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欲殺伐之而後快
京城
經過連日的奔波，衛離終于回到了京城；一路之上，萦繞在衛離心中的擔憂并不是吳廣文的死，而是沐夜身旁的宮翼；宮翼意味着什麽，久居太子身旁的衛離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沐夜僅僅是一個親王，身邊為何會有宮翼相伴，這一直是衛離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細細一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又在暗示些什麽，這讓衛離一時之間心中滿是不安；因為事關重大，衛離不敢有一絲怠慢，即可進宮，向太子沐傑複命。
東宮，理學殿
在偌大的皇宮之中，作為大越皇朝唯一的公主，沐凝若自然是衆星捧月，被沐寒和衆皇子寵愛備至；整個皇宮之中，幾乎沒有沐凝若不能去的地方，只要她想去，哪裏都可以；雖然如此，可是去得最多的地方，卻是太子沐傑的東宮。
“咦，明明已經下了早朝了，怎麽四處都找不到二哥呢？”閑來無事，沐凝若帶着小婉來到東宮，原本是想找沐傑聊聊天，說說話；可是進入東宮之後卻沒有發現沐傑的身影，這讓沐凝若不由得有些小小的郁悶。
“公主，太子殿下是不是還在理政殿協助陛下處理政務啊”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早朝早已經完事了，正常的話沐傑此刻應該是在理學殿批閱奏折的；小婉歪着自己的小腦袋，想不出別的什麽理由了。
“不會啊，你難道忘記了，剛剛咱們來的路上，還看見父皇和章公公在禦花園散步呢”沐凝若又四處看了看，還是不見沐傑的影子，心有不甘的嘆了口氣。
“算了，我們回去吧”本來找沐傑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就是一個人在皇宮之中太過孤獨和寂寞；除了身旁的小婉時時刻刻陪伴着自己，就沒有其他人了；即便是突然來了興致和其他宮女、公公們偶爾說說話，他們也都是戰戰兢兢的，顧忌自己的身份，着實讓沐凝若感覺十分無趣。
沐凝若話音剛落，突然，殿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直以端莊溫婉示人的沐凝若突然來了興致，想要好好的捉弄一下自己的二哥，趕緊拉着小婉，躲到了屏風之後，想要一會給沐傑一個驚喜。
不一會，透過屏風之間的縫隙，沐傑和衛離映入沐凝若的眼簾；屏風就位于大殿之上的主座之後，沐傑剛剛入座，沐凝若與小婉對視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壞壞的笑容，準備立刻跳出來吓一吓沐傑。
“你說什麽？沐夜當着你的面将吳廣文斬殺了？”此時的沐傑雖然表面上看上去顯得十分的平靜，可是充滿怒火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內心；自己堂堂大越的太子，居然被一個區區親王不放在眼中，這讓一直養尊處優的沐傑難以接受；這不僅僅是關乎面子的問題，這間接的，等于沐夜在挑戰自己的權威；一想到這裏，即便沐傑有再大的氣度，也不可能對這種事情視若無睹。
當沐傑此話一出的時候，沐凝若驚呆了，腦海中頓時浮現起了沐夜的模樣；斯文儒雅、彬彬有禮，這就是沐凝若對沐夜的印象，可是無論無核，沐凝若也無法将斬殺兩個字與沐夜聯系在一起；沐凝若愣在原地，有些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感覺到沐傑此刻的情緒有些不太對，趕緊打消了自己胡鬧的念頭，老老實實的待在屏風後面，想仔細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回禀太子殿下，當日卑職趕到之時，吳廣文已經被沐夜擒住了；千鈞一發之際，卑職拿出東宮令，滿以為沐夜會就此罷手，可是誰知道，沐夜不僅沒有罷手，還一刀将吳廣文斬殺”衛離面對沐傑，恭敬的站立于大殿之下，雙手抱拳，低着頭，似乎是因為差事沒有辦好，心中有愧，不敢擡頭看沐傑一眼。
“哎，吳廣文已死，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只怕這事遲早父皇都會知道了，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在父皇知道此事的事情，如何應對”沉思了片刻，沐傑并沒有因為衛離辦事不利而大加責備；在沐傑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是責備也無法挽回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善後的問題了。
“殿下，還有一件事情可能比陛下如何處置此事更加的棘手”衛離回想起自己離開時看到的那一幕，現在依舊還心有餘悸。
“什麽事情？”沐傑知道，能讓衛離看上去神情如此肅穆，此事一定不容小窺。
“回禀殿下，在卑職離開的時候，發現跟随在沐夜身旁的那些黑衣人，居然都是宮翼”衛離的語氣雖然很輕，但是宮翼兩個字一出，整個大殿之中的氣氛突然顯得格外的緊張。
“宮翼？你說此次跟随沐夜回到蜀州的那些侍衛全都是宮翼”沐傑猛的一下從主席之上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着衛離，神色一下子就慌張了起來。
“卑職相信自己不會看錯”衛離毫不猶豫，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
“不可能，宮翼是父皇身邊的近侍，絕對不可能去保護一個區區的親王”沐傑搖着頭，腦海中突然一片混亂；下一刻，沐傑猛的擡起頭來，久久的凝視着衛離，似乎是想從衛離的眼神之中看出什麽一樣。
“殿下，卑職句句實話，絕無虛言”衛離看出了沐傑眼中的懷疑，趕緊單膝下跪；與沐傑雙目對視，眼神異常的堅定，沒有退縮，也沒有害怕。
