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明生物有如喪屍,這是黃沙的未來? (1)
不敢弄出太大聲響,韓世樂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娜塔麗亞,慢慢地走回漢斯·貝格曼躲藏的地方。
過程中又找到了更多隊員,他們幸運地只受了點皮外傷,有些甚至一點事都沒有,其中最令韓世樂興奮的,是他們找到了随隊醫師及他的急救箱,雖然那個男人受到莫大驚吓,有些語無倫次,但好歹是名合格的醫生。
“感謝老天,你們都沒事。”看見娜塔麗亞一拐一拐地走近,漢斯不顧自己的腿傷,激動地撲到她身邊,緊緊地擁住對方,同時感激地看了韓世樂一眼,如果不是這名藝高人膽大的救難隊員,憑他自己,絕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勇氣一個一個地找回探險隊隊員。
“噓……噓噓,小聲點,外頭……外頭有可怕的生物,所有人都小聲點,動作不能太大,不然會把它們引來。”
一想起自己的隊友在眼前被那些詭異的生物殺害、分食,娜塔麗亞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變得激動起來,強忍着悲傷只敢小聲啜泣,一旁的韓世樂輕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慰。
這名年輕的救難隊員,已不像先前那樣慌亂,随着找回更多的探險隊成員,他肩上擔子更重,現在不是害怕、難過的時候,他必須打起精神,找到出路,否則那些生物找到這裏後,這些人沒有任何勝算。
“生物?”
這才留意到少了幾名隊友,漢斯焦急地探頭探腦,确定沒有人再歸隊後,不斷用眼神追問,娜塔麗亞和韓世樂對看一眼,強忍住想尖叫的沖動,緩緩地敘述她跟韓世樂不久前才經歷的可怕過程,受困的衆人全都臉色發白、大氣不敢多喘一聲。
“不可能,不可能有這樣的生物,你一定是精神錯亂了!”分不清太過恐懼,還是違反了他的專業,随隊醫生激動地吼叫,仿佛這樣能重拾一些勇氣、理智回來。
“冷靜點,別大吼大叫,你真的會把那些生物引過來。”
情急之下,韓世樂不得不一記拐子勒住随隊醫師,不偏不倚掐在對方脖子上,就看見那個氣急敗壞掙紮着的男人,不一會兒就全身放軟地滑落地而喘息。
“他說得沒錯,現在情況不明,我們必須團結,大家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有誰知道……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我們被困在哪裏?”
其實對娜塔麗亞·契爾諾娃的說詞也有些半信半疑,不過漢斯還是選擇相信她,畢竟在這種時候,争論誰對誰錯沒有意義,重點是先想辦法脫困,他們的傷員太多,即使傷勢不算嚴重,但在這個疑似密閉的空間裏待久,別說生理了,就連心理上都會出現問題,幻聽、幻覺是遲早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
“好像……好像有人攻擊營地,我記得聽見有人慘叫……”其中一名探險隊的成員,臉色慘白、語氣顫抖地回想,所有事情在轉瞬間發生,他其實也不能肯定自己的記憶是不是正确的,又或者令那個俄羅斯美女繪聲繪彤的形容誤導了。
“不是吧?我怎麽……我怎麽記得是地震?”另一名探險隊成員,不怎麽自信地邊說、邊尋求其它人的附和。
他還記得那時已回帳篷休息了,然後聽見外頭的吵雜聲突然消失,正好奇發生什麽事時,就是一陣令人膽顫心驚的天搖地動,等他恢複意識後,人就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某個角落裏廠。
“這關地震什麽事啊?你看看我們現在在的地方,震到異次元去嗎?”
也許是人多壯膽,娜塔麗亞不再像先前那樣害怕,強勢的個性又冒了出來。
她不能接受隊友們自欺欺人,明明就遭受攻擊了,不想想辦法反擊,居然把這些慘事歸罪于地震?地震會令她的隊友被生吞活剝了嗎?
