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鎖文 (19)
被打開的聲音。
有光從那照進,刺破濃稠黑暗,也刺進溫冬眼中。
溫冬眯了眯眼适應突如其來的光亮。
她能看見有兩個蒙臉大漢陸續鑽了進來。
為了避免他們再給她吸什麽藥,溫冬裝作依舊沒力氣般躺在地上,她聽見其中比較壯的男人問道:“要給她補一下藥嗎?”
另外一個男人道:“還是別了,那藥後勁兒大,就連我們也要一天才能緩過來,這還沒超過24小時呢,K說了暫時不能讓這女人出事。”
壯碩男人态度有些不屑,“都把人抓來了……為什麽還這麽護着?”
“別淨想那些沒用的,趕緊把人帶出去,K等着呢。”
溫冬捕捉到了關鍵字眼。
K等着?
那些拼了命藏頭藏尾的人會因為這麽件事而出現在衆人面前嗎?
“知道了。”壯碩男人像拎小雞仔一樣把地上的溫冬提了起來,對另外一個男人道:“走吧。”
被兩人薅出來的溫冬無力地耷拉着頭,她餘光瞥見了同樣被兩個男人從小黑屋拖出來的唐璐。
不像她有法則的幫助,唐璐的狀态看上去非常不好。
她悄無聲息地掃了眼周圍。
就算她學過一些防身招數,但她一個人對上四個配槍的壯男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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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就算是恢複了體力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他們分別将她和唐璐塞上了不同的兩輛車,綁住她的手腳後蒙上了她的眼睛。
很久之後,車停了下來,男人把她拽下了車。
眼睛被蒙上了,聽覺變得格外靈敏,她能感覺到周圍很安靜,沒有汽車行駛或者鳴笛的聲音,只偶爾幾聲鳥鳴。
這麽偏僻的地方,殺人越貨變得輕而易舉。
男人沒有将她眼睛上的黑布拿掉,他推搡着她往前走,只有腳下有坑或是突起他才會出聲提醒。
路很不平,像是有很多小石子。
走了大概二十多步,就聽見男人道:“樓梯。”
溫冬擡起了腿,腳順利落到實處。
每段樓梯大概13階,根據轉角的次數,溫冬能判斷出她現在應該站在了第七樓。
這麽高,就算是不動刀動槍,把人往樓下一推,摔也得摔死。
走了段距離,溫冬被摁坐下來,手腳被綁在了椅子上。
溫冬隐約能感覺到某種打量的視線,如同商人在評估物品價值的那般。
許是看沒看出什麽,那人粗糙的手摸上了溫冬的臉。
完全不同于李映川手指溫暖幹燥的觸感。
後脊都被惡心得起雞皮疙瘩的溫冬下意識偏過臉躲閃。
她眉頭緊皺,“誰?”
見她躲避,男人的手不容拒絕地掐住了她的下颚,如同條蟒蛇纏上了身體,“李映川最近迷上的新歡還真是格外誘人呢,皮嬌肉嫩的。”
中年男人的聲音說起這種話來格外油膩。
溫冬:“……”
那遮眼黑布蓋住了她大半張臉,一天沒吃沒喝的,他能看到的嘴上估計都起皮了,他是怎麽看出她“格外誘人”的?
但這種離譜的話竟然被他說得挺認真的,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被抓的任餘也是莫名其妙就對她産生了濃重畸形的迷戀,這種吸惡體質……
被臉上那流連的手指摩挲得雞皮疙瘩起一身的溫冬連忙在心中呼喚法則。
“法則你是不是偷偷給我加了什麽奇怪的光環?”
「沒有。」
先不說祂沒有這個權限,實在是光環于任務而言沒什麽必要。
即使沒有光環李映川不還是瘋了一樣迷戀她。
縱使眼睛被蒙上了,溫冬還是“看見”了這兩個字。
可能法則和她更偏向于意識交流?這也就是為什麽同樣的字就只有她能“看見”。
“那為什麽小說世界中的殺人魔都會對我産生興趣?”
「那是因為你是這本小說的作者,相當于創世者,他們都想得到你。」
創世者……聽起來是牛逼哄哄的,可說白了就是行走的唐僧肉,妖魔鬼怪都想來啃一口的意思吧?
