變成怪物。
“什麽回去不回去,現在是你的事要緊,等把這些人送到安全的地方,我陪你繼續找,我們一定可以找到隧道,逆轉你身上的變異……”
一樣游離在團體之外,管彤及游樂祺忍不住好奇地頻頻打量這頭竊竊私語的兩人,從那兩個衆目睽睽下發生變異的人身上,完全應證了游樂祺先前的異樣感覺,他在那些人身體嗅着了“死”氣,同樣也穿着黑色鬥篷的黃沙,肯定也會發生變化,不盯緊點不行,游樂祺是覺得新奇有趣,管彤則是提防這些人再次發狂。
“喂!你們到底發生什麽事,什麽‘隧道’?我從沒見過像你們這樣的妖物,是被詛咒了?還是中毒?”
打量了老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管彤忍無可忍地直接上前追問,事情愈快弄明白愈安全,如果那幾個人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發生變化,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這分道揚镳,都什麽時候了還節外生枝?簡直罪無可恕。
“關你什麽事?”
被壓力逼到極點,黃沙對誰都沒有好臉色,更何況是同樣神神秘秘,根本就妖氣沖天的管彤,他再盲目也看得出來,那兩人跟來這裏也有目的,自從遇上他們兩人之後就怪事連連,說不定他們跟隧道有關、跟那些不明生物有關,一心一意地阻止他們挖掘真相,他們才是背後主謀。
“黃沙,你不要這樣!他們也是一番好意。”扯了扯黃沙衣袖,韓世樂無奈地幫着道歉。
他雖然也覺得管彤和游樂祺兩人不大尋常,不過在幾次的交談合作之下,倒是沒發覺對方有敵意。
相反的,見識過管彤的能耐後,韓世樂不由自主地浮現希望,說不定這個神秘的白發男子,有本事救治黃沙和他的朋友們,既然神通廣大得能召喚蝴蝶、跨越裂縫,搞不好只要動動手指,就能令黃沙他們身上的斑紋消失。
“好意?你知道他們有什麽企圖嗎?賊眉鼠目……”一看見游樂祺走近,黃沙想也不想地将韓世樂拉了回來。
他就不明白了,這個身無三兩肉像根枯柴似的男人,為什麽三番兩次地纏在韓世樂身邊打轉,一個普普通通的救難隊員,要錢沒錢、要人沒人,他們究竟有什麽陰謀詭計?
“什麽?你說我們是反派也就認了,反正我就是個壞人、殺人魔,但你看着管彤那張臉,還能說出賊眉鼠目四個字?哇!你真是……好眼力!”
還以為他會反駁,或是氣得破口大罵,誰知道游樂祺竟豎起大拇指地稱贊起來,惹得管彤狠厲他一記白眼,這混蛋都不知道該罵他忘恩負義還是不知死活。
“你們別怪黃沙,這件事真的很複雜,他連我都不曾清楚解釋過。黃沙……”韓世樂憂心忡忡地望着那個高瘦男子。
自從發現他手臂上蔓延的斑紋後,他更加地擔心,情況惡化的速度超乎想象,已有三名團員變成怪物了,他不想黃沙成為下一個,這麽多人集思廣益、有商有量,總比對方一個人硬扛來得強。
“其實,我們自己也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加入商議的還有羅彬等人,反正他們跟漢斯·貝格曼的探險隊隊員也處不好,索性湊到這個團體中,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其中還有幾人的情況比黃沙危急,比誰都想更先找出解救的方法。
“不清楚?身體是你們自己的,結果你們不清楚?”很訝異地翻看着那些人的袖口、衣領,斑紋的蔓延程度不一,游樂祺試探性地伸手探了探、嗅了嗅,恕他直言,這種感覺跟風幹了的屍體沒兩樣。
“如果不是來到這裏,斑紋不會這麽快就出現,我們誰也沒經歷過這種事。”搖了搖頭,羅彬盡力地描述斑紋出現後的感覺,除了僵硬之外,更加怕的是失去控制。
“這聽起來像是成精變怪……”
“成精變怪?”