“噓……噓噓!小聲一些。”毫不客氣的打斷那名俄羅斯美女,韓世樂比出了個“側耳聆聽”的動作。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噤聲,不管相不相信被不明生物攻擊這回事,現在确實不該浪費時間、空氣地大吵大鬧。
“老天……不會是……”最為恐慌的莫過于娜塔麗亞短暫驚叫一聲後,立即捂緊自己嘴巴,神情害怕地一退再退,直到漢斯将她擁進懷裏後,才舒緩緊張的情緒。
“我去看看,說不定是你們的隊友……”
咬了咬下唇,韓世樂不敢說自己有多大膽,但是責任感令他勇往直前,只要想到有人可能受傷、受困,所有負面情緒就全令他抛在腦後,緊張産生的腎上腺素只會幫他完成任務,不會成為拖累。
“我陪你去。”
另一個自告奮勇的是随隊醫師,他也不是想證明自己有多勇敢、正直,只不過放任其它人胡思亂想,最終被影響得吓瘋自己。倒不如去親眼瞧瞧,證實那個俄羅斯女人有多無稽,消除了這個疑慮,他們才能保持理智、清醒,否則即使獲救了,心底永遠存着一個陰影。
“不!你留下來陪他們。”
“可是……”
“契爾諾娃小姐、貝格曼先生都受傷了,他們需要你,我一個行動也方便。”
拍了拍随隊醫師的肩膀,韓世樂非常習慣分工合作式的救援行動,醫師就該照顧傷員,而沖鋒陷陣式的工作,就交給他們這些能上山下海的救難隊員去處理。
“嘿!自己小心,這裏有螢光棒……小心。”拖着傷腿掙紮着走到韓世樂身旁,漢斯感激地擁了擁那名高瘦結實的救難隊員。多虧有他,才不至于完全絕望。
“你們也小心。”回擁了漢斯,韓世樂輕手輕腳、義無反顧地消失在黑暗中。
+++++
被拖進沙地裏那一剎,游樂祺本能地閉緊雙眼、停止呼吸,全身上下只剩沙粒在皮膚上磨擦的疼痛感。
在他以為耗盡了肺葉裏的氧氣死定了的時候,下一秒鐘卻意外的被抛到空中,游樂祺根本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什麽事,然後便重重地摔落到地上,五髒六腑像徹底翻轉了一圈似地不停幹嘔。
“呃……該死……”伏在地上猛喘了好幾口大氣,游樂祺緊張地翻找那枚“月亮之山”,确認它還安安穩穩的挂在頸子上、伏點在胸口,才終于定下神來。
別的事情他也許沒那麽迷信,卻不敢令“月亮之山”離身,在冥冥之中似乎有股聲音不斷告誡。那枚金剛石的效力已在他身上起了作用,如果不幸遺失,他會像具死去多年的屍體一般立即腐爛。
又是一聲悶哼,借手機微弱的光芒,游樂祺很快就找到跌在他身旁的管彤,一向跟灰頭上臉四字沒啥關聯的俊美青年,瞧上去卻十分狼狽。害得那名骨瘦如柴的年輕人,完全不顧情況詭谲,忍不住地大笑出來。
“噓!”
同樣也被“甩”得暈頭轉向、一頭霧水,不過管彤有着天生的動物直覺,本能的一翻身滾到游樂祺邊上,想也不想地捂住對方嘴巴。
還沒來得及弄明白發生什麽事,就看見幾“只”紅眼的巨大黑蛾,在沙地裏高高噴出。然後重重落到地而,游樂祺及管彤不由自主的對望一眼。
看情況,他們兩人也是這種境遇,只是前一秒,他們令一股莫名的力道拖進沙地,後一秒又從沙地裏被噴出?就好像世界變成正反兩面一般,太不可思議了。
明擺着就是訓練有素的一團人,黃沙他們腳才落地,就立即進入戰鬥模式,眼睛适應黑暗、看清周遭環境後,知道除了管彤及游樂祺外,并沒有其它人或物,暫時地松了口氣。
“只有你們?”重重地踏了踏地面,黃沙的俊眉始終緊皺。
他很清楚自己被拖入沙地裏,就像當初被流沙吞食了一樣,只是現在踩踏着的地面,卻份外結實,一點都不像能穿透的質地,更別說那種被一百八十度大翻轉的感覺,到現在他還覺得暈眩、不舒服。
“你們那個變成怪物的同伴呢?”
