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興盛的樓蘭古國,竟神秘的一夕消失? (1)
“真是抱歉,我是随隊醫師。我的職業道德,不允許我放任那些家夥不管,他們如果不顧危險,執意要在這種天候下進行探索,我也必須跟着過去。”
動作熟練地收拾着醫療器具,那名随隊醫師用着抱歉的口吻,向他目前唯一的一名病患解釋情況。
按照正常程序,他應該将韓世樂送往更安全的地方進行治療,即便條件不允許。他們也不應該離開這個相對安全的營地,只不過漢斯·貝格曼才剛一提出,娜塔麗亞·契爾諾娃可能有找到地宮的線索時,這群年紀所有成員不超過四十歲的探險隊,全都沉不住氣了。
他們有些為名、有些為利,不管求的是什麽,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進入地宮,而且是第一個進入,所以這就是他們現在面臨的處境,盡管明知接下來幾日的天氣狀況不穩定,他們還是決定到娜塔麗亞·契爾諾娃标示的位置搜索,全員出動。
“不,別這麽說,你的決定是正确的,況且我沒什麽事了!”嘴唇仍舊幹裂,牽動肌肉時,四肢還是疼痛,不過睡了一晚後,韓世樂的精神狀況好了許多。
他對自己的“遭遇”并不比這些救命恩人暸解更多,即使不是出于救難隊員的責任感,韓世樂也想跟去“事件現場”,他真的很想弄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那段空白了的記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黃沙又在哪裏?是不是平安?
本能地幫着忙、收拾着簡易的醫療帳篷,韓世樂曾以特勤隊的身份,在沙漠中出過任務。但從沒在沙漠裏救過人,一方面很興奮,這是難得的機會,但另一方而又有些心慌,希望不要真有需要他的時候,以他現在的生理條件,他沒把握成功救援。
“你是救難隊員?”
“嗯。”
“希望不會有需要你的時候。”
顯然也想到同一件事,那名随隊醫師扯了扯嘴角開着玩笑,兩人同心協力地拆了帳篷,迅速地整理妥當後,和那群亢奮不已的探險隊會合,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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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提前出發的決定,漢斯·貝格曼不禁有些後悔,才剛跨出營地,就能明顯感受到風沙吹撫時的變化,不定向地瘋狂刮着。很快的他們視線前的景象就變了,不再是前幾日時那樣的平順無害。
如果不是有坐标儀的輔助,單靠地圖的判斷,他們一定會迷失在沙漠中,一想到這裏,漢斯·貝格曼就十分佩服他曾曾祖父那個年代,那時的探險家靠的是勇氣,才能走過這一個又一個險峻的環境,找出這一個又一個的珍貴遺址。
“怎樣?很興奮吧?”不被嘯聲四起的風沙影響,娜塔麗亞·契爾諾娃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
不只她異常的興奮,隊伍裏大半數的人,都感染了這種情緒,這些探險隊員們都有種不成文的共識,而對這類詭異的天候狀況,除了會有生命危險外,更有可能發現意想不到的寶藏。
尤其是那些一夕之間消失無蹤的古文明,樓蘭古國曾是如此昌盛、繁華,卻無聲無息消失在黃沙當中,肯定是遭遇了異常的氣候侵襲,而他們現在如果夠幸運的話,說不定能複制當年的情況,然後令消失的東方龐貝城重見光明。
“興奮什麽?我是在煩惱,像現這種狀況,我們得把營地駐紮在哪?我不記得在遣址跟小河五號墓地之間,有任何适合的地方。”
分不清是令風沙吹得皺眉,還是正在思索着下一步而感到煩躁不已,漢斯不像其它人那樣樂觀。雖然也是一心一意想找到地宮入口,可他更擔心的是安全問題,如果真像娜塔麗亞曾曾祖父的日記描述,他們這個探險隊并沒有正規的武裝,若是碰上了日記中形容的不明生物,他們有能力自保嗎?