對于衛離，這個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近侍，一直以來，沐傑基本上都是無條件的信任；可是這件事情，有太多太多的不可能，看上去，也有太多太多的漏洞；自太祖開朝以來，宮翼唯一的職責就是守護當朝天子，除了天子，沒有任何人能夠左右宮翼；即便是自己，當朝的儲君，再沒有登基為帝之前，也調動不了任何一個宮翼；對于衛離的話，沐傑自然有太多太多的懷疑。
可是從衛離的眼神之中，沐傑并沒有看出有絲毫撒謊的跡象，目光和從前一樣，堅定、決然；這讓沐傑又不得不相信，衛離說所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如此一來，又沒有辦法去解釋衛離看到的一切。
“起來說話”二人就一直如此直視了好久好久，終于，沐傑收回了自己犀利的目光，示意衛離起身說話。
“謝殿下”衛離起身，依舊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之下，目光如舊，面無表情，似乎是在等待沐傑關于此事的回答。
“衛離，這件事你怎麽看？”此時的沐傑腦海中一片混亂，沒有絲毫頭緒。
“殿下，依卑職看，此事恐怕只有一種可能”在回來的路上，衛離也趁着空閑之時，反複的琢磨了關于宮翼的事情，思前想後，也就得出了一個答案。
“什麽可能？”或許是因為此事太過于蹊跷，久思不得答案，讓沐傑感覺有些頭疼；輕輕的斜靠在座椅之上，用右手撐着頭，雙目緊閉。
“這普天之下，能夠調動宮翼的，就只有陛下；章公公雖然是宮翼統領，可是沒有陛下的旨意，也無法調動一兵一卒；眼下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宮翼是陛下暗中安排在沐夜身邊的”衛離仔細的分析了一下，得出了唯一的答案。
“不可能，如果宮翼真的是父皇派遣到沐夜身邊的，那就等于父皇知道了吳廣文的事情，當真是那樣的話，你和我還有可能現在好好的站在這裏胡亂猜測嗎？”沐傑睜開了眼睛，直接否定了衛離的想法。
“殿下，如果說陛下并不知道吳廣文的事情，派遣宮翼僅僅只是為了暗中保護沐夜而已，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沐傑想到的這一切，衛離在回宮之前早就分析過了，所有的一切線索加在一起，只能得出這樣的結果。
“那也不可能，宮翼是父皇貼身近侍，從來沒有安排保護過任何人；歷代先祖也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再說了這是要何等的榮耀，才能享受如此的恩賜？”對于衛離說的一切，沐傑還是不願意相信；因為這樣的榮耀和恩賜，自己都從來沒有享受過，身為瑾王的沐夜，沐傑感覺更加的不可能。
“殿下，此刻不是你願不願意相信的時候了，事實擺在眼前，勝于雄辯；陛下對沐夜的恩寵，難道殿下還看不出來嗎？如果這些宮翼真的陛下安排的，那麽殿下，現在可就到了燃眉之急了”衛離見沐傑還是固執己見，執着的不願意去相信，心中開始有些着急，神情略顯激動。
“燃眉之急？”喃喃自語之後，沐傑輕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看上去十分疲倦。
“殿下，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能被宮翼所保護的人都是何人？這你還不清楚嗎？”見沐傑有些驚慌失措，衛離終于将最重要的一點說了出來。
“天子”緩緩的從口中将這兩個字說了出來，沐傑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之中頓時充滿了恐懼，一個不留神，癱坐在了座椅之上。
如此說來，莫非父皇有将皇位傳給沐夜的意思？一想到這，沐傑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種種的跡象綜合在一起，看來能說過通的，也就只有這個答案了；沐傑苦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自從登上了這太子之位，這些年來，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從來不敢奢求玩樂，一心學習，嘔心瀝血輔助父皇處理朝政；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沐夜的一出現，就直接影響到了自己儲君的位置；這一切，是沐傑萬萬不能忍受的。
“衛離”突然，沐傑輕聲喚道，語氣顯得十分的低沉。
“卑職在”衛離知道沐傑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和想法了，趕緊單膝下跪，準備接旨。
“此事無論是不是父皇的安排，本宮希望，在大越，不再有沐夜此人”此話一出，不僅僅是衛離，就連躲在屏風之後的沐凝若也覺得不寒而栗；冰冷的話語回蕩在整個大殿之中，氣氛顯得格外的陰冷。
“殿下的意思是......”事關重大，衛離不得不謹慎行事，不得到沐傑肯定的回答，衛離不敢無妄圖猜測沐傑的想法。
“殺”沐傑站起身來，怒視前方，一個簡簡單單的殺字，将一國儲君的威嚴爆發得淋淋盡致，身為未來大越天子的威嚴，震懾着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卑職遵命”說完，衛離轉身離開大殿；在轉過身去的那一刻，衛離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在屏風之後，聽到了沐傑與衛離的談話之後，沐凝若吓的目瞪口呆，小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愣在原地，內心久久無法平靜；沐凝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感覺，自己眼前的這個二哥看上去感覺好陌生。
爾等蝼蟻，豈容窺視天子之位；沐傑雙手握緊了拳頭，眼神中殺氣彌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