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音量提問,管彤對自己的聽力很有信心,仔細算了算,呼吸聲遠超過他們的人數,一定有人或什麽生物隐身在暗處,小心為上。
默契十足地閉口不談,他們在最後一刻,徹徹底底将洛華“分屍”了,即使他們不動手,以他眼珠、鼻子、耳朵不斷脫落的腐爛程度,很快也會是一灘發着惡臭的肉泥,盡早了結他,是他們對前團員的敬意。
“我們在哪?”多虧了“紅膜”的自動調節,黃沙他們眼睛立即适應幽暗環境,探杳着四周,只知道是個閉密空間,暫時沒有更進一步的線索。
“我們只比你們早一、兩秒掉下來……”事不關己似地聳了聳肩,游樂祺在黑暗中摸索,放膽地靠着一面厚牆,無所謂地回話。
“掉?”
神情複雜地瞪着游樂祺,黃沙及其餘人互看幾眼,他們更像被“噴”出來的吧?總之,所有事情全都違反自然地亂成一片。
“噓……有人。”一個箭步竄到游樂祺身旁,管彤壓低音量地提醒,他的耳力比一般人更靈敏,即使來人已十分小心,他還是聽見了輕淺細碎的腳步聲。
除了要保護游樂祺,不太在意來者善或不善的管彤之外,黃沙等人全都嗖一聲消失在暗處,徹頭徹尾掩去了存在感,就連剛跟他們對話過的管彤及游樂祺,都不得不佩服他們隐身的高竿技巧。
鬼鬼祟祟的腳步聲接近,跟着就是一根熒光棒被扔了過來,突如其來的光線,反而令黃沙等人的“紅膜”
來不及調節,所有人擔心被攻擊,紛紛抄緊武器準備反撲。
“不要緊張……我是北二聯隊的救難隊員,請問你們是貝格曼先生的隊友嗎?有沒有受傷?”
螢光棒不偏不倚地滾到管彤腳邊,一直和他們保持一段距離的韓世樂,只能大略瞧見他高瘦的外形及偏淺的發色,理所當然地把他認成探險隊一員,連忙表明身份,希望不要引起太大恐慌,以免尖叫聲又引來不明生物的另一波攻擊。
那名年輕救難隊員才開口,隐身在暗處的黃沙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震,無法克制自己、鬼魅般地竄出。
韓世樂還來不及反應、攻擊前,他狠狠地一把擁緊對方,恍如隔世般的低聲叫喚着對方的名字。一遍、一遍地直到韓世樂也跟着顫抖起來。
他怎麽可能認不出這個嗓音、這個氣味,他只是不敢相信,以為沒機會再見面,至少,沒那麽有把握能立即脫困,誰知道黃沙就出現在這裏?
不是做夢,貨真價實地站在這裏。
“你怎麽會在這裏?”旁若無人地異口同聲,難分難舍的兩人,即使拉開點距離,互相檢視着彼此,還是下意識地十指交錯緊握,久久不願放開。
“你先說。”唰一聲摘掉“紅膜”,黃沙仍舊不放心,上上下下打量韓世樂,後者看起來沒什麽大礙,可是布滿全身的擦傷、曬傷,還是令這名嚴肅男子皺起俊眉。
“不知道,你呢?你怎麽也在?”
一點也不介意黃沙的霸道,韓世樂難掩好心情地微微笑,實話實說地回答,末了不忘關心地反問一句,如果黃沙跟他的前團員們也在這裏,是不是意味他們也遇上不明生物了?有勝算嗎?
“找你。”
簡潔有力地不需要再說明,黃沙少有地扯動嘴角也跟着微微笑,他原以為自己還得花更多的功夫找“隧道”、找不知道迷失到哪個角落的韓世樂,誰知道老天幫忙,真令他摸對方向了。
“看見你們這樣恍如隔世般,深情相擁,實在令人感動,不如我們換個舒适點的地方,你們可以繼續旁若無人地思心下去。”
骨于裏不相信有任何感情撐得到天長地久,除非将對方殺死,那他“有生之年”都是愛你的,游樂祺分不清是嘲諷還是不耐煩,翻了翻白眼。他們莫名其妙地被困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首要的問題是想辦法求生、脫困,而不是情話綿綿地敘舊吧?
輕輕地拍了拍游樂棋手背制止,管彤即使入魔了,不再像過去那些天真、單純,但心底深處仍向往且祈求這樣的情感羁絆,這是他的底線,他不容許有人輕視這樣的感情,就算是游樂祺也不行。
“他說得沒錯,我們先離開這裏,貝格曼先生的探險隊在另一頭,有不少隊員受傷了……”
“受傷?怎麽回事?你們的營地被攻擊了?”