“哪種得到?”
「于他們而言死亡才是永恒。」
換句話說就是都想殺了她呗?
別人穿書有的萬人迷光環她是有了,不過在這樣高危的殺人世界,萬人迷光環等同于死亡光環。
見人久久沒有反應,中年男人扯下了黑布,對上了溫冬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空洞眼神,中年男人微愣之後驀地笑開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入無人般出神,這女人還真是有趣。
中年男人湊近,着迷似地在她耳畔深吸了口氣,“你可比小女警可愛多了,難怪李映川會為了你妥協着要加入我們,如果你是我的,我可能也會為了你做一些瘋狂的事吧……”
溫冬自動忽略了他的廢話,“李映川說要加入你們?”
“是啊,本來之前就大概說好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就改變了主意。雖然李先生違背了承諾,但我們也不是什麽土匪,他既然不想,我們也就不強求了。”男人用看物品般的眼神俯視着她,說的卻是極為紳士的話。
溫冬卻一點也不他給面子,她嗤笑道:“那你們還将我和唐璐綁來?”
中年男人晃了晃食指,“小姑娘你誤會了,我們将你綁來并不是因為那件事。”
溫冬看向他。
中年男人放開掐住她臉的手,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西裝,衣冠楚楚,“之前李映川先生找我們幫了個忙,說是會考慮我們的邀請,如果李先生現在是我們中的一員,那個小忙就當互幫互助了,不值一提。”
“不過……既然現在李先生決定拒絕我們的邀請了,對于那個忙我們自然得收點小報酬了,我們非親非故的,有來就得有往,你說是吧溫小姐?”
李映川找K幫過忙?什麽忙?
雖然感覺到奇怪,但溫冬并沒有問出口。
無論什麽忙,李映川會找上K而不是趙立安,就說明是見不得光的事。
雖然沒聽見動靜,但唐璐很可能也在這。
李映川陰暗的一面還是別被唐璐知道為好。
中年男人看了眼不作聲了的溫冬,又掃了眼不遠處同樣被綁在椅子上垂着頭的女人。
看來是兩情相悅啊,這麽為他瞞着。
中年男人的聲量刻意加大了不少,“溫小姐難道不好奇他找我幫了什麽忙嗎?”
“不好奇。”淡淡吐出這幾個字,溫冬的嘴立馬又閉上了。
中年男人像是沒聽見她的回答,自說自話着,“其實也不是什麽大忙,就是前段時間找我要了曹遠志的地址。”
中年男人餘光瞥見不遠處垂着頭的女人動了動。
他繼續故作神秘地說道:“不過……自從那晚我将曹遠志的藏身之處告知李映川先生之後,曹遠志那家夥就徹底沒了音訊,溫小姐不覺得奇怪嗎?好好的一個人突然人間蒸發,就像是被人在某個隐秘的角落偷偷殺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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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想看原53的姐妹就去專欄(劃重點)康康叭
生死二選一
“不覺得。”
溫冬對李映川暗含維護的冷淡态度逗笑了中年男人。
“溫小姐似乎知道我們是誰?”
“知道,自稱為智者的大型犯罪集團嘛,你就是K嗎?”溫冬故意用的“你”,要是知道他們清楚K不止一個,他們搞死她和唐璐的心估計更強烈了。
中年男人眼中似乎閃過幾絲光亮,他問她:“我像嗎?”
當然不像了死變态。
溫冬懵懂道:“不知道啊,我猜的。”
她又将問題抛了回去,“那你是嗎?”
中年男人目光定在某處沉默了會兒。
溫冬狐疑地盯着他。
中年男人并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笑着換了個話題。
“溫小姐有加入我們的想法嗎?和李映川先生一起。”
李映川那麽在意這個女人,要是将她攥在手中,讓李映川心甘情願加入他們應該會簡單很多吧……
溫冬盯着像只是邀請他們去舞會游玩的男人看了會兒,她沒直接拒絕,她只是問他:“有什麽意義呢?費盡心思将原本有序的世界弄得一團糟。”
像是有些訝異于她會說這些,中年男人不假思索就說出了經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這世界誕生之初本就是亂序無章的,我們只是順應天命罷了。”
溫冬被他有些中二的話逗笑了,而且絲毫不給面子地笑得非常大聲。
沒什麽精神的唐璐都被她的大笑驚了下。
……這麽激怒綁匪真的沒關系的嗎?