“怕什麽?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呀!”完全沒考慮到遇上攻擊時的防禦問題,娜塔麗亞單純以為只是駐紮的麻煩。
對她而言,他們這個探險隊擁有的資源極為豐富,那些帳篷、物資在更惡劣的環境下都能使用,更何況只是風沙而已。
無奈地搖了搖頭,漢斯·貝格曼知道跟正在興頭上的娜塔麗亞·契爾諾娃無法溝通,不只是她,相信整個探險隊人的都在亢奮狀态,這些正值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除非真遇上什麽危險,否則哪知道害怕?可他最不希望的就是遇上危險,別用這種方式令他們賺取經驗值。
“別擔心,我有預感,我們會很快就找到地宮入口,名留千古的!”自信滿滿地用力拍了拍漢斯厚實的肩膀,娜塔麗亞的雙眼綻出光芒,誰都不能阻止她成為地宮的命名者,她不會給其它探險隊任何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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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不停地從躬一個方向追趕過去,田崎教授帶領的探險隊終究還是無法在時間內到達,畢竟不是鐵打的,所有人的體能逼近極限了,不得不停下休息。
雖然如此,田崎教授還是不停的跟某人連絡再連絡,确認了漢斯·貝格曼他們沒有更進一步的線索後,才松了口氣似地願意休息。
“真有意思,我以為這些考古的淡泊名利,結果他們在跟另一團人競争,田崎教授好像買通了什麽人,完全掌握了另一個探險隊的進度。”
不聲不響地移到黃沙身旁,羅彬像只幽靈似地在隊伍裏轉了好幾圈,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消息全都打聽清楚,只覺得這些汲汲于名利的平凡人實在可笑,追求的東西到後來根本就帶不走,在“生命”面前全都如此渺小。
“另外一隊人已經先到“那裏”了。”微微眯起眼睛,黃沙一直留意四周景色。
雖然跟他們當年瞧見的不同,但他知道,已非常接近他們死而複生時出現的地點,他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不過很顯然,另一隊人馬已經在那裏駐紮了,他總有種感覺,所有謎團終于要解開了。
“怎樣?你是要田崎教授他們一起行動,還是我們先摸過去?”
點了點頭,羅彬也聽到同樣的消息,看清楚那個坐标後不能不說震驚,他不大記得自己死而複生當下的情況,可是一看見那個坐标,所有記憶嗖一聲浮現。
好不容易獲得第二次的生命、第二次的機會,他不能什麽也不争取地就這樣放棄,這更堅定了他的決心,他不想也不願意再死一次。
“等天黑,我們就先過去,沒必要再跟這些人混在一起,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能浪費了,不是嗎?”
略挑了挑俊眉,黃沙朝着其中一名前團員睨了好幾眼,雖然所有人都刻意回還,不過他很清楚,愈來愈多人身上出現詭異的斑紋,有些人啓至已蔓延到整只手臂變成灰白色,那種僵硬和涼意就跟屍體沒兩樣,活生生且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變成一具“屍體”,黃沙猜想自己也保留不了多少分理智了。
“你知道洛華的狀況了?”
“我有眼睛。”
“唉……我一直以為會是我先……沒想到是洛華,他原本想……”
“想什麽?想放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死?”
不以為然的冷地數聲,黃沙相信老天給他們第二次機會,不是令他們自暴自棄,也許是令他們跟在乎的人道別,也許是令他們完成心願。
但黃沙就是做不到,這樣安安靜靜地躲在某個角落裏等死,如果沒跟韓世樂重逢之前,他或許會勉強接受這樣的命運,但現在不行,說什麽都得堅持下去,就算真的變成可怕的活屍,他也要把韓世樂找回來。
“我們的時間不多,你沒見過完全惡化後的情況,不只是身體上的變化,就連思考能力……我們最後不得不……“銷毀”他,希望洛華支撐久一點。”
用到“銷毀”二字,羅彬的神情變得陰沉、複雜,這也是後來他們那些團員們,為什麽一個、兩個選擇遠走,不想在最後時分麻煩或連累自己同生共死的夥伴,羅彬由衷希望這樣的惡夢能到此為止。
“別擔心!洛華不會有事的,通知其它人,今夜我們就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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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夜晚,有着一般人無法想像的寒意,韓世樂很感激老天爺,如果不是幸運地遇上這群考古學家,他不是曬死在烈日下,就是凍死在夜晚的沙漠中,哪能像現在這樣,裹着溫暖的軍用外套,站在營火旁欣賞着沙漠裏的寧靜。
“嘿!救難隊的,你曾到過沙漠嗎?”