揪緊韓世樂手臂,黃沙跟羅彬互望一眼,正如他們的推測,探險隊的營地被攻擊,重點是……攻擊者是不是也被困在這裏?
“噓……小聲點,我還不清楚那些生物是用什麽方法察覺我們的存在,它們沒有眼睛,看起來也不像靠聽覺……”
既然所有人都被困在這裏,韓世樂覺得有必要共享資訊,更何況,黃沙他們怎麽也是身經百戰,如果真遇上那些不明生物,他們比探險隊的成員更有戰力,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黃沙他們暸解愈多,就有愈多勝算。
“不明生物?”
速游樂祺及管彤都好奇了,韓世樂雖然本能地覺得這兩個男人有問題,但看在黃沙并不反感他們的份上,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簡短但詳細地描述起來。
聽着韓世樂的形容,愈來愈覺得那是更加腐爛版的洛華,如果那個男人不是令他們連手“分屍”了,說不定最後也會變成那副模樣。
罩着黑色鬥篷的團員們,全都一語不發地面而相觑,他們最終會變成這種不人不鬼的生物,然後在沙漠中神出鬼沒地攻擊人類?如果老天爺令他們死而複生,為的就是變成怪物,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
“嗯,我們在這裏,又被攻擊一次!”抿了抿薄唇,韓世樂低聲提醒,一想起那個無辜的探險隊隊員,被那些不明生物分而食之,反胃的感覺便陣陣襲來。
只需要一個眼神,黃沙的前團員們全都戒備起來,他們都領教過洛華的本事,那些不明生物若全足像他們一樣的人轉變的。輕敵只會全軍覆沒。
“嘿,看情況,有戰力的人都在這裏,不是該趕回你說的探險隊那邊?這時候如果被攻擊……一堆傷員殘兵不就死定了?”
忍不住揚聲提醒,管彤不太在意那些人是死是活,不過能找到這裏的探險隊,說不定對樓蘭古國更有研究,在找到小花羅布紅麻長生不老丸之前,誰都不許死。
+++++
“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會不會……”
面對着重傷、輕傷的隊友們,努力地想堅強起來的娜塔麗亞,變得十分容易疑神疑鬼,明明是一片死寂的地方,還是覺得聽見了什麽風吹草動而驚慌失措。
“不要吓自己,韓世樂才離開一下而已,誰的手機還有電、有訊號?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腿傷稍微處理了一下,漢斯重新振作起來,他把所有人帶到這裏,也有責任把他們平安地帶回去。
那些被吓壞、吓傻了的探險隊隊友,下意識地聽命行事,紛紛翻出身上僅剩的東西,有幾支手機還能作用,但全沒有訊號,攻擊發生在一瞬間,而且還是在休息的時候,隊員們身上翻出的東西,對現狀而言都沒有幫助。
“我記得,營地裏有一支衛星電話,好像……好像在誰那裏……”其中一名隊員支支吾吾,營地裏配置了一支衛星電話,方便他們跟遠方的親人視訊,攻擊發生的那一剎,似乎正有隊員在使用那支衛星電話。
“誰?在誰身上?”語氣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随即醒悟地連忙捂住嘴巴,娜塔麗亞連比帶剀地追問。
衛星電話的訊號總強過他們廢物似的手機吧?找到它就能求救了,否則他們這麽多傷兵,其中還有幾人情況十分不樂觀,就算真令那個救雛隊員找到出口,他也沒辦法憑一己之力将所有人帶出去。
“快找找,田崎教授的探險隊就在附近,可以向他們求救。”若在過去,他肯定很不喜歡田崎教授的探險隊,彼此之間有非常明顯的競争意識,這是頭一回,漢斯·貝格曼由衷地感激對方追得這麽緊。
“他們來了只不過是多群人被攻擊吧?”冷靜下來,立即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這些探險隊員其實都有着傲人的高智商,用不着怎麽分析就能知道結果。
以他們的資金、技術及人員,全是同業中最頂級,如果連他們都難逃這種下場,田崎教授那隊人馬過來也只是多幾名受害者而已。
“我們是沒有準備,被攻擊得措手不及,如果田崎教授他們知道會遇上什麽,就不會像我們一樣了……”
急着想脫困,娜塔麗亞強打起精神,異常樂觀地安慰自己。
“別争論這些了,先把衛星電話找出來吧!”長時間擔任探險隊的領袖人物,漢斯深知像這種時刻,就該找些事情令隊員們去處理,無所事事只會令恐慌蔓延。
暫時沒有危險的衆人,不由自主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膽識自告奮勇。敢像韓世樂那樣,離開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到未知的角落摸索,就為了找出那支不知存不存在的衛星電話。
“這樣吧!我去找……我還得找回醫療帳篷裏的那些藥品。”看了一眼衆人,漢斯的腿傷不适宜走動,那個俄羅斯的強悍美女同樣也扭傷,其餘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扛下這個重貴大任,随隊醫師咬了咬牙不得不跳出來。
“不行,萬一你有什麽事,那受傷的人怎麽辦?”