這讓中年男人覺得剛剛自己似乎說了什麽非常蠢的話,他壓下往上湧的怒火,和她一起笑了下,“這很好笑嗎?”
笑得幾乎停不下來的溫冬清咳了兩聲,“很好笑啊,你不覺得嗎?”
“既是亂序無章,那你們這個順應天命而創立的組織不就是個悖論嘛,有組織怎麽能叫亂序無章呢?”
中年男人面目肅然,像是什麽被賦予神聖的人,“我們的創立正是為了解放你們。”
溫冬聳了聳肩,“好吧,就算像你說的那樣,你們是為了解放我們而存在,那解放了我們,你們就會解散了是嗎?”
中年男人沒作聲。
“不會,對吧?”溫冬輕輕勾了下唇,淡笑中是說不盡的嘲諷,“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你們不過是妄圖将這世界從大衆手中偷走的一群盜賊。”
“盜賊”兩字徹底激怒了中年男人,他粗暴地掐住了溫冬的下颚,“你确定你們的世界還是你們的嗎?”
他俯視着她,像是神俯視蝼蟻般,“你們的所見,所聞,甚至是所想,都處于被人控制的狀态,所謂的安穩不過是手握權力者為你們織就的夢境,好讓你們心甘情願地被困在囚牢。”
“而被你們所謾罵的我們,所做的一切是在從他們手中解放你們!”
溫冬沒有在他帶着狠意的目光下屈服,“但他們切切實實地保護了我們。”
“就如同父母親一樣,你總不能說父母親對孩子的保護是囚牢吧?”
“少把自己想得那麽偉大,你們不過是一些生活不如意的可憐蟲,看不慣別人舒心快樂就承認,非要給自己醜惡的罪行戴個高帽?”
聲音不大,但淡淡的語氣如同對他們的審判。
啊……這女人還真是輕松地能挑起他的怒火啊,都被綁成這樣坐在他面前了,還能這麽嚣張。
簡直就和李映川那自視清高的臭小子一模一樣。
中年男人陰郁地俯視着大放厥詞的溫冬,掐住溫冬下颚的手越來越重,但手下剛剛還巧舌如簧反駁他的女人此時卻一聲不吭。
看起來嬌花一樣的女人,沒想到性子還挺烈啊。
更吸引他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繃直的不屈脖頸。
那麽蘆葦般纖細,似乎輕輕一擰就能擰斷呢……
正當中年男人的目光越來越晦暗之際,突然,兜中的手機震了下。
被驚醒的中年男人立刻放開了溫冬,他低頭拿出手機瞥了眼消息。
“啊……就來了。”
方才還額角爆出青筋的可怖男人變臉似地,突然朝她笑了下,“衷心希望李先生選的是溫小姐,這樣以後我們還能有機會多交流交流。”
溫冬扯了扯唇角。
交流?
他的眼神可不是這麽友好的意思呢。
他以為立刻低下頭就能将懊惱悄無聲息地埋入黑暗嗎?
不出所料,他果然不是那些家夥。
之前就算她那樣嚣張地激怒他,他仍舊像是有什麽顧忌般,而且有時候明明是在和她說話,目光卻會莫名飄向別的地方。
27號23點50分,李映川驅車到達了金橋寫字樓群。
坐在車中眺望隐藏在黑暗的破舊樓棟,李映川給一個手機號發了消息。
“我到了,她們在哪?”
沒有回應。
直到手機上的時間跳到00:00,對話框才跳出了條消息。
13棟7樓。
李映川低身打開車底暗格,拿出了裏面的槍,看了眼滿滿的彈夾。
熟練裝好□□,在打開車門腳踏出去的那瞬,李映川卻頓住了。
那人警告過他不能帶武器,萬一他們因此對溫姐姐做什麽……
猶豫了會兒,李映川還是将槍放回了暗格,只身一人踏入了死寂的黑暗中。
按照發過來的地址,李映川一上樓就看了溫冬和唐璐。
兩人被綁在椅子上,椅子前腿仰着,後腿堪堪在陽臺邊沿,後仰懸空的椅子被從上方墜下的不算粗的繩子拉着,只要繩子一斷,就會連人帶凳翻下樓。
別說這是7樓,就算是2樓,就這麽頭朝下墜落,也很容易喪命。
溫姐姐……
李映川瞳孔微縮,他大步走着,但後面立即有槍抵住他的後腦,止住了他迫不及待想奔向溫冬的腳步。
中年男人慢條斯理地挽了挽袖口,“李映川先生,你來了。”
李映川從一開始就落在溫冬身上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放了她們。”
這麽着急,是因為舊愛還是新歡呢?