即使忙了一整天,什麽收獲也沒有,但仍舊難掩好心情,娜塔麗亞捧了兩杯熱呼呼不曉得什麽飲品踱了過來,對于韓世樂,她感到很抱歉,如果不是她堅持要立即動身,韓世樂這個傷員也不用跟着舟車勞頓,被她救回營地或許不是件多幸運的事情。
“曾經……但不是這個,而且那時我是在執行任務……沒有好好欣賞過!”
聳了聳肩,韓世樂接過那杯熱飲淺嘗一口,立刻皺起俊眉,不敢置信地瞪着娜塔麗亞大口大口地灌着高濃度的伏特加,照她這種喝法,喉嚨已經起火了吧?
“欣賞?我喜歡你這種說法,不過看似平靜的沙漠,不管是白天或者夜晚,都不能掉以輕心……”
伸腿随意地踢了踢,娜塔麗亞朝營火堆叫嚷數聲,引起一陣、一陣的笑鬧,他們雖然沒有什麽斬獲,但這只是暫時性的,整個探險隊的情緒依舊高漲不已,所有人都有說不出的預感,他們很快就會找到地宮入口,從踏上這個坐标指示的位置那一剎,他們就感覺,找對地方了。
“真的謝謝你,我聽醫師說了,你幫了他很多忙。”高大的陰影突然欺近,漢斯·貝格曼心情似乎也輕松許多,面帶微笑地拍了拍韓世樂肩膀。
一開始或許還很在意安全性的問題,不過一整天下來,風沙雖然大,但不影響這群專業的同伴們挖掘線索,漢斯很快便抛下這股疑慮、專注工作,連他都不得不承認,娜塔麗亞的直覺挺準,這裏的景色描述,跟她曾曾祖父日記上的記載幾乎一模一樣,這麽多年過去,沒有多少變化。
“沒關系,我很開心能幫上忙。”
連忙搖了搖手,韓世樂一直道謝,很感激這群考古學家的救命之恩,雖然一開始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仍舊是個謎。
“你真的不記得發生什麽事,不是出救援任務?”挑了挑眉,娜塔麗亞·契爾諾娃半是好奇、半是關心地提問。
不過以她“撿”到韓世樂的狀态,如果他真是來出任務的,那肯定也失敗了,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在那種狀态下生還的。
“我最後的記憶,是我在朋友那裏,好像還有一名女學生,然後……然後我跨出電梯……接下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再來就是遇上你們。”
俊眉在額心糾結,韓世樂的記憶十分零散,他隐約覺得這之間還發生過什麽事,只是每回想碰觸這段記憶,身體就會不自覺地反應冒出陣陣冷汗,下意識地畏懼回想那段記憶。
“真混亂……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不過不要緊,既然回到這裏,你也可以好好回想,說不定能記起些什麽。”
雖然他們交談起來,還不是那麽流利,不過漢斯倒是挺喜歡這個年輕人,韓世樂就是有種令人忍不住信任他的正直氣質。
“啊,你們慢慢聊,我回去休息,明天……明天一定要找到地宮入口。”
替自己加油打氣一般,娜塔麗亞·契爾諾娃朝着空氣揮了兩拳,突然之間,營區裏的篝火詭異地嘶一聲竄升。
“怎麽了?一切還好嗎?”快速地奔回營火旁,漢斯擔心發生什麽意外,有時候人一多,幾杯烈酒下肚後,真是什麽見鬼的事情都會發生,而且還全是人自找的。
“沒事,只是營火突然炸了幾聲……”不知道是哪名探險隊隊員,扯着嗓子響應,接着又不當一回事地說說笑笑。
雖然是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沙漠中,但這附近其實算得上是“觀光景點”,介于遺址跟小河五號墓地之間,總是會有學者、觀光客在這兩地移動,下意識地就覺得這裏不會發生任何危險。
晚了漢斯一步的韓世樂,俊眉依舊深鎖,緩慢且神情古怪地朝營火走近,雖然嚷着要休息,但情緒一直十分高亢的娜塔麗亞頻頻狐疑地回望,友善地催促。
“嘿!那個救難隊的,你是個傷患,你才需要多休息,來吧,我送你會帳……”
行為舉止間總是有股形容不出的豪邁,娜搭麗亞·契爾諾娃就是因為這種強悍性格,才能在各種艱困的環境底下,一點都不輸那些大男人們地進行考古勘查。
“你……有沒有聽見一個聲音?”沉吟了一會兒,韓世樂突然警戒地渾身繃緊。
這不是他疑神疑鬼或産生幻覺,那種危險逼近、頸後寒毛倒豎的感覺他太熟悉,曾經他還是特勤隊隊員時,靠的就是這股直覺救了自己小命許多次。