“嗯,我不清楚其他妖怪鬼靈是怎麽修行的,但五大仙都一樣,就是傳說中的灰黃狐白柳,鼠、黃鼠狼、狐、刺猬及蛇,我們修成人形的法門是一樣的,用科學的方法解釋,就像是徹底改變了你的細胞、分子,從一種形态轉變成另一種形态。”
目瞪口呆地望着管彤,他說的每一個字,黃沙他們都聽得懂,可是湊在一起後,就像天書一樣完全不明白了,他們在讨論的是同一件事嗎?什麽妖怪鬼靈,這家夥是恐怖片看太多,腦子看壞了吧?
“還用科學的方法解釋?你現在說的是神怪小說吧!五大仙?你是剛剛受到驚吓,精神異常了啊?”嗤地一聲,沒好氣地笑了起來,黃沙随意地揮了揮手,他就知道讨論這個完全沒有意義,這兩個人根本拿他們的生死開玩笑。
“相信他吧!他不是人。”低聲地笑了起來,游樂祺逮到機會就喜歡損幾句,管彤再一次地厲他一眼,最終還是忍下這口氣。
“有什麽不同?你們身上那個斑紋,就是細胞轉變的證據,游樂祺說過,在你們身上聞到了‘死’氣,其實那不是死氣,而是屍臭,那是很特別的屍斑,你們明明還活着,可是有部份細胞已死了,但又不是這麽單純……不全是死了,更像是……”
“更像是‘死’成另一種生物。”
事不關己地潇灑接話,游樂祺若有深意地微笑,這麽算起來,他跟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們同病相憐,他們不明原因身體一直在惡化,而他則是癌症轉移、蔓延到只剩一口氣,這得要多有緣份,才能令一群活生生的“行屍走肉”全湊一塊兒。
雖然游樂祺的形容不三不四,卻恰恰好符合黃沙他們的現狀,真像他所說,他們的身體正在變異成另一種形态的生物,誰規定不能有違反自然現象的生物存在?
“你們這群人……應該來自不同地方吧?為什麽會出現同樣的症狀?”
認真地研究起來,管彤雖然不覺得了解這種變異,對游樂祺的病情有任何幫助,不過,黃沙他們積極在找解決方法,以管彤的眼光來看,除了脫胎換骨外,應該沒辦法逆轉這種情形了,而“脫胎換骨”這種事,對游樂祺的癌症或許很有用處。
“沒錯,我們全來自不同地方,黃沙是特勤隊、我是傭兵,其餘人都各自有各自的任務,唯一相同的是,我們在進行最後一次任務時,都身受重傷……”
知道黃沙不願提起這件往事,尤其在韓世樂面前,他不想增加對方的負罪感,但經過這幾次的身手展現,羅彬再固執,都不得不承認管彤非常了不起,他願意跟對方商量過去那段往事,或許透過不同人的不同角度,可以找出更多線索。
“身受重傷?之後呢?你們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湊成一個團體。”俊眉緊皺地分析着,管彤看了看黃沙、再瞧了瞧羅彬。他們身上确實有軍人的影子,但不像同個陣營,總不能用巧合來解釋,肯定有什麽契機,令他們組成現在這個團隊。
“在我被流沙吞食之後,我以為我死定了,事實上……我真的死了。”長長地嘆了口氣,黃沙緊張地注意着韓世樂的神情。
果然,在他說到被流沙吞食這段過去時,明顯感受到韓世樂身體一僵,這無疑是他生命中最難以抹滅的傷痛,雖然他是遵守命令執行任務,仍是見死不救,對方還是自己最重要、最在乎的人,任誰都無法輕易地原諒自己。
“黃沙……”咬了咬牙,韓世樂知道自己終舊還是要面對這件往事,鼓起勇氣地走近對方,那名不茍言笑、面無表情的年輕男子,像是安慰更像是給自己勇氣,伸出手十指交握緊捉不放。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感覺,但在被流沙吞食當下,一部份的我死了,另一部份的我意識清楚、四肢健康地走出一個隧道,我不知道它确實位置在哪,應該在小河五號墓地附近,在那片黃沙中。後來,陸陸續續遇到羅彬他們,才知道有那麽多人跟我一樣有相同的遭遇,他們都在不同的地方遇難,然後出現在沙漠裏。”
一邊回想、一邊解釋,黃沙的經歷固然令人鼻酸,其他團員的遭遇也一樣可怕,他們有人甚至是在北極圈進行研究,結果失足跌進冰縫裏,等再有清楚意識後,就孤身一人在沙漠中游蕩,多虧了羅彬那些前輩們的即時救援,令他們以最快速度離開,否則就不明不白地變成另一個怪物,永遠消失在沙漠中。
“所以……你才改名黃沙?”