“別着急啊。”中年男人使了個眼色,有人上去搜李映川的身。
搜完身的人朝中年男人輕輕搖頭。
什麽都沒帶。
像是鼓勵似地,中年男人拍了拍掌。
“很好,李先生似乎很好地遵守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那麽似乎到了我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他豎起了兩根手指,“想好選誰和你一起離開了嗎?”
“……要怎麽樣才能放了她們倆,你可以提條件,我會答應你的。”李映川表情算得上是平靜,但身側緊握到青筋暴起的大掌暴露了他不平的心緒。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豎起的兩個手指變為了一根,“二選一,我們之前說好的。”
他帶笑的眼睛在李映川和被懸在陽臺邊沿的兩人間打了個轉,善解人意地提議道:“如果李先生實在難以做出抉擇,将選擇權交由我們也是可以的,我樂意為李先生代勞。”
眉眼下壓的李映川死死盯着他,原本溫潤的眉眼無端顯出幾分戾氣,“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了嗎?”
森然的目光讓中年男人有種在荒郊被大型野獸盯上的錯覺。
和那女人如出一轍的傲慢嚣張啊。
是該說他們可真是天生一對嗎?總是在危險的環境難以搞清狀況,都什麽時候了還敢威脅他,要不是……下了死命令,他們就得下去做對亡命鴛鴦了。
中年男人放下了手,臉上挂着笑,“李先生瞧你說的,一碼事歸一碼事,等這件事了結了,咱們可以再談談別的事嘛。”
這是勢必要從他身上啃下塊肉了……
協商未果,李映川看向了不遠處懸在空中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溫冬。
宛如被捆住翅膀的蝴蝶。
必死無疑的吧?如果從7樓摔下去……
見李映川望向他身後,久久沉默,中年男人笑了,比剛才紙一樣輕松就能撕破的笑真實了不少。
他果然很喜歡看見掙紮的表情,現在看來這樁差事倒不算太差。
在幾乎凝滞的黑暗中,他慢悠悠地催促道:“李先生?”
掃了眼同樣被捆住的唐璐,李映川張了張嘴,聲音幹澀地吐出了兩個字。
“……溫冬。”
對不起……
黑暗處被迫看着的人猛然掙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大力讓壓着他的人都快控制不住他了。
不出所料,李映川吐出了她的名字。
他話音剛落,溫冬眼前就出現了大片鮮紅的警告感嘆號。
「請阻止女主死亡!重複一遍,請阻止女主死亡!否則世界崩塌,你将永遠困于時間亂流之間。」
溫冬在腦中問道:“男主呢?”
男主總是救女主于危難之際,女主這都快沒了,他怎麽還不出現?
「他被綁着,正在角落看着你們。」
?!!
溫冬心态有些崩了,“你逗我呢?男主怎麽也被抓了?”
「像威脅李映川一樣,K也以唐璐為引讓趙立安單獨赴約,他一到指定地點就被綁了。」
……這還真的是一對難兄難弟。
“你是說趙立安現在正被迫看着我們?”