“聲音?沒有啊!什麽聲音……你別想太多了,這裏是沙漠,沙漠中經常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
大約是酒精作用,娜塔麗亞忍不住地呵呵笑了數聲,踩着搖搖晃晃的步伐走向醫療帳篷,打算叫他們的随隊醫師好好地、詳細地替韓世樂再多檢查幾遍,不要他的生理康複了,結果心理産生陰影。
原本也想相信那名俄羅斯強悍美女的說法,也想不當一回事,韓世樂才剛還開長腿走了兩步,俊臉突然一變,分不清是驚恐還是錯愕地回瞪着娜塔麗亞·契爾諾娃,弄得那名一口濃濃俄國腔的強悍美女渾身不自在,她可沒興趣在這種地方産生異國戀情,其實非常的不浪漫。
“你還好吧?”大約是酒氣沖上腦子,娜塔麗亞覺得自己令醉意侵襲,否則怎麽會看着韓世樂,卻覺得他分裂成三、四人般地不停晃動,其中幾個身影還過份慘白。
“契爾諾娃小姐,不要動……不要,不要有太大的動作。”語音變得有些顫抖,韓世樂緩慢地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接近。
“呵呵呵,你在做什麽?”看着韓世樂緩慢且笨拙的動作,娜塔麗亞·契爾諾娃忍不住地大笑起來,絲毫不當一回事地猛力轉身,一股難以形容的腐臭味撲鼻而來。
用力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地退後半步,那名俄羅斯的強悍美女張口結舌地瞪着眼前的詭異身影。
慘白的皮膚,細長的四肢,碩大的頭顱上沒有五官,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呼,那個不明生物不知從哪裏發出嚎叫聲,瘋狂地朝着娜塔麗亞撲來,在倒地之前,她終于回過意識,驚恐地發現營地裏到處都是竄動的人影,及此起彼落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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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純白毛色的小狐貍,溫馴地依偎着游樂祺頸邊,源源不絕地提供溫暖,長尾時不時掃過對方慘白的臉頰,仿佛這樣就能令那名骨瘦如柴的年輕人舒服一些。
察覺到游樂祺不安地動了幾記、悶哼數聲,那頭小狐貍立即警覺地驚醒,下一秒四周白霧萦繞,一名蓄着白金色短發俊美男子自白霧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檢查着挂在游樂祺頸子上的寶石。
确定寶石安穩地熨點在游樂祺胸口,他将睡袋拉妥當,滿意地看着那名氣色蒼白的男子睡得更沉。
輕手輕腳地鑽出帳篷,管彤其實一點也不感覺冷,不過還是象征似地攏緊大衣,神情凝重地望向遠處,沙漠一片死寂,可是他嗅得出來,空氣裏飄散着一股詭異的腐臭及血腥味。
“怎麽了?”
窸窸窣窣地也鑽出帳篷,游樂祺不像管彤那樣,有法力護體,夜晚的沙漠對他而言,不僅是考驗更是折磨,每吸一口氣,就覺得肺葉快要結凍了。
“為什麽不繼續睡?你需要體力。”
說是這麽說,管彤卻沒有更進一步堅持,相反的,只是随手取出條圍巾,結結實實地繞在游樂祺頸子上,他們之間誰也管不動誰,不會因為那名蒼白、消瘦的男子病重,而有什麽變化。
“發生什麽事?”完全不理會管彤的關心,游樂祺只是學着對方,朝遠處東張西望,或許他的視力比一般正常人好,但不意味他能在夜晚的沙漠中瞧見什麽動靜。
“說不上來,不過我聞到了血腥味。”
皺起俊眉,若只有他一人,管彤才不在乎這血腥味、腐臭味有多誇張,可是游樂祺在身旁,那個宛如風中殘燭的男人禁不起任何傷害,他們應該還開危險,而不是傻呼呼地迎頭撞上。
“這應該問你吧!沙漠裏是不是有很多危險動物,三更半夜出來攻擊人。”攏緊大衣,游樂祺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最危險、最兇殘的那只空狐就在他身邊,他就連管彤都沒放在眼裏了,還會怕其它畜牲?