遇上危險後,人的自私及不理性便冒了出來,自己不願意去冒險,也不同意和自身有利益關系的人離開,但又不接受僵持不下的局面,偏偏提不出任何建樹,簡而言之就是扯後腿。
“沒有那些藥品,我也不能再多做些什麽,你們小心一些。”深吸了口氣,随隊醫師替自己加油打氣,鼓足勇氣地還開步伐……
+++++
視力、身手遠比一般人厲害許多,黃沙的前團員們負責開路似地走在前頭,和衆人保持點距離,始終落後一段路的管彤及游樂祺殿後,而黃沙及韓世樂則莫名其妙地被夾在中間,時不時地對望一眼無聲交流。
韓世樂一直覺得不大習慣,總覺得不能令普通市民走在最後,萬一被攻擊了該怎麽辦?倒是知道底細的黃沙,頻頻輕拍他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能像恐怖片一樣召喚出一堆蝴蝶來攻擊人,那兩個神秘兮兮的陌生人,搞不好才是戰力最高的狠角色。
“你還記得發生什麽事?”故意放緩腳步,和前後拉出點距離,黃沙低聲詢問。
他們拼拼湊湊,就是想弄明白來龍去脈,韓世樂“失蹤”時,跟他們當初的瀕死狀況不同,他在意識清清楚楚的情況下消失,說不定記得隧道內是怎麽一回事。
“不知道,等我恢複意識時,我人已在貝格曼先生的探險隊裏了,你呢?”
搖了搖頭,韓世樂沒來由打了好幾記冷顫,他一直不明白那是幻覺還是真實發生,但那種全身上下都令長針刺穿的強烈劇痛,像附骨之蛆般牢牢刻在他細胞裏。
“就看見你跨出電梯,然後消失……”
“那你怎麽會找來這裏?”
“直覺。”
雖然是跟韓世樂一問一答,可是黃沙仍警覺地四周張望,雖然懷疑這個幾乎密閉但又彎彎曲曲的空間裏藏不了人,但依照韓世樂的描述,那些不明生物就像憑空冒了出來,然後兇狠地一輪攻擊後又消失,所以絕不能大意。
“喂,有聲音。”聽力肯定是這群人當中最厲害的,管彤反手攔住游樂祺後,立即揚聲提醒。
他聽見的不只是“聲音”,還是凄厲的慘叫,距離不算遠,但因為這個密閉空間材質太特殊,再加上彎彎曲曲,才令聲波的傳導變得十分迂回。
“不只是聲音吧?血腥味。”
原是連續殺人魔,游樂祺對于這類血氣的反應,異于常人的靈敏,不是興奮或者害怕,更像是一種對熟悉事物的依賴感。
“糟了,是貝格曼先生他們那裏……”隐約間也聽見了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韓世樂心急地沖前兩步。
黃沙緊張地一把将人揪回,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韓世樂自己渾身是傷,面對像洛華那樣變形了的怪物,跑第一線只是多添一個受害者。
其實大可不理會這些探險隊隊員的死活,只不過同樣困在絕境中,反而生出了同仇敵忾的氣氛,羅彬領着團員們便往慘叫聲的方向奔去。
黃沙及韓世樂更是不落人後,倒是管彤遲疑了,如果只有他一人,刀山油鍋俊眉都不會多皺一記,可是游樂祺禁不起折騰,他真擔心稍有閃失,都會令那個骨瘦如柴的男人當場送命。
“愣在這裏做什麽,去看好戲啊!”