「對。」
溫冬想起了她定好的結局,K為了斷李映川的退路,借着唐璐逼迫李映川殺了個人,還故意讓趙立安看到了……
聽那人意思是李映川只能在她和唐璐間選一個帶走,那剩下的應該難逃一死。
想到這的溫冬突然有些猜到K下一步會讓李映川做什麽了。
讓他親手殺了唐璐。
一切都是假的
畢竟只選擇她和為了選擇她而殺了唐璐是完全不一樣的性質。
唐璐是警察,還是趙立安的女朋友,要是李映川真殺了她,就算世界不會崩塌,李映川也無路可退了。
眼前急促閃爍着的鮮紅似血的警告,身體的懸空感,以及明知道是死局卻被時間推着一直往前的劇情,溫冬冰涼的手開始不自覺地發抖。
中年男人聽見了從角落傳出的聲音,一副突然記起什麽的模樣,“啊……差點就忘了,還有位尊敬的觀衆還沒請上來。”
他示意似地拍了兩下掌,“帶上來吧,別虧待了我們的貴客。”
李映川也看了過去。
掙紮中的趙立安被兩名壯漢拽了上來。
兩人對上了目光。
難怪……他說昨晚拼命勸他要從長計議的人怎麽今天一天都沒了音訊。
這麽多人……那些人為了他還真是費了翻心思,排了這麽場大戲。
“剛剛許是李先生的聲音太小了,我沒太聽清,能麻煩李先生再重複一遍嗎?”話是對李映川說的,而中年男人的眼睛卻是看向被堵住嘴的趙立安。
即使再清楚不過前方是個陷阱,他也得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因為陷阱中有他以生命起誓要保護的人。
李映川偏頭錯過了趙立安的目光,下颚緊繃地複述了遍他的決定,“我選擇帶走溫冬。”
中年男人掃了眼瘋狂掙紮的趙立安和略顯冷漠的李映川,笑道:“想好了?”
李映川低眸應着,“嗯。”
“那就好。”
中年男人意味深長的語氣讓李映川生出了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下秒,中年男人從腰間抽出把刀,扔在了他腳下。
冰冷的金屬光芒将遮掩罪惡的黑暗劃出了道小口子,落地聲音清脆。
當李映川目光落在鋒利的匕首上時,守衛的蒙面人齊齊将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
中年男人像是教導後輩似地拍了拍李映川的肩,“如果真的想好了就只留下你選擇的人,兩根繩子中只能留下一根。”
“唔!唔唔……”試圖掙脫壓制的趙立安被人在膝後重重踹了一腳,“咚”地聲單膝砸在了滿是小石子的水泥地。
一片混亂中溫冬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映川別聽他的,李映川……”
他不是沒看見被迫跪在地上好友哀求的目光,也不是沒聽見溫姐姐的大聲的話語,可是……
他能怎麽辦呢?
總不能讓他親眼看着溫姐姐去死吧?
額角青筋因隐忍迸起,身側緊攥的手用力到顫抖。
中年男人漫不經心掃了眼因溫冬大聲吼叫而晃動着的繩子,“溫馨提醒一下,李先生你最好早些做決定,不然……你也看見了,繩子并不算牢固。”
繩子是綁在了樓上,溫冬一晃動,緊繃的繩子就會與陽臺頂凸起的邊角摩擦。
而此時的李映川也發現了,連平靜的表面都維持不住了,他連忙大聲提醒:“溫冬別再動了,繩子會斷的!”
搖搖欲墜的感覺讓溫冬也有些慌。
她沒想動,光憑一根繩子吊住的椅子實在是太難維持平衡了,她就說了句話就晃個不停。
見繩子依舊晃着,宛如催命繩一樣勒在李映川脖頸,讓他漸漸喘不過氣。
他不再猶豫,折下筆直腰背,在對着他的數個槍口下撿起了地上的刀。
說點自私的話,最開始K說只能選一個人的時候,他雖然語言上否認他的做法,可內心面對這個選擇的時候早就作出了抉擇。
如果唐璐死了他會愧疚,可如果溫姐姐死了,他也活不了。
中年男人臉上笑意更深了,“這樣才對嘛,只是讓你割斷繩子,又不是讓你将刀捅進她們的身體,我們還是很人道的。”
被綁在椅子上的溫冬是随着椅子一起往後仰的,之前她什麽也看不到,就只能僵着個脖子盯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聽他們說話。
但現在她能看到了。
在趙立安悶悶的嘶吼聲中,她餘光瞥見了持刀走過來的李映川。
想辦法維持平衡的溫冬顧不上了,“李映川!你瘋了?!”