“回帳篷去休息,這事不用你管。”
劍指一揚,篝火轟地一聲竄升,管彤不再理會游樂祺地閉目合十,反正那個男人就算病得再重,一樣也能照顧自己。
不想錯過欣賞管彤“表演”的機會,游樂祺大大方方地坐到火堆旁取暖,好整以暇地盯着那名白金發色的年輕人。
管彤眼觀鼻、鼻觀心地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雙掌一攤,無數只身上泛着銀藍色光芒的透明蝴蝶,揚動着漂亮的翅膀往四周飛散。
“大概要等多久?”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游樂祺不禁有些氣惱地皺起俊眉,他以前的體能沒有這麽差,看來即使有“月亮之山”支撐他的生命,仍舊改變不了生理機能已經走到盡頭的事實了。
“用不了多久,我只想知道,是不是那個老教授帶領的探險隊遇上麻煩……不過這不關你的事,快去睡吧!”
不耐煩地催促着,管彤透過意念操控泛着銀藍光芒的透明蝴蝶,他只想知道血腥味是不是來自那個探險隊,畢竟他們離得有些近,如果真有危險,他必須第一時間将游樂祺帶離這裏,尋找長生不老藥這件事,他一個人就能解決。
擺了擺手,終于不得不向自己的身體妥協,游樂祺敵不過疲憊,緩慢地挪動身軀,蹭回帳篷裏繼續睡,反正天塌下來有管彤頂着,頂不了,一塊兒死也挺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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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腳步聲,黃沙像只幽靈似地“飄”出帳篷。他們說好了趁入夜時離開,沒想到田崎教授這支隊伍,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堅持,一直到榨幹所有氣力後才肯休息,拖到大半夜,黃沙他們才有機會離開。
“準備好了?”不必回頭,就能知悉無聲無息“飄”至他身後的是羅彬,黃沙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現在不是單打獨鬥的時候,要想早一步找到隧道,黃沙需要前團員們的分工合作。
“沒問題了。”不帶任何情感地沉聲回答,羅彬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兩人就這樣保持一定距離一前一後地朝營地外“飄”去。
不必刻意回頭招呼,就知道其餘團員們也以同樣的速度跟上,這是他們配合多年裏培養出來的默契。
正當他們幾人僅差幾步就要離開營地時,幾個主要帳篷突然傳出一陣陣小騷動,田崎教授甚至衣衫不整、慌慌張張地沖了出來,神情分不清是驚恐還是氣憤的哇啦、哇啦叫嚣着。
“他在嚷什麽?”第一時間裏竄到陰影中躲藏,不必黃沙吩咐,那些前團員們都能在轉瞬間“消失不見”,他們總能令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點。
“好像另一隊出事了,有求救訊息!”沉吟了一會兒,羅彬面色凝重地回答,大約是情緒過份激動的關系,他也無法追上田崎教授的語速,那個灰白頭發的老人,到最後只是無意義地在尖叫。
“出事?”
微擰起俊眉的望暸望四周,黃沙認準了那個坐标的方向,其實以他們之間的距離,什麽都瞧不見,不過總隐隐覺得有股腥風血兩正從那裏往這個營地飄散,風沙刮在臉頰上開始感到疼痛,詭異地不定向呼呼吹着。
“有不明生物攻擊那個探險隊!”
又聽了一會兒,羅彬臉色愈來愈難看的回應。
他突然意識到,所謂的“不明生物”,該不會是像他們一樣死而複生的人,只是那些人并沒有在生命倒數完畢前自我了結,反而任由自己被那奇怪斑紋吞食,最終變成失去理智、失去人性、不人不鬼的怪物。然後臣服于獸性、饑餓地攻擊那個探險隊,羅彬暗自發誓,他絕不容許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快!我們快過去看看!”
顯然想到同一件事,黃沙低喝一聲,他倒不是擔心另一個探險隊的安危,只是有些說不出的焦慮,如果那些人也跟他們一樣死而複生,為什麽到了那個坐标指示的地方,還是逃不過惡化的命運?