大約是配戴“月亮之山”,游樂祺的膽子都大了起來,本來就我行我素的個性,現在更加無法無天了。
“嘿,你那枚金剛石,只能防止你的情況惡化,并不能令你長生不老!”怎不了解對方的心思,只消瞄一眼游樂祺得意汗洋的嘴臉,管彤就知道他想幹嘛。
他們的目的是找長生不老丸,不是來“欣賞”什麽生死一瞬間,他也沒有相機可以捕捉死前的最後一剎。
耳尖地聽見關鍵詞眼,韓世樂若有深意地回頭瞧了一記,卻接到管彤掃過來的殺人目光。心髒瞬間狠抽幾下,背脊竄起一陣涼意,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直覺告訴他,離後方那兩個男人遠一些,他們絕不是平凡人。
在隊伍最前頭負責偵查的兩名團員,連忙打着手勢,令黃沙等人停下腳步,四周有散落一地的熒光棒,所以在他們目光所及之處,看見一群比洛華更慘白、退化得更厲害的不明生物,正對着一個已不再叫喊的男人又撕又扯地開腸剖肚。
倒吸了好幾口冷空氣,韓世樂急忙捂住嘴巴,免得自己失控的尖叫或嘔吐,他認出了那身衣褲,随隊醫師終究沒有躲過死劫,在不明生物的啃咬下,不一會兒就變成屍塊、爛肉,然後僅剩一灘血水。
顯然他們一行人突然出現的動靜還是過大,那群本來正分食着随隊醫師的不明生物,有志一同地停下,動作一致地轉頭,不用他們更進一步的攻擊,韓世樂等人就知道大事不妙,全都進入戰鬥狀态。
不知道誰先大喊一聲,那群不明生物有的在地上、有的竟攀在牆上朝他們撲來,羅彬、黃沙這些身經百戰地自然毫不退縮的迎上前去,韓世樂則略退幾步,半是關心、半是好奇地睨了游樂祺及管彤一眼,不清楚自己該跟着戰鬥,還是留下來保護這兩個……普通人?
“你如果不出手,他們就死定了。”
天生就有無法形容的直覺,游樂祺僅僅只是瞧了幾眼,就準确無誤地判斷出戰情。
黃沙他們雖然格鬥技術高超,但面對不怕痛、不怕死,在毫無光源的空間裏,不知道用什麽方式探測方位的不明生物。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中,橫看、豎看就是處在下風。
“你自己……可以?”
一方面緊盯着戰局不放,另一方而又放心不下游樂祺,管彤雖然口口聲聲嚷着自己已經入魔,不再像以前那樣關心凡人,可是真正遇上危險,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憂心神情。
“我沒有罪惡感,我結束別人生命搞不好比你更痛快,再說,那個白癡一臉很想保護我的樣子,你可以去大殺四方,我不會有事。”
聳了聳肩,游樂祺自然沒遺漏了韓世樂的關心眼神,他很習慣利用別人的同情心,那個年輕人命好,幸運是個男的,如果是那些某某女神在陽間的代行者,游樂祺一轉頭就會順手殺死她,這是他的命,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挺無奈的。
“記住!月亮之山……”
“不能離身嘛,放心,我還不想死。”拍了拍婆婆媽媽的管彤肩膀,順勢地将人推了出去,游樂祺悠哉地找了個角落靠牆欣賞。
只可惜癌細胞轉移時,那個雞婆的男人就将他的小雪茄全沒收了,否則現在叼根煙,看着現場版的血腥殺戮,多美好的一件事。
“麻煩你照顧他,他得了癌症……”遲疑了幾秒,管彤在經過韓世樂身旁時,誠懇地請求着。
果不其然,那名年輕的救難隊員,二話不說沖向游樂祺身旁,同一時間為先前的猜忌感到十分抱歉。
一點都不擔心管彤會出事,游樂祺完全像個旁觀者在看戲,很好奇地注視着那群不明生物的移動方式。
有時,黃沙等人在他們“眼”前,它們卻沒有任何反應,有時又快得像鬼影般瘋狂攻擊,游樂祺不由自主地亢奮起來,若是早幾年,他肯定不停地按下快門,捕捉這一張又一張的精彩照片,發現這些攻擊性如此強烈的不明生物,随便寫幾篇似是而非的報導,還不抱回幾座普立茲獎?