眼瞧着繩子晃得越來越厲害,心中發慌的李映川想要伸出手抱住近在咫尺卻搖搖欲墜的溫冬。
但下一秒,就有槍口對準了溫冬。
李映川的手僵住了,沒敢再往前。
中年男人警告道:“別試圖碰她們,直到你做出了真正的選擇。”
走進之後李映川才看清了溫冬的臉。
她的臉……為什麽她下颚會有手指印記?
他們對她動手了?!
李映川擡眸釘在中年男人身上,“不是說好在我做出選擇之前不會對她們動手的嗎?!”
暴戾的眼神像是想将所有人都撕碎。
就一點紅印子就氣成這樣,如果他的新歡被他“好好”對待過,李映川會怎麽樣?
會瘋嗎?
突然間好期待啊,畢竟他也挺喜歡他的新歡的……
中年男人舔了舔唇,“要是我真的動手了,她們就不會全手全腳地在你眼前了。”
這種惡心的表情……
李映川眯了眯眼,低眸,瘋狂的殺意隐于無盡黑暗。
他一定會殺了他,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繩子摩擦的聲音還在繼續,李映川的手卻只能虛虛放在懸空椅後。
他眼睫不安地顫着,低聲懇求着溫冬,“溫姐……冬,別動,別再說話了……求你。”
繩子越晃動,磨損得越快,他就得越快做出選擇。
在溫冬盡力維持平衡之際,她瞥見了李映川手中的刀尖漸漸對準了唐璐,她連忙壓着聲音道:“唐璐死了的話我也會離開消失的!你冷靜一點!”
雖然是這麽勸李映川,但溫冬自己心裏都是慌的一批。
她瘋狂呼喚法則,“法則快想想辦法啊,再不做點什麽女主就真的要被李映川殺了!”
法則現在也非常地無力,「吾的存在不能被察覺,而且吾也不能随意插手主要劇情。」
這是大天道定下的規矩。
溫冬可不是想在這種緊急關頭聽祂又重複一遍之前的話。
“這不能幹,那不能幹的,那你到底能幫我什麽?”
現在的局勢已然是死局了。
如果李映川選了她,死的是唐璐,她将被永遠困在崩塌的世界,如果李映川選了唐璐,死的就是她了。
這種兩頭堵的情形,要是她有能突然消失的超能力就好了……
突然消失?
看着眼前漸漸消散的純黑字體,溫冬眸光微動。
在她們之間已經轉身面向唐璐的李映川聽見她的話果然停下了動作,他立馬回頭看向她。
他擰着眉問:“你在說什麽?她死了你為什麽會消失?”
溫冬抿着唇看向虛空,在心中問法則:“如果我在這麽多人面前,告訴他們這是小說世界,而他們都只是小說中的人物……會怎麽樣?”
「那要看他們信不信了。」
“如果信了呢?”
「如果他們都信了你的話,為了防止角色産生自我意識,将會觸發世界的自我保護機制,這段劇情将會被删減。」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他們都會不記得?”
聽出了溫冬的意圖,法則沉默了會兒。
「理論上是這樣,但世界的主要支撐者都在這,如果他們都信了,會觸發不可預知的危險。」
溫冬現在是純粹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有比世界崩塌更壞的情況嗎?”
得先解決現在這要命的情況,才有資格去談什麽後遺症吧?解決不了現在的死局,哪還來的以後。
法則沒作聲了,像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見她目光盯着別處,久久不出聲,李映川顯出了些焦躁,“溫冬,說話啊,這話是吓我的吧?”
和法則交涉好的溫冬輕輕地偏頭,對上了李映川布滿血絲的雙眼。
……疲色這麽明顯,從昨晚發現她消失到現在怕是連眼睛都沒眯一下吧?
都已經措好辭的話,突然間有些難以說出口。
在李映川隐含期待的目光下,溫冬深吸了口氣,“李映川,假的。”
李映川以為她是在說剛剛那句話是假的,他幾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果然是說出來吓他的吧。
“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後面的話不适合在這種場合說出來,被李映川壓回了了心底。
意識到李映川誤會了什麽,溫冬這次說得更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我騙了你。”
才放下了點心的李映川愣了下,“……什麽?”