是沒找到隧道,還是過程根本不可逆轉?即便找對了隧道,也沒有分毫用處?黃沙不得不殘忍地希望,那些人只是不夠幸運、不夠及時,他們還是有機會的。
整個營地亂成一片,田崎教授不停扯着嗓子哇啦哇啦地叫喚、指揮,然後瞧見了黃沙等人不聽命令地準備離開,半是氣憤、半是害怕地沖上前來,緊揪着羅彬的衣袖指責,對這名老教授而言,這幾個年輕人才是他們的“主要戰力”,他們不能在有危險的時候扔下其它人。
“不行,你們不能這時候逃走,萬一那些生物跑來……”
不知道哪一名探險隊隊員,在看見田崎教授跟羅彬拉拉扯扯後,意識到對方想做什麽,二話不說地沖上前來,也拽緊羅彬的衣袖,更大聲地叫嚷,令營地裏的其餘人過來幫忙。
冷冷地睨了田崎教授一眼,羅彬伸手掐住對方手肘,頓時宛如觸電般又酸又麻,那名老教授慘叫一聲後不得不松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幾名年輕人,頭也不回地走進漫天風沙裏,隐隐約約地瞧見他們渾身上下變得高大、漆黑,僅剩血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綻放着妖異的光芒。
“天蛾人,天蛾人,是銀橋的天蛾人,災難……災難……災難……”
又有更多人在風暴間看見羅彬、黃沙他們,紛紛驚駭不已地尖叫。喉嚨因為過份驚恐而收縮,發出喀喀、喀喀的抽氣聲,斷斷續續的慘叫及愈漸強烈的風暴呼嘯聲,整個營地籠罩在一股莫名的恐慌中,久久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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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着游樂祺的腰際,管彤面不改色地大步、大步邁着長腿,泛着銀藍色光芒的透明蝴蝶在他們四周包圍似的飛舞,形成一道無形的牆,阻隔掉呼呼吹嘯的風沙,他雖然不能施展法力跨躍空間,但像這樣高速移動,即使多帶個成年男子,他還是能輕而易舉辦到。
即使步伐不疾不徐,但橫移的距離遠超過一般人想象,管彤清楚那些泛着銀藍光芒的透明蝴蝶能保護他們,可還是下意識地頻頻留意游樂祺的情況。那名過份消瘦的年輕男子不同于一般人,癌細胞已蔓延全身,整個人只差一步就命喪黃泉,管彤擔心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這成游樂祺的不适。
不過說來奇怪,不知是“月亮之山”的作用,還是回光返照,游樂祺并沒有因為病痛有任何不舒服,相反的,那名骨瘦如柴的年輕男子,意外地而有血色。游樂祺這輩子臉色沒有這麽紅潤、這麽健康過,瞄了幾眼後,管彤反而不由自主地恐慌。
“喂,你大半夜地把我叫醒,不會就是為了在沙漠裏健行吧?”
努力地保持清醒,游樂祺雖然不想示弱,但第一,他是個普通人,第二,他還是個病人,長途跋涉地跑來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沙漠夠挑戰了,就算有那顆莫名其妙的金剛石護體,這也不意味着他恢複健康,能在深夜的沙漠中跑馬拉松,管彤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
“你知道跟田崎競争的另一隊人馬吧?”皺了皺俊眉,管彤下意識地收緊手臂。
他心底其實很掙紮,照理說,他該将游樂祺送到安全之處再去調查,不過狐疑的天性作祟,除了自己,他誰都不相信,就連游樂祺本人,管彤對他的信任度也不高,只有時時刻刻将人擺在他随時看得見的地方,管彤才能心安,所以前頭就算有再大的危險,他都不能也不願放開手。
“有多少隊人馬在競争?争什麽?關我屁事。”冷淡地挑了挑俊眉,游樂祺對于那些所謂的長生不老藥,其實興致缺缺,這些東西如果真有用,也輪不到他這種人長命百歲。
“那隊人馬……全滅了。”
“全滅?”