“因為我不是你的杜雍和。”
“你……”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黃沙有權不原諒他,可是像現在這樣,連承認都不願意承認,嘔得韓世樂一口血差點咳了出來。
“你不要多心,他不是杜雍和,我們全眼睜睜的看着杜雍和咽下最後一口氣。”
仿佛提及什麽不愉快的過去,羅彬為首的那幾名男子,全都神情異常,渾身不自在,不難猜想,如果照他們的說法,看着另一個黃沙死亡,說不定也經歷過另一個自己的辭世。
“呃,介不介意再解釋得清楚一點?”好奇地打斷對話,游樂祺神經質地踱來踱去,詭異地和管彤打量一眼。
難不成像他想像的那樣,一個瀕死的人,通過一個莫名其妙的隧道後分裂成兩個,其中一個依舊離死不遠,另一個則身體健康、四肢健全,代價就是不曉得哪時會變成怪物?看樣子他能利用這種方式躲過死劫,透過那個隧道,抛棄癌症纏身的身軀,然後依靠“月亮之山”抑制細胞變異,得來全不費功夫耶!
也想到同一件事,管彤連忙朝游樂祺使了幾記眼色,“月亮之山”不是尋常寶石,那個混蛋千萬不要大嘴巴替自己惹回殺身之禍,雖然……這些人加起來,恐怕也沒有游樂祺一人滿手血腥,不過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總之還是謹慎為上。
“嗯,我離開隧道後,羅彬他們就立刻找到我,過幾天,我們同樣在沙漠中找到奄奄一息的杜雍和,不過他沒有那麽幸運,沒撐幾日……”
下意識地用力握緊,深怕韓世樂會抽手,黃沙心底始終有根刺,他是杜雍和,同時也不是杜雍和,他有着杜雍和的外貌、特征,還有他的一切記憶,但他不是那個曾跟韓世樂出生入死的杜雍和。
說老實話,對着他,韓世樂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負罪感,因為被抛下的那個杜雍和沒機會活着回來興師問罪。
“他……他死了?”愕然的望着黃沙,韓世樂心情十分複雜,這樣聽起來像是被欺騙,可是他的感覺不會說謊,他眼前的确實是杜雍和,即使改過姓名,他依舊是那個韓世樂認識的,既正直又負責的男人。
“這非常奇妙,死了一個自己,又有另一個自己,我從沒有遇過這種事。”
管彤着迷似地喃喃自語,他修行了這麽多年,見多了飛升、渡劫、消孽而兵解的高人,可是元神就算留存,也是依附在法寶上,例如寶劍、佛珠等等物品。如黃沙這樣自傷痛無救的身軀中脫出,依附在新生身軀裏,若不是之後會變異,這不失為是一種長生不老的方式。
“前因後果就是這樣,但對我們現在一點幫助都沒有……”
“誰說的?你們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沙漠裏,我覺得離真相愈來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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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漢斯·貝格曼等人又餓又累,只是互相依偎着勉強得到一些休息。
缺乏醫療救治,探險隊隊員們的傷勢更加嚴重,就連漢斯自己都疼痛難忍,僅剩的幹淨清水也早已喝光,他們現在真到山窮水盡的境地,就算那些不明生物不來攻擊,他們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情況愈來愈不樂觀了,還有黃沙的前團員們,不說韓世樂及游樂祺也出現了體力不濟的問題,那些理應堅忍不拔的前團員們,有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