“複活任務是假的,甚至于這個世界也是假的。”
……
看着李映川茫然無措的眼神,話語像令人厭惡的魚刺一樣卡在了喉間。
溫冬別開了頭,繼續道:“我會突然消失根本不是之前和你說的什麽魂魄不穩定,而是因為我不屬于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只是本小說,我是意外穿進來的現實世界的人。”
“而且我其實并不是什麽卧底,那些所謂的情報只不過是因為我看過這本小說知道劇情罷了,那所謂的任務不過是因為你那天發現了我的秘密,加上我确實需要你的幫忙……”
溫冬的胡言亂語讓一旁看戲的中年男人笑得不行,聲音比之前溫冬的大笑還要誇張。
“你們現在……是在玩什麽情侶之間的小游戲嗎?興致可真好……”刀都懸在頭上了,還有心情在這慢悠悠地談天說愛。
你永遠見不到我了
就連唐璐和趙立安都以為她是在拖延時間。
這老男人在學她呢,還真記仇。
“你……”
像是好笑到難以停下,中年男人清咳了幾聲,“咳……怎麽了溫小姐?”
靠在椅背上的溫冬盯着頭頂磨損的繩,“不是K吧。”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臉上的漫不經心稍稍收了點。
“怎麽說?之前不是還說我像嗎?”
死變态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她可沒有說過這種話。
“那6個家夥惜命得很,是絕對不會輕易地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中的,所以你應該只是個替身。”
反正穿書者的馬甲她都準備脫了,索性就嚣張了起來。
“喂,躲進你耳蝸的,那些像老鼠一樣的家夥們應該能聽見我的話吧?”
中年男人的目光游離了瞬。
不正常的停頓,像是在聽誰說話。
他緊盯着溫冬問道:“你是怎麽知道K不止一個人的?”
溫冬強調了一遍,“小說裏有寫啊,說了我是穿書穿進來的。”
把他當傻子嗎?
他可不是李映川那鬼迷心竅的家夥。
中年男人嘴角弧度諷刺,“你以為你的這些瘋話我們會信嗎?”
“不信瘋話啊,K裏面……應該有個姓孫的吧,啊……還有個姓錢的,還要我再想想嗎?說不定能記起更多他們的身份喲。”
繩索随着溫冬的話搖晃着,她懸在陽臺邊沿的身體也搖搖欲墜。
但她漫不經心的語氣,如同搖晃着的是可以高高揚起又能安全落下的秋千,而不是随時都可能斷裂而導致她墜亡的纖細繩索。
騙他們的,再想她也想不出什麽名堂了,因為小說根本還沒寫到他們的身份,至于姓,是按照她的寫作習慣猜的。
她比較懶,小說中有名字人物的姓都是按百家姓來取的,趙錢孫李這樣下來,趙有了,李也有了,這段在異世界的時間中沒碰見過姓錢和姓孫的,她就淺猜了一下。
她慢悠悠的話如同天際劈開黑暗的閃電,雷聲延遲地在中年男人耳中響起,不知道聽見了什麽,他目光瞬間變得狠厲,吼道:“閉嘴!”
K的身份是他不應該知道的,萬一再多聽到一點,他們不會留他。
也不僅是他,在場的怕是都活不了。
慌了啊,看樣子是猜對了。
溫冬唇角勾了勾,“怎麽,不是說我說的都是沒人信的瘋話嗎?你慌什麽啊?”
察覺到中年男人的臉色全然變了,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映川打斷了還想說些什麽的溫冬,“溫冬……別再說了,有什麽話出去再說吧。”
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騙沒騙他的事可以出去以後再說。
而且他覺得現在的溫姐姐很奇怪,為什麽非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明明就算是真的騙他,也不該在他選擇救下她的時候自爆。
看着中年男人陰沉的表情,李映川壓着怒意的腦海中閃過了點什麽。
她這是在……故意激怒他們?
可是為什麽?
明明在這種情況下激怒他們對被懸在樓層邊沿的她沒有任何好處……
聽見他有些沙啞的聲音,溫冬沒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都說是在騙他了,怎麽現在還想着先救她出去?
這是什麽傻子……
他是除了已逝的父母外,唯一一個拼了命偏袒她的人。
可是她不想被永遠困在這個世界,也不想他為了她走向衆叛親離的道路。
心髒有些發酸,但溫冬嘴角的弧度卻更大了,“你為什麽看起來沒什麽反