“你……得了癌症?”輕手輕腳移到游樂祺身旁,韓世樂有意無意擋在他前頭。
雖然這麽問十分失禮,但他很好奇,癌症還是有治愈的機會,看游樂祺的氣色這麽好,應該還在初期,為什麽要萬水千山地跑來沙漠,而不是留在醫院接受治療?
“末期,而且轉移、擴散了,所以沒救了。”
“喔……我很抱歉……”
“不必,惡有惡報嘛!”
雲淡風氣地聳聳肩、微微笑,游樂祺的潇灑令韓世樂萬分佩服,如果每個病患都能這麽堅強,還有什麽疾病無法對付。
“喂,你站到一邊去,我想做個實驗……”一直盯緊其中一個不明生物,游樂祺略揚了揚俊眉,不動聲色地摸出一柄手術刀。
“實驗?”
還沒來得及反應,韓世樂就被游樂祺的舉動吓了好大一跳,那個骨瘦如柴的男人,重重一腳踹在牆面上,迅雷不及掩耳地拉住他,輕手輕腳地滑出幾步等待。就瞧見好幾只不明生物,動作一致地轉頭“看”向牆面,其中離得最近的那只更是迅速地撲了過去,然後像石雕像似地停止不動。
“它……怎麽了?”小聲的提問,韓世樂原以為不明生物聽不見,誰知道離他們最近的那只,突然轉頭地“盯”住他,游樂祺動作微小地比着手勢,要那名救難隊員噤聲。下一秒鐘,就看見游樂祺鬼鬼祟祟地挪動步伐,朝那只不明生物慢慢移了過去,韓世樂攔也不是、叫也不是,只能大着膽子,也跟随對方的腳步,輕手輕腳地靠近。
那只離他們最近的不明生物,像是“聽”見了他們的存在,又好像察覺不到一樣,明明沒有眼睛,偶而朝他們的方向“注視”好一會兒。不過游樂祺跟韓世樂兩人動作太輕、太小心翼翼,一直到那個臉色慘白、骨瘦如柴的男子,拿了柄手術刀抵在那只不明生物脖子前,它都沒有更進一步的攻擊行動。
互看一眼,游樂祺用嘴型無聲倒數,眼底閃過一絲殺意,一刀狠狠地在那只不明生物脖子上拉出一道裂口,濃稠腥臭的血液瞬間噴出,那只不明生物頓時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嘶叫。
像觸到某個開關一般,原本跟黃沙、管彤等人搏殺的不明生物全都轉向,朝游樂祺的方向或沖或撲地奔近,韓世樂心驚地想拉着對方逃開,相反的卻令游樂祺拽停,僅僅退了一小步便不再動彈。
“噓……它們看不見我們,靠的也不是聽覺而是“波”,別動,把自己當不存在就沒事了。”
湊到韓世樂耳邊低聲的解釋,游樂祺曾是一名非常專業的攝影師,在野地裏等待、拍攝各種兇猛動物的經驗豐富,研究過它們捕殺獵物的方法,他對自己的觀察很有信心,那些不明生物只不過外觀思心了點,只要活在地球上,就适用相同的法則。
撲上前來的不明生物,果然“無視”一旁的韓世樂及游樂祺,對着受傷的同伴又啃又咬,拉扯間就将它徹底分屍,如果不是氣味和畫面太惡心,韓世樂很想為游樂祺神準的判斷力鼓掌,不過氣氛太不适宜,而且太大的動靜也會惹來殺身之禍。
大約猜測到那些不明生物感知周遭環境的方法,再加上游樂祺這麽強而有力的實驗證明,黃沙等人也靜止不動,這群人最拿手的就是徹底抹消自己的存在感。
嘶嘶嗖嗖,那群不明生物吃飽喝足後,或攀或爬地朝着四而八方散去、消失,因為光源太幽暗的緣故,即使透過“紅膜”幫助,視力比一般人更好的黃沙,也沒瞧清楚它們從哪裏離開。
“世樂,你沒事吧?”明知道應該要輕聲細語,可是黃沙還是忍不住地拉高分貝,剛剛韓世樂和游樂祺在危機邊緣,竟然還有心思狀似親呢地交頭接耳,即使沒什麽,但他看在眼底還是不爽快。
另一名令暧昧氣氛戳中神經的,毫無意外是那名有着純白發色的俊美男子,一閃神就晃回游樂祺身旁。
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數落,那柄沾有血漬的手術刀,便不偏不倚地抵在他心口,配上游樂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