“嗯,詳細情況我不清楚,等“我”到了的時候,那個營地已經……”欲言又止地支支吾吾,管彤當然清楚,游樂祺根本不會把那些殘忍畫面放在心上,這家夥自己都滿手血腥,不過他還是不想轉述,只能說,當那些透明蝴蝶飛達時,管彤結結實實不舒服了好一陣子。
“既然那些人都死了,我們趕過去做什麽?我對收屍這種粗重活沒興趣。”
冷淡地撇了撇嘴,游樂祺還沒正義到會為了這種事報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那種閑功夫,他情願回那個地處熱帶的無人島吹海風、聽浪潮。
“你是白癡嗎?任何有這種寶物存在的地方,肯定有這類生物守護,就像白蛇當年盜仙草,也曾遇上仙鶴跟鹿童……”
“我跟她不熟。”
“管你熟不熟,重點是,我們得趕緊過去,趁那些……管他什麽生物還沒完全撤離前,随便捉住一、兩只拷問,這樣就能知道樓蘭古國藏在哪兒了,總比現在這樣瞎蒙亂撞來得強,總之,這件事聽我的,你只要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下意識地攬緊游樂祺的腰際加快腳步,管彤不明白究竟在急什麽,但很肯定的是,他不擔心會失去那些生物的蹤跡,蝴蝶們已認得它們的氣味,不過管彤依舊無法擺脫那股焦慮,總覺得冥冥之中,有另一股力量在跟他競争,這一仗,他絕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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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地咳出一口濃血,肺葉終于吸到站空氣,漢斯吃痛地呻吟數聲,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到最後也不清楚是哪裏受傷,只能無力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此刻安不安全?他試着回想,不記得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仿佛前一秒遺在營火周圍有說有笑,然後下一秒就天翻地覆,躺在這個不曉得哪裏的地方呻吟。
“神吶,救救我……救救我……
我不想死……救救我……”
分不清是錯覺,還是真聽見了,黑暗中傳來的求救聲,令漢斯一陣毛骨聳然,只不過隐隐約約覺得那是自己的隊員,這名認真、負責的探險家,咬了咬牙地就想爬起,右腿冷不防地傳來椎心刺骨的劇痛,慘呼幾聲後又倒回地上。
“別動,你的腿似乎斷了。”
窸窸窣窣的聲響逼近,漢斯先是警戒起來,借着微弱的手機光芒看清楚是韓世樂後,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任由那名救難隊員在自己身上東摸摸、西摸摸,不曉得他變了什麽魔法,漢斯·貝格曼覺得自己的右腿舒服許多。
“那是誰……他怎麽了?”黑暗中只剩韓世樂手中微弱的手機光芒映照,漢斯·貝格曼胡亂地指個方向,焦急地想幫助隊友又無能為力。
“他傷得太重……我沒辦法……”
手機的光源移開了一小會兒,憲寒牢牢的聲響慢慢退開,韓世樂難過的嗓音在不遠處冒了出來。
那個原先還在求救、呻吟的人,如今已氣若游絲,最後變得一片死寂。
窸窸窣窣的聲響再度爬回,微弱的光源又一次照在漢斯。貝格曼的身上。
“你有沒有受傷?發生什麽事了?其它人呢?”掙紮着想坐起,漢斯努力了半天,終于在韓世樂的幫助下,艱難地半坐半倚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借着手機的微弱光芒,簡略地察看四周,只知道他們在一個疑似密閉的空間,除了他自己受傷了之外,韓世樂瞧上去也灰頭上臉。
“我沒事,沒有受傷,你不要亂動!其它人我不知道,你別亂動……我……我去找找。”
一直想辦法安頓漢斯,從韓世樂略顯焦急的嗓音不難察覺,那名考古學家腿傷真的不輕,他不只要找到其他人,更重要的是得先找到随隊醫師,以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處理腿傷,再這樣拖下去,韓世樂很擔心會引發感染。
“別……別走……”
下意識地揪住韓世樂衣袖,漢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軟弱,按照常理,他應該要同意對方的提議,在還沒弄清楚狀況時,找回整個探險隊、确認他們全都平安,不是最合理的決定嗎?只是他說什麽也無法松開手,漢斯很氣自己的失常反應,愈是想推開韓世樂,手拽得更緊。
“噓……噓噓……沒事!別緊張,我不會走遠……手機給你,我馬上回來。”經歷太多救難任務,韓世樂明白那些受困、受傷民衆的反應,用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